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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Chapter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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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嶺為人風風火火,想到什麽事立刻就要去做。私人飛機的事情一敲定,她立刻約了紀有初出來見面。

鐘嶺幫了這麽大一忙,紀有初肯定要表示感謝,她在市裏一家有名的餐廳定了位子,帶著諾寶一起過去。

鐘嶺許久沒見諾寶,覺得這小家夥比以往還要可愛,他新在幼兒園學了歌曲《爸爸媽媽聽我說》,踩在椅子上聲情並茂地跟她做演唱。

“你對我好,我心裏都知道,我學學這個,學學那個忙得不的了。我的煩惱,又有誰會知道,學的太多學的太雜消化不了……”

鐘嶺聽得很是驚訝,說:“現在小孩子的歌曲也太與時俱進了吧,歌詞也太接地氣了。我們那會兒都是學《爸爸媽媽去上班》,爸爸媽媽去上班,我上幼兒園——”

鐘嶺剛剛唱了一句,諾寶突然從椅子上爬下來,急不可耐地來抱她,要堵住她的嘴。小眉毛皺得緊緊的,不滿地咕噥著:“爸爸媽媽不去上班。”

“不上班你吃什麽?”鐘嶺笑起來。

“爸爸媽媽不去上班。”諾寶一遍遍強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已經滿是淚水了,說一句話就掉下來幾大顆。

鐘嶺嚇了一跳,趕緊把諾寶抱過來,向著紀有初問道:“這是怎麽了呀,這麽敏感,都多大的小朋友了。”

紀有初說:“唱別的歌都不會這樣,就是一唱到這個就會哭。怎麽跟他講道理,他都不聽,我也覺得挺無奈的。”

鐘嶺忍不住搖搖頭,哄好諾寶後,放他去店裏的兒童設施跟其他小朋友玩一會兒,自己則接著跟紀有初說話。

“我雖然沒生過孩子,但也知道孩子是很敏感的,他知道家裏發生了變故。你跟鐘嶼這麽僵持著不是個辦法,總要想想下一步怎麽走吧?”

這一點,紀有初也心知肚明:“這段時間,諾寶是挺受罪的,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鐘嶺嘆著氣,把手機拿出來,給楊志斌去了個電話。兩個人事先就說好了,鐘嶺電話一響,楊志斌就知道該說點什麽。

“老板讓盯著歐陽宜的事情,一直是我在負責。那段時間正好公司比較忙,我手裏事情也多,對這件事重視度又不夠,所以沒時刻都關註著。”

“等我發現她從公寓搬走,又在報社那邊辭職,這事已經過去好多天了。柳小姐做事又是滴水不漏,等我好不容易弄清楚她去向,已經晚了。”

“紀小姐,這件事主要還是怪我,沒能把老板交辦的事情當回事,給你跟你朋友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我真是覺得很過意不去。”

“這番話絕對不是老板要我說的,我向天發誓,是我聽到鐘總說你倆因為這事吵架,所以特意讓她給我一個向你陳述的機會。”

“老板這人雖然毛病挺多,啊呸,毛病並沒有那麽多,但他這個人真的一點都不冷漠,他就是熱心得不是很明顯……非常不明顯了。”

“跟你說個真人真事吧,我爸爸以前給他做過一段時間的司機,後來因為意外過世了。他知道之後特地多給了我們一筆撫恤金,還讓我來百川工作。”

“我一開始有點不知好歹,總覺得他是想花錢買名聲,還特別喜歡跟他作對。可是他後來用自己的人格魅力——雖然聽起來有點狗腿但我是真心的——讓我對他改觀了,他這個人不錯,怪不得……”

楊志斌來了個死亡一頓。鐘嶺總覺得這家夥不太靠譜,警告道:“你給我註意點啊,說話之前斟酌一下。”

“怪不得,”楊志斌嘿嘿笑笑:“怪不得那麽多女人對他死心塌地。”

鐘嶺幾乎拍案而起,向著電話那頭警告:“楊志斌,你完了,你工作沒了。”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紀有初已經忍不住笑起來。

鐘嶺咕噥了一聲:“這渾球。”她故意板了板臉:“言歸正傳吧,有初,現在你算是知道前因後果了,是不是能對我弟弟網開一面了?”

紀有初頓時一凜,收斂起所有笑意,有點木木地看著她。

“你朋友這件事,鐘岐絕對是罪魁禍首,他有錯,你朋友有錯,柳霽也有錯。事情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他們三個誰也推卸不了責任。”

“可是明明就是別人的事,現在反過來影響到你們倆,你說這事是不是也有點太奇怪了?我承認你們姐妹情深,你在她受傷後很是內疚,你現在對她好,想彌補自己作為朋友的失責,這沒問題,可你一定要把這件事全算到鐘嶼頭上,我真覺得你有點反應過度了。”

“鐘嶼不跟你分享信息,給你一種做壁上觀的感覺是不好,這一點我們要對他進行無情的批判。做人不能這麽冷漠,要多一點愛心,何況那人還是你的朋友。無論自己信息來源有多不暢,你要是真的關心,多問助理一句,楊志斌還會不把你的話放心上?”

“可你一點錯都沒有嗎?跟閨蜜吵一吵架就跑去深市,中途發現她不回你電話,你也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換句話說,你要是真那麽關心她,趕緊回來一趟,或是直截了當跟鐘嶼坦白,讓他敲打敲打鐘岐,不就什麽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我猜你也是知道自己有疏忽,所以在事情發生後拼了命的要補救,還神經過敏地把部分責任推到鐘嶼身上,好讓你沒那麽大的負罪感。鐘嶼呢心裏多少也有愧疚,知道自己處理事情的方法有問題,所以只好吃你這一通埋怨。”

紀有初被她說得臉上通紅,成年人說話總是點到為止,她跟鐘嶼也是習慣了互相打太極的。哪有人像她似的,什麽事都說得這麽直白,關鍵是……她還能說到點子上。

紀有初埋頭想了想,既然她都在她面前透明成空氣了,那也沒什麽好害羞的了,問:“那我下面該怎麽做?”

“那我就不知道了。”鐘嶺一聳肩:“我只能幫你到這兒,接下來的事情還是要你們自己去解決。我知道你有意向他示好,不然你幹嘛費這麽大功夫借什麽私人飛機,那還不就是在給鐘嶼臺階下嗎。”

“……”紀有初連這一點遮羞布都被扯了:“那次我把他跟鐘岐混為一談,他應該覺得很生氣,這一點是我錯了。”

鐘嶺聽得倒吸口冷氣:“你也真是,說點什麽不好,幹嘛非要往槍桿上撞呢。怪不得那天我說要幫你們撮合時,鐘嶼一言不發,他難道真的還是在耿耿於懷?”

紀有初聽得整個人打了個激靈,他無動於衷嗎?半晌,她方才漸漸冷靜下來,眼裏聚起風霜:“算了,如果只是一件事就能被打散,那這種感情也沒什麽好珍惜的。”

“嘖嘖,說得倒是很決絕,其實心裏都痛死了吧?”鐘嶺無情拆穿,又一次:“你們倆這種如出一轍的別扭勁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很適合在一起,千萬別互相放棄了去禍害別人了。”

紀有初丟臉到擡不起頭。

紀有初把送歐陽宜回去的日子定在國慶假期的後半段,在那之前,為了彌補這段時間對諾寶的疏忽,她特地變身哆啦A夢要完成他的幾大心願。

紀有初特地買票要帶諾寶去他一直想去又沒去成的兒童樂園,還非常貼心地邀請了諾寶的小女神咪咪。

諾寶與咪咪從托班分別後,並沒有幸運地進入同一個幼兒園小班,而一直非常執著的諾寶也沒有像爸爸說的移情別戀,仍舊整天念叨著親愛的咪咪。

知道媽媽要帶他跟咪咪一道玩當天,諾寶很是激動地把自己衣服翻了個底朝天,這才從千百件漂亮衣服裏挑出了最漂亮的那一套。

“媽媽,你看我帥嗎?”諾寶滿眼都是小星星。

紀有初有點吃味但還是趕緊給予肯定:“帥。”

母子倆到了樂園門口約定地點跟咪咪碰到面時,兩個人都忍不住訝異了一番,咪咪穿著snow white的漂亮裙子,像個真正的公主,而站在她旁邊的帥氣王子是——

諾寶激動揮手:“是帥叔叔!”

紀有初頓時結巴起來:“李、李微言?”

李微言原本是來海市出差的,借住小侄女咪咪家。咪咪父母也是心大的,見他來了,丟下女兒做甩手掌櫃,夫妻倆去周邊來了個短途游。

李微言只好臨時帶娃,就這麽遇到了紀有初母子。

自從那回兩人在一起被鐘嶼給臭了之後,紀有初跟李微言一直都沒再見過。平時聊得相當熱火朝天的微信,這段時間也淡了下去。

紀有初是覺得尷尬,李微言是不想給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最近的一通消息還停留在幾天前,李微言問她怎麽總不來深市,紀有初則說自己最近在家辦公。

“你最近畫到什麽程度了,什麽時候才能給我欣賞下大作。”李微言那天問。

紀有初說:“遙遙無期,最近家裏事情很多,我的狀態也特別差,怎麽畫都畫不好,我都想撂挑子不幹了。”

李微言:“怎麽了,什麽事還能把你難倒。你別著急,等我下次去海市請你吃飯,人一吃飽一吃好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紀有初那時隨意回了個“好”,腹誹反正是空頭支票,沒想到居然就在這兒遇見他,巧到她忍不住要浮想聯翩。

身邊諾寶掙脫她手去牽咪咪,高興地朝著她揮手:“媽媽,走,走!”

李微言無奈搖頭,過來喊紀有初,還伸手要去幫拿她的包。紀有初側身拒絕,他卻不依不饒的,非要拿了過去:“我是男人嘛,怎麽能讓女人拿包。”

因為訂了快速入園服務,紀有初他們完全不必排在冗長隊伍後面慢慢等待,而是把多餘的時間都給了休閑的聊天。

兩個人從一開始多多少少的拘謹,到後面越聊越放得開,紀有初跟李微言提到了上次在停車庫裏見到他的事。

李微言想了想,說:“哦,那一次啊,鐘老先生請我吃飯,所以坐了他的車。你當時怎麽不喊住我?”

紀有初立刻露出幾分尷尬。

李微言做人很是通透,笑著說:“我知道了,你一定跟諾寶爸爸在一起。他們家的事情,我之前也有所耳聞……豪門就是事兒多,是不是?”

紀有初笑了笑,沒有回答。

“你跟那位鐘先生還好嗎?”李微言突然問。

紀有初立刻轉開兩眼,表情放空。說實話,她現在對於這個問題,也很困惑。她跟鐘嶼肯定算不上有多好,但他們也沒有明確說過分手的事。

又或者,那樣的爭吵過後,就已經算是分手了吧。

紀有初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實話實說:“可能不算太好吧。”

這個話題有夠掃興,紀有初進園時被這裏的歡樂氣氛暫時緩解的好心情徹底打回從前,有時候她看著鏡頭都不大會笑了。

幸好李微言是很會調節氣氛的,不停跟諾寶嘀嘀咕咕這個那個,讓他來回耍寶逗媽媽開心,又請他們吃了一頓大餐,還親自給每個人都發了一頂會發光的惡魔頭飾。

夜裏園內放煙火的時候,他們四個擠在一起仰頭看,五顏六色的煙火從他們的惡魔角上一道道晃過。

李微言悄悄看了一眼她被照得五光十色的臉,她唇角很柔和地往上翹著,眼尾亦帶著弧度……終於笑了啊。

紀有初夜裏帶諾寶在園裏住了一晚,第二天又晚到晚上才出來。

作為回禮,她特地請咪咪跟李微言享用了一道大餐,吃飽喝足之後,再由李微言親自開車把她送回家裏。

鐘嶼在門外等了許久,等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紀有初坐在其他男人的副駕駛上回來,臉上始終帶著燦爛的笑意。

直到,在發現夜色裏的他時,表情僵了一僵。

小區裏的道路不算太窄,但在路邊橫著一輛車的情況下,還是不得不減慢速度。車燈一照,鐘嶼的車子反射著幽深的光線。

鐘嶼沒穿外套,正倚在車子外面抽煙,白襯衫被扯得很松,領帶也解了。

看到紀有初回來的一瞬,他腦中立刻浮現自己過去攔車的場景。更是死死瞪著車裏的李微言,如果目光有實質,李微言此時已經千瘡百孔了。

可到底還是忍住了。

因為想起之前紀有初說他城府深,說他報覆心強。而越在意一個人就是,越會在意她給的一切評價,最後往往連自己都丟失了。

紀有初原本覺得他就算是不會像以往那樣失態的跑來動手,也會攔住他們,生硬而冷漠地把她又一次塞到自己身後。

可他什麽都沒有,只是把冷郁的目光移開了,匆匆進到車子裏。兩輛車子擦身而過時,他甚至沒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紀有初莫名就覺得心臟一縮,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累了起來。

她像個頭都被壓垮下來的螞蟻,一點點背著砂礫,試圖搬走大山。她明明是想讓一切慢慢好起來,可那座山卻越來越大越來越重。

李微言也已經發現了鐘嶼。怎麽可能看不到呢,男人之間有特別的引力場,方才還沒看清是他時,李微言就已經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壓迫力。

但與前一回他勝券在握的不可一世相比,這一次他的氣勢明顯低落了向來,此消彼長,李微言就從容了許多。

李微言將車停在別墅門前,等著門開的時候,側去臉看了看紀有初:“他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怎麽什麽都不說就走了?”

紀有初心裏正七上八下,搖搖頭剛準備說話,李微言聲音又響起來:“不過……他其實誤會得沒錯。”

紀有初怔住,驚訝看他。

李微言向著她笑起來,整張臉如陽光般燦爛:“之前我一直沒敢說,終於鼓起勇氣的時候,你已經跟鐘先生在一起,現在再不說的話,我怕就來不及了。”

紀有初仍舊訥訥:“你開玩笑呢,我們只見過幾面。”

李微言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說:“這句話說起來有點唐突,但是絕對是真心的……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經很喜歡你了。”

紀有初:“……”

李微言:“那位鐘先生雖然很優秀,但你跟他在一起似乎並不是很高興。執著是一件好事,但太執著的話,會不會就很固執了?如果你們合適的話,之前也不會錯過那麽久了吧。”

紀有初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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