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枚蓮子中的記憶已經是我所能知道的全部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她，“那小荷你這次來難道不是因為我留下的求援信號麽?”

她笑笑，眉目間卻漸漸地顯露出一抹淒楚來，“姑娘，實不相瞞，這次來這裏，倒完全是出於我的私心。”

我有些疑惑了。

她看向我，仔細地解釋道，“這次前來，只是有一事想求姑娘相助，而且我知道姑娘你一定也是能做的到的。”

這下我倒是有些更奇怪了，“哦？那我得要好好聽聽到底是什麽事情了？”

她故作輕松地笑笑，“既然姑娘已經得知我的真身，也自當曉得我將不久於人間了吧？”

我一楞，想到了小豆芽那番天有綱常自然束縛的話來，想到那個俏皮活潑的影子，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得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

“用千年的修行換取這三年的多姿多彩，我確實也算不得虧，可是卻是有些遺憾。如今只望姑娘你能出手相助，助我修的這份完滿。”

“怎麽個助法？”

“人妖殊途，我們能走到這一步已屬幸事，可是我擔心我一旦離開，以他的性情必定會選擇生死相隨，”說到這裏她頓了頓，瞥了我一眼，才繼續道，“他是個極重承諾的人，雖然很是堅強隱忍，可是內心有時又那般脆弱，我不希望看到那樣的結局，我希望他能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

“所以呢？”

“所以我想要他徹底地忘記那些關於我的記憶。”

“你怎麽能夠這麽有把握地斷定我能做得到?”我說完看她有些猶豫的顏色，急補充道，“既然小荷你要我幫忙，我也要幫的清楚明白，你說可是?”

她定定地看向我，“我知道姑娘也定非凡人，還有那個幫助姑娘凝魂聚魄的幕後高人，更非凡人俗子。”

我驀地瞪大了看向她，她不以為然地笑笑，“姑娘的體質極為特殊，倘若不是那般高深莫測的靈力護佑，又豈能在這個世間肆無忌憚地行走?”

原來如此。

看來這個世上能夠一眼將我看穿的人固然不多，但是能夠一眼講我看透的山靈精怪卻是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姑娘也不必憂心，這裏畢竟是凡塵俗世，即使有些法力高深地漏網之魚混淆在凡世，恐怕也不敢對姑娘有所圖謀的。”

我臉上的憂色一下子去盡，松了口氣仔細看向她，拍著胸脯笑笑，“險些嚇得我一口氣喘不上來，幸虧啊幸虧！”

感嘆一番過後便靜靜地望向她，期待著聆聽她的下文。

她溫和有禮地笑笑，繼續說道，“我知道莽莽十萬大山中雲霧深處有一井泉喚作忘舊泉的，飲之能令人盡棄前塵舊事。”

“忘舊泉？這個我倒是沒有聽說過，我只知道有一種湯藥能讓人盡棄前塵舊事的。”

“哦，不知姑娘指的是？”

“孟婆湯啊！而且我和孟婆還是有點交情的，要一碗孟婆湯可比那個忘舊泉來的迅速容易。”

“姑娘說笑了。那孟婆湯是給已故之人飲用的，而忘舊泉才是給活著的人飲用的。”

我了然地看向她，“竟然還有這樣的說法。”

她看向我，笑笑，“我也是翻遍了典籍書案才發現這麽一個辦法的，不過現在的我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只望姑娘——”

“你怎麽就那麽肯定婆婆能幫的了你呢？”

我愕然轉頭看向小豆芽，的確他質疑的很有道理，畢竟我雖然對她頗有好感，那也是她不記得的曾經了。

她認真地看了小豆芽一眼，才緩緩轉頭看向我，滿臉認真地神色，“倘若我說是只覺，不知姑娘可否相信？”

怎麽會又是直覺呢？！我感覺自己真的快被這種所謂的直覺擊敗了，甚至都已經分不太清楚幻境和真實了。

但是看到她眼底那絲絲縷縷的悲戚，雖然覺得有些不忍，但也不想再節外生枝下去，只得推脫道，“那你起碼得告訴我如何去尋吧，你所說的地理位置過於寬泛，再者而言，我連那忘舊泉是什麽模樣都不曉得的。”

她卻是極為肯切地盯緊了我，幽幽地嘆了口氣，“這件事非姑娘你莫屬，只因為那個地方無論是人，鬼，妖，魔，仙都無法進入的領域，恰好姑娘正是不屬於這任一種，也是數千年來我唯一一次見過的另類存在。”

“所以你一看到我的信息就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

她點了點頭。

我正色看她，“那他呢?”

她自然知道我指的是她的夫君，柳初陽。

就這樣剝奪了一個人的記憶，未免太過於殘忍了。

她滿臉的苦澀與不忍，“可是這卻是唯一能夠讓他以後能快樂些的唯一方法。至於那些痛苦便讓它隨著我一起煙消雲散吧。”

淡金色的光芒隱約地投射到臉上，失了往日的柔和，等我用好多的理由說服自己，清楚答應這個事情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時候，小荷只留下一枚晶瑩剔透的珠子在我手心，擡眼望去時連半絲影子都未曾留下。

“婆婆，這樣的話，我們還得要分出時間去為她尋那忘舊泉麽？那婆婆你自己的事情不就會耽誤了麽？”

我嘆了口氣，“我一激動，就把這事給忘了，既然應都應下了，只得跑一趟了。”

“那我和阿貍陪婆婆一起去。”

我想到小荷說的那些話，耐心道，“你啊，沒聽到小荷說的話麽？除了婆婆別人是靠近不了的，不如你和婆婆分工合作，我先去幫她取忘舊泉，你和阿貍繼續幫我尋找對馮暮雪留有記憶的人或者東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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