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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三人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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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人又在海邊玩了一會,待太陽開始西垂的時候便動身回家了。

返程的公交依舊是來時的那班,三人選的也同樣是末排的位子,唯一不同的是薰和流川的座位對調了。

雖然就此刻來看三人坐的都很隨意,但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卻是流川主動坐到中間的。關於這個小細節,薰和柊都敏銳地察覺到了,反倒是流川這個當事人還毫無所覺。

巴士不緊不慢地行駛在公路上,車身微微有些搖晃,加上涼爽的空調風和一日的疲憊,流川很快便睡著了,然後把尷尬的沈默留給了相顧無言的另外兩人……

薰和柊對視了一眼,然後便各自做起來自己的事。

薰正玩著手機打發時間時,突然收到了一條簡訊,署名是千代發來的……

「因為老家突然有急事,我和澤人還有父親必須趕過去,今晚可能不會回來了,晚飯你們就在外面吃吧。另,我那兩個笨蛋兒子就拜托薰你了。」

看完簡訊後,薰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喚了柊一聲,“大哥。”

瞄了眼薰遞過來給他看的簡訊內容,柊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手機,表示他也收到同樣的簡訊,當然,笨蛋兒子那個除外……

見流川一時半會醒不了,薰便和柊商量了起來,“大哥,我看也別到外面吃了,反正時間還早,我們到了車站後就順便去附近的超市買點菜,然後回家自己下廚,今天大家也都累了,還是早點回家吧。”

“……我不會做飯。”柊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為難之色。

薰先是一楞,然後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大哥難道以為她是要他做飯嗎?!這方面倒是和楓一樣單純得可愛呢!

見柊更為尷尬地看著她,薰知道自己笑得有些過頭了,於是便努力憋住笑,用很嚴肅地口吻說道,“我來做就好。”

“不麻煩嗎?”柊向來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而且他覺得沒有讓薰一個女生來照顧他們兄弟倆的道理。

“不麻煩的,只是簡單的料理而已。”楓從來不會想這麽多,柊的關心倒是讓薰感到有些新奇。

柊正欲開口,車子突然一個轉彎,流川無意識地靠到了薰的肩上,倒是睡得更香了。

薰寵溺地看了流川一眼,然後笑著朝柊比了個OK的手勢,用口型說道,‘交給我吧。’

她說的是晚飯,還是楓呢……柊的心頭突然劃過了一絲疑惑,不過他始終沒有問出口。

“今晚就吃咖喱飯吧,不過到底是咖喱雞丁飯好呢,還是咖喱豬扒飯比較好?”走進超市前,薰側頭詢問身旁的流川和柊。

“豬扒飯。”兄弟兩人很默契地異口同聲。

薰的臉上立刻蕩漾起了燦爛的笑容,只見她伸手指向超市某個食品促銷攤位,然後笑瞇瞇地對兩人說道,“豬扒的促銷在5點鐘準時開始,還有6分鐘,你們好好準備一下吧,我先去買土豆和胡蘿蔔。”

看著促銷攤前的人山人海,流川兄弟再次默契地黑線了……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比成群結隊的中年大媽更可怕的存在的話,那毫無疑問就是在超市食品促銷攤位前集結的中年大媽軍團了,這裏沒有硝煙,但卻是實打實的戰場!

“其實雞丁飯也可以。”出於對生命安全的顧慮,流川決定退而求其次。

薰點了點頭,然後指著另外一邊的搶購大軍對流川說道,“那去那邊吧,也是5點開始,加油哦!”

“……”流川真心地囧了……

看到兄弟倆悲壯的神情,薰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噗,其實我叫你們去,當然是有辦法的。”

“辦法?”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困惑。

薰一臉賊兮兮地說道,“待會開始後,你們也別去和大媽們搶,大大方方地走進去就行了,她們自然會給你們讓路的,而且會非常溫柔哦!”

流川和柊當然是不信的,但事實卻證明薰說的一點也沒錯,別說是搶了,他們手中的豬扒甚至還是大媽硬塞給他們的,更誇張的是居然還有人為了搶著塞豬扒給他們而大吵了起來,場面差點就失控了……

一旁的薰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來,看來這兩兄弟對於自己外貌的殺傷力還沒有深刻的認識啊!

從超市出來的時候,與一派輕松的薰不同,流川和柊都有些狼狽,衣服上明顯有被人拉扯過的痕跡……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無論如何,三人還是買到了需要的食材,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回到家後,薰便開始動手做起了晚飯,柊見自己也幫不上忙,於是就先回了房間,至於流川嘛,他在客廳發著發著呆就又不小心睡過去了……

等薰做好晚飯出來的時候,見流川睡得正香,於是便決定先去叫柊過來吃飯,好讓他再多睡幾分鐘。

沿著走廊來到了柊的房間門外,薰正欲擡手敲門,卻無意間透過半掩著的門縫看到了站在畫架前埋頭作畫的柊。在強烈好奇心的驅使下,薰沒有敲門就走進了柊的房間。

刻意放輕了腳步,薰慢慢踱到了柊的身後,同時也看清了畫布上的草圖,雖然仍是未完成的作品,但已可以看出畫的雛形,畫中描繪的是美麗的夏日海景,薰一眼便認出那是他們今天去的湘南海岸。

或許是因為太過投入的關系,柊並沒有察覺到站在他身後的薰。

“大哥畫的真好呢。”薰忍不住讚嘆了起來,之前在柊的房中看到過畫作,薰便猜到他應該擅長繪畫,但卻不知道他這麽厲害,竟然僅憑記憶就能絲毫不差地完全展現出遼闊的海岸線,而且只用了她做飯的這段時間就差不多完成了底圖,想到在美術課上流川畫的那些鬼畫符,薰忍不住汗了一個。

薰突然的出聲讓原本正全神貫註作畫的柊嚇了一大跳,手上的畫筆也不受控制地劃出了重重一筆。

“啊,抱歉!”薰這才察覺到了自己的唐突。

柊撫了撫心臟的位置,然後回頭看向薰,語調平靜地說道,“沒事,只是草圖而已。”

“嗯,那個,晚飯做好了,我是來叫你的。”薰覺得這種時候她還是直接說明來意,別廢話的好。

柊點了點頭,放下畫筆便跟著薰走出了房間。

去客廳的路上,薰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個問題,“大哥,為什麽你的畫上都沒有人物呢?”他們去的那個海邊明明都是人,但柊的畫上卻一個人影都沒有,所以薰才有此一問。

“我不擅長畫人物。”柊回答得簡潔明了。

薰‘哦’了一聲就沒再開口了,兩人一路無言地走到了客廳。

把叫醒流川的工作交給柊後,薰便進了廚房,等薰端著咖喱豬扒飯出來的時候,流川已經乖乖地坐到了餐桌前,薰驚訝的同時忍不住佩服起了柊的本事,要知道就算是她也沒有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叫醒楓,真不知道柊是怎麽辦到的……

“大哥,這是你的豬扒飯,嘗嘗看味道如何?”薰把左手端著的盤子放到了柊面前的桌上。

柊道了聲謝後,便拿起一旁的勺子剜了一勺送入了口中,原以為味道會有些濃烈,但卻沒想到意外的清淡,柊略顯驚訝地看了薰一眼。

“昨天千代阿姨做的菜比平時清淡了很多,我想她可能是為了照顧大哥的口味,所以今天我也試著少放了些調味料,大哥如果覺得味道太淡的話,我再重新去端一份過來。”畢竟只是猜測,薰也沒有十成的把握。

“……這樣很好。”柊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覆雜的情緒,但因為他低著頭,所以薰並沒有察覺到。

她居然心細地留意到了他的口味……就在柊心裏百轉千回的時候,卻聽一旁的薰對流川說道,“楓,這份是你的,我有重新放調料,是你平常喜歡的口味。”

柊握著勺子的手微微一頓,然後轉眼間,眼中多餘的情緒已全部斂去,再也沒有一絲波瀾。

另一邊,薰坐下來後便和流川聊了起來,“楓,你還記得莉香嗎?前幾天她給我寄來了不少幹貨,等天氣涼下來後正好可以煮火鍋,一定很美味。對了,和也那小子也順便給你捎來了一封‘問候信’,明天我再拿來給你吧。”

“……”聽到和也的名字,流川頓時黑線了,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那個死命抱住他的腳一把鼻涕一把淚要跟著他一起走的小屁孩。

說到這個,薰也不忘邀請同坐一席的柊,“到時大哥也一定要嘗嘗看,名泉屋的火鍋料理絕對稱得上是一絕呢!”

“名泉屋?”柊疑惑地看了一旁的流川一眼。

接收到柊的視線,流川開口解釋道,“是我們之前去的一家溫泉旅店,那裏挺清凈的,你應該會喜歡。”對於流川兄弟倆來說,清凈也是評判一個地方好壞的重要因素。

薰也跟著附和道,“是啊,那裏的露天溫泉很不錯呢,連室內都有小溫泉池,對吧,楓?”

薰微笑著轉頭看向流川,卻見流川在和她對視後不知道怎麽的,居然有些臉紅了,薰先是楞了下,然後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楓絕對是想到那天晚上尷尬的一幕了!

氣氛這東西很微妙,甚至帶有傳染性,你在不知不覺間可能就受到了它的影響……就拿此刻的薰來說,她原本說到室內溫泉池的時候是沒有半點雜念的,但是當她看到流川的反應後反而也跟著一起尷尬了起來。

柊不解地看了眼神情怪異的兩人,有些不明所以,但直覺在這趟溫泉旅行中應該是發生了一些事……

就在這沈默的片刻間,燈光突然暗了下來,周圍頓時漆黑一片。

“呃,不知道是跳閘還是停電……”因為不止開了一盞燈,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掉燈泡的問題,薰站起身說道,“我去拿手電筒。”

“還是我去拿……”

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重物落地的聲音打斷了,同時傳來的還有薰吃痛的聲音。

“薰?!”流川第一時間站了起來,然後朝聲音的來源處摸索了過去,柊也立刻跟著起了身。

“等……唔!唔!!”薰還沒來得及阻止,背上就接連砸下來了兩個重物,瞬間就把她給壓垮了。

流川和柊的本意是想來扶薰的,沒想到反而都給絆倒了。

薰悶哼著說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能麻煩你們起來嗎……”薰的心裏默默地流著淚,原本跌個狗吃`屎就已經夠慘了,剛想爬起來結果就來了兩記泰山壓頂,她纖細的腰喲!

好不容易拿到手電筒後,薰又在房裏點了幾根蠟燭,總算是勉強恢覆了光明。

薰捶著被撞疼的腰,走到門口打開了客廳的大門,然後發現原來不止是他們這斷電了,整個街區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一絲燈光,看來真的是停電了。

直到三人吃完晚餐,電依舊沒來,為了消磨時間,薰便教他們玩起了德州撲克,但薰自己卻並沒有參加。

幾輪下來,柊便掌握了訣竅,而流川基本上就沒贏過。

之後柊便借故離開了,薰安慰地拍了拍流川的肩膀,一臉善解人意地說道,“楓,不要緊,總會越打越好的,我來陪你打吧。”

流川有些感動地看了薰一眼,沒想到她居然也有這麽溫柔的一面……

十分鐘後,流川被薰虐得體無完膚。

電始終沒來,而流川也不想再找虐,所以便早早回房去睡覺了。

薰正準備回家,剛走出客廳卻看到柊獨自一人坐在長廊上仰頭看著夜空,薰無法看清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但眼前的畫面卻莫名地給人一種孤寂感。

薰順著柊的視線看向夜空,除了幾顆光芒暗淡的星星外,夜空中只有一輪殘月,今夜並不是賞月的好日子,薰不明白柊為什麽看得如此出神。

薰本想靜靜地離開,但最後卻鬼使神差地朝柊那邊走了過去,她果然還是很在意啊。

“大哥在賞月嗎?”薰在柊的身旁蹲了下來。

柊側頭看了薰一眼,然後繼續望著夜空,“算是吧。”

“可惜今晚有烏雲,星星都被遮住了。”天氣預報好像說明天有雨來著,薰嘴上雖然在說星星,心裏卻在想其他的瑣事,並不是很專註。

“漫天繁星也好,孤月也罷,只要用心去看,都是一道美麗的風景。”這也是他喜歡畫風景畫的一個原因。

柊的話讓薰起了興趣,“哇,大哥你果然和楓不一樣呢!”

柊聞言,突然輕笑了起來,“會這麽說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那笑很輕也很淡,就像是天邊的一抹雲彩,薰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見薰半天沒反應,柊有些疑惑地望向她,卻見薰正癡癡地看著他,柊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察覺到,此刻薰眼中看到的並不是他,而是楓的影子……

薰接下來的話也正好印證了柊的猜測,“楓從來不會像這樣對我笑的……”

柊知道薰這話並不是對他說的,更多的是無意識的呢喃,但他卻還是接了話,“楓並不擅長表達感情。”

“啊,我明白的。”薰回過神來才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不過大哥剛才是在安慰她嗎?眼前的人讓薰有些看不透,他對她表現得異常冷漠疏離,卻又在不經意間流露出關心,薰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些什麽,這人比楓深沈很多。

“七瀨和楓是怎麽認識的?”

柊很少開口,更別說是主動提問了,薰這回可是驚到了,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在臉上,“嗯~~該怎麽說呢……我小時候曾遇見過楓,雖然他不記得了,但我一直很在意,本來並沒有期待過能再見到他,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這麽巧合,或許是冥冥中註定的吧,呵呵。”

突然想到什麽,薰笑著對柊說道,“大哥不介意的話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薰的話說到一半就漸漸消聲了,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淡去了,因為她發現柊正專註地看著她,那藍紫色的眼瞳中有太多覆雜的情緒包含在其中,薰竟一時移不開目光。

首先收回視線的是柊,他語調平靜得仿佛剛才的註視只是薰的錯覺,“楓很少對人敞開心扉,你是他除了家人以外唯一記掛在心上的人,要好好珍惜他啊,七瀨。”

“我會的。”薰的回答沒有半刻的遲疑,笑容也一如往常。

“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說話間,薰已起身站了起來,她知道柊又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但這一次她卻很釋懷。

“我送你。”柊也跟著站起了身。

“不用了,我家就住在對面,很近的。”薰指了指對面的那棟公寓,婉拒了柊的好意。

“只是送到門口而已。”

說著,柊也不等薰回答,便率先朝門口走去,薰無奈地笑了笑,只得跟了上去,看來大哥真的很有紳士風度呢。

直到看見薰安全地進了家門,柊才轉身進屋鎖上了大門。

第二天中午,當薰再去流川家的時候,才知道柊已經離開了,並沒有任何的問候和告別,就如他來時一般。

薰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微微揚起了嘴角,風景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現自己越寫越喜歡柊了,不知道大家感覺柊怎麽樣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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