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偏激厭世的仙家，自然有很大的可能性，跟那些偏激厭世的人走在一起。

“老爺子，我有個問題啊。”趙小三開了口，表情有些疑惑：“現在的度生教總給我一種恐怖分子的感覺，都到這個份上了，國家也不管管？”

“管？怎麽管？現在政府都是騎虎難下，恐怕他們都後悔了，當初就不該讓度生教發展起來……”董老爺子無奈的說：“國家機器確實是度生教抵抗不了的，但打瘋狗要是不能一棒子打死，那就得後患無窮啊，你知不知道國家明著對付度生教會引出多大的麻煩來？”

趙小三搖搖頭。

“這麽跟你說吧，就葛道士跟苦和尚的本事，他們是不可能死在國家手裏的。”董老爺子無奈道：“只要他們還活著，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會報覆社會，到時候會死多少無辜的人，這個沒人敢想，國家更不敢去冒險試試……”

“現在他們的態度已經明朗了吧？”我問道，擡起手，指了指天花板。

董老爺子見我這個動作，自然知道我說的“他們”是誰。

“剛開始，他們知道度生教要跟我們幹起來的時候，其實態度就很明朗了。”董老爺子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從砂鍋裏夾了一塊燉牛肉，慢吞吞的嚼著。

“我操，這麽快就表態了？！”我一楞。

“也不算是表態吧，反正他們現在就是兩不相幫。”董老爺子笑道：“對他們來說，三教九流贏了，或是度生教贏了，這都影響不大，又不是先生全死絕了，何必呢……”

“養虎為患。”趙青欒冷不丁的開了口，表情很凝重：“如果你們三教九流死絕了，那國內的先生基本上都得歸在度生教旗下，那幫孫子有種恐怖分子的味道，讓他們當家，政府想什麽呢？”

“很多聰明人，腦子都不在咱們這一行上面，都顧著撈錢去了。”董老爺子嘆了口氣：“司徒算個人才，他早就想到這點了，但也沒辦法阻止，雖說他的背景深後臺硬，可也鬧不住讓他冒險幫我們去對付度生教啊。”

話音一落，董老爺子忽然叫我。

“小袁。”

“啊？”

“你知道度生教的最終目的是什麽嗎？”董老爺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問道。

“山？”我試探著問。

“那是其一，只是其一。”董老爺子搖搖頭：“踏足不老山，那只是他們為了達到最終目的，所要經歷的一個過程而已。”

“那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麽？”沈涵一楞：“不會是為了讓度生教稱霸全國吧？”

“從某種角度來說，是這樣，沒錯。”董老爺子笑道：“但這也只是一個過程，他們想要做的事，是你們怎麽都想不到的。”

說著，董老爺子抖了抖煙灰，表情略顯覆雜的看著我們，低聲說道。

“他們是想把中國建立成自己的理想鄉。”

理想鄉？

聽見這三個字，我們面面相覷了一陣，都感覺滿頭的霧水。

這又是個什麽情況？理想鄉是啥玩意兒？

“雖然他們偏激，但說到底，度生教的人，也不是壞人。”董老爺子嘆了口氣：“三教九流的先生，大多都對這世道有點失望，但還不至於到報覆社會的地步，可他們就不一樣了。”

“他們想把這個世道扭轉過來，扭轉到那個他們喜歡的樣子。”

我聽見董老爺子這一番話，只感覺腦子都有點暈乎，瞪大了眼睛看著董老爺子：“他們瘋了？！這世道是能隨便扭轉過來的？！！”

“在我們眼裏，那是肯定扭轉不過來的，畢竟世道已經變成這樣了，咱還不是只能看著？我們又不是神仙！”董老爺子無奈地說道：“但在他們眼裏……人命其實並不重要，你懂我的意思麽？”

“我操……”我楞楞的看著董老爺子：“難道他們想用強硬的手段來……”

我的話還沒說完，董老爺子就猜到了我要說什麽，點點頭：“對，就是這樣。”

“很久以前，我，葛道士，還有你師父，我們仨一起喝過酒。”董老爺子端起了酒杯，喝了兩口，目光中有些懷念：“那時候，葛道士喝多了，酒精上頭就說了一句話，現在想想，貌似他當時不是說說而已。”

“他說啥了？”我問。

董老爺子沒回答我，默默的看著手裏端著的酒杯，眼神變得悠遠了起來，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

過了足足兩三分鐘，董老爺子才開了口。

“他說……”董老爺子的表情很是覆雜，眼裏似是有些敬佩，也有些矛盾：“如果這個世道的臟事太多，那他就把那些做臟事的人全幹掉，有一個他殺一個，等他殺到沒人敢做臟事，這個世道就太平了……”

“這個……是不是有點不現實啊……這算是幹預朝政了吧？”趙青欒咂了咂嘴：“像是他這麽偏激，如果真出手了，那中國得死多少人？”

“他不在乎這個。”董老爺子喝了口酒，苦笑道：“哪怕中國只剩下百萬人，一萬人，這些對他而言都不重要，這老東西看著不靠譜，但他眼裏揉不得沙子。”

說實話，聽見董老爺子的這番話，我是真覺得有點不靠譜。

這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媽的中國人是想殺就能殺的？真當政府不存在啊？

“你是不是不信葛道士有這個能力？”董老爺子忽然問我，似乎是看出我在想什麽了。

“是。”我點頭。

“一個山河脈眼的爆發都能死五百裏的人，葛道士可比那山河脈眼靈活多了。”董老爺子話裏有話地說道：“要是他在中國的其他地方弄點局，拿自己的命去拼，且不說能不能達到山河脈眼爆發的程度，但死個一百裏，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不可能。”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我學的那些東西，易哥學的那些東西，沒有一種術法陣局能到這種程度。”

“那是你們，再說了，小瞎子可有壓箱底的王牌呢，只是沒跟你說而已。”董老爺子說道：“葛道士跟我們不一樣，我們是琢磨著怎麽驅鬼鎮邪，他是琢磨著怎麽殺人，專業不一樣，所能到達的程度自然也不一樣。”

“現在都能到如此地步，如果他真的找到了不老山，從上面學了點東西下來……”董老爺子低聲說：“那就更讓人不敢想了……”

“嘿，老爺子，我覺得你這話有點誇張了……”趙小三喝著酒，狐疑的看著董老爺子：“他真有這麽厲害？”

“就有那麽厲害，跟小袁的師父差不多一個水平吧。”董老爺子說道：“之所以他想先一步滅掉我們三教九流，也就是因為這點，如果他現在就去做某些天怒人怨的事，三教九流肯定能攔住他，這點都用不著想。”

董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倒了杯酒，念念有詞的說：“度生教想贏可不容易，我們三教九流掌舵的這些人，有好幾個都藏著底牌呢，只是一直都懶得動而已。”

“還有底牌？”我好奇的問：“您的意思是，三教九流這些掌舵的實力，應該比明面上強得多？”

“嗯，你老板不就是一個例子麽。”董老爺子嘿嘿笑著：“那小犢子就是懶，如果他真想動彈了，那度生教可鬧不住他。”

“那方時良呢？”趙青欒問了一句，貌似他對方時良挺感興趣的。

“他……”董老爺子皺了皺眉頭：“他沒看起來那麽簡單，但有什麽底牌，這個我說不準，反正小袁的師父……也就是那個姓左的，他就說過，小鬼其實是當今世上最接近‘仙’那個字的先生。”

“最接近仙？”我有些驚訝：“不應該吧？他不是連我師父都幹不過嗎？”

“你師父跟葛道士比他厲害的地方，是底蘊，他們都是靠著術法陣局才能取勝，如果光是論肉身跟三魂七魄的實力，他們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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