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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椰子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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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呃——嗯……呀。”

起承轉合、抑揚頓挫,這四個語氣詞生動表達胡悅頭一次造訪金龜婿大宅的心情,一開始總想做得好看點哄他開心,初進豪宅,誇張點喊聲哇,表示對品味和裝修的欽服——隨著眼神越來越往深,200多米大平層一面墻也沒有找到,笑容漸漸凝固在嘴角,就算是表面文章都不知道該怎麽做,只能‘呃’地拖延時間。

等到把整個房子都看過一遍,也無法回到‘哇’的節奏,只能以意味深長的‘嗯’作為結尾,胡悅最後‘呀’了一聲,“連廚房都沒隔斷,怎麽做菜啊?一屋子都是油煙了。”

“有抽油煙機。”師霽說,差一點還口誤說成‘抽風機’。

“這些年來你用過一次嗎?還能正常運轉嗎?”

“應該可以吧……好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人過來維護的。”

從師霽的語氣,就可以知道,他多數是從沒自己親手打開過抽油煙機,“餐具呢?”

“入住的時候好像買了一些。”

倒是齊全,看著也貴,細白的骨瓷在櫥櫃裏擺了好幾套,鍋子也有兩三個未拆封的擺在櫃子裏,甚至連電高壓鍋都有一套,師霽請的鐘點工還算勤快,擦拭得挺幹凈,但胡悅忍受不了,趕緊把估量著要用的餐具都送進洗碗機,“洗碗機開過嗎?”

這個倒是天天開的,師霽每天吃早飯的咖啡杯和吐司盤都送進來洗,耗材也有,擺進去開洗,她拉師霽去超市買菜,順帶買點洗菜盆什麽的,“你的桌子是實木的吧?”

“是。”

那就還得買餐墊,否則桌子隨便就能燙出印子,兩個人推了一個購物車,胡悅看到什麽都想往車裏放,最後還得是師霽扯著她,“太多了,放不下的。”

“這個盆很難看,又大,不要買。”

“這個實用!”胡悅和他爭來奪去,“你不要,用完以後就丟了,或者給我帶回家——哎呀別爭了,人家快關門了,除夕呢!趕緊買趕緊買。”

都是上到除夕前最後一天的人,別的醫生沒那麽忙了,上班也只是磨洋工,他們不同,工作量都欠了一周,之後又遇到工作範圍調整,連軸轉忙到昨晚才算是告一段落,也把住院部的分管病人都送出院——可以擇期的話,大多數客戶也不願意在醫院過年。胡悅一覺睡到今早10點還覺得腰酸背痛,那還有趕市場買菜的功夫,超市裏撿著什麽就是什麽了,好在城市超市這種進口超商,貨源一向充足,配個雙人年夜飯還是綽綽有餘。

“有白蘿蔔哎,蘿蔔幹貝排骨湯,怎麽樣?”她拿起蘿蔔和師霽商量,“我看看,三文魚腩、牡丹蝦、北極貝,做個刺身冷盤,那邊有魷魚,爆炒一下,有點辣味,你看怎麽樣?”

“我想吃螃蟹。”師霽很有主見。“避風塘做法。”

“那個很麻煩的,”胡悅皺眉講,“你不要因為做飯的人不是你就亂開條件——且不說這個要油炸煙霧大,哦對了,你家有油嗎——就說面包糠什麽的,要買都是一大包,你家哪裏放得下?”

師霽沒得好說,他家是極簡主義,不像是一般家庭,做足了儲物空間,房間看著大,可櫥櫃就那麽幾個,實在並不生活化。胡悅也很好奇,“當時為什麽會做這樣的裝修,一般的房子,至少承重墻要有幾面的啊。”

“這棟公寓,當時主打的就是完全定制化,承重墻都是做在建築外墻,屋內的布局,可以由業主自行定制。”師霽也有點尷尬,他仿佛為自己辯解,“——當時沒有想過會在屋內烹飪,有什麽飯不能在外面吃?”

“有什麽飯一定只能在外面吃?且不說這個,你這是完全沒打算在屋內留宿第二個人啊,還好,洗手間是做的隱藏式,不然豈不是客人想登門造訪都不行了?”

大家成長的環境不同,概念真的不一樣,對一般人來說,在家吃飯才是常態,但師霽從小吃食堂長起來的,出門吃飯對他來說大概才是正常,胡悅不多爭辯,隨口講,“這樣不行的,以後肯定要重新裝修。”

沒聽到師霽回答,她才忽然意識到,這話說得很暧昧,趕緊想分辨,又知道只能越描越黑——但她確實只是在閑談而已,沒有多的想法,一句話卡在舌尖,說不出吞不下,噎得臉都紅了,看都不敢看師霽——他現在肯定是就等著嘲笑她,不可能有第二種反應。

還好,師霽沒有窮追猛打,這麽大的破綻居然都放過,胡悅東摸摸西摸摸,自己的尷尬差不多緩過勁了,他才天外飛來一句,“那你打算怎麽裝修?”

手裏拿著的朝天椒,差點沒滑落指尖,胡悅偷眼去看師霽,他的臉扭著,沒看向她這裏,耳根好像有一點紅,但也不是太明顯,胡悅想看得更清楚點,但她也有點不自然,咳嗽了一聲,“裝修……我不知道啊,我又沒裝修過幾套房子。”

“隨便聊聊而已,你是不是想歪了?”

“……我想歪到哪去?你是不是想歪了?”胡悅撐著說。

這個話題就像是雞生蛋、蛋生雞,是可以永無止境循環下去的擡杠,兩個人都長大了,不至於這樣幼稚地表演,但有了這個借口,稍緩一下,倒是能用局外人的口氣,就事論事地討論,“基本功能空間總是要分割的吧,臥室、書房,還有廚房,要做中式餐點,廚房一定要隔斷的,只有小戶型才需要開放式廚房,假裝客廳很大。”

“怎麽不規劃個客臥?——照你這樣講,豈不是有一天還要規劃出寶寶房?”

這話題實在太敏感,天瞬間就被聊死,胡悅抿著嘴,他們兩個大概都一樣,局促卻又不願中斷這個話題:在這個年紀,有了這樣的事業和經濟,要說,已經不該因為任何事局促不安,真要忐忑反覆,自己都覺得太浮誇,所以都還端著仿佛很從容,全壓到嘴角——但這種局促並不是想要逃離的情緒,恰恰相反,就像是新上手的電玩,一面在心底大呼小叫,一面卻又還想去開新地圖。

“這是你的房子,怎麽都是你的規劃,說說而已,一般人家裏規劃個客臥不也很正常?”終究,她還是強行裝著沒事。

“那是他們,不是我。”

“你最厲害了,你家的櫥子是小叮當的口袋吧,什麽都能放得下,你家的菜會自動洗好瀝幹。”胡悅懟他,“你吃人間煙火嗎?”

人間煙火,師霽當然是吃的,而且還吃得很多、很刁,他有一點點尷尬,“就你話多。”

懟不過那就只能換個話題了,“炒螃蟹要不要買咖喱粉?”

如果是泰式風味的話,要的,拿好咖喱粉,又去椰青,提到咖喱蟹,胡悅就忽然發了興致要做椰子雞,師霽說,“吃得完嗎?不是已經要燉一鍋湯了?”

胡悅拿兩個椰子在那裏掂著比分量,“明天中午也要一頓的呀,噢,還有,湯圓買了沒有?她們說s市這裏,大年初一要吃湯圓的。”

這個意思,她今晚是要在這裏守歲——也就是要過夜了。

氣氛又暫停一瞬間,另一個問題浮現在談話邏輯裏:這樣的格局,客人該怎麽住?

不論誰情願誰不情願,現在都該開口了,他們的眼神碰到一起,又閃開去,師霽咳嗽了一聲,“還講究這風俗?我們過年還吃餃子呢。”

“餃子是真的不好包,你那裏連笊籬都沒有,我看過了,這裏也沒餃子皮,唉,還不都是虛應故事,也不要什麽習俗都滿足。”

胡悅也就絮絮地接了下去,就像是建立起了無形的默契,他們誰也沒再提起這件事,反而加倍投入到采買中。“你喜歡吃竹蓀嗎?”

“還可以,但這要高湯才能燙入味吧。”

“椰子雞很清香,燙著味道不錯的,蘸料要打點小米辣。你去看看有沒有。”

“什麽是小米辣?”

極日常的對話,很容易讓男人感到瑣碎,師霽的無知,也在撩撥主廚的耐心,脾氣差一點會發怒,再好也不會覺得這是什麽享受,但今天不同,兩個人居然樂在其中,一兩頓飯買了一車的料,明知道超市趕著下班,還卡在最後過去結賬,最後大半個小時都沒買什麽,只是站在酒水區細看標簽、喁喁閑談。結完帳幾千塊錢,售貨員習慣性看向胡悅,胡悅一伸舌頭,向師霽要手機,理直氣壯地,“支付寶拿來。”

師霽在另一頭裝東西,隔著檔桿對她笑一下,有一點嘲笑的意思,但遞手機的動作不慢。“喏。”

售貨員剛要掃碼,胡悅又叫一聲,“哎——等一下。”

她拿了兩根口香糖,“忘記買了。”

售貨員趕忙掃碼添上去,胡悅手機還沒遞給她,又躊躇著問師霽,“那個,你家裏還有嗎?”

擺在口香糖旁邊的是什麽,這個屬於常識了,這句話問得很自然,但胡悅是回避了眼神接觸的,售貨員的眼神在兩個人中間掃來掃去,師霽停頓片刻,清了清嗓子,“好像是還有。”

胡悅的眉頭舒展開來,表情跟著變,“噢——”

有的話,那原來是準備和誰用的呀?

這話沒問出口,她一撇嘴,“那買單吧——啊。”

時間過得有點久,手機鎖屏了,她沖師霽一亮,“密碼。”

當然,他也可以把手機拿回來直接用面容解鎖,但師霽求生欲還算強,至少是懂得讀氣氛,乖乖報了六位數字給她,這件事大概也就略過不提,上車以後,不知怎麽又談起裝修的話題。

“如果重新分割的話,可以分成幾個房間?”

“不是早說了,”胡悅有點詫異,“臥室、書房,這就兩個了,還有寶寶房,最少一個吧,如果打算二胎的話——噢。”

他們誰都沒說話,默默地開了一會,除夕的s市,其實沒什麽年味,反而異常冷清,就連這段最經常堵車的cbd,都是暢通無阻,一路的綠燈。胡悅咳嗽了一聲,打破沈默,“不管怎麽說,你當時為什麽選那樣的裝修,這就是你一個人住也很不方便啊,這麽大的空間,晚上睡覺的時候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話題又回到安全範圍內,師霽笑了一下,“大概我和一般人不一樣吧。”

他說,一只手撐在椅背上,隨意地撥了一下頭發,“可能一般人需要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才有安全感。”

“但你不同?”胡悅一楞。

“嗯,我不一樣。”他的聲音變輕了,“發生過那麽多事以後……我只有那樣才能安心。”

屬於自己的房子裏,所有地方都要能一眼看到,只有這樣,才能安心。哪怕是有一點阻隔,有一個房間,都會禁不住地想,在這房間中或許隱藏了什麽陰謀,什麽不利於他的、有害於他的東西……

胡悅沒有心理咨詢證,但就算是她,也知道‘家’在心理學中的象征意義,看起來,師霽的信任關系的確存在極嚴重的問題,他甚至連自己的家都無法信任。她忽然有一點難過,但又很快提醒自己,應該振奮起來。

“大年下,不說這些了。”她講,“不吉利!”

“沒什麽吉利不吉利的。”師霽反而不以為然,他又若有所思地說,“不知道案子辦得怎麽樣了……最近幾次找解同和,他都沒理我。”

“你和解警官……我還以為你會問上次那個,那個——”

“老家那個副隊長?”他們到了,買的東西太多,光是兩個椰子就重,師霽要叫物業來幫忙拿,胡悅卻覺得大可不必,大年下的,他們還要值班也不容易。話都是邊搬邊說,“他現在也不知道什麽了,專案組把消息封鎖得很緊——好像我聽說,上級對他們警方很失望,再加上那個劉宇犯案太多,a市不能算是主要案發地,督辦起來不方便,可能要異地辦案。”

“他都不知道什麽,那解警官就更不知道了。”胡悅不以為然,“難道是要移到s市來督辦?”

“至少那個劉專家是s市過來的關系,你忘了?”師霽問她,“解同和怎麽也是s市這邊的中隊長,要搭關系也從他這邊近一點——這個都能忘,不應該。”

胡悅心裏一緊,看他一眼,確認他只是隨口一說,才講,“你自己摸摸良心,我最近做了多少事,現在還要做飯!你還要我把什麽事記得清清楚楚?”

她現在拿捏了做飯的把柄,還不是怎麽說怎麽贏,師霽趕忙舉手投降,“算了算了,你最辛苦,你最辛苦。”

“本來就我最辛苦!”胡悅理直氣壯,“不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來打下手好吧,我們來規劃一下啊,晚上到底怎麽吃。”

椰子雞打邊爐,這是一頓火鍋主食,菜燙進去往裏續就行了,算做單獨的一頓。排骨湯、咖喱蟹、 冷盤、炒時蔬、紅燒黃魚,這又是另一頓,師霽意思,晚餐不用吃得太飽,吃不完的菜都是隔夜菜,不好倒,也不願在吃,除夕寧可清清淡淡地吃一頓火鍋,吃多少是多少。胡悅也讚成,他們倆都沒有辦除夕宴席的經驗,與其弄得四不像,不如索性放飛點,吃個火鍋算了。

不過,椰子雞也還是第一次搞,趕緊拿出烹飪app看訣竅,首先從破椰子開始就要學,兩個醫生研究了半天,胡悅推給師霽,“這是男人的活,你來做。”

少不得又是一番唇槍舌劍,摸索了半日,這才開好了一個椰子,師霽手滑一下,水灑出來不少,還好,多買了兩個,第二個就開得好多了。胡悅一邊忙忙地備料,一邊叫師霽給她念步驟打下手。

“哎你真的笨欸!”

“你真的是個很差的老師!”

手術臺上受過的氣,現在都嫌棄回來,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聲調比賽著往上調,一個悶頭洗菜,一個切配,兩個人各自朝著一個方向,也免得相看兩生厭,這樣嘴角浮現的笑意都能藏得挺好,也不錯。

火鍋到底是簡單的,洗洗菜,配個底湯,切個蘸料,也就可以開飯了。半中午過來,中間還去買菜,晚上七點多,春晚還沒開始呢,火鍋已做得了,不過胡悅也出了一身汗——這個房子的地暖開得太足了。

把火鍋端到飯桌上,新買的電磁爐插好,在新買的圍裙上擦擦手,又用手背抹抹額頭,她叉著腰環視一圈飯桌,樣樣倒也都齊全了,滿意地嘆口氣,一擡頭發現師霽站在島臺邊上望著她不動,胡悅提防道,“又幹嘛?”

他沒說話,只是望著她笑,半晌才說,“你真——”

拉長了聲音,拖得九曲十八彎的,拖到最後說道,“真是一點都不好看。”

她現在當然不好看了,在廚房裏勞作了半日,誰還能和個小仙女似的?胡悅有些氣,可看著師霽的表情,他臉上的笑——到底這些氣也都化成了無奈又好笑的泡泡。

“就你好看。”她正好洗手,把手上的水往他眼睛裏撣,“就你好看行了吧,傻x。”

“怎麽罵臟話呢?好好的女孩子,一點素養都沒有。”

“平時我也很文雅的,遇到什麽人就說什麽話了唄。”

誰也不會想到,師霽是個——好吧,他平時就很嘴欠,所以這大概是可以想得到的,不過,大概他們也不適合很濃情蜜意,這樣互懟著,雙方反而都自在,說過就算,不當真,胡悅等師霽坐下來依舊給他倒飲料,“喏,你愛喝的烏梅汁雞尾酒。”

說是雞尾酒,其實無酒精,烏梅汁兌了蘇打水和冰塊,切兩片檸檬、薄荷葉,清爽酸甜,最解膩的,兩個人碰一下杯子,喝了一口,胡悅禁不住發出滿意的嘆息聲,聞著椰子雞那一大鍋的清香,她不知不覺就說了心底話,“好久沒這麽開心了。”

話說出口,自己都一楞,有一點心虛,掩飾性地笑一下,才鼓舞起渾身的戒備去看師霽,就等著他的嘲笑了,沒料到,他居然沒笑話她——哪怕他們剛互懟著勞動了一個下午,她怎麽也不該承認自己的開心——

“是嗎。”他說,望著她盈盈的笑,“巧了。”

巧了,我也很久都沒那麽開心了。

胡悅低頭淺笑,有一點羞澀的樣子,心裏不知是什麽感覺,師霽舉起杯和她碰一下,反倒幫她緩頰,“開心一天算一天,有得開心還不好,這又不是壞事。”

親人去世,總是覺得光陰太急,開心一天算一天,大概是他最近的座右銘,這句話究竟也沒有錯,胡悅跟著放下心事——是啊,能開心這一天,又何必去想太多?

“是,很久沒吃年夜飯了。”她說,舉起杯子,藏在後頭窺視師霽,“這是不是這些年來最開心的除夕?”

這問得有點直接,但師霽回得倒也很直接。

“是。”他說,“好像這輩子第一次吃年夜飯。”

“哪有這麽誇張。”胡悅失笑,“以前也有美好的回憶吧?”

“太久遠,都已經不記得了。”

這誠實的答案,聽著匪夷所思,但卻是實話,胡悅試著想一下上一個團圓飯,記憶也早遙遠模糊,大概,這樣的話,也就只有她能懂。

他們兩人對著坐著,千回百轉的心思,有往事也有新傷,那麽多的失去明明白白,心緒由不得高下起伏,喜悲參半,可大浪淘沙,漸漸只淘出純凈而喜悅的笑,默契就寫在眼睛裏:這一刻,實在開心,是多年未曾有過的感受,連窗外夜空,仿佛都因這般的感受,更澄澈了些許。

管那麽多?胡悅難得任性地想,以後怎麽樣,我只開心眼下這一天就算,不管以後怎麽樣……至少,現在,這頓飯要好好的吃,要吃得開心,吃得算數。

他們互相看著,心思都寫在了眼神裏,這一刻她知道師霽想的也一樣,他也是一樣的歡喜,在如此無常的命運裏,能有這片刻的歡聚,這純粹的歡喜,他們也都很珍惜。

“水開啦,”這裏是s市,過年也沒有鞭炮,禁放煙花,但電視裏一樣火樹銀花,熱鬧得歡喜,胡悅站起來說,“你要不要先喝一碗湯啊?”

師霽當然要喝,椰子雞的頭啖湯是最清甜最好喝的。胡悅為他舀了一個雞腿,電視裏主持人開始問候新春,在熱鬧的背景音樂裏,一陣弦樂響起——是師霽的手機鈴。

他們同時低頭去看,又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個眼色,剛才的氣氛,只因為一個電話,仿似便不可挽回地失去了,師霽嘀咕了一聲,“好巧,剛還說到他呢。”

——是解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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