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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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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的香火綿延不斷的燃著,那女子離去多時,臨走還很是憐憫的望了顧紹禎幾眼,叫他恨不能當場辯白,我行,我可以。

煙火味熏得溫良良忍不住擡頭,訕訕的搓了搓巾帕,解釋道。

“方才我只是為了安撫她,編了些謊話,不作數的。”

顧紹禎睥睨她一眼,鼻底笑了笑,沒作聲。

溫良良便面不改色的拍了拍膝蓋,站起來走到門口,淡定道,“別讓空叟大師在善堂等久了。”

顧紹禎從一側取了香火,點好,又分出三柱交到溫良良手中,揶揄道,“求一求,興許我就行了呢。”

溫良良瞬時面紅耳赤,便是瑩白的脖頸,也掛了一層淡淡的粉色,她將要放下香,人便被顧紹禎推搡著護在前懷,那人擡頭托著她的下頜,一同望向殿中的觀音像。

“我這副身子骨,興許哪天死了都沒人送終。”

溫良良呼吸一滯,便見顧紹禎虔誠的跪下,對著佛像拜了三拜,將香火插到爐鼎中,轉過頭來,直直的盯著她。

明知是他賣慘,溫良良卻還是沒能忍心拒絕,上完香,便冷著聲音沒好氣道。

“我替你未來夫人拜的。”

“承情。”顧紹禎春風得意,心道,早晚娶你進顧家大門。

薄霧轉淡,顧淮卿早朝離府後,蘇郁便將蘇珍喚到房中,閉門鎖窗,便是連顧月瑩,也特地支開,房中只餘下他們姑侄二人。

“珍兒,你向來知道姑姑的心思,原先是想讓紹禮娶你進門的。”

蘇珍面上一紅,偷偷擡眼摳著掌心,她性子軟,父親死後便跟在蘇郁身邊,全憑她照拂,故而也是心懷感激。

“姑姑為珍兒思慮,珍兒一定盡心侍奉姑姑。”

蘇郁笑了笑,精明的眼中轉過一絲狡黠,她握著蘇珍的手拍了拍,嘆氣道,“原先那病秧未回府,姑姑說話也是做的了主的。

你表哥性情高傲,做了十幾年的嫡長子,偏生病秧回來,他莫名其妙成了庶子,心中難免不平。”

明秀屍體從井中撈出來的時候,蘇珍正跟顧月瑩在白佛寺周旋,奉的便是蘇郁的命。皇後倒臺,顧紹禮也跟著倒黴,蘇珍面上不說,卻也知道明秀必是被顧紹禮強行占了身子,被蘇郁私下弄死的。

她微微點頭,又道,“表哥德才兼備,精明幹練,比二公子強上百倍。”

蘇郁了然的抿了口茶,很是舒坦的讚成,“這話倒不是自謙,紹禮的確是聰穎機敏。

珍兒,此番姑姑找你,是有要事相托。”

她擡頭看了眼窗外,確認無人後,便接著說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是那病秧子。珍兒模樣清秀,若是以貌誘之,讓其當眾出醜,姑姑自然記下你這份功勞。”

蘇珍吃驚,兩手交疊著攥緊,蘇郁與權貴攀交她並非不知,顧紹禮更是從未想過娶她為正妻,可她無依無靠,也只能裝聾作啞,渾然不知的樣子。

“姑姑,珍兒清白毀了,日後便無法見人,何況,珍兒並非讓人一見傾心之主,若是二公子……”

蘇郁凜了顏色,將一包藥拍在桌上,神情莊重,“放心,世間沒有哪個男子能逃過這藥的威力。珍兒,我是你姑姑,自不會虧待了你。

若是事成,紹禮定會念著你的恩情,擡你進門,如何?”

見蘇珍半晌沒應,蘇郁不免有些慍怒,她冷笑著按住那包春/藥,厲聲道,“罷了,權當我沒提過此事,自己不爭氣,便是我想法子為你,也不濟事。”

“我做!”

蘇珍一把握住那包藥,掌心攥出汗來,她咬咬牙,目光堅定,“姑姑,我信你的。”

……

雪白的沫子在兩人眼前變幻出飛鳥入林,碧波層疊,白沫經久不散,叫人嘆為觀止。

溫良良微微撩起帽沿,此時茶面忽然浮現字跡,滿滿溢出,猶如有人提筆再寫一般。便是沈香君,也沒有這樣精湛的手藝。

她的眼睛如小鹿一般瞪得圓滾滾的,甚是可愛,顧紹禎悄悄移過去手掌,捏住她小巧的柔荑,遞了個眼色。

“寒山百鳥過,片羽不沾衣,蒼雲白狗間,萬徑不覆存。”

空叟摸著青色胡須,慈眉善目的打量著帷帽下的人,又轉頭看向顧紹禎,雙手合十,微微點頭。

“貧僧將妹妹留於紅塵之中,有勞二位施主幫扶。沈家冤案至此了結,貧僧再無牽掛,兩盞薄茶,以謝恩情。”

恰在此時,廟裏響起一遍鐘聲,日頭高懸,熾熱難當。

灑掃的小僧也跟著站在院中,聽習佛法,廣化寺的僧人無一缺席,除去善堂的空叟。

溫良良挑開帽沿,索性將帷帽摘下,放置一旁,與空叟示意後,問。

“大師不想與令妹一起,重振沈家茶業嗎?”

顧紹禎倒先笑了起來,捏著她的手掌舉到半空把玩,溫良良惱怒,偏又掙脫不開,便紅著臉頰,低斥。

“松手。”

空叟廣袖一展,淡然的搖搖頭,“無心,無力,無情。”

“那大師為何還帶著這串珠子,自欺欺人。”溫良良聲色柔婉,盯著空叟掌心的珠串,那人下意識的跟著低頭,神情明顯一滯,卻又在轉瞬間恢覆如常。

“她過的安好,我便無憂。”

溫良良戴上帷帽,起身與他道別,“大師也有困而不解的時候。”

她走的急,顧紹禎與空叟只一點頭,便忙跟了上去,迎面烈日刺目,激的他猛一擡手,溫良良借機小跑到前院,與之隔開距離。

好容易在馬車前將其圍堵,偏生那人帶了帷帽,不想搭理,顧紹禎站在車下,拽著簾子詫異。

“旁人的事情你急什麽,沈香君自己不來找他,定有緣由。空叟與她不是親兄妹,那也未必能在一起。

天下之事,何能盡如人意。”

他凜了聲色,莫名其妙的瞪著一臉怒氣的佳人,有些匪夷所思。

溫良良心下煩躁,扯過簾子放下狠話,“說你乖僻,倒是言輕。你簡直就是陰冷寡淡,冷漠至極。”

她對著車夫喊道,“駕車。”

車輪碾著青磚呀呀作響,一陣風撩起垂下的簾幔,顧紹禎對上溫良良氣鼓鼓的臉,帷帽輕輕一飄,又重新遮住她泛紅的腮頰。

顧紹禎杵在原地,溫良良是生氣了?生的哪門子氣,跟誰生氣?

他不明白,直到彭叔一聲長嘆,心灰意冷的拱手一抱,“公子,咱們也回府吧。”

愛答不理的樣子,叫顧紹禎甚是心慌不安,他清了清嗓音,冷聲道。

“彭叔,我是不是太慣著她了。”

彭吉渾身一抖,磨著後槽牙沈聲回他,“公子,叫我說你什麽好。”

甫一回到東院,便有人從偏門進入內間候著,小廝名叫蘭舟,機靈聰明,是早早安插在相府的眼線。

上回祠堂靈牌被燒,便是他從中守望,臨時將夫人的靈牌換做了顧淮敏的,這才沒讓蘇郁的計劃得逞。

“她又耍的什麽心計?”

顧紹禎有心事,從下馬車回府便一直擰著眉,周身一團陰鷙之氣。

蘭舟仔仔細細將蘇郁慫恿蘇珍色/誘的事情交代完畢,便躬身等候吩咐。

顧紹禎厭惡一個人,便不願讓其輕易受死,比如蘇郁。當年母親亡故,祖父病死,其中不必細想,便知是蘇郁與二房做過手腳。

這樣重利重欲之人,若是將她在乎的權勢,寵愛一樣一樣奪走,叫她哭天不應,叫地不靈,如螻蟻一般任人擺布,那才叫報覆。

“那便讓其放馬過來,你繼續盯好她,不要打草驚蛇。”

顧紹禎撐著下頜,又想起溫良良朝他做怒的樣子,不免心中不快,他摸索著扳指,忽然計從心來。

……

春煙從馮玉琬房中退出,躡手躡腳的合上門後,一轉頭,心臟險些從喉嚨蹦出。

溫良良一聲不吭的站在門口,見她被嚇到,也知自己神出鬼沒了一些,遂頓了頓,眼神掃向鄰院。

“他呢?”

春煙知她問的是白景,便小聲附在她耳邊,道,“他一早便溜了,奴婢沒拉住,只聽他說要去紫金閣吃酒。”

紫金閣是京中有名的酒樓,菜式多樣,口味地道。那裏的美酒比比皆是,涼州的葡萄釀,河東路的珍珠紅,淮南路的瓊花房,兩浙路的竹葉青,碧香…應有盡有,可謂網羅天下奇珍。

溫良良疾步走到廊下,又叫上兩個小廝,喊了沒來記得卸馬的車夫,一行人朝著紫金閣奔湧而去。

“小姐,帷帽,帶上帷帽。”

春煙從簾子外頭撇進去帷帽,氣喘籲籲的掐著腰,暗道,這個大公子,太不讓人省心了。

晌午正是紫金閣人少的時辰,饒是如此,前面依舊門庭若市,摩肩接踵,溫良良從車上點著腳尖落地,又折返回去,拿了一根棍子傍身。

兩個小廝跟在她後面,甫一進門,跑堂的便與掌櫃交目一視,緊接著便笑盈盈的把抹布甩到身後,弓腰伸手,迎進溫良良。

“您有預定還是大堂落座?我先給您沏壺好茶,夏日炎熱,客官靜靜心。”

溫良良手裏的棍子一橫,放到桌上咣當一聲,微風恰到好處的吹進大堂,將帷帽蕩開一角,眾人未能窺得真容,便又將那抹潔白的下巴掩上。

“我找人,煩你替我喊一下。”

溫良良坐在就近的位上,擡頭逡巡了一圈,沒有發現白景的身影。

“您說,我照做。”他很是客氣的低頭,溫良良低聲描述了白景的穿戴,沒有提及他的名號,那人先是一楞,後回味過來,哈腰道。

“稍等,這位客官我有印象。”

溫良良松了口氣,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視線飄到門口,便見一人豐神俊朗,負手仰面,看了眼紫金閣的匾額,信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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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妝妝》,文案如下:

宋家是長安城首富,嫡子宋延年美如冠玉,儀表堂堂,卻是個冷心冷面,漠然處世的冰坨子。

那日雨霽天青,朝露漙漙,宋延年的三弟帶了一位姑娘入門,

那人眉目如畫,嬌嫩似水,紅唇微啟便能勾走人魂。

宋延年如同枯木逢春,一雙明眸直直盯著那嬌俏美人。

三弟將姑娘擋在身後,說:大哥,請自重。

後來============

京中傳言,顧妝妝失身投河,被救之後裝瘋賣傻,纏上了冰塊宋延年,一時間被無數烈女奉為心頭大患。

也有人說,是宋延年不知廉恥,奪弟妻,滅人欲,蠻橫霸道。

……

微雨綿綿,湖心一抹碧舟。

宋延年挽著顧妝妝的青絲,插入一支玲瓏桃花簪,溫熱的唇抵到皙白的脖頸,輕輕一吻,佳人兀的紅了耳根。

心有不甘的三弟拽著她的袖子:妝妝,你本該是我的妻…

宋延年悶哼冷笑:三弟,請自重。

顧妝妝眸光瀲灩,青黛微擡,怯生生的躲在宋延年身後:三弟,叫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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