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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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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慈眉善目是描述一個人慈善和善的樣子,可自從聶池自江湖中出現後,他便讓人對這四個字有了全新的認識。

白眉黑發看著年過花甲的老人仿佛永遠眉目彎彎,嘴角噙著笑意面對世事,就算殺人時亦如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人戴了人/皮面具,卻無人知曉他的真實年歲和容貌——讓人心驚肉跳。自他出現後,江湖人很少會再用這個詞來形容人,因為只要說起這個詞,很多人的腦海裏出現的就是聶池的樣子。

當年,聶池僅用一年時間就在江湖上闖出了名號,之後便一手建立了菩薩獄,後來因為宗門不斷擴大,他便將菩薩獄遷至了秦嶺一帶,那裏卻恰巧是摧魂門所處的旁邊一座山。有人猜測聶池一定有著吞並摧魂門的想法,只不過一直都在等一個機會。

而今,被江湖人所忌憚恐懼的慈眉善目卻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這人一身紫衣翩翩,只是站在那裏,說出的每一個字已經讓人不由自主顫抖起來:“只要你們告訴我青面獠牙在何處,我可以饒你們一命。”

如果有人在這人登場的那一瞬間還想懷疑此人身份的真假,那在這人出劍的一刻,早已無人會質疑了。

被斬斷了一條手臂的男人面目猙獰,他捂著斷臂的地方,牙齒打著顫:“休……”

男人的話還未說完,聶池踢了一腳腳邊的長棍,長棍飛起,轟然擊中男人的胸口,男人嘭地倒在地上,整個人似乎快要痛暈過去。

其他人一看自己的老大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心有餘而力不足,面對這個人人忌憚的大魔頭,害怕得要死,卻也知道求饒對於慈眉善目而言是不管用的。

“你想說休想?”漫不經心的低沈嗓音讓人栗栗危懼。

聶池拿出一塊白手帕,仔細地擦拭著手中的劍身。但其實因為他出劍的速度太快,他的劍幹凈得很,任何的血跡都沒沾上。

他笑瞇瞇地道:“你們這是將我當成了洪水猛獸嗎?我可是好心想請錢教主來喝一杯的,畢竟一個人閑逛到此處,還是有些無聊呢。”

斷臂的男人還未開口,有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明明嚇得面色如土,舌頭打結,卻出了聲:“真、真的?”

聶池轉頭看向那個少年,情真意切道:“真的。況且錢教主是何本事你們還不了解?如果你可以將錢教主帶到此地,我一高興啊,不止饒你們一命,還會送你們一份大禮。”

聶池看出來少年動搖了。

少年看向斷臂的男人,希望能求得大哥的去找教主來的認同。

男人臉色蒼白,除了失血過多之外更多的是害怕,而他並非是害怕青面獠牙來這裏會敗給慈眉善目,而是害怕青面獠牙看到他們這幅窩囊樣會立刻宰了他們。

可就算如此又怎麽樣,慈眉善目也可以立馬宰了他們。

不管選擇哪條路都是死,那還不如有骨氣的死。

斷臂男人如此說著,挺直了背脊:“誰也不準去。”

少年顯然沒想到男人會給予這般的回答,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大、大哥。”然而,未等少年再說什麽,斷臂男人就死在了他的面前。

斷臂男人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口刀,死不瞑目地咽了氣。

“二、二哥?”

一直沈默不語的另一個虬髯大漢狠厲道:“大哥,你想現在死也不要扯上我們,我還想多活一些時候。去找教主來。”

“……是、是!”

少年說完後還看了聶池一眼。聶池已經擦完了劍,重新入了鞘,還對著周圍的人友好地揮揮手,表示大家不要擔心,不要慌張,他真就是閑逛來此,沒想到看到了這般喪心病狂殺人場面起了俠義之心出手幫忙的。

在慈眉善目出現之前還未來得及逃走的客人們縮成一團,根本不敢妄動。

聶池註意到少年的目光後,他笑道:“快去吧。”

就像一個對小輩慈祥的長輩。

不知為何,少年的膽子忽然壯了起來,腳步不再顫抖,速速離開醉生樓。

孟媽媽叫人搬來了椅子,識相的什麽都沒問,沈默地站在一旁。

聶池坐在黑檀木椅上,旁邊是顫抖著給他端茶送水的女子,他接過茶碗,還說了一聲“謝謝”,然後便慢慢地品了起來。

意識到周圍氣氛太過沈悶,聶池讓除了闖入醉生樓以外的人都恢覆了常態,讓他們該幹嘛還幹嘛。

無人敢違抗,可即便遵照了慈眉善目的吩咐,所有人的行為都透露著戰戰兢兢。聶池也不再管這些人,只是閉著眼,愜意地坐在椅子上。

等了差不多一炷香,門口終於出現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色衣袍,頭戴著兜帽也無法掩蓋的青面獠牙的面具。

令醉生樓眾人瑟瑟發抖的又一位魔頭來了。

聶池看到來人後,悠然站起身,渾厚的內力於體內流動。

左腳站定,右腳後移,一撩衣袍,慈眉善目有別於適才話多的形象,一言不發,出現在青面獠牙的身前,而後他還未出鞘的劍被一把刀阻擋。

“呵呵。”詭異的笑聲自慈眉善目口中溢出,他感覺到出刀之人刀意的碎裂,覺得好笑,“錢教主,這是還你上次的那一刀。”

這一日,從醉生樓中有命活著走出去的平民百姓都有種劫後餘生的幸福。因為他們從一位大魔頭的手中逃了出來,但也可能是大魔頭對他們不屑一顧才不出手。

這一日,他們看著慈眉善目聶池在一盞茶的時間中玩弄著青面獠牙錢恒,最後當青面獠牙倒在地上,那張令人心生恐懼的面具被刀鞘挑開,露出一張平凡的臉孔時,只聽聶池嘖嘖失望道:“錢教主長得可真是平平無奇。”

“我……我不是什麽青面獠牙……我是假冒的!”男人聲音顫抖、頭發散亂,渾身緊張的仿佛繃到極致即將繃斷的弦,他臉色發青,恐懼極了,“我只是騙這群人讓他們給我錢罷了!聶教主在上,我願意將這些年得到的所有的東西都給您,請您放過我!”

“哦?那你為何還來見我?”

“我……是,是他!是這小子說您也是假的,讓我來剎剎您的威風!”男人指向少年,眼中有著露骨的恨意。

少年跪在地上,身體整個伏在地上,大聲喊冤:“聶教主!我絕對沒有這麽說過您!”

男人鍥而不舍地求饒:“聶教主!求放過小的一名!小的知道您看不慣青面獠牙,其實我也是!所以我才會假扮青面獠牙這個身份,讓青面獠牙聲名狼藉……”

聶池問道:“如何讓他聲名狼藉?”

低沈而溫柔的聲音好似給了男人一個機會。

“不論是奸/淫擄掠,我都幹過!那些人都以為是青面獠牙錢恒做的!”

“那還真是——”

兩道劍光伴隨著淒厲的大叫,砍下了男人的腳後跟,以及挑斷了男人的手筋腳筋。

慈眉善目笑得友善極了,卻也讓人看出他的不滿:“你認為作為一個大魔頭,聽到另一個大魔頭的這些惡事都是別人做的,會開心嗎?真是天真的孩子。”

真是一出鬧劇,錢恒管理教派的手段實在是不太行啊,怪不得他經常聽欒辛說起摧魂門門人總是偷偷抱怨自家教主不管事的行為。

既然如此,那他就替錢恒這個不稱職的教主管教一番這些以下犯上的外門弟子。

聶池溫和的對孟媽媽道:“孟媽媽,麻煩給我拿十二張紙過來。”

這一日除了醉生樓分外熱鬧之外,傍晚的府衙門口也分外熱鬧。

一群自稱是摧魂門的門外弟子手裏拿著用血跡寫成的平生罪狀,全都倒在衙門口奄奄一息地說要求知縣老爺審判,讓知縣一眾衙役呆若木雞。

送走了那群弄臟了地面的人以及處理掉了兩具屍體後,所有的賓客也都匆匆逃離此地,而醉生樓外也已經掛上了一塊修頓的牌子,估計要恢覆往日的熱鬧需要一段時日了。

聶池剛準備上樓將之前布置的東西都收拾好,想趕緊恢覆成顧縱英的身份,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視野裏,那人一襲白衣攜劍闖入門口,將本來攔住他的持棍壯漢們打飛在地。

“顧縱英可在此?”

清朗之聲傳至大堂,阻止了欲往二樓走的聶池的腳步。

本該去山上采藥的許逸濯竟然到了此地。

站在門內的許逸濯一眼望向樓內,看到了站在平臺後方通往二樓的樓梯上的聶池。

當聶池註意到許逸濯的目光停留在他的發髻上——那根代表了顧縱英的白玉簪子。他先前是為了省時間,回到聶池身份的時候省去了重新束發這道手續,如今卻成為了讓他心驚膽戰的緣由。

驚詫自桃花眼中一閃而過,許逸濯的神色變得冰寒,仿佛看到了令他心生滔滔怒意的人,“鏘”的一聲,劍出鞘,一腳輕踏地面,閃著寒芒的劍尖對著聶池而來。

聶池接住了許逸濯那無情的一劍,語帶笑意:“來者何人?”

劍尖在聶池的劍刃上劃出火光,許逸濯的人在他的頭頂飛躍而過,翻身落在他的身後時,迅疾的一劍又刺向了他的胸口。

可惜聶池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許逸濯的驚鴻一劍出手時,他已然轉身,以劍身抵住了落在他胸口的一劍。

“叮叮錚錚”之音在主廊內響起。

不過片刻,兩人便交手了數十招。聶池也算是滿足了之前會會許逸濯劍招的念頭,這一會,倒是讓他了解到,許逸濯這劍招確實也很厲害,假以時日,北劍許逸濯一定能夠成為一位足以與他比肩的絕世劍客。

可惜現在因為內力的不足,導致運招之間,沒有他變化那麽快速和勇猛。而且這劍招還有幾處破綻。

兵器不斷碰撞,許逸濯以劍抵劍,當聶池的臉近在咫尺,他厲聲喝道:“你頭上簪子的主人在何處?!”

聶池笑得慈祥,好聲好氣地說道:“簪子的主人嗎,現在在二樓裏睡得極香呢。”

確認了顧縱英身果然身在此地,且還和聶池扯上了關系,許逸濯神色微變,劍光又狠又快,劍勢極為辛辣。

面對許逸濯迅猛的一招一式,聶池只守不攻,和顏悅色地說道:“我看這簪子著實漂亮,就從他的頭發上取下來玩玩。你想討回去嗎?可以啊,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還給你,且放你們兩個離開這裏。”

兩人的劍又一次撞擊在一起,聶池瞧著近在眼前眉目冷寂的白衣男子,不像之前面對顧縱英那般溫柔寵溺,也不像是面對點頭之交人單純的疏離,此刻眼前這雙桃花眼裏滿是對他的憤怒,太過鮮艷明亮,竟讓他隱隱覺得興奮。

聶池覺得一定是原著聶池詭異的性格在作祟,可卻又不想刻意控制,所以他放縱了這份情緒,一時興起,動手攬住了近在咫尺的對方的腰肢,手中所感猛然繃緊,能感覺到比在馬背上之還要力量十足,如今還充滿著對他這個敵人的極致抗拒。

“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他湊到與他等高的許逸濯耳邊,暧昧地問。

他能感受到許逸濯身體中傳來的隱忍,可或許是顧慮到顧縱英,許逸濯終究乖乖回答了他的問題,聲音冰寒:“許逸濯。”

“哦,原來你是最近江湖上名聲大振的北劍許逸濯,很好。這麽說起來,那位公子腰間佩戴竹條,莫非是南竹顧縱英?”聶池沒有再挑戰許逸濯的忍耐力,他松開了手臂,似乎知道許逸濯不會再動手,歸劍入鞘,又問:“那你可知道我?”

許逸濯立馬退開到他兩步之外,劍指地,神色凜然地望著他:“慈眉善目聶池,你的要求是什麽?”

聶池嘴角笑意漸深:“孟媽媽,你們這裏的酒可管夠?”

孟媽媽楞了一下,馬上答道:“自然是管夠。”

“那就給我先上五壇好酒。”聶池做出一個請的動作,“許賢弟,我們上樓,你陪我這個寂寞的大哥喝上幾壇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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