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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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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平左右的客廳,紅木案上擺著筆墨紙硯,黃花梨的八仙桌上沏著一壺熱茶,雪白墻上掛著名家字畫,原木地板上潑著一方香墨,處處透的是古風雅韻,可氣流中湧動的是仇恨怨懟。

陸維明瞪著鄧先生,呼吸有些急促,拳頭早已經不知不覺的握緊了,可他深吸一口氣,滿臉的恨就慢慢散了:“我有錯,所以我這十幾年過得也不好。如果上天沒有把他送到我身邊,我一定會跟你一樣,人生只剩下覆仇。”陸維明握住雷萊德的手,小心翼翼,像是怕把他捏碎了,又充滿力道,像是怕他跑了,“你孤獨的太久了,我放過你,你也放過自己吧。”

鄧先生看著陸維明和雷萊德交握的手,仿佛看到了一出可笑的沒有任何邏輯強行賣安利的喜劇:“陸維明,你哪來的臉,說放過我!”他看著雷萊德,幹瘦的食指指著陸維明,目眥盡裂,“是不是覺得很感動,覺得他媽的特別善良!我告訴你,他比大多數人都卑鄙,比你見過的所有人都惡毒,我的這雙腿,就是拜他所賜!”

“我知道。”雷萊德對此反應平平,“他跟我說過了。”

鄧先生笑了起來:“那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不是我先懸賞買他的命,而是他先雇人想要我的命?”

雷萊德看了看陸維明,陸維明躲開雷萊德的視線,對鄧先生怒聲道:“夠了!”

“沒說過是不是?”鄧先生和顏悅色地看著雷萊德,儼然一個教導不谙世事的晚輩的慈祥長者,“小朋友,談戀愛這種事最可怕的就是認人不清,你不知道他十年前就敢□□,那你知道他會玩槍,身手也不錯嗎?”

雷萊德是知道的,末世的時候,陸維明從沒拖過後腿,可雷萊德從沒想過,陸維明是什麽時候會那些的。在南京基地的時候,陸維明給教授們打下手摸過槍,武漢基地的時候,陸維明的槍用的已經很好了,每次打架,陸維明的動作都很流暢,可電視劇電影都是這樣的,好像地球人天生就四肢協調打架一學就會。

陸維明手上不自覺用力,看著鄧先生,咬牙道:“我早就已經放過你了,你也害死了我爸媽,如果你一定要分出勝負,我用全部的身家,奉陪到底!”

鄧先生仿佛扳回一局,忍不住開懷大笑:“陸維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不敢看你身邊所謂的愛人,因為你知道你欺騙了他,你沒他想象的那麽好,你假裝的溫柔體貼善良大方都是在你狂妄自大殘忍冷酷的真面目上建起的一座虛妄之塔,你配不上他,你一定要害怕,陸維明,你一定要看到,當年你告訴欣顏我害死了陸維良時,心愛之人知道你是個劊子手時,震驚失望的眼神。我恨的人只有你,你的父母你從來也不在乎,那不算覆仇,我要看到你失去真正放在心上的人,那才是覆仇!”

陸維明緊緊握著雷萊德的手,握得雷萊德手都疼了:“他不會離開我的。”他看著鄧先生,連視線的餘光都不敢瞥到雷萊德,“我沒有騙他,人是會變的,我以前太極端不懂事,但是我已經變好了。”

“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鄧先生看著陸維明,仇恨像是一把刻刀,在他臉上刻滿了歲月的刻薄,二十多歲的年紀,卻像個飽經滄桑的老人,“你只是學會了偽裝,穿再貴的西裝,你也是一個流氓!”

“人是會變的,”陸維明低聲喃喃,好半天,他擡起頭,看向雷萊德,目光堅毅,“人是會變的,所以我今天帶你來,如果你早晚有一天要知道以前的我,我希望你知道這些的時候我在你身邊,可以為自己辯解。寶寶,我以前,不是什麽好人,有一段中二的時期,中二到看所有人都不順眼。”

就像陸維明說過的,陸維明小時候基本上是自己長大的,除了照顧自己還要照顧一個比自己小六歲的弟弟。但是和陸維明現在表現出來的不一樣,陸維明小時候,很陰沈,總想著要毀滅世界。他智商很高,也不缺錢,從小就給自己報了劍術散打自由搏擊等課程,只要是能打人的,他都學,很多教練告訴他,學習拳腳貴精不貴多,可他不行,他只要聽過的都去報,都去學。他從小就是校園一霸,小孩子時有拌嘴,可陸維明不罵架,他記仇,十歲的時候一個孩子就敢把同班同學從三樓推下去,事後卻跟老師哭著說是在打鬧失手,那時候沒有監控,他不逃課,成績好,不管其他同學怎麽說,也是老師眼裏的乖孩子,這件事最後以陸家賠錢了事。他在學校沒有朋友,小孩子也懂得趨利避害,這樣的人學習再好長得再好看也沒人敢湊上去。

後來去了美國,陸維明和當地的小混混混在一起,他很自制,不碰毒品,但是除了毒品和女人,他什麽都敢做。美國的法律對華人的保護很弱,陸維明一邊混著街道,一邊還自學了法律。他的學習能力引起了美國一個機構的重視,希望能夠資助培養他,他去了,去學習了系統的潛入和暗殺的技能,然後他發現,有錢人才掌握著這個世界。他回到了學校,開始認認真真地學習。然後,就聽說他弟弟死了。他回國給陸維良辦了喪事,開始尋找導致陸維良自殺的兇手。

陸維良從小就在“那個陸維明的弟弟”的叫聲中長大,和哥哥一樣,沒有父母沒有朋友,兄弟二人相依為命。可和哥哥不一樣,陸維良是個渴望交朋友的普通的孩子。哥哥去美國留學後,陸維良換了學校,漸漸也有人肯接近他,鄧奇文就是其中一個。

鄧奇文是個陽關開朗學習和體育都很擅長的人,有了這些條件,只要長得不太醜,基本上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鄧奇文不僅長得不醜,還算帥氣,是整個學校公認的白馬王子。

那個時候,陸家的生意已經很好了,陸維明的智商不是基因突變的結果,大部分是遺傳自他優秀的父母,他們不是合格的父母,但一定是合格的企業家。鄧奇文家裏和陸家是有生意來往的,知道兩個孩子在一個學校,就讓鄧奇文多照顧陸維良一點。

陸維良從小沒有父母沒有朋友,只有一個喜歡舞刀弄槍自學了計算機研究病毒程序的哥哥,鄧奇文是他生命裏的第一束陽光,他很喜歡這一束陽光。可是這一束陽光告訴他,自己就要對喜歡的女孩告白了。陸維良很緊張,在鄧奇文向女孩告白之前,他搶先對鄧奇文告了白。鄧奇文是個溫柔的人,他告訴陸維良,因為你身邊只有我,所以你覺得自己愛上了我,這可能是錯覺,我不接受你的告白,希望你多關註一下身邊可愛的女孩子。

陸維良很沮喪,可是這種沮喪無人可以分享,鄧奇文很快和鐘欣顏在一起了,金童玉女,恩愛情侶,人人稱讚,可陸維良越來越傷心。

鄧奇文和鐘欣顏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久,他身邊再次誰也沒有了。他鼓起勇氣,再次對鄧奇文告白,說自己想清楚了,是真的喜歡他。這次鄧奇文有些生氣了,他對陸維良的態度變得嚴厲:“你根本沒有想清楚,你只是太孤獨了!不要圍著我了,去交朋友吧!”

陸維良便不敢再去打擾鄧奇文了。每次躲在角落裏,看著鄧奇文對鐘欣顏露出笑容,他只能想,那笑容以前明明是屬於他的。

因為陸維良的行為不懂的掩飾,很多人都知道了陸維良對鄧奇文的追求,這件事傳到陸家父母耳朵裏,他們大為震驚,兒子居然是同性戀,他們並不開明到足以接受這一切。這一對幾乎每年過年才回家一次的夫妻難得為了小兒子的教育問題回了家,吵得天翻地覆,互相指責對方教育有問題,把小兒子關了禁閉,在小兒子對大兒子哭訴之後沒收了小兒子的手機。

終於有一天,陸維良偷偷從家裏跑了出去,無處可去,他找到鄧奇文,還沒提出希望對方能夠暫時收留他,借錢去找哥哥的請求,就被對方一臉厭煩的指著鼻子問,你怎麽不去死!

你怎麽不去死!這世上根本沒人喜歡你!你活著有什麽用,就是一個大麻煩!拖油瓶!不管是哥哥還是鄧奇文,都被這個愚蠢懦弱的弟弟拖累,不能盡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陸維良是臥軌自殺,身體慘不忍睹,可頭顱依然完整,他臉上的表情除了死亡一瞬間生理的痛苦之外,還有釋然和平靜。可陸維明難以釋然,更難以平靜。

他在鄧奇文放學的路上說要和他談一談,鄧奇文內疚於陸維良的自殺,跟他到了偏僻的地方,卻被這個外表斯文的成年人打斷了雙腿扔在了無人經過的巷子裏。那時候的鄧奇文,沒有現在的悲觀和絕望,他覺得陸維良一條命,自己即使斷了一雙腿,也沒有向警察批露陸維明。可是之後他卻被一群不到十六歲的孩子手持鐵棒圍毆,幸好有一群大人經過這些孩子才一哄而散。警察沒有查出陸維明,可鄧家知道這些孩子的身後站著陸維明。已經付出了雙腿的鄧奇文不再倔強,接受了家裏安排的保鏢,可當他去找鐘欣顏傾訴時,這個他打心裏喜歡的女孩子卻一臉震驚和恐懼的問他,陸維良是不是被他逼死的?

“不是的,你聽誰說的?”鄧奇文心都涼了。

“整個學校都知道了,陸維良的哥哥說的。”鐘欣顏甜美的小臉寫滿失望,“對不起,我很想陪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度過難關,可我不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這麽……惡毒,對不起。”

一個十八歲的孩子的天塌了。

當善良遇見卑鄙,善良總是會被傷的支離破碎,一個十八歲的孩子的善良被徹底摧毀,誕生了第二個陸維明。

作者有話要說:

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哈哈哈哈,等等,我是不是心理變態啊?不對啊,我平時三觀挺正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我也挺讚同的啊,有毒!有人在詛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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