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一睜眼，便看見了剛升上天空的太陽。

朝霞很美。

特別是在這種荒山野地裏，初升的太陽，所引出來的朝霞，能夠很輕松的將天空染成一片血紅。

金光燦爛，在紅色的朝霞之中穿插，仿佛天地都變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而我，則就是那畫中人。

躺在距離水潭不過幾米遠的草地上，我滿臉迷茫的看著天空，有些緩不過神來。

難道我又睡了一天？

怪不得腦袋這麽暈呢，看樣子是真睡多了。

“哎我操……身上咋這麽疼呢……”

我痛苦的呻吟著，滿頭冷汗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緩緩向身後的樹幹靠了過去。

就這麽一套簡單的動作，在那時候，確實是把我折磨得不輕。

只感覺渾身上下就沒一塊好肉了，連骨頭都是疼的，臉上更有種燒灼的感覺，眼睛都只能微微瞇著，好半天才勉強睜開。

我當時很懷疑啊，心說莽千歲那孫子不會是趁著我睡著了收拾我吧？

應該不可能吧？？

那孫子再孫子也沒這麽孫子啊。

別說是我睡著了，就是我醒著，非常的清醒，且開了肉身陣，我都不覺得自己能夠跟它分庭抗禮。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短時間內，莽千歲就是我腦袋頂上的那片天。

想要越過去，太難了。

“昨天……昨天是我瘋了吧……還是真被畜氣把腦子給燒壞了？”我緊皺著眉頭，瞇著眼睛看著自己軟癱癱搭在邊上的雙手，腦子裏滿是疑惑跟不解：“我怎麽會想殺了它呢……而且肉身好像也不受我控制了……山河氣……對！！它好像說了山河氣！！！”

回憶到這裏，我大概就鬧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的瘋狂，所有反常的一切，全部都源自於方時良在我體內種下的種子。

那些能夠殺人也能救人的種子。

“從古到今……山河氣都不是什麽邪門的東西啊……怎麽可能會讓人失去理智呢……”我滿頭霧水的嘀咕著：“再說了……失去理智也不該變成那樣啊……”

我到現在都能想起來，昨天我被畜氣沖了九穴之後，那種自心底生出來的殺氣，究竟有多麽可怕。

在那個時候，別說是莽千歲站在我面前，就是沈涵趙青欒他們站在我面前，恐怕我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肉身，絕對會向他們下死手的。

雖然這種情況只是我那麽一想，並沒有現實親身經歷過，但我敢斷言，這絕對不是我誇張。

那種恨不得毀掉一切的情緒，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控制住的。

“莽千歲這孫子不是害我嗎……本來還好好的……啥事都沒有……”我嘴裏忍不住嘀咕了起來，有些埋怨的意思：“但現在可好了……媽的……要是一起陣就會變成殺人狂……孫子才願意讓它幫我開九穴呢……”

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我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各位應該都知道，莽千歲這孫子最大的愛好，就是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別人身後，或是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裏，然後猛地竄出來嚇人一跳。

我在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就看見莽千歲站在邊上的一顆大樹旁，目光深邃且悠遠的看著我。

我操。

我操！！！

說話之前我都沒看見它來啊，這孫子不會是瞅準了我說它壞話的時候才冒出來吧？？

這也太他媽陰險了！！！

“你覺得我玩命幫你開了九穴擴了筋脈是在害你？”莽千歲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問道。

我搖搖頭，很心虛的說：“不是啊，我剛才就是隨便嘀咕幾句，您別介意啊。”

“如果不是姓方的找我幫忙，你覺得我會幫你嗎？”莽千歲的聲音很沈悶，隱隱約約透著一股子怒意。

“我就是……”

我正準備再解釋幾句，莽千歲卻打斷了我的話，很冷漠的說：“廢物就是廢物，得到什麽就得失去什麽，這點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聽見它這麽說，也不由得來了點火氣：“但我所知道的，就是折了十年壽數而已，方時良沒跟我說別的代價。”

聞言，莽千歲似乎也顯得有些詫異，目光覆雜的看了看我，問了句：“姓方的一句都沒跟你提過？”

“提什麽？”我皺著眉頭問道。

“就是山河氣盡沖九穴會引出來的麻煩啊。”莽千歲的表情越來越迷茫了：“你不會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吧？”

我聽見這話差點沒罵出來。

又沒人跟我說過，書上也沒記載過，我上哪兒知道去？！！

真以為老子是小百度啊？？

“山河氣盡沖九穴會怎麽樣？”我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沒敢跟莽千歲發火，畢竟這事也怨不得它，主要還是得怪方時良那個孫子。

“會把你體內的雜質都順帶著沖進腦子裏，甚至於這些雜質還會借助山河氣的力量，放大自身對你的影響力。”莽千歲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表情很輕松的說著：“這些所謂的雜質，其實就是你心裏的負面情緒，或是說，你的另一面。”

“我的另一面？”我疑惑的看著它，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屁股。

“人的三魂七魄，並不是純粹單一的，每一個魂，每一個魄，都有正面跟反面。”

莽千歲說道，緩步走到我身邊，低聲對我講解了起來。

“萬物都分陰陽，陰陽就是大道。”

“天與地，水與火，男與女，雄與雌，都是陰陽大道最明顯的體現。”

“甭管是人鬼冤孽，還是天上的仙家神佛，體內都不可能單純的只有陰或是陽。”

說到這裏，莽千歲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說，陰陽是共生的，並不是單一存在的，這些道理你應該都懂吧？”

“我懂啊。”我點點頭：“你直接說重點就行。”

“我現在說的就是重點！”

莽千歲毫無預兆的吼了我一聲，嚇得我當時就哆嗦了幾下，沒敢吱聲了。

“所以說，每個人的魂魄，其實都有陰陽兩面。”莽千歲冷冰冰地說道：“當然，也能說是魂魄之中共存的善與惡。”

我沒說話，安安靜靜的聽著。

“哪怕是這世上最善良的人，心裏的最深處，也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惡念。”莽千歲說：“而極惡之人，無論他多麽喪盡天良，心裏也都藏著一絲善良，但按照現實來說，這一絲善良出現的幾率很低，不出意外的話，恐怕一輩子都沒機會冒出來。”

“你說這麽多，是不是說……”我有些不敢相信，一楞一楞的看著莽千歲：“我心底的惡念被催發出來了？？”

“可以這麽說。”莽千歲點點頭。

“不可能啊！！！這絕對不可能！！！”

我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滿臉驚慌的爬了起來，看著莽千歲。

“我又不是恐怖分子！！我怎麽會有那麽大的惡念？！！”

聽見我的話，莽千歲也顯得很是疑惑：“是啊，很多人心裏的惡念其實就是妒忌，只有少數人才會聯系到殺字上，但你那種恨不得毀掉一切的毀滅欲……是有點過了……”

“這他媽絕對是山河氣出問題了！！”我瞪大了眼睛，手忙腳亂的解釋著：“我得回去找老鬼！！我看看他怎麽說！！！”

還沒等我挪動步子，莽千歲就猛地伸出手來，拽住了我的肩膀，隨後就很輕松的將我按倒在地，死死的控制住了我。

“哎，小子，我也有點好奇啊。”莽千歲的語氣有些期待，也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掩飾的興奮。

這些情緒參雜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你說說，在你心裏，你最想殺誰？”莽千歲興致勃勃的問我：“我感覺你想殺很多人啊，如果不是這樣，你心裏不可能有這麽重的怨氣，不，那是殺氣！！肯定是！！”

“快跟我說說啊，我特別好奇這……”

我在那時候，只感覺腦子有些懵了，莫名其妙的就咬破了舌尖，直接起了肉身陣。

在莽千歲話沒說完的時候，我就用拳頭打斷了它的話。

“給老子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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