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領頭走著，點頭繼續道：“不錯。據說那高墻好幾百年了……傳說以前筆鋒山山上有好幾只巨大妖怪。那妖怪長著大腦袋，大嘴巴，還有一條長長的尾巴。妖怪白天睡覺，晚上就來城裏吃人！”

雲傾月聽著他對妖怪的描述，忍不住摩挲袖子裏的寶劍——竟跟劍鞘上雕刻的那些動物十分吻合！

“妖怪，真的？！”冷獨秀瞪大眼睛，扭頭四處觀望起來，顫抖著問：“現在是晚上……它們會……出來嗎……？”腳下的步伐忍不住加快許多。

小二笑了起來，說：“應該不會。城裏的老人都說了，說好幾代人沒聽到妖怪的吼聲了。”

“你們這城裏晚上都亮堂堂的嗎？怎麽卻一個人也沒有？”雲傾月側頭問。

小二認真回答：“是！只要一到晚上，每家每戶都會點上燈籠，直到天亮才吹滅。聽老人們說，山裏的妖怪怕火，火光越大它們就越怕，所以城裏的每戶人家都要點亮門口，妖怪才不敢來。湘山城的百姓們都知道，一到晚上就不要出門，盡量待在家裏。這個習慣一直保存著……凡是有過往的客人，也都要一一告知，讓他們不要晚上出去走動。”

“原來如此啊！那萬一走出去了呢？有沒有人被妖怪吃了啊？”雲清風忍不住好奇問。

小二笑了笑，答：“這小人就不知道了。但凡城裏的百姓，從小便明白這個道理。除非像昆大爺一般勇敢的人，誰也不會走出門。這妖怪啊，保不定哪天會下山來，對吧？”

“昆大爺？他膽子很大嗎？難道他見過妖怪？”雲傾月遞了一錠銀子給小二哥，笑著問。

小二推辭起來，不好意思笑著，手不大敢接。

雲傾月堅持遞到他的手裏，說：“你剛才好心追我們回來，又悉心照顧我們三人，怎麽也得感謝感謝你啊！”

小二聽了她的話，笑著把銀子收起來。殷勤答：“那昆大爺打小就膽子大，聽老人說山上有妖怪，他就不偏偏不信，整天到山上轉悠。不過，他轉了幾十年了，從山上也找了不少東西回來——喲！我差點兒忘了講了！好些年前我們這裏發大水，大水褪後昆大爺找到了一把寶劍，拿給大夥兒看。我也去瞧了——那劍小巧，可漂亮了。後來，官府的人來了，賞給昆大爺一百兩銀子，把那劍呈給皇上了。那一陣子，昆大爺可出名了！你們聽說過他，對吧？”

雲傾月連忙點頭，說：“聽過！聽過！但凡南梁的人，誰沒聽過啊！”

小二也是滿臉驕傲，繼續說：“那昆大爺自從得了寶劍，更是整天窩在山上，幾乎都不下山了。前兩天，我還聽見他媳婦嘮叨他不要這個家了……”

“他住山上嗎？”冷獨秀瞪大眼睛，眸中滿是欽佩。人家都說山上有妖怪，這人卻還敢一直往山上跑，膽子果真大啊！

小二點頭道：“可不是嘛！他在山腰上建了一小木屋，走出攔妖墻一眼就能看到。白天城裏的百姓都會上山砍柴，偶爾就去他那裏歇腳喝水。”

說著走著，幾人都走到客棧門口。小二領頭走在前頭，他們則低頭商量起來。

“先休息一晚，明天就上山找那昆大爺。”

“好！明天一早便上山。”

隔天天一早，冷獨秀買了好幾個炸圓餅，跟大雲小雲邊吃邊往山上走。山道崎嶇，有些難走，但難不倒武功高強的他們。不一會兒，他們便走到山腰上。

“喏！小木屋在那兒呢！”冷獨秀朗笑一聲，領頭走在前頭。

這時，木屋裏傳來兩人的聊話聲。

“昆哥啊，你啥時候下山回家啊？大嫂可埋怨了！前天還到族長那裏去，說你不顧家，說你——”一個聲音低低勸著。

“甭理那婆娘！她只要錢——我哪裏去找那麽多錢來給她亂花啊！三天兩頭吵鬧，我都煩死了！我呆在這裏，反而清凈。”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啐了一口說。

“難道你不想孩子們？他們整天念叨你啊！”

中年男子似乎深深嘆了一口氣，頓了頓，說：“我前幾個月在山上挖到一個箱子，那箱子看起來似乎藏了好些東西。不過，我一直弄不開。等我弄開了，看看裏面的東西是否值錢，一並和地上的這些賣了……再回去。要是沒錢，那婆娘指不定又要鬧個幾天幾夜。”

“昆哥，你竟挖這些東西去賣幾個銅板，哪能賺到大錢給嫂子啊？！”

“不管了！我過些日子再回去……”

兩人又絮絮叨叨地說起來。

冷獨秀蹙眉，低頭問身側的雲傾月，“傾妹妹，你說是什麽箱子？會藏些什麽啊？”

“啪！”雲清風動作熟練地甩手，壓低聲音：“進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見機行事，不要亂開口。”雲傾月低聲提醒。接著她大聲喊：“有人在嗎？有人在嗎？我們是過路的，想要討杯水喝。”

聲音剛下，屋裏走出來兩個中年男子，一高一矮，臉色暗灰，一副農家人的打扮。

那個矮子瞧了他們一眼，對高個子說：“昆哥，我還要去打柴。我先走了！”說罷，繞過雲傾月他們身邊，快步走開。

昆大爺點了點頭，側頭看著眼前的三個人。見他們三人都是農民打扮，一個還是小姑娘的衣著，臉上戴著一鬥笠，壓得很低，幾乎看不見臉。

“你們是何人？怎麽到山上來了？”昆大爺出聲問，瞇著眼睛打量他們。

小姑娘開口道：“大叔，我們的爺爺生病了，我們兄妹二人帶他來山上找草藥。走著走著口渴了，過來討水喝。”

昆大爺看了滿頭花白的老人，點頭道：“進來喝吧！”

冷獨秀連忙低頭答謝：“多謝大叔！”

三人先後擠進小木屋，見滿屋子堆滿了黑漆漆東西，形狀各異，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瞧著。只見木墻上，房梁上，地上，都一一擺滿了東西。有好些刀劍模樣的黑色物體擺在裏頭的木架上，最上面還端放著一個箱子，一尺來長，渾身上下黑漆漆的。那箱子特意跟其他的東西隔開放，又放在最高處，似乎異常珍惜。

“水在這裏，你們喝吧！”昆大爺拿出三個竹罐子，倒了水，一一遞給他們。

三人道謝著接過，慢慢喝起來。

“大叔，你這屋裏的東西真稀奇啊！”雲傾月一邊喝著，一邊在屋裏走來走去打量著。

昆大爺聽著呵呵大笑，說：“好多人都說黑乎乎的嚇人，就你這丫頭說稀奇。我也覺得稀奇——我每天都在這山上挖來挖去，為的就是這些稀奇的東西！哈哈……”

昆大爺似乎遇到知心人一般，趕緊拉著雲傾月介紹起來，說：“瞧，這些都是兵器來著——只可惜外面的黑泥太多。看這個，我洗過了，看起來很好看吧！”他拿出來一把青銅劍，渾身上下滿是銅青，小心地遞過來。

雲傾月瞇住眼睛，盯著那劍身看，只見上面模糊刻著三個字，可惜銅青多，看不大清楚。

昆大爺自顧自地說起來：“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對吧？我挖了幾年便挖了這麽多，如果再挖下去，鐵定會更多。”

“那是什麽字？你認識嗎？”雲傾月伸手指了指那三個字。看形狀似乎是一種古老的文字，她暗自猜測著。

昆大爺笑瞇瞇地搖了搖頭，說：“我不識字。我挖到的兵器上面都有那三個字，起初我拿給城裏的老人看。他們也都不認識。後來有一個教書的老先生說，那是我們南方的一種古文字，兩三百年前就消失了。他說上面的字應該是‘風林派’，我便記住了。”

雲傾月點了點頭，心裏激動著。這裏應該就是風林派的舊址所在，這風林派可能是經過什麽巨大災難，才會消失於世。

心裏忽然想起了游弋說過的一句話：“據說這風林派因為掌門大位的紛爭，首席弟子氣惱離開風林派，化身為魔，帶領一眾魔怪殺回，血洗了整個風林派。自那以後，風林派便消失於武林中。”

熟悉的溫潤如水聲音席卷腦海，讓她的心又一刺痛。那人的身影，那人的聲音，那人的一切……總會不時地湧現腦海，讓她心痛如絞……

“不是說山上有妖怪嗎？你怎麽還敢住在這裏啊？”冷獨秀開口好奇問。

昆大爺又呵呵笑了，說：“我從小就跑上山玩，滿山找妖怪，可從來都沒遇到過。都是老人家騙人小孩玩的！哪裏有什麽妖怪啊！”

“不是說以前有妖怪下山吃人嗎？那攔妖墻就是用來攔妖怪的，對吧？”冷獨秀又繼續問。

昆大爺嘟起嘴巴，說：“我爺爺是這麽說的，可我都不信。他說以前山上有好多妖怪，常常下山吃人。後來一個仙人飛來，拿著巨大的火把將妖怪都趕回山上去。那仙人把妖怪都鎖起來了。仙人還在山上創立門派，收了很多弟子，那些人都武藝高強，厲害得很……不過後來不知怎麽了，妖怪又跑了出來，山上的弟子怕妖怪下山害人，拼足全力，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他們才合力將妖怪殺死。後來，那個門派也消失了——我猜啊，那門派就是風林派。我挖到的好些東西模樣都似日常用具——瞧，那邊的都是！”

雲傾月緩過那陣難受的心痛，聽到昆大爺的話語，微微點頭。轉身指了指木架最上方的小箱子，問：“大叔，那個箱子裝著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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