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遲了，我的哈特已經死了。”老哈特似乎放棄了掙紮，他神色暗了下來，漸漸被一種孤獨的哀傷和悲痛取代，“意識世界已經開始交融，當霧氣籠罩過來，時間不在流逝，這個世界會變成無限混亂的世界。”

小哈特是死的季川到沒有多大意外，畢竟從一開始他對那些醫生護士的新鮮程度就抱有懷疑，此時聽到老哈特這麽說，心裏除了‘果然如此’之外，再沒有掀起其他波瀾。

“所以你希望小哈特一直困在自己的意識裏嗎？”強硬的手段大概不行，畢竟剛剛被大蝴蝶威脅著，這老家夥都想生吞了自己，只能曉之以情，“您想他整天被困在這個自己夢出來的療養院裏，擺弄著一群黑的跟炭一樣的病人，沒事兒還裝模作樣的出個診，圖個什麽呢？”

老哈特還沒聽過眼前這人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倒是被這突然就變利索的嘴皮子弄的楞了楞。還沒楞完，只聽眼前這人又開始給他灌迷魂湯。

“而且剛才你也說了，意識世界開始交融，到時候就不知道是小哈特擺弄那些人形煤炭還是那些煤炭擺弄小哈特了，您一直被困在鏡子裏，能幫他什麽呢？”季川說完擺擺手，示意大蝴蝶可以起來一旁站崗，順便洗個臉梳個頭什麽的。

老哈特陷入沈思，良久才艱難的開口，“我可以把他帶到鏡子裏。”

“然後在你的世界裏繼續發瘋？”季川挑挑眉，眼神有些諷刺，“這就是你的愛？”

“那你的意思是？”很顯然，老哈特有些動搖，他看著小哈特一遍又一遍的重覆著完全沒有辦法成功的游戲，永遠也無法達到他想要的目標，自然也是心疼的。

“我們都需要解脫。”季川最後擲地有聲的向老哈特表決心，“只要你告訴我怎麽出去，我就把小哈特一起救出他的執念，怎麽樣？”

“難就難在這裏。”老哈特十分晦氣的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怎麽才能逃出去。”

季川差點郁悶的一口老血噴出來，合著他說這麽多都是白費功夫，這老家夥跟他面前裝模作樣了一通，結果壓根不知道怎麽逃？

“不過我可以把你送到一個地方，或許你可以想到脫離這個世界的方法。”大概是覺得季川臉上想要將他就地正法的表情太過真情實感，那老頭不自然的咳了聲，從地上爬起來示意季川跟他走。

季川見狀，擡手招呼一旁盡職盡責的大蝴蝶跟上，結果就見大蝴蝶用覆眼盯了他一會兒，然後化作點點青藍色的熒光融入了他的身體裏。

看來是時間到了。季川看著消失在他周身的幽藍色的熒光不由暗暗嘆氣，內心不舍的同時也祈禱接下來的劇情能偏文藝一點，整天打打殺殺的，肝受不了……

跟著老頭來到外面，正是他和小跟班一開始做極限運動的那個走廊，老舊程度和鏡子外面的沒有區別，看來這才應該是員工宿舍本來的樣子。

兩個人下了樓，從老宿舍樓裏出來，外面的景象令季川著實讓季川大吃一驚。

員工宿舍面對著的療養院主樓沒了之前現代化科技感的樣子，斑駁的墻面布滿了青苔，扒著墻角從泥土裏鉆出的攀爬植物早已經將整座療養院為了個嚴嚴實實，暗黑色的葉片上落滿了掉下來的破墻皮，窗欞全都是枯萎的黃褐色，倒是窗戶比鏡子外面那個透亮一些，因為上面的玻璃已經沒了。

後面花園裏的長青灌木大概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只剩下幹枯的枝丫直楞楞的戳在地面上，讓季川不由想起一首慘淡的詩——枯藤老樹昏鴉！

可是季川不想當那斷腸人，也不想去天涯，他只想盡快從這副本逃出去，只能老實跟著老哈特繼續參觀眼前突然就換季的療養院。

穿過破破爛爛的蕭條枯澀的後院，來到後方季川才知道新舊兩個療養院的區別。

鏡子外面的療養院後院被堅實的圍墻圍住，爬山虎鍥而不舍的當了第二道圍墻，密不透風的將所有的路都堵在了自己身體後面，而鏡子裏面老哈特的療養院後花園後方根本就沒有圍墻，而是一條蜿蜒的康莊大道，通向季川曾經從二樓窗戶看到的猜了好半天的未知區域。

“前面其實是一間搶救室。”老哈特推開虛掩的生銹鐵門，領著季川走了進去。

一股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差點將季潔癖直接熏出鼻炎，他趕緊用袖子捂住鼻子，嘴巴小幅度的開合了半天，似乎在猶豫還要不要呼吸。

“所以我那天看到的其實是——”猶豫半天，季川終究是沒打算把自己憋死。

“是，拉人去搶救了。”老哈特點點頭，“想必你也查出來了，苯二氮卓使用時間長了計量多了人也就完了。”

兩人說著走進了老舊的建築，老和特擡起枯瘦的手在墻上摸索了一陣，按下了一個開關。

走廊裏亮起了晦暗明滅的燈，堪堪能讓人眼看清裏面的樣子。

搶救室內部布局非常簡單粗暴，穿過前廳左右各一個搶救室，中間則是閑人免進的消毒間和放置一幹醫用品的地方。

穿過中間的那個房間，裏面還有一間大型的休息辦公一體的房間，左右兩側分別有兩間澡堂，按性別分的。

“你想要知道的東西全在這間屋子裏，不過不是鏡子裏的這間。”老哈特領著季川進了男澡堂，指著鏡子對他講，“你從這裏出去之後就能去到外面的搶救室，資料全在裏面。”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季川盯著鏡子外面半晌，轉過頭來看向老哈特問，“你是不是沒病？”

“你才有病！”老哈特顯然沒想到眼前這人這麽不尊老愛幼，氣的瞪大了幾乎看不到瞳仁的眼，“你真的有病！”

老哈特說的沒毛病，季川嘬了下牙花子，強壓下回懟的念頭，問了個紮心的問題，“那你又是怎麽死的？你應該是死在療養院裏的吧？”

“能不能尊老愛幼！”老哈特吹胡子瞪眼，淺淡服帖的金發都有了炸毛的跡象，“我這麽大歲數還不能死了？！”

“好，我懂了。”季川點點頭，已經從對方跳腳猙獰的表情猜出個**不離十，緊接著他頤指氣使的尊老道，“請您麻利兒的給我送出去吧！”

老哈特實在是看不下去，怕自己再被氣死一次，擡腿一腳給季川踹了出去。

鏡子外面的搶救室可比鏡子裏面的氣派多了，季川從鏡子裏掉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沒沾上半點塵土，鼻子裏也沒了灰塵的味道，不由身心都跟著舒坦了幾分，整間搶救室也就變得分外順眼了起來。

他掉出來的地方還是男浴室，從浴室走出去便是放病歷資料的辦公休息間。老哈特送他出來的時候也是瞅準了這個時候沒人，不然這麽大一個病人突然從浴室裏的鏡子裏掉下來，估計不用等到現任哈特醫生征服療養院，直接就能給季川就地解決了。

放文件的櫃子堆的異常的滿，比療養院內部診室裏面要多得多，為了抓緊時間，季川無比迅速的打開櫃門從裏面拿了一份出來，迫不及待的翻開看裏面的內容。

文件櫃是按照病房號分的，每一豎列按照年份時間放置各個時期的病人病例，全的讓難以置信。

季川掀開封面，又翻過副頁，目光落在了患病類型那一欄。

病竈類型：臆想癥。

果然是臆想癥嗎？季川心想。

對於這個結果，他其實並不意外，畢竟整個副本活蹦亂跳的擺在這兒了，再發現不了那豈不成傻子了？

額……想到這裏，季川的思維突然打了個奔兒，突然發現傻子還挺多= =

悻悻的放回手裏的病例文件，按照他們幾個的病房號找到了各自的病例，無一例外發現全都是臆想癥患者，而且還有瑞德和格林的名字。

“所以那兩個人一直在玩過家家。”看完了自己想看的，季川又隨便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幾本有關醫院的書籍，裏面詳細記述了老老哈特光輝的生平，還有這間療養院本來的名字——哈特精神病研究所。

之所以後來改成療養院，是因為老老哈特自己把自己給研究瘋了，陷入了無邊無盡的瘋狂裏，連帶著小哈特也跟著耳融目染，等老哈特發現自己兒子和自己爹都為醫學獻身的時候已經晚了。

季川不知道是該敬佩他們為事業奉獻終身的一顆心還是替他們不值，不過顯然他的傷春悲秋並沒有什麽卵用，現在的主要目的是怎樣才能從這個全是由腦洞組成的副本逃出去，順帶還得幫著小哈特打破僵持的局面，讓他占主導位置。

又翻了翻櫃子裏的診療記錄和每個病人的情況，季川覺得關鍵點還是在臆想癥上。想要幫助小哈特，就要壓制住與他敵對的腦洞，目前兩種意識還處在互相試探的和平階段，季川覺得，大概等療養院病房裏的所有病人都加入到後花園那些人的行列裏，真正的battle就該開始了。

而他們玩家也一定會被全部滅掉，畢竟玩家的出現等同於骨刺的存在，完全不符合他們想要創造的世界。

“或許我還得再去醫療室一趟。”季川放下手裏有關哈特精神病研究所的書籍，轉身向外面走去。

穿過閑人免進的消毒間，季川再次站在了搶救室的大門口，然後他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出去，門是通過指紋加面部識別，之前撿到的電子門卡根本沒用！

季川徹底傻眼，完全沒有想過會出現門會打不開的情況，然而就在他還沒想到解決辦法的時候，就聽大門‘滴’的一聲傳來輕響，似乎有人正要從外面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稻米們，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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