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的光柱一點一點變短，直到最後，只剩小半截光照在他的膝蓋上，而陸飛也走到了他的面前。

按了一下手電筒的後面，將光線變成不那麽刺眼的大光圈，陸飛將手電豎了起來，淺白色的光從下面照射過來，打在三個人中間，像舞臺光一樣。

“你什麽時候猜出來玩家分了陣營的？”說實話，陸飛這次真的吃驚不小。

天知道當時他知道自己是玩家陣營裏唯一的‘鬼’的時候他有多興奮又有多害怕，雖然當時第一個想法確實是找季川商量，但也意味著自己的身份暴露。

但是轉念一想，這次又是他唯一能贏的機會，因為陣營劃分是第一次出現，也就是說根本沒有玩家知道這件事，也根本沒人防著他。

連福爾慕斯那麽精明的人都被他騙回了音樂教室裏，苦杏仁和止戈就更難不倒他了，唯一困難的就是季川和時間。

首先是他不想騙他們，其次是自己很可能騙不過他們。在前兩次沒有得到結果之後他就暫時放棄去找別的目標，除掉其他玩家之後再一心一意的對付他們，結果卻落後了一步。

“第一次進這棟樓的時候。”季川笑了笑，從陸飛的手裏拿過手電，開始查看四周的情況。

“不可能！那時候我也才剛知道自己是對立陣營沒多久，你怎麽可能知道？”陸飛簡直驚呆了，難道季川通過山獅那邊取得的消息？可是不對啊，他們三個可是一直在一起的，和山獅加起來沒五句話。

“哦……那看來我沒猜錯，那天夜裏你睡覺的時候發生的異常，是不是跟你對立陣營的事情有關系？”季川邊找著什麽邊問。

“靠！真神了！”陸飛緊走幾步跟上了季川，“你怎麽知道的？”

“你只有那晚不對勁，除非系統一開始就說明了，不過也沒什麽區別。”季川繞著圍墻走了一圈，也沒發現除了鐵門之外的其他出口。

“那天晚上的異常是因為我本來就是西村高中跑出去的鬼，所以不受控制的被這裏召喚，讓我幫著他們把其他玩家都留在廢舊校舍，不然死的就是我了。”第一次玩反派陸飛還有點小興奮，跟在季川身後不停叨叨，“我是被他們聯合送出廢舊校舍禁錮的，為了將所有和當年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的相關人員騙過來，為它們報仇，但是王南仁卻跑了。”

“王南仁又是怎麽死的？”季川又重新回到了鐵門面前，用手電筒照著門鎖思考著什麽。

“霸淩。”陸飛抿了抿嘴，聲音聽起來又氣又悲哀，“王南仁是個慫貨，膽子小自卑，但是唱歌好，音樂老師看重當了主唱，就被合唱隊的其他人看不順眼，然後就被欺負了，我有次被那幫人堵在衛生間，欺負太過，摔到了頭意外死了，那幫人害怕被發現，就偷了吳老師的工具，把王南仁切碎了從廁所沖走了。”

“你這拿的不應該是福爾慕斯的劇本嗎？”時間聽完之後越來越懵了，“他才是死在音樂教室的人啊。”

“福爾慕斯是後續，王南仁死了之後，合唱隊沒了主唱，肯定要重選，福爾慕斯扮演的付姜是霸淩裏面的其中一個，每次換了領唱他們就合起火來欺負一個，最後一個因為沒了別人，所以順順利利的一直唱下去了，那個人就是付姜。”陸飛說完之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報紙，正好是季川翻看報紙的時候少的那一期的第三版，“為了給玩家了解對立陣營提供線索，‘西村高中合唱隊領唱的詛咒’也是唯一一件被報道出來的事情，其他的就像川兒你猜的，全都被校長壓了下去，然後將責任推脫的一幹二凈。”

季川接過報紙看了看，上面報道了從王南仁開始的第一個失蹤案，直到最後一個付姜，結尾寫的是‘付姜究竟能否擺脫合唱隊領唱的詛咒呢？’這種勾的人心癢癢的斷章。

“你剛才說，如果玩家不死，你就會被廢舊校舍的釘子戶留下？”放下手裏的鎖，季川看向陸飛問。

“是啊，我的作用就是引誘所有的罪魁禍首來這邊，如果沒能做到我就會被強制留下，然後等你們拆了校舍我直接GAMEOVER。”陸飛點點頭，隨後臉上的表情又有點慶幸，“我一開始還擔心，咱們是組隊來的，結果被分成了兩個對立陣營，最後如果影響團隊積分該怎麽辦？好在系統當時就說了，團隊積分按獲勝方算，輸贏只影響個人積分我才放心。”

“我明白了。”季川點點頭，“其實對立陣營系統一開始就給出提示了。”

“什麽？”陸飛和時間忍不住異口同聲，隨後陸飛繼續追問，“給什麽提示了？”

“系統一開始給了三個線索，第一考察團的假身份，第二拆樓，第三就是在拆樓之前逃出來。這第三個提示，就是給對立陣營的玩家準備的，畢竟他扮演的是廢舊校舍的鬼怪，正常情況來講，樓塌了普通玩家是通關，對立陣營的就是死了。”季川解釋。

“我靠還真是！”陸飛仔細想了想，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不說我都沒發現！”

“不過也有漏洞，好歹把逃出來這條線索用逗號隔開，放一起誰能猜出來，游戲策劃小學語文肯定是體育老師教的。”季川再次忍不住吐槽。

站在樓頂沒有借助任何燈光卻把樓下情形一覽無餘的山獅：……

真是對不起了，他們策劃語文是體育老師教……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沒用，我們都出不去。”時間看著自家弟弟嫌棄的表情暗暗嘆了口氣，憂愁的看著鐵鎖，“沒有另外的出口，門又鎖上了，剛我看了看很結實，人力無法弄斷，難道還等著陳老師過來給我們開門？”

“那當然不可能，他要是敢來就別想走了。”季川的語氣突然就變得很自信，轉身就往教學樓裏面走，一群人人鬼鬼跟在他後面，直到上到四樓。

季川本想去一趟生物教室，結果剛上四樓就看到音樂教室裏影影綽綽的多出四五個人來，聽到他的腳步聲，都從教室裏走到門口，滿臉血腥的看著他。

對於這幫人，季川沒有一丁點好感，但是他的召喚次數已經用完了，只能拿出黑封書裝裝樣子。

他翻開黑封書看了看，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奇行種大哥的GIF畫片，而他的腳邊，雙馬尾的小姑娘正攀著他的腿打滑梯。

奇行種大哥見季川看了過來，用滿布血絲的眼白沖他拋了個媚眼，雙馬尾小鬼頭則擡起手臂擋住手電筒的光，沖季川細細的尖叫一聲。

季川見狀移開手電，照向了教室方向，發現他們果然都從門口退了進去。季川見狀‘嘖’了一聲，這些人他真的懶得理，但是沒辦法，想要拆樓，必須得把他們全都清理了才行。

於是季川舉著拿著黑封書走了進去，那幫曾經合唱隊的領唱們全都一副想要撲過來卻不敢的樣子。

屋子裏的血腥痕跡已經全部消失，只留下了福爾慕斯的工作牌，不過季川現在也用不著了，他四下看了看，看到了被遺棄在角落裏的練習鋼琴。

於是，季川想了一個主意。

“你們都想當領唱，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說著，季川來到鋼琴變，單指挑開琴蓋按了一下，發現竟然還能用，不禁露出滿意的神色，“一會兒我會彈五首曲子，誰會唱就出來領唱，剩下的人在後面和音。”

季川說話的時候，時間已經走了進來，從他口袋裏拿出陸飛給的那張報紙鋪在了鋼琴凳上。

季川見狀有些不好意思，耳尖紅了紅，不過因為太黑誰也沒能看見。

小時候他練琴的時候哥哥就會給他整理鋼琴凳上面的鋪的墊子幫他翻好樂譜，然後坐在一旁的高背椅上面欣賞，現在他都多大了……

雖然大學之後季川就不練琴了，但十幾年的底子也不是說忘就忘的，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和手指，坐到了凳子上，十根修長的手指放在了黑白色的琴鍵上。

輕輕巧巧的音符從十指的悅動之間跳了出來，溫暖憂傷的曲調在黑夜裏的音樂教室中蕩漾開了。

聽到這首歌，那幾個掙著當領唱的鬼卻沒有一個敢開口。

因為這首歌的主角也是一個鬼，雖然這只鬼弱到不行，但卻沒人敢嘲笑她的軟弱和善良。

他們想起了王南仁，那個膽子很小自卑性格卻善良的家夥。

“第二首。”第一遍沒有人唱，季川第二首彈得還是這首曲子，這時候，陸飛卻站了出來。

這首歌原本是女聲唱的不過網絡上倒也有不少男生巨巨進行翻唱，陸飛唱的就是某一版的男聲版本。

他唱歌不難聽，有些自己獨特的粗獷不粗糙的嗓音，自動帶入角色，一顆心沈下來，一時之間竟然達到了讓人從沒想到的良好效果。

陸飛唱了會兒，到了副歌的部分，開始有其他聲音加了進來，有了第一個肯嘗試的人，其他人也用不同的聲部跟著一起和聲，一首簡單的副歌被他們唱出了北歐古風的空靈感。

季川見狀嘴角柔和了下來，低頭不再去看那邊，專註彈琴，這時，又一雙手加了進來。

季川會彈琴，季硯自然也是會的，而且他的級數比季川還要高。

四手聯彈，琴音的層次更加豐富觸動人心，那邊幾個人又用心唱了，沒一會兒其中一個女生就忍不住哭了。

“我們不是故意的啊……”女生個子不高，排隊也在最前排的那種，她哭的異常傷心，蹲下身子將自己縮成了一團兒，“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南仁……”

陸飛：……

季川：……

時間：……

你說你哭就哭吧，好端端的叫什麽名字呢……

破壞氣氛！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第二更，補一下昨天沒更的，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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