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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誰的心裏都一道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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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見深在飛機上怎麽睡也沒睡好,二十幾個小時的航程令他全身酸痛,耳邊一陣吵鬧,夾雜著尹冬兒的尖叫與大吼。

一摘下眼罩,他就看到飛機上全是穿著醫院制服的護士醫生,窗外是熟悉的機場,而尹冬兒則在不選處的座位旁邊慌張無措地哭著。

她的兩手沾滿了鮮紅的血,深藍色的牛仔小外套和裏面的白裙子都被血染得不成樣子了。

護士正將座位上昏倒的戚江瀾小心翼翼地擡出來,他的衣服上也全是血,從右肩處汩汩地往外湧著。

林見深一慌,連忙站起來走到尹冬兒身邊:“發生什麽事了?”

看到林見深,尹冬兒撲到他懷裏就哭:“我叫他的時候……就發現……就發現他因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了。”

她既擔憂又自責,離開酒店的時候她就應該發現他的臉色很不對勁的,她丟給他行李袋的時候,他明明因為吃痛而表現出過痛苦的表情,可這些都被急著離開的她給忽略了。

戚江瀾右肩的槍傷非常嚴重,子彈射穿了他的肩膀,看起來當時他的傷口只是經過了簡單的*,尹冬兒光是想想,就覺得難受不已。戚江瀾不想讓她知道他受了傷,一定是怕她會擔心。

二十幾個小時坐在飛機上一動不動,還要忍受高空氣壓,原本只經過簡單包紮的傷口已經膿化,而且血流不止。

要是再晚幾個小時,恐怕他就要因失血過多而死了。

尹冬兒捂著嘴靠在林見深懷裏無聲地哭著,滿手的血染到了小臉上,一張臉頓時淚水和鮮紅的血混濁不堪。

他一定是去查找傅東雲的下落時被發現,然後才會受的傷。而且因為他去找傅東雲,也讓傅東雲肯定了她也在西雅圖,之後才會派人去酒店找人。

醫生給戚江瀾輸送著臨時的血液,護士推著推床就往外跑,尹冬兒一急,也跟著跑出去。

林見深最後跟出去的時候,尹冬兒已經跟著戚江瀾上了救護車,他沒來得及跑過去,只有眼睜睜地看著救護車開走,最後越來越遠。

尹冬兒看著戚江瀾被送進手術室,門關上,燈亮起的那一剎那,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掉進地獄了。

是那種無法再翻身的黑暗與自責。

林見深趕到醫院的時候,尹冬兒正蜷在椅子上,長長的走廊,她看起來特別無助。

“冬瓜……”林見深走到她面前,然後蹲下輕喚道。

尹冬兒擡起一臉滿是淚痕的臉看他,看得林見深的心竟被狠狠地揪著發疼,他從未見過她哭的樣子,原來竟是這般地叫他覺得撕心地疼。

“戚江瀾,他會不會……會不會……”‘死掉’兩個字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只變換成了無止境的低泣。

他伸長手臂將她攬進自己懷裏,她抵著他的肩膀,很快便讓淚將他的衣衫*。

“不會的,傻瓜,別說糊話。”他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明知道這樣的安慰只不過是徒勞,可不這樣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麽。

安靜的走廊突然被開門聲打斷,一名制服上沾滿了血的護士跑出來喊道:“誰是家屬?”

聞言,尹冬兒立刻站起來,然後朝護士跑過去:“怎麽了?戚江瀾他怎麽了?”

她抓著護士就問,全然不讓護士有說話的機會,林見深連忙追過去把她拉開。

“病人傷口流血過多,血液庫裏的備用血液已經不夠了,需要輸血。”

護士一說完,尹冬兒就連忙把自己的袖子挽起來,嘴裏念道:“我輸,我來輸。”

“要相同血型的才可以,你是A型嗎?”

護士的話讓尹冬兒定在原地,A型,血液當中最常見的一種血型,這麽常見的一種血型,可偏偏,她不是!

“A型?我不是A型,不是A型,不是A型……阿深,我竟然不是A型……我為什麽……不是A型呢……”她嘲諷地笑,然後轉頭望著他,又是一頓哭。

林見深看不過去了,長腿邁上去,看著護士:“我來輸吧,我是A型。”

“那行,你快點兒跟我過來檢查。”護士叫了林見深轉身就走。

林見深回頭看了一眼尹冬兒,聽到他說要去輸血的時候,她停止了哭泣,滿臉都是掩不住的驚訝。

“沒事,等我回來。”他拍拍她的肩膀,微微笑起。

她吸了吸鼻子,點點頭,看著他的背影離去。

因為林見深輸血,戚江瀾的命才得已被挽救回來,要說兩人雖是情敵,而且戚江瀾之前對林見深並沒什麽好感,可經過這一次,他對他的態度倒是大大改觀。

肩膀被子彈射穿這麽嚴重的傷不可能是一天兩天就會好的,戚江瀾手術後就開始住,雖然不知道要住多久,不過尹冬兒每天都去陪他,至少讓他不會覺得無聊。

尹冬兒不敢打電話通知戚江瀾的親生父母,怕他們知道他受傷的事情後會擔心,誰知戚江瀾醒來後竟然誇獎她這個決定做得好。

“沒告訴他們是對的。”戚江瀾枕著床頭靠著,看著尹冬兒細心地將保溫杯裏的骨頭湯倒進碗裏。

“可是……你確定不要告訴他們嗎?”尹冬兒把湯放到放到小桌子上,再將他扶起來。

“要是被他們知道,肯定要把我接回香港休養的,我本來是塊木頭,可他們偏要把我當塊豆腐,整得我像被人一碰就會碎似的。”他誇張地說著,頓了一下,又說道,“而且,我不想離開你。”

尹冬兒遞給他勺子的手一怔,就那樣停頓在空中,她楞住,他去伸手,緊緊握著她的手:“在我受傷昏迷的時候,我夢到你離開我了,是那種你在天堂,而我卻在地獄裏的遙遠。”

他的眸光深深,表情認真,卻依舊掩蓋不住那絲絲的恐慌。

尹冬兒呵呵了一聲,打破這窒息般的寂靜,她連忙把自己的手縮回來:“喝湯吧,再等一下該涼了。”

她將話題中斷,他也不好再轉回去。

拿起勺子,他舀了一口湯喝下去,而片不禁誇道:“很好喝,我記得你對做飯一竅不通啊。”

她向來愛吃,只要餵飽她,一切大事都會化成小事。這還是當時幫裏的信條裏呢。

尹冬兒挑眉得意道:“人總會有變得有才華的時候嘛。”

其實她不好意思說,這是當時為了要成功地賴上林見深才開始學會的。

戚江瀾喝湯的時候,岑月和小七捧著馬蹄蓮、提著果籃來看他了。

看到病房裏溫馨幸福的氣氛,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大小姐,戚大哥,我們沒打擾你們吧?”小七嘿嘿地笑道。

“說什麽,趕緊進來。”尹冬兒橫眉一對,立刻朝兩人招手。

岑月和小七來得正是時候,化解了她的尷尬,堪稱是她的救命稻草啊。

“戚大哥,你好些了吧?”小七一走到病床邊,就和戚江瀾來了個兄弟之間的碰拳。

“小傷,要不了命的。”

戚江瀾笑得春風得意,可話音一落就被尹冬兒冷冽如劍的眼光給狠狠盯了一眼,他自知說錯話,雖然他承認這個傷確實挺嚴重,可他寧願自己看開點兒,也不想她擔心。

“你們先聊,我去找護士要個花瓶把花裝起來。”尹冬兒捧著岑月買來的馬蹄蓮就跑出房間。

等她把花裝好捧著花瓶回來時,卻在病房門口停下了腳步。

屋裏,小七正問道:“戚大哥,傅東雲真的在找‘金天華’的產權證明嗎?”

戚江瀾點頭,嚴肅地回道:“他的野心不小,前一段時間吞下的國外金融公司還不夠他裹腹的,看來是最近把念頭打到‘金天華’上面來了。”

“可是……我們不告訴大小姐,這樣真的好嗎?”岑月有些擔憂,畢竟金天華是大小姐的父親建立起來的。

“我會先想法子把金天華的法人產權等手續想辦法藏好,另外,你們告訴山叔,最近留意一下和金天華來往的客戶,看有沒有傅東雲的人混在裏面。”

小七慎重地點頭:“戚大哥,你就放心養傷吧,我們會把金天華顧好的。”

尹冬兒敲門,裏面的兩人停止了對話她才開門進去。

把花放在窗臺邊,她回頭朝戚江瀾微笑道:“我回去公司一趟,小七和小月在這裏照顧你,我很放心。”

她的笑容雖然有些不對勁,但戚江瀾並未過多作疑,只是回了她一個細微的點頭微笑:“小心點兒。”

“我知道。”她應著聲,然後提起自己的標志性小斜挎包,然後走出病房。

可心裏卻不是那麽好受,以前,她是個走到哪裏都被人認為是不良少女的壞孩子,上初中和高中,她的身後永遠都跟著一群兇神惡煞的混混,他們稱她為‘大姐大’,可是打架流血的事情從來都是她在做,沒有誰會擔心,也沒有人會在意。

而現在呢,就連當初認為她無可救藥的戚江瀾都已經開始擔心她了,果然……是大勢已去了麽?

尹冬兒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心裏頭胡思亂想,腦海裏一片亂麻。戚江瀾的話她沒忘,甚至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聽進了耳朵裏。

他是為了守護她尹家的財產才會中槍傷的,她一直以為他只是在保護她。可她沒想到,他除了保護她,還在保護她的家,保護她和尹世華的家。而金天華對她來說,是擁有她和父親的美好記憶,所以,他同時也是在保護她的記憶。

陽光從樓梯外的玻璃墻灑下來,她仰起頭,那燦爛的光竟刺痛了她的眼睛。

仿佛……有淚,又從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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