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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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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老父親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紀洵躲在溫勉身邊瑟瑟發抖,他和他和小夥伴被王秉通刀刮一樣的眼神釘在門口,不得寸進。溫勉瞥了房間裏的人一眼,把紀洵他們拉到另一間房裏:“他的確心情不好,所以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去打擾他休息。房租我出,接下來幾天還請你們換個間隔遠一點的房間住。”

路過溫勉自己的房間門口時,就像每一只被好奇心害死的貓一樣,紀洵下意識的側頭往裏面看了一眼。

“……!!!”

他瞪大眼睛又看了一眼,口齒不清的指著床上睡覺的王花花:“金、金屋藏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話音剛落,王秉通的房間裏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就像什麽東西被外力徹底粉碎之後發出的刺耳聲音,仿佛在回應紀洵的話一般。

溫勉皺著眉看他:“你在說什麽?那是我妹妹。”

紀洵松了口氣,老老實實道歉:“對不起。”

他在看到漂亮姑娘的時候會產生這種奇怪的想法是有理由的。

因為他的父親——大名鼎鼎的浣劍門門主,是出了名的葷腥不忌。

每一個紀洵曾以為會成為自己小師妹的姑娘,最後都躺在了紀磐的床上,這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極深刻的陰影。

溫勉沒有動怒,自然也沒對他的道歉有所表示。和紀磐同行的一男兩女就更不會多說什麽了,他們早就見識過了紀磐這一張嘴會招惹出來的麻煩。如果有一天他死因是說錯話,沒人會覺得意外。

他們灰溜溜的夾著尾巴飛快的躲進房間裏,其中一個女孩子虛弱的對著溫勉說道:“真的打擾了,你去照看你的父親吧,我們休息一會就好了。”

等溫勉轉身離開之後,幾個人面面相覷。

“……我們還要繼續跟他一起組隊嗎?”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溫勉。

“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隊伍裏的青年摸著下巴皺著臉回想,“我們早上出門去了山裏,魔修的人影都沒看到一根。他沒跟我們出去,然後等我們回來的時候突然就冒出來了一個父親和一個妹妹。”

“你們還記得我們聽說過的有關於那個魔修的傳言嗎?”他環顧一圈,看著自己的同伴,“也是一個受了傷的男人,帶著一個小姑娘。”

“也不只有這一種猜測吧……”紀洵突然猶豫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但是他之前跟我說,他老家在翮州。這裏離翮州已經很近了,突然碰上親戚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他連他家住在哪裏都告訴你了?”一個姑娘挑起眉,“我們莫家也在翮州,他有沒有說自己叫什麽?”

——溫勉一直都沒有透露自己的姓名,這也是他難以得到信任的原因之一。

紀洵說:“他告訴我他姓溫。”

家在翮州的姑娘名叫莫七七,她聞言回想了一陣,突然一個激靈面色悚然:“——姓溫!他是溫家人?!”

碰巧的是,在短短不到十二時辰的間隔裏,又有另外一個人光明正大的對著溫勉問出了這個問題。

當時他們已經走在進入翮州的官道上,最靠近的一座城池是翮州境內與茉城毗鄰的平城。眾所周知平城的溫家早就在八年前被滅門了,理論上全府上下無一活口,結果現在突然之間冒出來一個自稱姓‘溫’的溫勉,還帶著一個氣勢洶洶的‘老父親’和除了吃就是睡的‘妹妹’。

莫七七年紀不大,沒有親身經歷過這件在當年算是驚天血案的慘事,她的長輩們對溫家諱莫如深,從來不肯多提一個字。溫家早就成為了翮州連名字都不能提的禁忌。

現在這個人突然冒出來,難道是溫家覆仇歸來的冤魂嗎?

莫七七心有疑慮,幹脆慫恿著紀洵他們繼續和溫勉組團前進,反正她家族也在翮州,遇到了危險還可以求助。基於同樣的理由,紀洵也沒有反對,剩下兩個人拗不過他們,又不想現在脫隊,只好無可奈何的順從下來。

敢於當面詢問溫勉名字的人是王秉通,也只有王秉通,換做是支涿在這種情況下都會選擇老老實實閉緊嘴巴,再好奇也拒絕多說一個字。

“你姓溫?你是溫家人?”

他們對話的時候避開了紀洵他們,支涿領著王花花像堵墻一樣嚴嚴實實擋在中間。溫勉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家師父一眼:“你不是我爹麽?怎麽會不知道我的名字?”

王秉通道:“爹和你娘在你幼時失散,你隨了你娘,誰知道她給你起了個什麽名字?莫不是溫狗蛋?”

“……”

時隔八年,兜兜轉轉,這個名字居然還能再次和溫勉聯系到一起。他不禁開始懷疑王秉通根本是故意的。

他並不是很介意自己師父無能為力時的那點惡作劇,但是支涿顯然很介意,白色大貓扭過頭瞇起貓眼,身上元嬰期的氣勢瞬間籠罩在王秉通身上。

這樣的對手我全盛時期的時候能一口氣打十個。

不受控制的膝蓋一軟、踉蹌一步差點跌倒在地上,王秉通咬著牙站直身體,扭曲著面孔呲出一個冷笑。

“行了,謝謝你。”溫勉溫和的拍拍支涿的肩膀,然後他笑容微冷的對著王秉通說道:“我勸你在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太挑戰我屬下的耐性,他可不像我一樣脾氣好。另外,我確實是溫家人,這點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

“你也不必試探我。”溫勉悠悠然說道,“這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如果你有問題而我可以回答的話,直接問出來就好。”

說話間,他讓系統稍微打開一點限制,屹立於這個修真界頂峰的捕獵者氣息瞬間像是呼嘯的北風一樣倏然從他周身向著四面八方擴散。紀洵他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是下意識打了一個哆嗦,不明所以的感受到一種仿佛一腳踏進深淵裏面、瀕臨絕境的恐懼。而王秉通不知見過多少活著的大乘期修士,眼界要高得多,那種面對不可戰勝的強敵時的震驚也更加強烈。

“你——!”

他嘴唇抖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被支涿牽著手一蹦一跳往前走的王花花。

然後他壓低嗓音,勉強克制住自己聲線的顫抖,哪怕是在這種時刻,他也不允許自己流露出恐懼,就像是他在茉城的山林中第一次遇見支涿並和他交手時一樣。

明知不可為,但是不後退一步。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你說你姓溫……你和臥滄山襲常峰的溫勉是什麽關系?”

他到底還是太過緊張,沒有註意到溫勉臉上一閃而逝的奇異神色。

溫勉沈吟半晌,在系統幸災樂禍的大笑聲裏一本正經道:“我應該算是他的長輩。”

王秉通緊跟著追問:“你和他有聯系?他活下來是你的功勞?溫家滅門的時候你在什麽地方?為什麽他當初流落在郴州的時候你不在他身邊?”

瞧瞧這話問的,還以為他的師父與他之間有多麽深厚的感情。

但是溫勉非常清楚,王秉通根本不在意這個被祁尚英代為收下的弟子。他或許是在意臥滄山,又或許是在意他留下來的大弟子賀驚帆——總之,不可能是溫勉。

溫勉模棱兩可道:“我和他很久沒有聯系了,我有我自己的事情。”

聽上去似乎對一個幼年喪失了父母親眷的孩子來說,他的態度過於冷漠。

但是若他表現出來對於溫勉的過分在意,王秉通反而會懷疑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他不知曉的陰謀。

修士的生命太過漫長,不知道多少代的血緣一點點傳遞下去,所謂的子孫後輩,在很多人眼中不過是頂著同樣姓氏、可有可無萍水相逢的路人。

當然,血緣上的親人和路人的關系還是有所不同,區別是後者被殺死無人關心,而前者出了事還是要去盡盡道義看上一眼,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

你看這不就來了嗎?

將溫勉當成了不知道多少代以前溫家出身的老祖宗,給他去翮州的目的做了註解。王秉通稍微放松一點,如果對方說的是真話,也能解釋為什麽他對於臥滄山這麽了解。

——溫勉那個吃裏爬外的小叛徒!

完全沒考慮過自己也是名義上的臥滄山叛徒的王秉通磨著牙想,他們之間要是沒有聯系就見鬼了!

還有祁尚英和梅光濟兩個廢物,難道就沒有發現自己門下的弟子有這種難以解決、立場不定的後臺嗎?

還有我自己!廢物裏的廢物,這種情況下連個消息都傳不出去!

在王秉通把自己連帶著自己的徒弟和師兄弟統統在心裏噴了個遍之後,一行人已經踏進了平城的大門。

溫勉仰頭看著漆灰色的城墻,忽然毫不遮掩的轉頭詢問支涿:“你知道溫家的舊址在什麽地方嗎?”

聽了一路八卦的支涿微微一怔,然後迅速的垂下腦袋,含糊道:“……我可能需要去問一問。”

他忐忑的在內心踹了自己一腳。

讓你沈迷老大身世的八卦!

完全忘記提前去黃鶴樓的據點要情報的事情了!

其實主要是因為拎著王花花,有點不太方便脫身,他也不放心老大一個人和這幫居心不良的修士獨處……雖然樓主大概根本不需要這種擔憂。

人類總是難以克制自己的反射性行為,對於支涿而言,就是跟在溫勉身邊。

“無妨。”溫勉和顏悅色的說,“你去找人問問吧。”

莫七七緊張了看了他們一眼,突然像是回答問題般舉起手來:“那個,我知道溫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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