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南嘉佳在臥室布置，衣櫃正對大床，她在床上方裝上上半年買的攝像頭，衣櫃前擺條凳子，如果衣櫃打開就會推倒它。

做完這一切後，南嘉佳臉上帶著一絲厭惡上床，電棒放在床頭。

她環視熟悉的臥室，嗅到侵犯的味道。

原本這是獨屬她的空間。

“真惡心。”她低喃，幽深的眸子望著衣櫃。

無人告知她空間異樣如何發生，又為何存在她身邊，她想結束這一切。

不想再被打擾了。

滑落上半身，頭落在枕頭上，黑發散開於純色枕巾，南嘉佳雙手交叉置於胸前。

“真惡心呢。”她閉上眼時重覆，聲音更低了，幾乎只是動唇。

討厭的東西如果都能死去就好了。

或者，自己死去。

沒有什麽舍不得的，尤其在永遠不期待明天的生活下。

女人翻身，將臉埋下去，燈亮了一晚上，一夜無事。

…………

公司。

大家忙著寫年度總結，忙著在年獎金落實前進一步發光發熱。

南嘉佳微弓腰背，捧著咖啡，註視電腦。

她的眼下淡淡犯青，若非眼珠子轉動，無神的眸子像極了雕像人的眼。

身上的衣物穿了近一周，新購的衣服已洗完曬幹，明天就能換上。好在天氣寒冷起來，幾天不換衣也沒有氣味。

為了看清櫃裏人的動作，原本在手機看錄像的她直接用電腦。

距上次他出現過了五天，這是南嘉佳第二次見到他。

電腦屏幕裏是她的臥室，櫃子從內向外打開，一個清瘦的男人從中走出。

第三次看這段視頻，南嘉佳厭惡感更甚。

男人雙腳落地，在南嘉佳臥室裏如賓至歸。

他首先看向屋中最大的床，而後靠近拉平床單細小的皺褶。

期間他發現床上方的攝像頭，他沒有驚慌，判斷出攝像頭正對衣櫃，他偏頭一笑，擺手打招呼，做出“你好”的口型。

他在房間裏巡視開來，手觸碰幾乎南嘉佳房內所有物品，接著朝攝像頭微笑，而後離開臥室，去其他房間。

南嘉佳只在臥室安裝攝像頭，而這段視頻就發生在一小時前。

她沒有跳回當前畫面，或許那個男人還沒走，或許她現在回家能遇見他。

南嘉佳一次次重播臥室裏男人行動，目不轉睛看著，感受體內仿佛要沖破一切的暴怒。

一遍一遍看，直到怒氣平息，她的嘴角升起若有若無的笑意，而後嘴角又慢慢耷拉。

關掉視頻。

下午下班後南嘉佳照舊在食堂吃飯，而後沒有回家，她上街買了一套衣，幹洗店關門，大包小包拎到賓館，開了房，並和前臺商量能不能將衣物洗了。

“我可以按照幹洗店的標準付錢。”

前臺小姐同意了。

顧客至上，更何況有錢賺。

南嘉佳交代要求後回房，叫了份水果撈外賣。

她在賓館住了下來。

她甚至不再觀看錄像，一下子和住了三年的房子撇開距離，仿佛那是上輩子的事。

直到一周後，她接到陌生來電。

“南嘉佳小姐，你最近都沒有回家了——”他的尾音裹著嘆息，“讓我猜一下，你沒有看到我的邀請吧。”

南嘉佳沒說話，沒掛電話。

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電話裏的男聲解釋，“我是那天櫃子裏的人，本應該好好的和南嘉佳小姐結識，但你始終沒回家，真是讓我頭疼。

“抱歉私自翻了你的信息，聯系你。”

家中物品總會透露主人信息的。

“在聽嗎？”男人聲音不急不緩。

“你想幹嗎？”南嘉佳開口。

“呵呵，想和南嘉佳小姐認識一下，我們兩家的衣櫃通著，你不覺得很有緣嗎？”

醜陋。

南嘉佳掛掉電話。

一分鐘後，手機收到短信。

今晚我在家等你，燭光晚餐呢。如果還是不來，我只能親自接你，你喜歡藍玫瑰還是紅玫瑰？

南嘉佳點開通訊軟件，找到樓下警察頭像，發消息，手指落在鍵盤上——

最後什麽也沒發。

是夜。

日光時間縮短，南嘉佳回到小區時家家戶戶亮燈。

三樓客廳燈光穿過廚房，落至窗上已是薄光。

二樓漆黑一片。

南嘉佳拉了拉上衣領子，踏入樓房。

今夜格外安靜，上到三樓的南嘉佳可以聽到四樓電視聲，晚間新聞。

她擡手，敲門。

“是南嘉佳嗎？”很快，男人的聲音從內傳出，嘴仿佛貼著大門。

一道不舒服的目光透過貓眼落在南嘉佳身上。

“開門。”南嘉佳說，門同時打開。

兩人面對面，南嘉佳只比他矮半個頭。

他們都很瘦弱，看上去極其無害。

“請。”男人的手向屋內指引。

南嘉佳走進屋子，家中依舊是離開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低矮茶幾上擺放美食美酒，正中央她白色水杯裏插上花，一紅一藍。

男人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同時還有他的聲音，“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顏色，就兩朵都買了。”

“離我遠點。”南嘉佳驀然回身，低斥，後退一步。

兩人距離僅一米遠。

“不喜歡嗎——”男人不動了，臉上淡淡笑意。

南嘉佳撇開臉，沒回答。

她走入臥室，拉開抽屜，將裏面的筆記本電腦拿出來，而後去廚房，廚房流理臺上擺著不屬於這個屋子的刀具，樣式奇特，銀光流轉。

她不去看，繼續自己的操作。

鍋裏倒滿水，將筆記本放進去，南嘉佳開火煮電腦，隨後按下油煙機開關。

男人目睹她的行動，笑得很開心，顴骨處泛起不正常紅，眼睛發亮，“你果然不一樣呢。”

南嘉佳擡頭看他，而後垂眸道：“你今晚的安排。”

“邊吃邊聊，認識一下，或許可以交換我們的故事。”男人舔唇，嫣紅的舌尖像是蛇信子。

南嘉佳輕輕嗯一聲，兩人退出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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