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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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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靈山莊的雪山陵墓下有幾個小村落,其中一個叫劉家村,淩澈城在這個村子住了好幾天,今天他收拾好隨身物品,跟收留他住宿的主人家告別。

淩澈城彬彬有禮又大方,這戶農家的主人還真有點舍不得他走,操著一口濃重的方言挽留淩澈城。

淩澈城笑著拒絕,等離開劉家村的範圍,他頗有些無奈地回望這個村子。

因為這個村子裏的大部分人都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淩澈城時常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連蒙帶猜才能聽懂一二,所以大部分時候他就只能面帶微笑點頭應答,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因為他根本就沒聽懂他們在問什麽。

就連這村名劉家村,淩澈城前幾次都聽成牛家村,後來路過本村的祠堂,看到裏面一排的劉氏排位,再三確認才知道這裏叫劉家村。

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經打探清楚,淩澈城趕緊趕路回潛靈山莊,他要在洛彎兒和淩驚玹回山莊前趕回山莊,要不然洛彎兒肯定會對他這些天的去向生疑。

等他回到山莊,這才知道洛彎兒和淩驚玹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回來,淩澈城松了一口氣。

淩澈城清楚,他去過雪山陵墓這件事雖然能瞞得過洛彎兒,卻不能瞞住淩驚玹,淩驚玹肯定會從陵墓看守人那裏得知有人假冒了自己派去調查的人,也會很快就找出這假冒者的身份就是淩澈城。

所以從一開始,淩澈城就不打算瞞住淩驚玹,等淩驚玹回來找他興師問罪,淩澈城會把自己調查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訴淩驚玹,甚至還會……添油加醋。

躺在自己院子裏的石板上,淩澈城叼著一根狗尾草,他咬著根部動啊動,露在外頭的狗尾草頂部隨之抖啊抖,淩澈城枕著自己的手看著天,嘴角難掩笑意。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的太久!

殺人誅心,永遠是最痛快的覆仇方法。

淩澈城恨透了洛彎兒,殺洛彎兒不是一件難事,可是讓洛彎兒這麽輕松死去,淩澈城不甘心,他想要看著洛彎兒失去她所有在乎的一切,他要看著她一無所有才能解他心頭的恨,才能平覆這些年受的委屈和折磨。

洛彎兒最在乎什麽?無非是兩樣東西,一是現在的地位,二是被所有人艷羨的好歸宿。

淩驚玹或許稱不上是一個專情癡情的好男人好丈夫,但是在洛彎兒已知的所有姐妹,以及大部分外人眼裏,淩驚玹絕對是一個足夠優秀的好丈夫。

他對洛彎兒很好,凡事都會寵著她讓著她,給予她足夠的尊重,雖然私底下桃花不斷,但是明面上總歸是做足了工夫。

在淩澈城看來,他這個親爹啊,好是真的好,渣也是真的渣。

以淩澈城了解到的情況來看,當初洛彎兒一開始並不想被送到淩驚玹身邊,他們洛家一脈是月國人,洛彎兒的母親倒是裏朝人,只是洛彎兒自小在月國長大,心基本就向著月國,洛彎兒本來是可以被安排進月國皇宮當皇妃,卻最終沒有去成,被“貶”到了裏朝。

這些事情淩驚玹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絲毫不在意,在淩驚玹看來,洛彎兒本就有一半的裏朝血脈,既然嫁到了裏朝,心也該留在裏朝。

洛彎兒表面上的確是這麽做了,與娘家的聯絡少的可憐,可是實際上呢?

淩澈城替洛彎兒幹的那些齷齪事,哪一件的最終得利者不是洛家,不是月國?

淩澈城坐起身,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開始好好盤算接下來的計劃。

長安城這邊,在張華若的指認下,趙平景很快伏法,直到此時趙平景還不想認錯,仍然想與張華若再見一面,不用張華若拒絕,就先被他已經快要氣死的老父親親手拉著踹進了大牢。

之前趙平景已經犯下過一次案,他就是在張華若楊大寶大婚當天拿著生石灰想要傷害楊大寶的那個人,那一次張華若和張謝儀沒有太過追究趙平景的責任,因為念及趙書令的面子,加上趙平景在張華若楊大寶大婚那天並沒有造成傷亡,只是讓刑部關了他一陣子,之後交由趙家自行管束。

沒想到趙平景現在再次犯案,這一次張謝儀不打算輕饒趙平景,趙書令也自知兒子有罪,沒有求情。

張華若和楊大寶的小日子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正軌,然而大家心裏都清楚這樣的日子有最後的期限,只是誰都沒有明說。

為了有足夠的時間陪伴張華若,楊大寶將開包子店的事情一推再推,張華若知道後勸他不必這麽做,楊大寶卻是笑著跟他說:“這件事不急,鋪子就在那裏,又不會跑掉,凡事啊,都等夫人身體好了再說。”

張華若看著他,終究是沒有再繼續勸,理智告訴他這不妥,但是現在他只想感情用事,好好珍惜或許就是最後的三個月。

最讓張華若開心的事,他爹張謝儀終於把官辭了,可以徹底離開權勢爭鬥的中心,去過自己的生活。

事情關系到張華若的性命,張謝儀當然雷厲風行,不出七天就把事情安排妥當,一身輕松地辭官而去,留下一幫在張謝儀正式卸任時才知道此事的官員們猝不及防,在大殿之上面面相覷。

小皇帝有意為張謝儀在皇宮設一場辭別宴,被張謝儀婉拒:“送別對於你我君臣而言只不過是徒添傷感,不如不送。”

小皇帝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見這條路走不通,那就換一條:“作為君臣我們不必辭別,那作為其他關系呢,師徒、朋友、只差一點的親人……這些難道還不足以讓我去你家蹭一頓飯?”

說到最後,小皇帝已然拋卻所有君臣禮儀,以一個平等的身份向張謝儀提出小小的要求。

張謝儀忽然放肆大笑,他拍拍小皇帝的肩膀:“好好好,讓你蹭一頓飯的情面還是要給的。”

小皇帝也笑了:“那我可要敞開肚皮吃,狠狠地宰你一頓。”

張謝儀攤開手,一副任君隨意的模樣:“反正也沒啥好菜,絕對管夠。”

雙方的心情都輕松了不少,小皇帝問張謝儀:“打算什麽時候動身?”

張謝儀:“明日一早。”

小皇帝驚了:“這麽快?”

張謝儀憂心道:“此事宜早不宜遲。”

小皇帝不清楚張謝儀到底要去做什麽,只知道張謝儀要去找人,如果能找到那些人,張華若身上的毒就會多幾分幾率解開。

當晚,丞相府最後一頓家宴相比於平日豐盛不少,一張不算大的圓桌坐滿了人。

小皇帝看著桌上的另外幾人,張華若和楊大寶肯定是必須在的,枸杞子上桌他也能理解,但是,誰能告訴他,為什麽還有一個看著有點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的陌生人坐在這裏,而且坐的位置還是張謝儀的旁邊?

小皇帝探究的視線過於明顯,本就有點心虛的何撩如坐針氈,屁股止不住地挪來挪去,桌下張謝儀的腿時不時被何撩的膝蓋撞到,忍無可忍瞪了他一眼,警告意味明顯。

何撩立刻不再動了,討好似的給張謝儀夾了點他喜歡吃的菜肴,張謝儀雖然面露嫌棄,但還是一口一口吃掉了。

出於對張謝儀的信任,小皇帝從來不派人打探丞相府的消息,一時之間對於眼前的情況震驚不已,夾菜可是一個極其親密的動作,如果不是把對方完全當做家人看待,絕不會這麽淡然地吃下對方夾的菜。

小皇帝的眼睛在張謝儀和何撩之間來回轉悠,腦海中突然萌生一個大膽的猜測,驚的他飯都餵偏了位置,筷子直往自己嘴邊的臉蛋部位戳。

坐在小皇帝旁邊的張華若看著自己右手邊逐漸堆積的飯粒,悄悄扯了一下小皇帝的衣角拉他回神,小皇帝目光呆滯地往他這邊斜靠過來,眼睛還一直看著張謝儀和何撩:“你爹他……”

不用小皇帝說完問題,張華若回答:“嗯。”

一個嗯字,小皇帝明白,自己腦海中原本只是猜測的想法這下徹底坐實!

現實小皇帝不再看著張謝儀和何撩,低頭默默扒飯,心裏突然對自己的父親,也就是先帝多了幾分埋怨。

父皇啊父皇,看看你把張丞相傷成了什麽樣子,這挑人的眼光都不對勁了啊,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可不像是靠譜的人!

拾掇拾掇好情緒,小皇帝擡頭,努力以淡然的神色問張謝儀:“張公還沒跟我介紹過,這位是?”

張謝儀看出小皇帝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本來就沒打算瞞著,於是動動手肘碰了碰何撩,示意何撩自己介紹一下自己。

何撩這個人的面相還是不錯的,端起來自有一股仙風道骨的韻味,只是這仙風道骨的感覺是他從事算命這個行業之後刻意營造出來的感覺,對於會看人的小皇帝而言,這人越看越假,也就對何撩喜歡不起來。

何撩不是第一次見小皇帝,他看出小皇帝已經不記得自己,不敢讓小皇帝記起他就是之前那個何半仙:“草民何撩,承蒙謝儀收留,近些日子一直暫住在這裏。”

眾人明顯還在等他繼續說,何撩此時已經拿起筷子繼續吃飯,無辜地瞧著眾人,眼裏寫滿了:你們怎麽不動筷?

沒了?讓你介紹一下你自己,說了一個名字後就沒了?

張謝儀出來打圓場:“他就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你們還想從他這裏聽到什麽?”

小皇帝嘆口氣,就算自己不認可何撩,覺得他不會是張謝儀的好歸宿,這兩個人都已經是現在這副關系,自己再怎麽在意又有什麽用呢,這畢竟是張謝儀自己的感情,最重要的是張謝儀喜歡不喜歡何撩。

他的張丞相這麽多年以來一直都是單身一人,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伴,自己應該鼓勵支持,而不是過來攪和。

這一家人都在一起的畫面,不知還能看多久,何必破壞這頓離別飯的氣氛。

小皇帝沒再說什麽,默默拿起碗筷繼續吃飯,其他人也就心照不宣地當做無事發生。

吃過飯,送走小皇帝,張謝儀和張華若在書房說了點父子之間的貼心話,這才遲遲來到自己的臥房準備入睡,剛熄燈,就有一個人影摸黑爬進屋來。

張謝儀都沒往門那邊看:“這麽晚來我房間做什麽?”

躡手躡腳的何撩悻悻然站在原地:“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來著,就來了。”

“什麽事不能明天一早再說?”

何撩聽出張謝儀的語氣裏沒有生氣的情緒,趕緊樂顛樂顛地跑到張謝儀身邊:“明天一早咱們不是就要離開這裏了嗎,我想在走之前跟我侄子告個別,順便讓他幫我給家裏報個平安,再把你我的事也告知一下家裏。”

張謝儀整理被褥的手一頓,見何撩這麽認真地看待兩人的關系,心裏自然是高興的,嘴上卻是說:“沒必要吧,沒準什麽時候我又不想跟你過日子了呢。”

何撩知道張謝儀只是嘴硬,笑嘻嘻地坐到張謝儀的床上:“那我就纏著你,天涯海角地追著你跑。”

張謝儀白他一眼:“行了,睡吧。”

“好嘞!”何撩以最快的速度鉆進被窩。

張謝儀楞了一下,終究是沒趕何撩走,慢條斯理地躺下後,問道:“之前怎麽沒聽你說過你有個侄子在長安城?”

何撩打哈哈地含糊回道:“這麽多年一直沒怎麽聯系,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打算聯系家裏……睡了睡了,就走一趟說一聲,你不用放在心上。”

張謝儀見他不想說,也就沒逼著問,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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