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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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一診考, 學校很重視, 每個人幾乎都有著無形的壓力, 仿佛就像是提前體驗了一次高考一樣。
最後一科英語考完, 教室恢覆了原樣, 蕭雅才看向旁邊的陳景然, 隨意地問道：“你考得怎樣？”
陳景然為了掩飾心裏的那絲雀躍, 故作隨意地擼了把頭發，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一般吧。”
其實他感覺還行, 但是如果表現出來的話，他怕蕭雅會覺得他驕傲，不穩重。
他這種表現, 蕭雅卻以為他考得不好, 便安慰道：“沒關系，這又不是高考, 我們還有時間。”
陳景然咧嘴笑了笑, 他知道她可能誤會了, 所以在安慰自己, 但是他並沒有說話解釋。
她說的是“我們”, 而不是“你”。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們在一起努力奮鬥, 而不是他一個人。
真好。
畢竟最近陳景然真的很努力，怕他難受，蕭雅又拿出一顆真知棒, 想他平時那樣, 剝好糖紙後，遞到他嘴邊，笑得彎了彎眼睛，說道：“吶，獎勵你的。”
很普通平靜的笑眸下，藏著別人難以察覺的扭曲的瘋狂與占有。
他們倆之間，平時都是陳景然主動，主動去撩蕭雅，還不一定撩得動。
今天蕭雅突如其來的主動，雖然只是餵顆糖，陳景然依舊非常受寵若驚，一顆心恨不得跳出來，讓他都忘了要張嘴接住蕭雅餵在嘴邊的糖了。
蕭雅皺了皺眉，打擊這麽大？難道考得真的很差？送到門上的便宜都不要了。
她只是以為陳景然因為沒考好，心情不好，耐心地軟軟道：“你不吃嗎？”說著就要將手裏的糖收回來。
陳景然回過神來，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將糖送進自己嘴裏，隨後看著蕭雅，義正言辭道：“蛋蛋，送給別人的東西怎麽可以收回去。”
蕭雅見他沒事了，皺眉嘀咕道：“明明是你自己不要的。”
陳景然動了動耳朵，聲音很小，但他還是聽到了，他馬上陪笑撒嬌道：“那還不是因為蛋蛋你太好看了，我都看不見別的了。”
蕭雅瞪了他一眼，說道：“油嘴滑舌。”
陳景然被瞪了這一眼，心口一麻，總覺得她這是在對他撒嬌，這時候要是蕭雅叫他做啥他都會做。
所以他也不反駁，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考試過後這幾天，陳景然發現蕭雅好像心情不佳。
總是會盯著一個地方出神，自己無論怎樣逗她，她都只會敷衍地笑笑，好像什麽都提不起她的註意力一樣。
偶爾她也會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可是他卻看不懂那種眼神，那種眼神很陌生，但是似乎也很熟悉。
當然他會覺得熟悉，蕭雅這幾天每次看他的眼神裏都含著無盡的扭曲的占有欲以及瘋狂，仿佛面前的是她的所有物，只屬於她的。
就跟上次蕭雅對他說“我給過你從我身邊逃走的機會了”一樣，那時候蕭雅也是這種眼神，只是那時她是毫無掩飾自己眼中占有欲，而此時，她總還能克制住自己。
陳景然想來想去也沒想到蕭雅的心情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也是因為考得不好嗎？
應該是這樣吧，畢竟她每次都是第一，而且這次還是全市統考，她可能會突然從神壇上掉下來，應該會很難過吧。
於是他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哄著蕭雅，用盡渾身解數想讓她開心起來，但是好像都沒有什麽作用。
幾天過去，公布成績的那天終於來了。
可是這天蕭雅並沒有到學校來，明明昨天晚上，他們還很正常的道“晚安”，結果今天就聯系不到人了。
陳景然一個在學校門前的榕樹下等了好久，也沒看見那輛熟悉的車，直到早自習上課鈴打了他才一步一回頭地慢慢走到教室。
他心裏疑惑，難道蛋蛋真的考得很差，連成績都不敢面對了麽？
隨即他搖了搖頭，他家蛋蛋不會是這麽脆弱的人。
走到教室坐下，旁邊的位置空空的，讓他有些不習慣，還有莫名地恐慌，怕會失去她的恐慌。
一直到下午，他還是沒有等到旁邊的人來，他看了看窗外，在想要不要逃課。
下午第三節 課時，老田拿著幾張A試紙才慢悠悠地來到教室，臉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他拍了拍講臺，帶著笑意說道：“同學們先安靜一下。”
大家都知道是公布成績了，他們對這次一診還是都很看重的，所以都立即安靜下來了，一時間教室四十幾雙眼睛齊齊地看向老田。
“咳嗯。”老田故意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來說說這次考試的情況。”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班裏一時都出現了催促他的聲音，“哎呀，快說啊。”
陳景然看了一眼旁邊的空位，一時間也緊張地盯著老田。
老田好笑地看了他們一眼，才緩緩說道：“我們學校這次總體來說考得都不錯，總的情況依舊是A市第一，並且全市第一也在我們學校，並且還在我們班上。”
“切~”
這個沒啥懸念好吧，以前每次聯考，蕭雅都是第一，所以全市第一肯定在他們學校啊。
老田看見他們地神色，便不賣關子了，說道：“全市總榜第一是我們班的蕭雅同學，總分740……嗯？蕭雅呢？”
他念到蕭雅的時候，習慣性往那個位置看了一眼，結果沒看見人，就問班裏同學。
班上的同學聽這麽一問，仿佛才發現蕭雅沒來，紛紛往她位置上看了一眼，然後竊竊私語。
班主任都不知道，那就是逃課啊，大家心裏腹誹，學霸都這麽任性的嘛。
楊曉看了看蕭雅的位置，皺了皺眉，若有所思。
老田又拍了拍講臺，皺了皺眉道：“安靜，蕭雅同學應該是有事，我們先說其他的。這次最讓我意外的不是蕭雅同學，人家實力一直在那裏，讓我意外的陳景然同學，這次進步非常大，班上第三，年級十五，全市總榜七十五，然後周生是班級第二名，年級第七，全市總榜三十四。”
班主任老田欣慰地看向陳景然，看來當初沒有執意把他們倆分開，是正確的。
老師禁止早戀嘛，還不是怕影響學習，要是早戀能夠提高成績，他巴不得你早戀。
“哇~”
一時間，教室的目光全部投到這裏，有的人羨慕，有的人佩服，還有的人嫉妒。
男生們心中想的是，學霸難道還會傳染嗎？
而女生們則是，嗷，這麽帥的人，居然還是學霸，簡直完美，可惜他貌似與年級第一那位關系不簡單。
而陳景然心裏卻並沒有多開心，他進步了，離目標更近一步了，可是他最想讓知道的人，卻不在。
而且剛剛也聽到了，她依舊是第一，說明她根本不是因為成績，那是因為什麽呢？
想著前幾天她的狀態似乎，他心裏有些堵，他了解她的還是太少了。
周圍的在說些什麽，老師又在說些什麽，他都沒有聽到了。
他只覺得渾身有些冰冷，看了看窗外，A市的冬天好像有些冷。
一下課，李輝就跑到陳景然這裏來膜拜他了。
他搭上陳景然的肩膀，震驚道：“臥槽，兄弟，你牛逼啊，你居然真的做到了啊。”
太激動了，他可是麻雀變鳳凰的見證人啊！
然而陳景然猛地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因為動作太猛，李輝的手冷不丁地就被甩開了，還撞得他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
李輝看著陳景然的背影，心裏嘩了狗了。
這人吃了火1藥呢，咋都成了學霸還這麽喪呢？
陳景然來到老田辦公室門外，敲了敲門，也不管裏面的人反應，就推門而入。
他進去便見老田在打電話，他便站在一邊。
老田見他今天，笑著對電話那天連聲說“好好好”，然後掛了電話揶揄地笑著看向陳景然，說道：“是不是擔心蕭雅那丫頭啊？”
陳景然縱然心中十分擔心，但被老師這樣說出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還是無謂地看向老田，眼神認真，說道：“老師好，我想知道她為什麽沒來學校。”
“坐。”老田給他拉了把椅子，然後說道：“算你還有良心，那丫頭沒少幫你吧。”
陳景然沒有坐，聽見後面一句，倒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見他實在是擔心，老田也不兜圈子了，說道：“我剛剛跟蕭雅爸爸打了電話，說她今天有點事，不能才學校。”
聽完，陳景然眉毛皺得更緊了，馬上急著問道：“那他有沒有說到底是什麽事啊？”
他可是記得蛋蛋和她爸爸關系並不好，所以他並不相信這個。
老田搖搖頭，說道：“沒說，但是不是要緊事，那丫頭也不會不來上課，不過她這個水平一天不上課也沒關系，所以你個不用太擔心啦。”
陳景然皺眉看了老田一眼，見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邊沈著臉走出了辦公室。
他總是有點心神不寧，他總覺得沒有這麽簡單。
可是蛋蛋雖然跟他講過她的過去，但是他好像對有些事情，依然一無所知。
他走回教室，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路過楊曉時，他靈光一閃，蛋蛋好像以前跟她是一個班的，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蛋蛋去哪了。
於是他走過去，在楊曉的課桌上敲了敲。
楊曉擡起頭，疑惑地看向他，問道：“幹嘛？”
陳景然抿了抿唇，問道：“你知道蛋蛋去哪了嗎？”
楊曉見他神色焦急，便難得地對他和顏悅色地說道：“我不知道，但是去年這個時候，小雅好像也有一天沒有在學校，但是具體哪一天我忘了，所以我才沒有擔心。”
她一開始看見陳景然一個人來學校，蕭雅沒來時，她也很擔心。
以前蕭雅在他們班，長得漂亮，成績又好，雖然那時候她和她的關系只是普通同學關系，但難免多關註了她一點，因為她太特別了啊。
她還記得去年那次小雅因為逃課，還被老師喊去辦公室談話了呢。
今年又這樣，可能是真的有事吧。
“哦，謝謝。”陳景然聽完，便沈思著往自己位置上走。
去年這個時候，那前年呢！
前年……兩年前！
陳景然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又一陣風似的跑向了辦公室，去找了老田請假。
他知道蛋蛋去哪了，她此時肯定是一個人，這個天明顯要下雨了，他擔心她。
老田倒是個開明的老師，陳景然說明理由後，他也擔心蕭雅，便也準了他的假。
陳景然拿了假條，到校門口買了一把傘，便攔了出租車去了西山地某個地方。
西山墓園，陰沈的天氣，也顯得這個地方格外的陰深恐怖。
密密麻麻地墓中，一個修得精致漂亮地墓前，跪著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少女。
蕭雅跪在媽媽的目前，看著墓碑上那張精致溫婉女人的照片，彎了彎唇角，柔柔道：“媽媽，小雅來看你了。”眉間盡顯女兒家對母親撒嬌的神態。
蕭雅將那上面已經快要焉掉的白菊拿掉。
她看著那束白菊，皺了皺眉，這是誰放的，她媽媽根本不喜歡菊花，她最喜歡的是百合。
蕭城？她隨即便搖了搖頭，不會是蕭城。
雖然蕭城出軌了，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很愛媽媽，不然也不會這兩年，身邊一個女人也沒有，所以更不會忘了媽媽喜歡什麽花。
其他人，沒事也不會來的吧。
不過不重要，只要她來看媽媽就好了，媽媽最喜歡她了。
她跪在這裏，說著這一年發生的事情。
“前段時間，有人想要欺負我，被我狠狠地揍回去了……嘻嘻，媽媽，我厲害嗎？”
說到陳景然的時候，她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那個天真活潑的蕭雅。
她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歡快地說道：“媽媽，我跟你說啊，他太不要臉了，但是對我也真的很好啊！可是媽媽，你說他會不會也會離開我，會不會像蕭城那樣，會變。”
說到最後，她眼神中透著一絲迷茫。
遠處車裏的男人，收回目光，對著前面的司機說道：“張叔，回去吧，明天再來。”
最後所有的表情都化作傷心難過，蕭雅看著照片，哭著說道：“媽媽，我好想你，媽媽~”
她一聲一聲地叫著“媽媽”，格外的淒厲。
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媽媽感受到了她的無助和仿徨，她也感到傷心，所以天上這時下起了雨，並且越下越大。
蕭雅看了一眼天空，她的頭發和衣服漸漸地被打濕了，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的今天，那個可怕的雨天。
她怯怯地看向墓碑，墓碑上的的水珠匯聚成股往下流，仿佛是墓碑的主人在流淚似的，她張了張嘴，糯糯道：“媽媽，我害怕。”
照片上的女人溫柔地微笑著，仿佛在對她笑，在安慰她，鼓勵她。
於是蕭雅似乎強裝著堅強，抿了抿唇，也笑著說道：“不過媽媽在這，我就不怕了。
本來就是冬天，衣服被淋濕了，她整個人被凍得瑟瑟發抖，平時在陳景然看來粉嫩誘人的唇，此時也變得慘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似乎停了。
蕭雅察覺到不對，她揚起頭，就看見她頭頂藍色的雨傘，和撐雨傘的人。
她又看向外面，原來雨沒停，是有人給她擋了雨。
她似乎是這才反應過來般，後知後覺地張大嘴吧，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因為淋了太久的雨，太冷，她說出的話帶著幾分顫抖。
她不知道怎樣形容她此時的心情，以往她都是一個人來這裏。她看著少年眼中因為終於找到她的驚喜，心裏仿佛有什麽呼之欲出。媽媽去世後，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為了她這麽著急過。
陳景然現在看到她，眼裏只剩下了心疼，他看了墓碑一眼，毫不猶豫，也跪了下來。
蕭雅楞了一下，隨即驚道：“你幹嘛？”
陳景然斂了斂神色，又是一幅無賴的樣子，他握住蕭雅的手，看著照片上的女人，神色認真，字正腔圓地喊道：“媽媽好。”
陳景然喊得特別自然，反正早晚就要喊，他只是提前喊了而已。
他來到這片墓園，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她。見到她那一刻，所有的仿徨，著急，都不見了，如釋重負，他感覺他又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所以他可以確定，他這一生，他只要她了，也只能是她了。
蕭雅：“……”她震驚地看向他，她此時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詞來說形容了。
最後陳景然看著蕭雅渾身濕透了，他看著蕭雅心疼地哄道：“蛋蛋，我們先回去好嗎？媽媽也不想看著你就這樣被淋生病了，不是嗎？”
蕭雅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照片，然後又看向陳景然，點了點頭，輕聲道：“好。”
她在這裏也待了快一天了。
然後她扶著陳景然的手，準備起身，可是跪得太久了，她的膝蓋都沒有知覺了，剛起身，又跪在下去了。
“拿著。”陳景然將傘遞給蕭雅，然後背過身蹲下，轉過頭看著蕭雅說道：“蛋蛋，上來。”
蕭雅看著蹲在自己身旁的少年，肩背已經很寬廣了，仿佛可以扛起所有的壓力一般。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俯身到他背上，一手環住他的脖子，一手撐著傘。
陳景然站起身，手背過去穩住蕭雅，往上馱了一下，然後穩穩地往墓園外走去。
蕭雅回頭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媽媽仿佛還在對她笑，仿佛在目送他們——
媽媽，看，又有人對我好了。
陳景然背著蕭雅來到路邊，因為下雨天不好接生意，所以剛剛那個出租車也就答應了陳景然，在這裏等他們。
到了車前，陳景然才將蕭雅放下來，然後接過她手裏的傘，打開車門，扶著蕭雅上車。
司機見到蕭雅這個樣子，說道：“小姑娘這是淋雨了，這個天之前一看就要下雨，下次可別忘了帶傘。這是你男朋友吧！真體貼。”
說完這些，他才開始發動車子。
“嗯。”蕭雅小聲答道，也不知道是答的前面那一句，還是後面那一句。
上了車，陳景然問蕭雅：“蛋蛋，回江岸嗎？”
他想她今天是不願意回禦景花園的吧。
“嗯。”蕭雅淡淡地點點頭。
得到回答，陳景然就告訴了師傅，然後又將羽絨服脫下，對蕭雅說道：“蛋蛋，你外套濕了，先脫掉穿我的吧！不然會生病的。”
蕭雅搖搖頭頭，道：“給我了，你呢？”
陳景然拍了拍胸口，輕松道：“我身體好著呢，不會感冒。而且車裏有暖氣，等下就直接到家了，也冷不到我。倒是蛋蛋，濕衣服穿著可是真的會生病的。”
蕭雅想了下，也不再扭捏，便脫下濕透了的羽絨服放到一邊，穿上陳景然的。
見她穿上了，陳景然終於滿意地笑了。可是看著蕭雅穿著幹的衣服，還是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他心裏一疼，幹脆將人攬進懷裏，緊緊抱住。
蕭雅僵硬了一瞬，然後放松下來。
但是陳景然還是感受到了，他握住蕭雅的手，下巴抵在她頭頂上，說道：“這樣蛋蛋會暖和一點，並且……這樣我也會暖和。”後面半句他是帶著一些無賴的笑意說的。
“嗯。”蕭雅在他懷裏蹭了蹭，發出一聲鼻音。
今天的蛋蛋好軟，好脆弱，陳景然可心疼了，於是他抱得更緊了。
雨還在下，蕭雅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時不時的驚雷，那一股情緒又上來了，她深呼吸，要克制住自己，不能嚇到他。
但是她再克制，握住陳景然的手還是忍不住用了力。
陳景然感覺到了，他沒有動作，而是悄然地低頭看向蕭雅，他看見那雙以往平靜的眸子裏不停地閃現著不同的情緒，害怕，仿徨，狠戾，陰郁。
他沒有害怕，只有心疼，他知道她狠戾的一面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她給自己塑造了一個堅硬的殼。
他有幸，見到了殼裏面軟軟的她。
又打了一個雷，蕭雅縮了縮，陳景然環住蕭雅的手又緊了緊。
等回到江岸小區，陳景然依舊不容拒絕地將蕭雅背回她的小別墅。
到了家裏，他放下蕭雅，找了一下，先將暖氣開好，然後理了理蕭雅的頭發，溫柔道：“蛋蛋，你先去洗澡，我去看看上次買的姜還有沒有，我媽說姜燙可以驅寒。”
而蕭雅此時卻只是死死地盯著他的手，他的手背上，因為她的用力，一排排彎彎的傷痕在上面，還滲出了血，可知她用了多大的力。
她還是沒克制住自己，一到雷雨交加，她就會情緒失控。
她伸手不太溫柔地扯過陳景然的手，問道：“剛剛為什麽不說。”
她的語氣冰冷，不像是關心，更像是無情的質問。
但陳景然知道她是在關心自己，所以馬上裝模做樣的叫道：“嘶~疼。”說著還委屈巴巴地看著蕭雅。
蕭雅下意識松開手，眼裏愧疚一閃而過，然後又皺眉看向陳景然道：“為什麽剛剛不說。”
陳景然還是像個小媳婦兒一樣，委屈巴巴道：“剛剛沒感覺到……”
他越來越知道該怎麽應對不同情緒下的蕭雅了。
果然，蕭雅煩躁的看了一眼陳景然的手，快速說道：“我去洗澡。”
“快去吧。”陳景然馬上換了一副笑臉，跟變臉似的。
然後陳景然去廚房看了看，自從第一次在這裏一起學習過後，後面好幾次都是在這裏，所以也在這裏煮飯。
上次買的姜還有剩下的，陳景然不知道怎麽弄，然後就發微信給房女士，問她怎麽做。
而蕭宅，此時蕭城正坐在沙發上，心神不寧。
阿姨走過來，試探地問道：“下雨了，先生要不要去看看小姐。”
聞言，蕭城搖搖頭，目露痛苦，說道：“小雅今天是不想見到我的，她在江岸應該沒事的。”
阿姨嘆了一口氣，回到自己房間，看著外面打雷下雨，心裏擔心著那個小姑娘。
好不容易問好了，沒下過廚房的陳景然又開始手忙腳亂地切姜，好歹每次蕭雅煮飯，他都在旁邊觀摩，所以也不是困難就弄好了。
他將姜放鍋裏了，發現現在已經快八點了，蛋蛋估計一天都沒吃飯了，他不會做飯，只好點了份外賣。
點好外賣，陳景然就在廚房守著姜湯。
“啊！”
突然樓上傳來一聲憤怒地尖叫聲，和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
陳景然一驚，他馬上往樓上跑去，尋著聲音到了蕭雅臥室。
剛到門口，一個杯子就飛過來砸在了他腳下，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擡頭就看見了蕭雅那雙通紅，陰戾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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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科英語考完, 教室恢覆了原樣, 蕭雅才看向旁邊的陳景然, 隨意地問道：“你考得怎樣？”
陳景然為了掩飾心裏的那絲雀躍, 故作隨意地擼了把頭發，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一般吧。”
其實他感覺還行, 但是如果表現出來的話，他怕蕭雅會覺得他驕傲，不穩重。
他這種表現, 蕭雅卻以為他考得不好, 便安慰道：“沒關系，這又不是高考, 我們還有時間。”
陳景然咧嘴笑了笑, 他知道她可能誤會了, 所以在安慰自己, 但是他並沒有說話解釋。
她說的是“我們”, 而不是“你”。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們在一起努力奮鬥, 而不是他一個人。
真好。
畢竟最近陳景然真的很努力，怕他難受，蕭雅又拿出一顆真知棒, 想他平時那樣, 剝好糖紙後，遞到他嘴邊，笑得彎了彎眼睛，說道：“吶，獎勵你的。”
很普通平靜的笑眸下，藏著別人難以察覺的扭曲的瘋狂與占有。
他們倆之間，平時都是陳景然主動，主動去撩蕭雅，還不一定撩得動。
今天蕭雅突如其來的主動，雖然只是餵顆糖，陳景然依舊非常受寵若驚，一顆心恨不得跳出來，讓他都忘了要張嘴接住蕭雅餵在嘴邊的糖了。
蕭雅皺了皺眉，打擊這麽大？難道考得真的很差？送到門上的便宜都不要了。
她只是以為陳景然因為沒考好，心情不好，耐心地軟軟道：“你不吃嗎？”說著就要將手裏的糖收回來。
陳景然回過神來，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將糖送進自己嘴裏，隨後看著蕭雅，義正言辭道：“蛋蛋，送給別人的東西怎麽可以收回去。”
蕭雅見他沒事了，皺眉嘀咕道：“明明是你自己不要的。”
陳景然動了動耳朵，聲音很小，但他還是聽到了，他馬上陪笑撒嬌道：“那還不是因為蛋蛋你太好看了，我都看不見別的了。”
蕭雅瞪了他一眼，說道：“油嘴滑舌。”
陳景然被瞪了這一眼，心口一麻，總覺得她這是在對他撒嬌，這時候要是蕭雅叫他做啥他都會做。
所以他也不反駁，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考試過後這幾天，陳景然發現蕭雅好像心情不佳。
總是會盯著一個地方出神，自己無論怎樣逗她，她都只會敷衍地笑笑，好像什麽都提不起她的註意力一樣。
偶爾她也會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可是他卻看不懂那種眼神，那種眼神很陌生，但是似乎也很熟悉。
當然他會覺得熟悉，蕭雅這幾天每次看他的眼神裏都含著無盡的扭曲的占有欲以及瘋狂，仿佛面前的是她的所有物，只屬於她的。
就跟上次蕭雅對他說“我給過你從我身邊逃走的機會了”一樣，那時候蕭雅也是這種眼神，只是那時她是毫無掩飾自己眼中占有欲，而此時，她總還能克制住自己。
陳景然想來想去也沒想到蕭雅的心情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也是因為考得不好嗎？
應該是這樣吧，畢竟她每次都是第一，而且這次還是全市統考，她可能會突然從神壇上掉下來，應該會很難過吧。
於是他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哄著蕭雅，用盡渾身解數想讓她開心起來，但是好像都沒有什麽作用。
幾天過去，公布成績的那天終於來了。
可是這天蕭雅並沒有到學校來，明明昨天晚上，他們還很正常的道“晚安”，結果今天就聯系不到人了。
陳景然一個在學校門前的榕樹下等了好久，也沒看見那輛熟悉的車，直到早自習上課鈴打了他才一步一回頭地慢慢走到教室。
他心裏疑惑，難道蛋蛋真的考得很差，連成績都不敢面對了麽？
隨即他搖了搖頭，他家蛋蛋不會是這麽脆弱的人。
走到教室坐下，旁邊的位置空空的，讓他有些不習慣，還有莫名地恐慌，怕會失去她的恐慌。
一直到下午，他還是沒有等到旁邊的人來，他看了看窗外，在想要不要逃課。
下午第三節 課時，老田拿著幾張A試紙才慢悠悠地來到教室，臉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他拍了拍講臺，帶著笑意說道：“同學們先安靜一下。”
大家都知道是公布成績了，他們對這次一診還是都很看重的，所以都立即安靜下來了，一時間教室四十幾雙眼睛齊齊地看向老田。
“咳嗯。”老田故意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來說說這次考試的情況。”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班裏一時都出現了催促他的聲音，“哎呀，快說啊。”
陳景然看了一眼旁邊的空位，一時間也緊張地盯著老田。
老田好笑地看了他們一眼，才緩緩說道：“我們學校這次總體來說考得都不錯，總的情況依舊是A市第一，並且全市第一也在我們學校，並且還在我們班上。”
“切~”
這個沒啥懸念好吧，以前每次聯考，蕭雅都是第一，所以全市第一肯定在他們學校啊。
老田看見他們地神色，便不賣關子了，說道：“全市總榜第一是我們班的蕭雅同學，總分740……嗯？蕭雅呢？”
他念到蕭雅的時候，習慣性往那個位置看了一眼，結果沒看見人，就問班裏同學。
班上的同學聽這麽一問，仿佛才發現蕭雅沒來，紛紛往她位置上看了一眼，然後竊竊私語。
班主任都不知道，那就是逃課啊，大家心裏腹誹，學霸都這麽任性的嘛。
楊曉看了看蕭雅的位置，皺了皺眉，若有所思。
老田又拍了拍講臺，皺了皺眉道：“安靜，蕭雅同學應該是有事，我們先說其他的。這次最讓我意外的不是蕭雅同學，人家實力一直在那裏，讓我意外的陳景然同學，這次進步非常大，班上第三，年級十五，全市總榜七十五，然後周生是班級第二名，年級第七，全市總榜三十四。”
班主任老田欣慰地看向陳景然，看來當初沒有執意把他們倆分開，是正確的。
老師禁止早戀嘛，還不是怕影響學習，要是早戀能夠提高成績，他巴不得你早戀。
“哇~”
一時間，教室的目光全部投到這裏，有的人羨慕，有的人佩服，還有的人嫉妒。
男生們心中想的是，學霸難道還會傳染嗎？
而女生們則是，嗷，這麽帥的人，居然還是學霸，簡直完美，可惜他貌似與年級第一那位關系不簡單。
而陳景然心裏卻並沒有多開心，他進步了，離目標更近一步了，可是他最想讓知道的人，卻不在。
而且剛剛也聽到了，她依舊是第一，說明她根本不是因為成績，那是因為什麽呢？
想著前幾天她的狀態似乎，他心裏有些堵，他了解她的還是太少了。
周圍的在說些什麽，老師又在說些什麽，他都沒有聽到了。
他只覺得渾身有些冰冷，看了看窗外，A市的冬天好像有些冷。
一下課，李輝就跑到陳景然這裏來膜拜他了。
他搭上陳景然的肩膀，震驚道：“臥槽，兄弟，你牛逼啊，你居然真的做到了啊。”
太激動了，他可是麻雀變鳳凰的見證人啊！
然而陳景然猛地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因為動作太猛，李輝的手冷不丁地就被甩開了，還撞得他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
李輝看著陳景然的背影，心裏嘩了狗了。
這人吃了火1藥呢，咋都成了學霸還這麽喪呢？
陳景然來到老田辦公室門外，敲了敲門，也不管裏面的人反應，就推門而入。
他進去便見老田在打電話，他便站在一邊。
老田見他今天，笑著對電話那天連聲說“好好好”，然後掛了電話揶揄地笑著看向陳景然，說道：“是不是擔心蕭雅那丫頭啊？”
陳景然縱然心中十分擔心，但被老師這樣說出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還是無謂地看向老田，眼神認真，說道：“老師好，我想知道她為什麽沒來學校。”
“坐。”老田給他拉了把椅子，然後說道：“算你還有良心，那丫頭沒少幫你吧。”
陳景然沒有坐，聽見後面一句，倒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見他實在是擔心，老田也不兜圈子了，說道：“我剛剛跟蕭雅爸爸打了電話，說她今天有點事，不能才學校。”
聽完，陳景然眉毛皺得更緊了，馬上急著問道：“那他有沒有說到底是什麽事啊？”
他可是記得蛋蛋和她爸爸關系並不好，所以他並不相信這個。
老田搖搖頭，說道：“沒說，但是不是要緊事，那丫頭也不會不來上課，不過她這個水平一天不上課也沒關系，所以你個不用太擔心啦。”
陳景然皺眉看了老田一眼，見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邊沈著臉走出了辦公室。
他總是有點心神不寧，他總覺得沒有這麽簡單。
可是蛋蛋雖然跟他講過她的過去，但是他好像對有些事情，依然一無所知。
他走回教室，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路過楊曉時，他靈光一閃，蛋蛋好像以前跟她是一個班的，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蛋蛋去哪了。
於是他走過去，在楊曉的課桌上敲了敲。
楊曉擡起頭，疑惑地看向他，問道：“幹嘛？”
陳景然抿了抿唇，問道：“你知道蛋蛋去哪了嗎？”
楊曉見他神色焦急，便難得地對他和顏悅色地說道：“我不知道，但是去年這個時候，小雅好像也有一天沒有在學校，但是具體哪一天我忘了，所以我才沒有擔心。”
她一開始看見陳景然一個人來學校，蕭雅沒來時，她也很擔心。
以前蕭雅在他們班，長得漂亮，成績又好，雖然那時候她和她的關系只是普通同學關系，但難免多關註了她一點，因為她太特別了啊。
她還記得去年那次小雅因為逃課，還被老師喊去辦公室談話了呢。
今年又這樣，可能是真的有事吧。
“哦，謝謝。”陳景然聽完，便沈思著往自己位置上走。
去年這個時候，那前年呢！
前年……兩年前！
陳景然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又一陣風似的跑向了辦公室，去找了老田請假。
他知道蛋蛋去哪了，她此時肯定是一個人，這個天明顯要下雨了，他擔心她。
老田倒是個開明的老師，陳景然說明理由後，他也擔心蕭雅，便也準了他的假。
陳景然拿了假條，到校門口買了一把傘，便攔了出租車去了西山地某個地方。
西山墓園，陰沈的天氣，也顯得這個地方格外的陰深恐怖。
密密麻麻地墓中，一個修得精致漂亮地墓前，跪著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少女。
蕭雅跪在媽媽的目前，看著墓碑上那張精致溫婉女人的照片，彎了彎唇角，柔柔道：“媽媽，小雅來看你了。”眉間盡顯女兒家對母親撒嬌的神態。
蕭雅將那上面已經快要焉掉的白菊拿掉。
她看著那束白菊，皺了皺眉，這是誰放的，她媽媽根本不喜歡菊花，她最喜歡的是百合。
蕭城？她隨即便搖了搖頭，不會是蕭城。
雖然蕭城出軌了，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很愛媽媽，不然也不會這兩年，身邊一個女人也沒有，所以更不會忘了媽媽喜歡什麽花。
其他人，沒事也不會來的吧。
不過不重要，只要她來看媽媽就好了，媽媽最喜歡她了。
她跪在這裏，說著這一年發生的事情。
“前段時間，有人想要欺負我，被我狠狠地揍回去了……嘻嘻，媽媽，我厲害嗎？”
說到陳景然的時候，她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那個天真活潑的蕭雅。
她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歡快地說道：“媽媽，我跟你說啊，他太不要臉了，但是對我也真的很好啊！可是媽媽，你說他會不會也會離開我，會不會像蕭城那樣，會變。”
說到最後，她眼神中透著一絲迷茫。
遠處車裏的男人，收回目光，對著前面的司機說道：“張叔，回去吧，明天再來。”
最後所有的表情都化作傷心難過，蕭雅看著照片，哭著說道：“媽媽，我好想你，媽媽~”
她一聲一聲地叫著“媽媽”，格外的淒厲。
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媽媽感受到了她的無助和仿徨，她也感到傷心，所以天上這時下起了雨，並且越下越大。
蕭雅看了一眼天空，她的頭發和衣服漸漸地被打濕了，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的今天，那個可怕的雨天。
她怯怯地看向墓碑，墓碑上的的水珠匯聚成股往下流，仿佛是墓碑的主人在流淚似的，她張了張嘴，糯糯道：“媽媽，我害怕。”
照片上的女人溫柔地微笑著，仿佛在對她笑，在安慰她，鼓勵她。
於是蕭雅似乎強裝著堅強，抿了抿唇，也笑著說道：“不過媽媽在這，我就不怕了。
本來就是冬天，衣服被淋濕了，她整個人被凍得瑟瑟發抖，平時在陳景然看來粉嫩誘人的唇，此時也變得慘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似乎停了。
蕭雅察覺到不對，她揚起頭，就看見她頭頂藍色的雨傘，和撐雨傘的人。
她又看向外面，原來雨沒停，是有人給她擋了雨。
她似乎是這才反應過來般，後知後覺地張大嘴吧，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因為淋了太久的雨，太冷，她說出的話帶著幾分顫抖。
她不知道怎樣形容她此時的心情，以往她都是一個人來這裏。她看著少年眼中因為終於找到她的驚喜，心裏仿佛有什麽呼之欲出。媽媽去世後，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為了她這麽著急過。
陳景然現在看到她，眼裏只剩下了心疼，他看了墓碑一眼，毫不猶豫，也跪了下來。
蕭雅楞了一下，隨即驚道：“你幹嘛？”
陳景然斂了斂神色，又是一幅無賴的樣子，他握住蕭雅的手，看著照片上的女人，神色認真，字正腔圓地喊道：“媽媽好。”
陳景然喊得特別自然，反正早晚就要喊，他只是提前喊了而已。
他來到這片墓園，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她。見到她那一刻，所有的仿徨，著急，都不見了，如釋重負，他感覺他又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所以他可以確定，他這一生，他只要她了，也只能是她了。
蕭雅：“……”她震驚地看向他，她此時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詞來說形容了。
最後陳景然看著蕭雅渾身濕透了，他看著蕭雅心疼地哄道：“蛋蛋，我們先回去好嗎？媽媽也不想看著你就這樣被淋生病了，不是嗎？”
蕭雅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照片，然後又看向陳景然，點了點頭，輕聲道：“好。”
她在這裏也待了快一天了。
然後她扶著陳景然的手，準備起身，可是跪得太久了，她的膝蓋都沒有知覺了，剛起身，又跪在下去了。
“拿著。”陳景然將傘遞給蕭雅，然後背過身蹲下，轉過頭看著蕭雅說道：“蛋蛋，上來。”
蕭雅看著蹲在自己身旁的少年，肩背已經很寬廣了，仿佛可以扛起所有的壓力一般。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俯身到他背上，一手環住他的脖子，一手撐著傘。
陳景然站起身，手背過去穩住蕭雅，往上馱了一下，然後穩穩地往墓園外走去。
蕭雅回頭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媽媽仿佛還在對她笑，仿佛在目送他們——
媽媽，看，又有人對我好了。
陳景然背著蕭雅來到路邊，因為下雨天不好接生意，所以剛剛那個出租車也就答應了陳景然，在這裏等他們。
到了車前，陳景然才將蕭雅放下來，然後接過她手裏的傘，打開車門，扶著蕭雅上車。
司機見到蕭雅這個樣子，說道：“小姑娘這是淋雨了，這個天之前一看就要下雨，下次可別忘了帶傘。這是你男朋友吧！真體貼。”
說完這些，他才開始發動車子。
“嗯。”蕭雅小聲答道，也不知道是答的前面那一句，還是後面那一句。
上了車，陳景然問蕭雅：“蛋蛋，回江岸嗎？”
他想她今天是不願意回禦景花園的吧。
“嗯。”蕭雅淡淡地點點頭。
得到回答，陳景然就告訴了師傅，然後又將羽絨服脫下，對蕭雅說道：“蛋蛋，你外套濕了，先脫掉穿我的吧！不然會生病的。”
蕭雅搖搖頭頭，道：“給我了，你呢？”
陳景然拍了拍胸口，輕松道：“我身體好著呢，不會感冒。而且車裏有暖氣，等下就直接到家了，也冷不到我。倒是蛋蛋，濕衣服穿著可是真的會生病的。”
蕭雅想了下，也不再扭捏，便脫下濕透了的羽絨服放到一邊，穿上陳景然的。
見她穿上了，陳景然終於滿意地笑了。可是看著蕭雅穿著幹的衣服，還是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他心裏一疼，幹脆將人攬進懷裏，緊緊抱住。
蕭雅僵硬了一瞬，然後放松下來。
但是陳景然還是感受到了，他握住蕭雅的手，下巴抵在她頭頂上，說道：“這樣蛋蛋會暖和一點，並且……這樣我也會暖和。”後面半句他是帶著一些無賴的笑意說的。
“嗯。”蕭雅在他懷裏蹭了蹭，發出一聲鼻音。
今天的蛋蛋好軟，好脆弱，陳景然可心疼了，於是他抱得更緊了。
雨還在下，蕭雅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時不時的驚雷，那一股情緒又上來了，她深呼吸，要克制住自己，不能嚇到他。
但是她再克制，握住陳景然的手還是忍不住用了力。
陳景然感覺到了，他沒有動作，而是悄然地低頭看向蕭雅，他看見那雙以往平靜的眸子裏不停地閃現著不同的情緒，害怕，仿徨，狠戾，陰郁。
他沒有害怕，只有心疼，他知道她狠戾的一面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她給自己塑造了一個堅硬的殼。
他有幸，見到了殼裏面軟軟的她。
又打了一個雷，蕭雅縮了縮，陳景然環住蕭雅的手又緊了緊。
等回到江岸小區，陳景然依舊不容拒絕地將蕭雅背回她的小別墅。
到了家裏，他放下蕭雅，找了一下，先將暖氣開好，然後理了理蕭雅的頭發，溫柔道：“蛋蛋，你先去洗澡，我去看看上次買的姜還有沒有，我媽說姜燙可以驅寒。”
而蕭雅此時卻只是死死地盯著他的手，他的手背上，因為她的用力，一排排彎彎的傷痕在上面，還滲出了血，可知她用了多大的力。
她還是沒克制住自己，一到雷雨交加，她就會情緒失控。
她伸手不太溫柔地扯過陳景然的手，問道：“剛剛為什麽不說。”
她的語氣冰冷，不像是關心，更像是無情的質問。
但陳景然知道她是在關心自己，所以馬上裝模做樣的叫道：“嘶~疼。”說著還委屈巴巴地看著蕭雅。
蕭雅下意識松開手，眼裏愧疚一閃而過，然後又皺眉看向陳景然道：“為什麽剛剛不說。”
陳景然還是像個小媳婦兒一樣，委屈巴巴道：“剛剛沒感覺到……”
他越來越知道該怎麽應對不同情緒下的蕭雅了。
果然，蕭雅煩躁的看了一眼陳景然的手，快速說道：“我去洗澡。”
“快去吧。”陳景然馬上換了一副笑臉，跟變臉似的。
然後陳景然去廚房看了看，自從第一次在這裏一起學習過後，後面好幾次都是在這裏，所以也在這裏煮飯。
上次買的姜還有剩下的，陳景然不知道怎麽弄，然後就發微信給房女士，問她怎麽做。
而蕭宅，此時蕭城正坐在沙發上，心神不寧。
阿姨走過來，試探地問道：“下雨了，先生要不要去看看小姐。”
聞言，蕭城搖搖頭，目露痛苦，說道：“小雅今天是不想見到我的，她在江岸應該沒事的。”
阿姨嘆了一口氣，回到自己房間，看著外面打雷下雨，心裏擔心著那個小姑娘。
好不容易問好了，沒下過廚房的陳景然又開始手忙腳亂地切姜，好歹每次蕭雅煮飯，他都在旁邊觀摩，所以也不是困難就弄好了。
他將姜放鍋裏了，發現現在已經快八點了，蛋蛋估計一天都沒吃飯了，他不會做飯，只好點了份外賣。
點好外賣，陳景然就在廚房守著姜湯。
“啊！”
突然樓上傳來一聲憤怒地尖叫聲，和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
陳景然一驚，他馬上往樓上跑去，尋著聲音到了蕭雅臥室。
剛到門口，一個杯子就飛過來砸在了他腳下，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擡頭就看見了蕭雅那雙通紅，陰戾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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