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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番外】牧楊和池京禧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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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楊小時候皮得很,無法無天的小混蛋。

牧楊年幼喪母,牧淵對他最疼愛的這個兒子心中有愧,一個勁的溺愛。

牧楊愛吃的,喜歡穿的,都是將軍府中的第一要事,下人們將這個小少爺的喜好記得清清楚楚,萬事以他為首。

牧淵一個大老粗,並不懂得如何教育,只想順著他的意,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導致牧楊生了惰性,長至十歲都還不喜念書,字也認不全。

皇帝一看,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好好的一個嫡少爺讓養廢了,於是連忙下旨,命牧楊進宮跟在李博遠的座下好好學習念書。

牧楊舒服日子過慣了,哪能願意去吃苦,便吵著鬧著不去。

當日在將軍府鬧了個翻天地覆。

他穿著一身素色衣袍,硬是在地上打滾滾成了黑色,“我不要!我不要去皇宮!”

牧淵在旁邊幹著急,“你這小子,皇上下旨讓你進宮還是殊榮,你還不識好歹!”

牧楊道,“我就不想去!這份殊榮我才不稀罕!”

牧淵嘖了一聲,“兔崽子,這話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裏,你三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牧楊大哭。

牧淵抓耳撓腮,只得又哄道,“在宮裏學習的孩子很多,有些是皇子,還有些是朝中其他大臣的嫡子,你去了可以交到很多好朋友,比你在家中好玩。”

牧楊道,“誰要交朋友!我就要在家裏!”

牧淵也沒辦法,畢竟是皇帝下旨,他縱是權力再大也不能抗旨不遵,於是又是哄又是兇,要他早些睡覺,過兩日去宮中。

小牧楊才十歲,鬼點子卻不少,臨去宮的前一日故意吃了好些大蒜,把自己辣得淚流滿面。

牧淵來看他,見他穿戴整齊,紅著眼睛坐在一邊,也不說話,以為他是傷心,也沒追究,直接讓下人將他送上了去皇宮的馬車。

牧楊在馬車裏坐了好長時間,直到整個馬車裏都是蒜味,才抵達皇宮。

他先前是沒有來過皇宮的,雖然牧淵每年都要來皇宮赴年宴。

牧淵怕牧楊太皮,在宮中亂跑沖撞了別人,就沒往宮中帶。

牧楊頭一次看見皇宮,只覺得滿眼的紅墻金瓦,一座一座高墻屹立在面前,有種無端的壓迫感。

宮中的所有下人都規規矩矩,即便是路過也不敢擡頭看一眼,腳步匆匆。

牧楊看這皇宮的第一眼,就喜歡不起來。

他想,生活在這裏的人,一定很無趣。

牧楊被人領著,一直帶到李博遠平日裏教學的“博文殿”,推開門的瞬間,殿中的人同時朝門口看來。

牧楊身著煙紅色的錦繡長衣,身量只有桌子差不多高,站在門邊悄悄探出頭,露出一雙有些怯意的眼睛。

那是牧楊和池京禧的第一次見面。

池京禧坐在眾孩子之中,像其他人一樣向殿門處看去。

池京禧一直記得,當時的牧楊就好像個膽小害羞的孩子一樣,因為皮膚過於白了,看起來像個水靈靈的姑娘一樣。

但其實這些都是牧楊故意偽造的假象罷了。

李博遠早就得到消息,今日牧將軍的嫡子會被送來念書。

年輕而毫無防備的李博遠當下放下書,滿臉慈愛的笑著,主動朝牧楊走來。

“這就是牧將軍的兒子?”李博遠笑著問。

宮人道,“回太師,這便是牧楊,奉皇上旨意送來習書,牧將軍有轉告,牧少爺生性頑皮,還請太師多擔待。”

李博遠蹲下來,見牧楊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不由笑道,“這孩子一看就乖巧,怎麽就生性頑皮了。”

宮人也笑著應道,“是呢,小少爺一路走來乖得很,只是不喜說話。”

她彎身對牧楊道,“牧少爺,這是太子太師,李夫子,今後也是你的夫子。”

牧楊轉了轉大眼睛,平添一股子靈動,湊近了李博遠一步,然後開口道,“李夫子好。”

而後殿內的眾孩子就見李博遠身子一頓,整個往後仰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栽在了地上。

殿內頓時大亂,諸位皇子少爺立即起身,大叫,“夫子!”

連宮人也嚇了一跳,匆忙上前查看,卻見李博遠雙眼翻白,喘著粗氣。

宮人忙搖晃他,“李夫子,你怎麽了?!”

李博遠顫顫巍巍的擡起手,指了指牧楊,微弱道,“蒜、蒜,太……太臭了。”

宮人驚慌失措,大喊道,“快請太醫!”

殿中的孩子也一同圍在夫子身旁嘰嘰喳喳的叫著,池京禧卻走到了牧楊面前。

牧楊也正害怕呢,他本是想整一下李博遠,卻是沒想到一下子將人臭暈了,嚇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正是驚慌時,他的手臂突然被人一扯,轉眼就看見了一個眉眼精致的小少年。

牧楊見他眼裏竟是清冷之色,乍一看還有點兇,當即嚇得連連擺手,“不,不怪我……”

池京禧質問,“你幹什麽了?”

牧楊道,“我什麽也沒做!”

池京禧動了動鼻子,聞到了他口中飄出來的蒜味,十分濃郁,“你吃了蒜?”

牧楊老實道,“臨行前,吃了一點。”

“味道這般濃郁,怕是不止一點吧。”池京禧冷聲道,“夫子對蒜有極強的不適之癥。”

牧楊哇地一聲哭出來,“我又不知道。”

“你是故意為之。”池京禧有些兇道,“就是為了不想在這裏念書,我聽聞你連字都認不全,你已經十歲了,卻還這般愚鈍,也不怕惹人笑話!”

牧楊還沒被人這般訓過,眼中還全是淚,但表情一下子兇了起來,“你憑什麽這麽說我!”

“我三歲識千字,六歲讀百書,你想與我比?”池京禧哼了一聲,滿眼都是譏誚,“讓你寫篇文章怕是腦子都不夠用。”

牧楊怒道,“會識字有什麽了不起!”

說著就揚起了小拳頭,要打面前這個滿臉嘲諷的小少年。

池京禧卻不慌不忙的將腳往後一撤,先是讓牧楊的攻擊落了空,然後伸手將他的手臂用巧勁撇至身後,腳下一絆就讓牧楊整個摔在了地上,池京禧順勢按住。

“身量連桌腿高都沒有,還想與我動手?”池京禧冷聲問。

牧楊掙了掙,結果被別在背後的手臂掙得生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池京禧低眼看他,“你可知錯?”

“我才沒錯呢!”牧楊大叫,想要撒潑,但是身子被池京禧按住,也動不了。

稍年長的孩子忙過來要勸架,但池京禧是他們之中拳腳功夫最好的一個,若是他不想松手,誰也無法將他拉開,只能站在旁邊你一言我一語的勸。

牧楊見有人為他說話了,哭的更顯淒慘。

池京禧卻依然無動於衷,只低眼看著他,見他眼淚一串一串的往下落,心中也暗自詫異。

怎麽會有一個男孩子能流這麽多眼淚?

後來牧楊抹了一把眼睛,但是忘記自己這手是之前抓過大蒜的,如此眼睛一下子就辣得睜不開了,慘叫起來。

池京禧見狀才將他松開,卻見他捂著眼睛滿地打滾,滿臉都是淚水。

後來李博遠和牧楊一同被擡進了太醫殿。

太醫檢查之後,才發現這事兒還真不賴牧楊。

是李博遠今日少寫編錄書籍,連續幾日都沒休息好,勞累過度了,再猛地被蒜味刺激,整個人眼睛發黑,頭一蒙就栽在了地上。

而牧楊也用清水洗了眼睛,雖然眼睛不疼了,還依然燒燒的,眼眶一直紅著,才白皮膚上極其明顯。

皇帝得知此事之後,要對牧楊懲戒,將他關進屋中,讓他抄完文章再放出來。

當時池京禧在朝歌還沒有府邸,就住在皇宮中,而牧楊被關的那個屋子,正是池京禧的昭陽宮裏的偏殿。

牧楊起初不願,但是皇帝派了兩個兇狠的嬤嬤在旁邊看管,手裏拿著針,威脅著他不聽話就要用針紮他。

小牧楊怕得要死,屁都不敢放一個,老老實實的趴在桌子上抄文章,一抄抄到天黑。

池京禧回昭陽殿的時候,牧楊聽見了動靜,便小心翼翼的擱下筆,撇一眼就看見旁邊兩個兇悍的嬤嬤瞪著他。

牧楊指了指門外,“我想看看誰回來了。”

其中一個嬤嬤道,“是昭陽宮的侯府世子,牧少爺要去見禮?”

牧楊點點頭。

正巧窗外響起宮人給池京禧行禮的聲音,牧楊忙邁動短腿跑過去,踮著腳趴在窗子上,勉強很看見外面。

就見池京禧正從這裏經過,許是旁處燈籠照的原因,神情看起來沒有白日裏那般冷漠。

牧楊低低喚道,“哥哥。”

起初一聲沒聽見,牧楊又加了些聲音喊他。

池京禧聽見這細微的聲響之後才停下腳步,轉頭看來,就見窗子上露出一雙紅彤彤的眼睛,他問道,“什麽事?”

剛回宮就聽見宮人說牧小少爺關在偏殿,池京禧這番來,其實就是打算看看他的。

牧楊道,“你叫什麽名字。”

池京禧沒想到他問這麽無關緊要的問題,撇了他一眼,沒搭理。

旁邊的宮人忙上前回答,“回牧少爺,這是侯府世子,姓池,名喚京禧。”

“驚喜?”牧楊覺得自己好像認識這倆字,“是驚喜的那個驚喜嗎?”

池京禧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覺得這人不是一般的蠢,看他似乎還生龍活虎的樣子,便不想再與他多交談,轉身要走。

牧楊看出來他想走,忙喊道,“禧哥,先別走!”

池京禧停下看他,“別跟我說廢話。”

牧楊又在思考廢話這倆字他會不會寫,“禧哥,今日的事是我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池京禧眉尾輕挑,“知錯了?”

牧楊點頭,認真道,“我錯了,對不起。”

池京禧道,“知錯便好,好好抄文章,抄完就可以出來了。”

牧楊在懷中摸索了一會兒,然後掏出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踮高了腳後跟把東西遞出去。

宮人連忙接下來,池京禧問道,“這是什麽?”

牧楊咂了咂嘴,說道,“我爹說在這裏會交到新朋友,這是我給新朋友準備的東西,是烤土豆,特別好吃的。”

池京禧看了看油紙包,說道,“你這般無事獻殷勤,想幹什麽?”

牧楊並不懂獻殷勤是什麽意思,回答道,“你能不能教我練功夫?”

池京禧嗤笑,“你進宮來是學認字,不是學功夫的。”

牧楊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可以一邊學字,一邊練功夫呀,是不是?”

池京禧當即就道,“你學不來。”

“學得來!”牧楊扒著窗子,“禧哥你就答應吧,我娘親死的早,家裏的兄弟姐妹都笑話我沒有娘,你教會我功夫,我回去好好收拾他們,就能安心學字了。”

池京禧聽聞,才走上前去認真打量他。

牧楊的長相大多遺傳了逝去的娘親,水水靈靈的眼睛,加上眼眶還有些紅紅的,頗是可憐的模樣。

池京禧也是個半大的少年,不由心軟,松口道,“先學字,再學功夫。”

牧楊頓時笑開了,忙不疊點頭,“好好好!”

這算是牧楊十分不堪回首的一段過往了,但有時候想想,自己竟還沒有小時候聰明。

聞硯桐聽完這個故事,當下笑得直不起腰,“牧行屹呀,我以前總以為你是在成長的道路上磕了腦袋才便憨的,沒想到你是打小開始就不聰明,誰會在見夫子的第一面嗑大蒜的?”

牧楊又羞又惱,臉紅脖子粗,嚷嚷道,“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非要翻出來!”

“那沒辦法,誰叫你輸了呢。”聞硯桐攤手。

程昕笑道,“玩這游戲著實是有些欺負楊兒了,不若換個吧。”

牧楊第一個舉雙手讚成,“換個換個!趕緊換!禧哥你趕緊做主。”

池京禧看了看聞硯桐,而後對牧楊道,“叫你平日多識些字詞你不聽,現在知道什麽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了?”

牧楊哼了一聲,拉了一把在旁邊的傅子獻,“要繼續玩也可以,但是我要跟傅子獻一組!”

聞硯桐舉手,“那我跟小侯爺一組!”

程昕左右看看,正要說話,牧楊便道,“仟遠哥也要跟我一組。”

聞硯桐不樂意了,“憑什麽你們三人?就因為你腦子不靈光?”

牧楊氣急,剛要反駁,就聽程昕笑道,“行了,別爭了,我將張介然叫來,我跟他一組。”

“不成!”“不成!”

聞硯桐和牧楊同時反駁。

吵歸吵,但倆人還是有些理智的,沒忘了張介然是狀元這回事。

聞硯桐最終妥協,擺手道,“換個換個,玩別的吧。”

反正以牧楊的水平,玩什麽都會有他墊底,偏偏他自己還不自知,總覺得是游戲的問題。

笨蛋總有笨蛋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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