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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禁忌,子期離伯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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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於我如伯牙遇子期,可即便如此,依舊無法跨越禁忌的線。】

嘶吼的細風吹得外面發出霹靂啪嗒的聲響,大帳的門簾也被刮起來,天空是漆黑一片,間或點著幾顆明星,不遠處堆起的篝火發出嗶啵的火花四濺的聲音,大帳內,燭火為帳中塗抹了一層昏黃。

軟榻上一襲青衫的人斜靠著,垂落的發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到表情。一卷書躺在腳邊,被風吹掀動一頁頁,發出撲啦啦的獵響。言乙薄若粉色花瓣一樣的嘴唇緊抿著,柳葉彎刀一樣的眉微蹙,隆起淺峰,黑若曜石的眸中透著一絲猶豫傷懷,還有濃濃的思念。

“倚綠,明日我大婚,這是喜帖。”

東山之上,謝憶一身白色雲錦絲繡墨竹的長袍,黑發以玉冠攏起,發帶隨風揚起,陽光透過竹葉打在他身上,他臉頰上的絨毛也清晰可見。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底透著黑青,那錦繡的衣衫裹在他身上也顯得有些寬,整個人看起來極為孱弱。

言乙低頭看著他手裏的喜帖,身體輕微有些顫抖,掩在袍袖下的手顫了顫,還是沒能擡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擡眼看著謝憶,眼中浮著一層淡淡的笑意,更深處卻漆黑一片看不到底,“恭喜,不過你的大婚我去不了了,我已經答應曜辰,明日會隨他去邊關。”

“什麽?!”謝憶全身僵硬,黯淡的眼睛猛地瞪大,手裏的喜帖啪地一下落在地上,他伸手抓住言乙的胳膊,想要抓住即將逝去的什麽,“為什麽沒聽你提起過,邊關生活艱苦你要怎麽撐得住?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臨界小國會挑釁我朝國威,到時候刀劍無眼,誰能保護得了你,就算他是桓煜,也有照顧不到你的時候!”

胳膊被謝憶抓得有些疼,言乙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淡淡的笑意,擡手輕輕撫過謝憶的手指,從他手中掙脫,口中還是無法抑制地嘆了口氣,“憶深你不要把我當成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我可是個男人。邊關雖是艱苦,卻是我一直以來的向往。有句話說‘父母在,不遠游’,我娘在世時我為了照顧她不得不留在白下城,現在她也去世了,我在這白下城也就沒有了牽掛,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那我呢?”謝憶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眉宇間滿是絕望和痛苦,“我們是……知己啊!你難道要舍我而去?”

言乙挑了挑眉,負手而立,忍不住輕笑一聲,卻滿是苦澀,“對,我們是知己,所以憶深你該懂我的。夫妻之間有這樣一句話,‘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何況我們是知己。你現在要成親了,終於有一個會一心一意照顧你的人了,我也就不用為你擔心了。”

謝憶深望了他一眼,雙唇微張了張,深吸了一口氣,彎下腰將地上的喜帖撿起來,輕輕撣了撣上面的灰塵,“真的決定了嗎?”

“嗯。”

“那……我到時就送不了你了,你……保重!”兩個字終於吐出口,謝憶伸手將言乙緊緊抱住。

“哈~”言乙微仰著頭,眼中有一滴淚劃過臉頰滴落在謝憶肩頭,聲音還是一如往常,帶著淡淡笑意,“我會的。”遲疑地擡手拍了拍他的背,“快回去吧,你這個時候跑出來,家裏的人說不定以為你逃婚呢,回去好好睡一覺,準備迎接新娘子吧!”

謝憶身體猛地一僵,終於還是全身松弛下來,松開了手,擡手拂過垂落在額前的發,被言乙的話嗆了一下,“咳……你可不要打趣我了……我回去了。”說著轉過身去,略頓了一下,擡腳大步離開。

言乙看著他的背影長出了一口氣,修長的手指劃過眼角,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踩著地上常年堆積的竹葉,像是踩在心口上,看著站在對面一身蜀繡雲紋黑衣的男人,“桓將軍,往後的路就拜托了。”

“哈哈……”他踩著地上的枯葉,笑聲爽朗敲打在竹竿上,“放心吧,我既然承諾過,就一定會照顧好你!”他低頭看著言乙有些紅的眼睛,“倒是你,真的放得下,一輩子不回白下城?一輩子不見他?”

不見……見……

當日的他是怎麽回答桓煜的呢?言乙眼神迷離地擡手撚著火苗,聽著輕微的嗶啵聲響。若真的看開了也就沒必要再糾結見與不見的問題了……

“你在做什麽!”一聲冷喝傳來,不等言乙有所反應,桓煜已經抓住了他的手,看著他手指上的燎泡,聲音冰冷徹骨,“想讓謝憶內疚,為你擔心嗎?我告訴你,如瓷已經懷了身孕,你不要再有什麽不切實際的指望了!”

言乙看著他目露冷光,手一翻從他手中抽回了手,“不勞桓將軍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言乙拿得起放得下,不屑用那些上不了臺面的小手段!

一百零五章:因由,紅顏與藍顏

【因愛生恨,無愛何來恨?自以為能夠平靜面對過去,可真的對上了,才知道有多痛】

雖然兩個人的關系如今很是尷尬,可也不至於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敵人。言乙靠在榻上,垂眸看著蹲在身邊拿著銀針幫他挑燎泡的桓煜,他常年握劍的手心長著粗繭,磨得他的手微有些疼,他眼神專註,小心翼翼地挑破,讓裏面郁積的水兒流出來,然後上藥,包紮。

看著自己包紮地像是粽子一樣的手,言乙微微挑眉,嘴角扯了扯,“我只是傷了手指,你把它包成這樣,,好像已經嚴重到要廢掉的模樣。”

“我倒真希望你是廢掉了。”桓煜站起身將桌上的東西收進盒子裏,居高臨下地看著言乙燈光下柔潤的臉頰,“最好,無法自理。”

言乙瞪了他一眼,背過身去。昏黃的燈打在他消瘦的背上,一襲青衫也透了些暖意。

桓煜輕嘆了一口氣,在他身邊坐下,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你打算見他了?”見言乙沒有回答,擰了擰眉,“你該知道的,謝憶那小子來這裏是為你,你決定跟他走了嗎?”

“我不會,他也不會。”言乙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坐起身來,“如瓷她不喜歡我,我若是回去了,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麽風波來。憶深知道這點,也不會逼著我回去。他們兩個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而我不過是他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終歸是要離開的。”

“那你……”

“我見他不過是想向他說明他依舊是我的知己良朋,不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陌生人。”言乙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需要幫忙嗎?”

言乙輕輕搖了搖頭,看著桓煜的臉,“比起幫忙,我更想知道千婉給桓將軍的密信上是怎麽說的?”

桓煜看著他,眉梢挑起,嘴角噙著魅惑的笑意,手指劃過他的臉頰,“想知道?那你打算用什麽來交換?要知道這可是機密,關乎我的身家性命的!”言乙躲開他的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既然這麽重要,我就不強求了。”

“誒!”桓煜順手拉住他的胳膊,面露無奈認命的表情,“好了好了!只要你從今以後不再叫我桓將軍,我就告訴你謝千婉想讓我幫她做什麽好不好?”看著言乙挑眉的表情,桓煜有些無力,松開了他的胳膊,“已經是底線了,倚綠你不要得寸進尺啊!”

“好。”言乙靠在榻上,雙手抱臂,歪著腦袋看著桓煜的側臉,輕輕點了點頭,“我答應了。”

“真的?!”桓煜身體一僵猛地回過頭看著言乙臉上淡淡的表情,心口像是化開了一顆濃香的奶糖,甜蜜中帶著奶味兒的香,“那你是不是先叫我一聲?”

“……”過了一會兒,就在桓煜打算放棄的時候,言乙深吸了一口氣,薄唇微啟,“曜辰。”

言乙看著他微微有些呆楞,他從未想自己的一句話能讓桓煜這麽開心,完全就是一個孩子的模樣。這樣的他脫去了將軍的冷血無情,溫情地像是鄰家的男孩兒,他怎麽能這麽容易滿足。

緩緩閉上眼睛無視桓煜的激動,聲音淡淡的,涼涼的,澆滅了桓煜心中滾燙的欣喜,“現在可以告訴我千婉到底跟你說什麽了吧。”

桓煜看著他,眼神微微黯淡,胸口上像是壓了一塊巨石,想推又推不開,憋得難受,他垂頭深吸了一口氣,無力地在一邊坐下,“據我所知,謝千婉是謝家唯一的女孩兒,所以飽受寵愛,尤其是她的三哥謝憶對她更是百依百順,有求必應。可不知為何,就在入宮的那天,謝千婉突然性情大變,謝憶也不知為何突然遇刺,匕首刺進胸口只差一寸就會斃命,可見殺手是手下留情了。”

他擡眼看了看言乙,眼睛微瞇著查看著他一絲一毫的微末表情,“不知道倚綠知不知道這件事?”

“……”言乙沒有說話,只是挑眉看著他,不知道桓煜話中是什麽意思,當日謝憶確實是受了重傷,若不是及時搶救,恐怕就一命歸西了。千婉也突然深夜造訪東山,問他願不願意帶她離開,她不想待在那高墻大院兒裏,像是活死人一樣被埋在深宮的墳墓裏。

“倚綠哥哥,你喜歡婉兒嗎?”千婉披著黑色的鬥篷站在燈下,雙眼紅腫掛著淚痕,眼波盈盈讓人心碎,她緊咬著紅唇滿是懇求地看著言乙,掩在長袖下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身體前傾,想要抓住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當時言乙就做雜桌邊,對著燭火翻看著新拓的碑文,仰頭看著站在桌前微微顫抖的女孩兒也是微楞,扶著她在一邊坐下,倒了杯茶為她暖身,“怎麽這麽晚過來了?我聽憶深說明日你就要進宮了,若是出了什麽意外,你哥哥該多擔心?”

謝千婉丟下杯子,伸手就抓住了言乙的袖子,那纖細的手指因為用力有些泛白,淚水溢出眼眶“倚綠哥哥,我不想進宮!陛下已經五十多了,那年齡都快能做我的爺爺了,讓我去伺候這樣一個糟老頭子,我不幹!倚綠哥哥你帶我走好不好?我們去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再也不回白下城了好不好!”

言乙微擰著沒,低頭看著自己被她緊攥在手中的衣袖,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千婉的發,“回去吧,憶深該擔心你了!”

“他才不會擔心我,他明明答應我會跟族長求情不讓我進宮的!可是他言而無信,”她微微前傾攬住了言乙的腰,聲音突然變得陰狠怨毒,“所以我刺了他一刀!”她的身體猛地一顫,推開言乙,仰著頭懇切地看著他,“倚綠哥哥帶我走吧。”

言乙突然覺得一陣涼意從腳心爬上來,手卡住她消瘦的肩膀,看著她還帶著稚氣與天真的臉,“你說什麽?!”

看著言乙眼中透出的擔憂,千婉輕輕一笑,樣子有些癲狂,推開言乙的手,踉蹌著站起來,“我懂了,我懂了!”她伸手將書桌上的東西掃在地上,滿臉淚痕,幾近痛苦之色,“你們一個個都想我伺候那個糟老頭子,好啊,我去。”

她離開時冰冷絕望的眼神中透著一股怨篤,“你會後悔的!”

言乙閉上眼睛輕嘆了一口氣,千婉的話還在耳邊縈繞,像是噩夢一樣糾纏著他。他擡眸看了眼坐在一邊的桓煜,“我知道,是千婉刺傷憶深的。”

“不錯,所以她今日所做了一切都是為了報覆,讓你們痛苦。”桓煜看著言乙有些蒼白的臉,“她讓我先送你離開,然後好好招待謝憶。你也知道,男人嘛最受不了枕邊風,她若是在陛下耳邊說些什麽,十三道敕令召我回京,我的腦袋可就不保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

“所謂一怒為紅顏,就憑你的一聲‘曜辰’,我就是違被了她的話又怎樣,你說,你想怎麽做,見他還是不見?”

許久言乙長吐了一口氣,擡眸看著桓煜,“我有些累,先睡了。”

一百零六章:求凰,琴歌訴相思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原本七八日的行程,楞是讓謝憶提前三天到了邊境。

“將軍,謝大人正在最近的驛站歇腳,明日一早就能到軍營了。”

桓煜揮手讓他退下,擡手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扭頭看著坐在書桌後沒有一點情緒波動的言乙,“他已經到了。”他眼睛微瞇著,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言乙翻動書頁的手指微僵了一下,臉上卻沒有一絲可疑的情緒,書上的文字也卻漸漸模糊,他已經無法靜下心來看書了。

桓煜突然湊到他身邊,雙手撐著桌面,眼神犀利如刀緊盯著言乙的臉,極力克制胸中翻湧的嫉妒,“倚綠?你若是不想見他,我這就連夜送你去西海郡,等他離開了,我再去接你回來。”

逆著光,桓煜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是那緊緊抿起的嘴唇洩露了他壓抑的情緒。不該說是言乙後悔了,或許是桓煜他自己後悔了,他害怕言乙見了謝憶,會離開這裏,離開他身邊。

言乙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望著桓煜,一縷黑發掃過他的臉頰,他凈如白玉的臉上堆著淡淡的笑,花瓣般粉紅色唇微微揚起,“沒關系,總要面對的,你回去休息吧。”

桓煜緊盯著他的眼睛,眼中的流光漸漸暗了下去,摳著桌案的手也松了,有些無力地垂著雙手,背過身去,“你會隨他離開麽?”

“唵?”言乙楞了一下,看著他的背影,那樣寬厚的身體此時看著滿是悲涼。他緊攥著手,慢慢垂下頭去,跟謝憶回去這件事他沒有想過,現在桓煜問起,他也忍不住在心中問自己,自己想要跟著憶深回去麽?他突然無奈地輕笑一聲,釋然地擡起頭,“已經回不去了不是嗎?”

“若是你想,還是可以的。”桓煜微微轉頭,燭光搭在他的側臉上,眉心處隆起的疙瘩讓人看著有些心酸。

言乙起身轉身走到屏風後,聲音像是穿過竹笛發出的樂音,撫平了所有的焦躁,“回去休息吧。”

聽著外面的腳步聲,言乙全身軟下來,躺臥在床上閉上眼睛。

想要回去麽?回到他身邊,回到最初的時候,千婉未嫁,憶深未娶。可誰都知道,一切都在往前走,不可能後退。但……但至少,他們之間還有回憶,雖然夢醒之後是現實的痛苦。

千婉惱恨謝憶沒有為她求情,可他知道,在聽說千婉要進宮後謝憶的無奈和痛苦,他不敢回去見她,每日躲在東山別墅,日夜借酒澆愁。他沒有去找族長,那是因為他知道,千婉進宮已經是板上釘釘無法更改的事,為了他們的家族,必須有人犧牲,而千婉是謝家最寶貝的女兒,是獻給皇帝最好的忠誠。

即便是國中的最大的家族,也只是寄生的藤蔓,只有攀著大樹才能生存。

言乙就那麽在床上躺了一夜,當陽光照進來的時候他撐著床要坐起來,卻沒有一點力氣,一下子從床上跌下去,頭疼地像是有錐子釘在裏面,他咬著牙,五官皺在一起,全身冷汗沁濕了身上的青衫。

桓煜在河邊坐了一夜,在太陽初升之時才回到大帳,簡單整理了一下就往言乙的帳篷裏走。他知道,言乙也是一夜未眠。從聽說謝憶要到邊關,他就開始整夜誰不安穩,只是在天快亮的時候睡上一兩個時辰,而且睡得極淺,一點聲音都能將他驚醒,像是一只受了驚的鳥兒,“倚綠。”撩起帳簾,桓煜張口就叫他的名字。

等了一會兒卻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他的心口猛地一滯,心像是被鐵爪緊緊抓住,大步走到屏風後,在看到言乙的瞬間為松了一口氣,他以為他一聲不吭地走了。

可看著言乙趴在地上沒有動靜的身體,他瞳孔收縮,單膝跪地將他攬在懷裏,看著擰在一起的眉,蒼白的臉色,有片刻的慌亂,“傳軍醫!”

將言乙放到床上,擡手拭去他額頭上的冷汗,將被子裹在他身上,看著哆嗦著跪在地上的軍醫,“說,他到底怎麽回事!”

“回將軍,竺參軍他這是水土不服之癥,況前段時間受了傷,更是傷了元氣,昨晚天涼,參軍他又受了寒氣,加之郁結於胸,這才將所有病癥牽引出來。”

“怎麽治?!”桓煜看著已經蓋了兩床被子已經打顫的言乙,扭頭盯著跪在地上的人,眼神冰冷似刀。

“唯今之計……只有將竺參軍送回故土了。”軍醫左右相視一眼,艱難地咽了一口吐沫,垂下頭去。

“砰!”一聲巨響,軍醫被桓煜踢翻在地上,捂著胸口吐出一口汙血。桓煜伸手卡住軍醫的脖子越收越緊,眼中滿是殺意,“你是謝憶派來的奸細?”

“不不,不是的,將軍明察,竺參軍確實是水土不服,積郁成疾的。”軍醫搖晃著手,瞳孔放大,全身劇烈顫抖著,血從他的嘴角溢出,眼珠也往外凸。

“將軍手下留情,於軍醫說得不錯,竺參軍並不適合在這邊界苦寒之地生活,幾個月來也是強忍下來的,此時若是不能將他送回故土,怕是藥石無醫。”

桓煜咬著牙手下未松,深深望了為於軍醫出頭的家夥,哼了一聲,甩開了手,居高臨下看著他,“你叫什麽名字?”

“卑職訾蹇。”他的回答不卑不亢,洗得發白的白布衫上沾了幾滴血跡,像是紅梅。

“齊地訾姓,倒是個大姓,只不過終究是沒落了。”桓煜看了他一眼,“你就在此照顧竺參軍,有什麽需要讓外面的守衛去辦,若是竺參軍有一絲一毫的不好,你的腦袋也不用再留了!”

他桓煜從不信什麽命運,他的命運只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緣分天定又如何,不是自己的奪過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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