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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嗜血的毒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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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天氣總是多變的,前一晚還是雷雨陣陣,第二天早上便陽光明媚。窗外的梧桐樹葉開始發紅,時爾被風吹下一片,在空中旋幾個圈才落下去。

尹冬兒早就醒了,但是當她聽到林見深在樓下別墅外與戚江瀾的對話時,她卻不敢起床去面對。

聽戚江瀾說,昨天晚上發現她從醫院跑出來,什麽也沒帶時,他擔心得要命,結果追到杜百列花園別墅才知道她和林見深回家了。但是焦急萬分的戚江瀾又趕到林見深的別墅外,他從窗外看到林見深和尹冬兒相擁的身影時卻沒有勇氣按下門鈴。

所以,他一直在門外等著,以為她會出來,會跟他回去。可是沒想到,他一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林見深下樓出門取牛奶的時候發現他靠著門邊坐著時大為驚訝,窗子開著,大門就在窗子下面,所以他們的對話她能聽得很清楚。

尹冬兒事後才覺得自己太對不起戚江瀾,她做什麽都是一味孤行,不考慮別人的感受,發生了這件事,讓戚江瀾也跟著淋了一個晚上的雨,她卻沒有勇氣去跟他道歉。

戚江瀾離開後,尹冬兒才敢下樓。

看她滿臉抱歉的神情,林見深就知道她在自責:“戚江瀾他非常關心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明顯有些不太好看,尹冬兒本來還帶著一絲歉意的,可看到他眼裏閃過的光時便興奮了:

“阿深,你在吃醋嗎?”她奔到他面前,盯著他的臉看。

林見深輕咳一聲,撇開臉否認道:“我才沒有,我是看你不忍心讓戚江瀾受傷。”

“這不就是吃醋嘛。”她又點道確認道。

林見深懶得跟她再扯這件事,他把鍋子裏熱的牛奶拿出來,背著她說道:“等下,我想去看下Ansa,昨天我突然離開,她一定很為難。”

尹冬兒悄悄地嘆了口氣,原來他的立場和自己一樣為難,兩個都是到了關鍵時刻才知道逃開的家夥。

她舉手接話:“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見深有些意外地回頭看她:“你也要去?”

尹冬兒點點頭。

“可是,你不是討厭她嘛……”主要還是,他怕她也跟去,到時候兩個女人見面分外眼紅,然後又出了什麽岔子可就不好了。

尹冬兒卻雙手合十地拜托他:“就讓我一起去嘛,我也想……去跟她道歉。”

雖然她討厭Ansa是一回事,而且那個女人做的事情她本來也就不怎麽喜歡,但是昨天的訂婚典禮她帶走了林見深,心裏也覺得對她有些愧疚。

拗不過她,林見深也只好答應了她。尹冬兒之所以想跟著林見深去跟Ansa道歉,是因為她想看看林見深在這件事情上是怎麽*的,她也才好怎麽對戚江瀾說。

雖然戚江瀾之前就說過,她可以選擇回到林見深身邊,但那只限於傅東雲不會對她及其他人造成威脅之後。而現在傅東雲生死未蔔,他肯定也不放心她離開他的保護。而她自己,也會擔心就這樣跟林見深和好的話,會引起傅東雲的註意。

別墅二樓,Ansa仍穿著昨日的那身白裙子,一頭波浪長發此刻已經團成一團,她坐在椅子上,遠遠地就看到那輛往這邊開來的白色法拉利。

她慢慢地起身,然後像個幽靈般轉身走進屋裏,妝花成一片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又絕望的笑容。

林見深和尹冬兒到了之後按了許多的門鈴,可都無人應門。

林見深聳聳肩說道:“可能不在家。”

“不可能,我剛剛看到她在陽臺的。”尹冬兒否定他的說法。

聽尹冬兒這麽一說,林見深直覺不太好,他試著想撞開門,但是這防盜門卻怎麽也撞不開。

尹冬兒臨時心生一計,她拉住林見深:“你在這裏等著,我進去開門。”她說完,就往別墅後面繞去。

要進這種兩層的小型別墅對她來說可說是輕而易舉,尹冬兒繞到別墅後一看,果然有棵不大不小的櫻花樹,她順著枝幹攀爬上去,到了能夠到二樓欄桿的高度,騰空一飛,雙手立刻抓住了欄桿,只用了兩分鐘,便上了二樓。

尹冬兒一上去,就往層裏走,穿過偏廳,眼簾裏立刻被那個在浴室裏挨墻坐在地上,滿身都是血的Ansa給嚇住了。

林見深還在門外等著尹冬兒開門,卻突然聽到樓上傳來一聲尖叫,他聽得很真切,是尹冬兒的聲音。聽到她尖叫的聲音,他頓時急了,一邊敲門一邊喊:“尹冬瓜,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片刻,尹冬兒便將門從裏面打開了,她一臉蒼白,滿眼都是驚恐的眼神:“阿深,Ansa她……Ansa她……”她被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伸手指了指樓上。

看她這個驚魂不定的模樣,林見深就知道樓上事情不對,他拔腿就往樓上跑去。

浴室那不堪入目,極度血腥的一幕讓林見深也跟著慌了手腳,只見Ansa挨著墻坐著,右手腕上還在不停地往外湧著鮮紅滾燙的血,而她的左手則握著一把水果刀。

鮮紅刺眼的血將她的白裙子盡數染成了血紅色,順著她的身體不停地往外流去。尹冬兒只覺得頭腦一陣暈眩,她雖然見過許多血腥暴力的場面,可這種絕望到自殺得滿身都是血的畫面,還是她第一次見。

那麽白的裙子,那麽紅的血,成了她眼中最強烈的對比,也組成了她眼中最恐懼最能代表死亡的顏色。

林見深揍著她的臉將她的頭扭向一邊:“尹冬瓜,你別看。”

他說完,連忙蹲下,然後撕下她裙子的荷葉邊,手忙腳亂地往她的手腕上系。而Ansa卻笑著看向他:“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覺得心疼?”

她話音一落,林見深就繃緊了臉:“別說胡話了,我不會讓你死的。”他拿掉她手中的刀,又緊緊地握著她的右手腕,他極力地想阻止她的血停止外往湧,可卻始終無果。

“原來你還不想看到我死啊……”Ansa自言自語,嘴角最後一抹笑容漸漸消失,雙眼眼緩緩地要閉上。

“不要睡,曾小芙,不要閉上眼睛。”林見深將她攔腰一抱,起身就往外跑。尹冬兒只覺得一陣風從自己身旁跑過,她看到林見深抱著Ansa馬不停蹄地往樓下跑。

她慌了,也連忙擡腳跟上去,可眼中卻始終留下了Ansa右手腕裏不停滴下來的血,在地板上,染成一條鮮明的去往地獄的指引之路。

“冬瓜,你不要跟去了。”林見深把Ansa放進後座,一邊對尹冬兒說著,一邊拉開駕駛位的車門。

尹冬兒卻倔強地拉開後座的車門:“我跟你一起去,我可以按著她的傷口。”她說著,一臉堅持地上了車,然後將Ansa扶著,右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腕。

雖然她堅持地上了車,可是,她是害怕的,她害怕再次親眼面對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將生命漸漸流失,而且這種死去還是因為她。

她低下眉眼,卻發現Ansa這時睜開了眼睛,她就那麽望著她,目光裏充滿了說不清的憤恨。

而先前沾在她胸前裙子上的血就仿佛在她眼前綻放成了一朵嗜血的罌栗花,越綻越大,越大越讓她覺得心慌。

尹冬兒只覺得自己最近跟醫院特別有緣,離開了又進來,反反覆覆,仿佛有什麽硬要將她禁錮在這醫院似的。

長長的走廊裏人來人往,卻沒有人會去多註意到那個雙手,甚至臉上身上都沾滿鮮血的男人,他用滿是血的手撐著額頭,低著頭坐在長椅上。

尹冬兒打電話通知了Ansa的父親曾有前和她的繼母許婉慧後回到林見深身邊,他這個自責的樣子,讓尹冬兒看著心裏也不好過。

“我們怎麽辦?”尹冬兒撫著他的背,低語喃喃著。

當初愛情選擇讓他們相遇,可是兩個人都沒有珍惜當時的機會,如今他們想在一起了,上天卻仿佛一直在給他們創造一些絆腳石。原來錯過了最完美的機會,要想再在一起,竟是如此的難。

聽出尹冬兒的顧慮,林見深放下手擡起頭來,側首看著她:“冬瓜,別想太多好嗎?”

尹冬兒輕輕地嘆氣,她也不想想太多,可是腦海裏那些事情那些想法就是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讓她糾結不已。如果他們兩個人不顧他人的感受在一起的話,還會不會繼續給其他人造成一些傷害呢?

看出她的憂慮,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裏:“只有你能陪我撐過各種各樣的事情,答應我,不要去想那些沒用的東西好嗎?”

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裏卻帶著極度的不安,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心裏的恐慌。

尹冬兒點點頭,然後退開,從包包裏拿出一張幹凈的手帕,輕柔地給他擦掉臉上沾著的血漬。她只是給他擦著臉,卻什麽回答也沒有給他,因為她知道,自己一旦做出決定,就不可能再輕易改變。而現在,她要去尋找一種不會因為她和林見深而給其他人造成任何傷害的方法。

經過三個小時的搶救,失血過多的Ansa才被救回一條命來。病房裏非常安靜,只有空調偶爾發出一支嘎吱聲,也不知是設備舊了還是怎麽回事,給靜謐的病房增添了一絲悲戚的氣氛。

林見深看著Ansa左手手腕上那七條疤痕,他不知道她以前到底受過怎樣的打擊,竟然可以自殺這麽多次,大概手腕上都已經快沒有她下手的地方了吧?

尹冬兒安靜地靠窗站著,看著Ansa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擡頭便對林見深說道:“我有事,先離開一會兒。”

見她要走,他有些慌:“去哪兒?”

“我只是……有些事一定要去做。”她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只是用非常認真的目光回以他,然後便往病房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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