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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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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一喊,涼錦舟頓時僵在原地,雖然聽不見身後的動靜,但她卻能感覺到那個氣息正在靠近。也不知怎麽的,涼錦舟心裏莫名多了幾分不自在。

她回過頭去,克制著那股難以言說的不自在,目光正對上男人算不上熱情的眼神。

“喲,都在啊。”許司延大概是剛剛運動過,有些氣喘,但頭上並沒見有汗。他看了涼錦舟一眼,眼神暧昧不明,似是在暗示什麽。

如果是尋常的姑娘,見這麽個大帥哥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必定被迷得神魂顛倒了,可涼錦舟卻好似沒有看到一般,只對他點了下頭,便繞著兩人離開了。

後來,這件事讓許司延郁悶了很久……

然而,事實上,涼錦舟也並不如表面那樣無動於衷,至少在她飛快離開兩人視線的這段時間裏,她的腦海中不止一次浮現昨晚貼在門上的紙條。

真的不想記起,可那些事還是會無緣無故地重現在她的記憶裏、夢裏,讓她活生生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絕望和恐懼。

涼錦舟知道,許司延和她久遠的記憶中,那個揮之不去的身影沒有任何的相同,但就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和他有任何的接觸,都會讓她覺得熟悉。

她不知道那是什麽原因。

回到家的時候,簡越之已經醒了,涼錦舟的目光在房裏掃了一圈也沒看見竹情,再看那人陰霾未消的臉,便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簡越之的臉色很蒼白,嘴唇幾乎沒有了血色,但或許是不想讓人看出他的憔悴,整個人姿態擺的很是輕松。

涼錦舟搬了把椅子放在床邊,坐下來,手放在他額頭上摸了一下,語氣正經的叫人聽不出她的想法;“還有點燒,等會把退燒藥吃了。”

“我沒事。”簡越之一擺手,雖然盡量想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卻還是顯得有氣無力的。好吧,事實證明一個真正病了的人是無法裝出健康的。

怕她嘲笑自己,他哼了一聲,懊惱地坦白:“我只是一時心軟被個小姑娘蒙蔽了雙眼,才讓她有機可乘,下次我一定見一次打一次!”

他說著,手舞足蹈起來。涼錦舟卻是輕輕一笑,笑容意味不明,這一笑讓心虛的簡越之立馬慚愧地低下了頭,他在心裏罵了句mmp。

這回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堂堂一個驅邪師,居然差點被只小鬼搞掛!!

“先不說這個,”涼錦舟開口,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你醒來有沒有看到什麽?”

簡越之被她提醒,頓時眼神犀利,面目不善,“當然,我看到一只臟東西在你家裏,我想,你這房子一定不幹凈吧?”

“那是我的清潔工,”涼錦舟不容置疑地盯著他,表情嚴肅到有些冷了下來,她這話一出,簡越之的喉嚨一下子被口水嗆住,拼命咳了幾聲。

簡越之咳的上氣不接下氣,前仰後合,涼錦舟不慌不忙地端了杯水給他,滿臉“你是死是活與我無關”的信息,等他灌了大半杯水,才稍稍止住了咳,大喘著氣驚道:“你怎麽能在家裏藏那種東西!”

其實,剛醒來時,看到那只白衣女鬼大搖大擺地站在床邊,他就已經猜出了什麽。他只是一吼,那鬼就嚇得不知道跑哪個犄角旮旯藏著去了。

像這種膽子小又沒能力的鬼,多半怨氣不重,根本不會有那麽強的能力,在涼錦舟這個修行兩千年的狐妖眼皮子底下放肆,所以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這鬼已經得到了她本人的準許。

簡越之才被那些鬼東西禍害得差點掛了,乍一見到“鬼”,自然是憋著一股火氣急切的想要撒出來,而最重要的是,他萬萬想不到涼錦舟會讓一只鬼住在家裏。

此刻,簡越之擰緊了眉頭,像個面對叛逆期孩子的家長,想氣又氣不起來,“那些東西,你也不嫌惡心。”

“為什麽要惡心?”涼錦舟顯然不太認同他的觀點。

“那是鬼啊!是我們要對付的東西,你不把它抓起來就算了,你還!!”說到這裏他就說不下去了。簡越之捂著胸口,他看起來很疲憊,好像馬上就要倒頭睡著一樣,聲音也變得又低又慢:“你怎麽能和邪物為伍……”

“邪物?”涼錦舟不解地看著他。對於他的身世,涼錦舟一知半解,那時候看他滿腔熱血要跟著自己出來,還以為他只是懷著一顆正義之心要為人類除害,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他之所以選擇這條路,是因為年幼時落下的執念,和對鬼的偏見。

他也許認為,這世上所有的鬼都是害人的,所以才會如此痛恨鬼。

見他閉上眼睛不說話,涼錦舟卻沒打算就此結束這個話題,她仿佛領導視察工作的口氣問:“你還記得自己第一年和枯木殿簽訂協議時,他們給你的新員工手冊裏寫了什麽嗎?”

簡越之眉間微微動了一下,想了許久,也沒想到那本破書發給他以後,被他丟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對!那段時間正好廁所缺紙,興許是他如廁時當手紙用了??

涼錦舟自然知道他不會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研究那本看起來像辭海一樣厚重的新員工“手冊”。

“在你心裏,什麽是邪?”她換了種方式問。

簡越之聞言終於睜開了眼睛,喃喃地說:“什麽是邪,那些臟東西就是邪,他們生來就是為了害人的,難道不是嗎?”

“你這麽說也不是沒有道理,那你能否分辨得出,他們之中哪一種是邪,哪一種是善?”

“善?”簡越之笑了一下,眼底劃過譏諷,“它們怎麽會有善?從他們心存惡念時起,他們就絕對的惡心透了。”

“難道留在世間的魂魄,就都一定是為了害人嗎?”涼錦舟覺得和他已經沒有什麽溝通的必要了。

“它們不是人,根本沒有心。”簡越之搖了搖頭。此刻,他有些痛苦了,到現在為止,那些留在他腦海中的痛苦仍記憶猶新,如果不是那些鬼怪,他的父親怎會死?母親怎會生病?他又怎會被家族裏趕出來?

“那依你這麽說,我妖族全體都是邪物,我如今就在你面前,你何不除了我?”涼錦舟的語氣不輕不重,卻恰好擊打在簡越之的心窩裏,他楞了一下。

“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涼錦舟說著,起身,又看了他一眼,嘆息一聲。簡越之煩躁地拍了拍額頭,還沒理清自己的思緒,就聽她說:“既然已經沒事了,就應該能自己回去了,你說是嗎?”

簡越之:“……”

看著她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門,只聽“砰”地一聲,簡越之腦子還沈浸在蝸牛速的思考狀態,忍不住一個激靈。他反應過來自己被下了逐客令,這才一掀被子就要追過去,但他太高估自己的體力了,兩只手撐在床沿上都沒有撐起自己的重量。

估摸著人都走的沒影了,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反思,自己是不是該減肥了?

涼錦舟一路沒停,徒步往城西趕去。

天色將晚,西邊的雲層呈現出一抹粉紫色的光,乍一看去,仿佛是筆墨暈染在紙上的顏色,空氣中流動著極致的寒冽,頗有寒冬臘月的氣場,繁華的城市中傳來屬於夜幕即將降臨的喧囂,街燈朦朧,城市映在深藍色的湖中,化為倒影。

涼錦舟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著自己,但她之裝作毫無所察,甩著衣角東拐西拐進了一條小胡同。

有人悄悄跟了過來,長影映在胡同口,似是在猶豫,但並沒有猶豫多久,那黑影就壯著膽子進了胡同裏。而涼錦舟已經事先藏了起來,她縮在一戶人家門廊下,聽著那腳步聲逐漸接近。

“你是什麽人?”

跟過來的人剛走過來,就被她堵了個正著。天還沒有徹底黑下去,足以看清對面人英俊的樣貌,涼錦舟就這樣與他面對面,呆楞了片刻,她的臉色一下子冷漠了。

許司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解釋似的說:“看你這麽晚出門,怕你遇到流氓,這邊的治安不是很好,你晚上還是不要出門為好。”

流氓是在說他自己嗎?

涼錦舟盯著他的眼睛,能看清他眼底湧動的尷尬,但她無法分辨這個人口中的叮囑是出於真心,還是只是在敷衍她。

過了一會兒,她才又聽他問:“你沒事到這裏來幹什麽?”

“有件事要辦。”她說。

許司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沒多問,只是無奈的說:“看來這次我又得做一回大好人了。”

“和你沒關系,你可以走了。”涼錦舟絲毫沒給他機會。老實說,如果一個人一直有意無意地接近,她不會註意不到,之所以縱容他是因為他沒有做什麽妨礙她的事。

但現在,他連跟蹤這種事都幹得出來,就難免會落下嫌疑。

許司延大概是從來沒受到過這種待遇,一時有些不習慣,但他也並沒有在意她的態度,他深知自己的錯誤,跟蹤本來就是變態行為,被變態地對待也無可厚非。

“別再跟著我了,無論你有什麽目的。”涼錦舟轉身背對著他,句句化作錐心的利刃。

她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氣息不見了,禁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空蕩蕩的小胡同裏哪還有他的身影,速度消失的比風還快,有那麽一瞬間,涼錦舟都要以為剛才和他對話的那段是自己的幻覺了。

涼錦舟嘆了口氣,一轉身,就見他站在面前,用一種淡定自如的微笑面對自己。涼錦舟眸子變了變,顏色泛起黑紅色,面前的許司延和她認識的那個截然不同,他的雙眼就像攝入了墨汁一樣漆黑,總是布滿迷霧的瞳此刻像是迷霧散去,露出了他本來的城府和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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