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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大會(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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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鑫緩緩走到了謝思瑤跟前,方要和她打招呼,卻發現她竟然警覺的往後退後了半步,眼神裏多了不同於往日的警戒。他詫異良久,終究忍不住問道:“你這是怎麽了?就這樣怕我麽?”

謝思瑤對上他有些無奈的目光,咬了咬嘴唇,然後小聲答道:“你的主人,是不是想要用我要挾郁華?”

就這樣猝不及防,她問完便覺得長舒了一口氣,可是心頭卻鼓點大作起來,她知道這樣問確實很不禮貌,可是如今她又有什麽法子呢?趙子鑫是太子的人,除了問他,還能如何呢?

果不其然,趙子鑫臉上浮現出苦笑的神色,“你這是什麽話?我的主人?難不成你說的是太子麽?不要說他根本沒有和我提過要利用你要挾三皇子,即便他告訴我了,我又怎麽可能會瞞著你?思瑤,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相信我?”

謝思瑤見他臉上是從不曾有的頹唐,便也知道自己的話說的重了,於是忙略帶愧疚的嘟噥道:“是我冒失了,也是我太心急了。可是淩先生他怎麽會算錯呢,他算出來太子要對郁華不利,他還抓走了周媽媽。”說完,謝思瑤就撇了撇嘴,委屈的想要落淚。

“發生了什麽?你說的我怎麽都沒聽明白?你說的周媽媽,是誰?”趙子鑫被謝思瑤的一番話說的一頭霧水,他有些不忍的看著她傷心的神色,便又溫聲安慰:“別著急,既然你能這樣跑來問我,那事情便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我雖是太子的統領,可也不是了解關於太子的所有東向。你說的太子最近有動作,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不過怎麽就牽連上你了呢?”

謝思瑤也郁悶的搖頭,“我也不明白。可是我很擔心。你知道麽,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關於我身世的那麽一丁點線索,這線索就沒了。”

她的聲音透著急切,趙子鑫便也跟著著了急,“身世?線索?怎麽不早點告訴我?”趙子鑫原地踱了好幾步,見謝思瑤也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他便自作主張道:“你放心,我會幫你查清這件事的,好歹我這個統領也不是白當的。只是你千萬要註意安全,恐怕有人躲在暗地裏想要對你不利的。”

他又冥思片刻,吞吞吐吐的問她:“今日怎麽不見三皇子來?他就放心讓你一個人來這裏?”

謝思瑤躊躇了好一會,終究也沒有把郁華受傷的消息告訴他,只是小聲撒謊道:“我不讓他過來。我想一個人過來的。”

“他還是這麽粗心大意。一點都不顧你的安危。”趙子鑫有些負氣的哼了一聲,“罷了,你且在這等著,有我陪著你,你還是安全的。”

謝思瑤只好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淩若拙也不知去了哪裏,有趙子鑫在身邊,總歸是少些擔驚受怕的罷。

說話間第二輪比試又要開始了,銅鑼敲響一記,趙子鑫不由自主的看向高臺。楊主簿又扯著嗓子喊道:“四進二的第二輪比試,馬上就要開始了,現在是天香樓。鴻仙樓,珍饈閣三家進行比試,請各家酒樓選出比試的廚師。”

趙子鑫參加的上一輪,這一輪便要換個人了。如今天香樓除掉一個南傲,一個趙子鑫,便只剩下江泰清和謝思瑤兩人。

果然,楊主簿話音剛落,莫掌櫃的目光就看向謝思瑤,過了會,他又把目光轉向江泰清,仿佛在兩個人之間做著抉擇。

過了片刻,莫掌櫃便問道:“謝廚司,這一輪你能否上場?”

謝思瑤自然是做了準備的,她擡眼看了一眼江泰清,見他面上依舊是那副雷打不動的平靜祥和,過了會,又見他朝著她點了點頭。她這才下定了決心。於是沖著莫掌櫃點頭:“這一場,便讓我來罷!”

說完她擼起了袖子,跑去凈了手。

第三場比試的題目乃是一首詩:“新津韭黃天下無,色如鵝黃三尺餘,東門彘肉更奇絕,肥美不減胡羊酥。”

謝思瑤略一沈吟,便取來韭黃、豬肉摘洗幹凈。

她用的是最簡單的手法,把炒鍋架在火上,倒上豬油和大料,再把豬肉倒進去翻炒,不一會,肉香泛濫,瞬間便把人的食欲勾了去。

她手勢細膩,一會兒顛一會抄,等到豬肉熟了七八成,再把切成段的韭黃一把丟盡鍋裏去。豬肉的香味混著韭黃的清香,在空氣裏織起了美味的網。

所有看客不約而同的盯著她,她小巧的身影在案臺邊有模有樣的移動著。少了先前激烈的場面,在她這裏,唯有靜謐的一招一式,宛若鄰家姑娘在廚房裏細心準備飯食的場景。

她心平氣和的把炒鍋裏的菜翻了好幾個滾,水蒸氣撲到她紅撲撲的臉上,多了些朦朧的美麗。

原來所謂上得廳堂,下的廚房,說的便是這樣的女子,炒菜的動作既嫻熟又令人賞心悅目。

不一會,謝思瑤先於另外兩人把菜做成了,她用鏟子把鍋裏的韭黃豬肉鏟到一個白瓷盤裏。然後端起菜肴對著評委席溫聲道:“諸位大人,小廚已經完成這道題目了,還請諸位大人品嘗。”

楊主簿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謝思瑤,她做的也太快了啊,要知道另外兩人還在蒸騰的熱氣裏忙活著呢,她這樣快人一步,是不是有點不合規矩?

鄭德凱自是欣賞謝思瑤的,但是此刻睿王不說話,他也不好發言,只好靜默的坐著。

睿王看著謝思瑤微紅的臉,淡淡一笑:“有何不可?”

鄭德凱也欣喜萬分,“還是睿王明智,要知道一道菜的口味只有在剛出鍋的時候最好。倘若擱置久了,那味道就大打折扣了。”

睿王也笑著說是,“既這麽,就把謝姑娘做的菜端上來吧。”

謝思瑤恭敬一笑,便把菜放到了傳菜小廝端過來的托盤上。

豬肉韭黃被放到了評委席上,睿王先夾了一口豬肉,略一品嘗便道:“這豬肉竟有蜜制的感覺,謝姑娘一定是加了什麽特殊的醬料吧?”

謝思瑤卻只是矜持的笑了笑,並沒有說話。睿王只當她是害羞,便又去夾韭黃。就在這時,一側的鄭德凱突然面色漲紅,然後哇的吐出一口黑血來。

鄭德凱渾身打著哆嗦看著謝思瑤,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主位的睿王更是嚇得連筷子都掉了,還不沒等他回過神來,趙炎已經謔的站起身,滿面寒光的指著謝思瑤喊道:“此人意圖毒害朝廷命官,給我拿下!”

於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幾百個侍衛,他們氣勢洶洶直奔謝思瑤而來。謝思瑤卻不甚驚慌,而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看著席上的鄭德凱。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侍衛,趙子鑫一下子就把謝思瑤護在身後,“無憑無據,為何要拿她?”這話既是對前來的侍衛說的,也是對席上的趙炎說的。

趙炎有些不悅,冷眼看著趙子鑫道:“這麽多雙眼睛都看著,還要什麽證據?鑫兒,不要胡鬧。你可知道包庇亂賊是什麽罪名麽?”

“師父,不是我胡鬧,而是我並不相信謝廚司會下毒謀害誰。我想這其中必有誤會。”趙子鑫直視趙炎的目光,時時不忘護住身後的謝思瑤。

侍衛又往前逼近一些,睿王終於發話了:“趙公子,我想這件事情還是聽趙大人的為妙。”說完睿王便吩咐人帶鄭德凱下去休息。

誰知鄭德凱竟然突然擺了擺手說不必,“我並無大礙,其實從方才很久之前,我就覺得腹內難受異常,總覺得似乎有何異物在我腹中蠕動。吃過謝姑娘做的韭黃豬肉之後,我突感一陣惡心,便將腹內的東西一股腦吐了出來。現在我覺得神清氣爽,並無半分不適。”

睿王還是有些猶疑:“那……鄭會長,你真不要宣禦醫前來診治一下麽?”

“我的身體健朗著,不會因為吐了這口穢物而如何。倒是鄭某覺得,現在要拿的人不該是謝姑娘,而應該另有其人。”說完鄭德凱指著地上一團汙黑之中尚在蠕動的細小絲線。

眾人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全都變了臉色。

趙子鑫更是驚詫的叫到:“這是蠱毒!別靠近它們,否則它們可以穿過人的皮肉進入身體,咬噬人的骨血!”

他這一聲警告好似晴天霹靂,所有人都嚇得往後倒退,那團汙黑也漸漸的往外擴散起來。

“趙公子,難道說我們就拿這蠱毒沒有辦法了麽?”睿王被一眾侍衛護在身後,他只好透過層層的守護看向趙子鑫。

趙子鑫便回頭看了一眼謝思瑤,見謝思瑤搖了搖頭,他便知她並無什麽法子。不過好在他通曉毒理,這樣的蠱毒,他還是可以嘗試著去解的。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來,打開瓶塞將瓶內液體滴到汙黑之上,突然那片汙黑之處燃起火來。臟東西一下子就被少了個無影無蹤。

有驚無險,眾人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睿王滿是感激的看著趙子鑫道:“趙公子足智多謀,他日定然重重有賞!”

趙子鑫淡然一笑道:“不必了,只是還請睿王做主嚴懲那個下蠱的小人。”說完他便看向對面的長髯公。

長髯公卻面不改色,直直瞪著趙子鑫吼道:“小子,你看雜家作甚?”

“因為這蠱毒正是出自你手中!”謝思瑤終於忍不住對著長髯公叫到:“從你做菜的時候,我就覺得蹊蹺,但是苦於沒有證據,只好大膽一試,我聽說剛下到人身體裏的蠱蟲最討厭甜味的東西,便在方才做的韭黃豬肉中加入了蜂蜜和冰糖。這也是為什麽睿王會在菜裏吃到蜜制感覺的原因。鄭會長先前之所以覺得腹內有異物,都是因為中了蠱毒導致的。後來他吃了韭黃,蠱蟲受甜味的刺激便往外湧出來,鄭會長才得以吐出他腹內的汙物。”

謝思瑤的一番話說完,全場都靜了下來。那些圍在她周圍的侍衛也不敢貿然而動了,反而是一個個疑惑的看向睿王。

睿王愕然了好一會,這才看向長髯公,“方才謝姑娘說你下蠱毒,你可認罪”

長髯公怒目瞪向謝思瑤,“她一個黃毛小丫頭懂什麽?就專會這樣血口噴人麽?原是她下的毒,為了脫身,便把禍水引到我這裏來,可是雜家卻不是好惹的,難道就等著你在這空口白舌的無賴我麽?”

“是啊,再說了,如果那蛇肉中真有蠱毒,為什麽只有鄭會長一人中毒,而其他人都沒事呢?要知道我們每個人都吃了蛇肉。”曹彥之不免插嘴道。

“那只是因為你們足夠幸運,而鄭會長不慎吃到了埋有蠱毒的蛇肉。蠱毒培養起來十分麻煩,想要養出一只成熟的蠱蟲,不知要費多少功夫。他又怎麽可能在整條蛇上埋上蠱蟲呢?不過諸位大人也算是幸運的,因為那條蛇裏不僅埋下了蠱蟲,而且還加了大量的朱砂粉。朱砂粉有讓人出現幻覺的效果,不知諸位大人現在可還好麽?”趙子鑫一步步的逼近長髯公,然後突然抽出腰間的軟劍向他刺去。

那長髯公幾乎是下意識的從懷裏摸出幾個黑色的圓球,他把圓球往地上一摔,只聽砰砰砰幾聲巨響,一陣煙霧繚繞,趙子鑫早料到長髯公會用此法逃遁,便突然發出三枚暗器,只聽一聲悶哼,等到煙霧散盡。眾人便看見長髯公正捂著大腿坐在地上。

“你個無賴!竟然敢使詐!”長髯公齜牙咧嘴的看向趙子鑫。霎時間幾百個侍衛沖上前去把他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都是你咎由自取,我不過是想試探你一下,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耐不住了。說罷,為什麽要在蛇肉裏下毒?”趙子鑫俯視著坐在地上的長髯公,“不要妄圖掙紮了,我的暗器上都塗了令人神經麻痹的藥,你的這條腿現在已經廢了。除非你現在長了翅膀,不然別想逃走。”

“不,就算他長了翅膀,本王也絕不會讓他有逃走的機會!”睿王生氣的看著長髯公,然後對著侍衛長命令道:“把這個亂臣賊子給我拿下!他若是有一絲反抗,就地正法!”

長髯公仰天大笑,陰惻惻的掃視了一眼眾人:“你們這群廢物,早晚都得死。”然後用力一咬,便吐出半個舌頭,頭一歪就死了。

謝思瑤沒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一瞬間就尖叫起來。趙子鑫連忙把她擋在身後,不讓她再看那血淋淋的場面。

睿王尤不解氣,怒視一眼珍饈閣彩旗後面的若幹人等。怒火竄上腦門,他不假思索的說道:“把珍饈閣的一應人等全都緝拿歸案,待本王親自審問,必要揪出這其中的黑手。”

侍衛齊聲領命,一瞬間珍饈閣前來比試、助陣的人全都被五花大綁的扔到了囚車上,不一會十幾輛囚車便揚長而去,只剩下鳳陽街口的一地狼藉。

經此一事,睿王甚是掃興,這樣一來,這一場酒樓大會便也以淘汰珍饈閣而草草了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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