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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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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夫語氣中盡是嘲弄, 蘇雨澤聽得清楚, 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

事實上, 在約瑟夫與賀蕭聯系之前, 他就知道會是這麽個結果,但他並不傷心,心裏也沒有半點驚慌。

他甚至直接對約瑟夫說:“殿下是做大事的人, 當然不會為了一點小事被絆住腳步。”

約瑟夫聞言,原本輕蔑的眼神瞬間變了。

不是他被蘇雨澤的忠誠感動,而是他深知蘇雨澤是個多自私的人,即使有一定程度的理想,照樣還是會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眼下蘇雨澤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冷靜,甚至有種雲淡風輕的瀟灑感,難免讓他懷疑賀蕭那裏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考慮到上次刺殺賀煊失敗, 他們藍幽靈在首都星的人手幾乎全部失聯,約瑟夫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貿然動蘇雨澤。

他覺得, 或許賀蕭就是需要一個理由來針對他們藍幽靈。

心念電轉,約瑟夫又嘲笑了一番蘇雨澤,就帶著副手離開了蘇雨澤的房間。

蘇雨澤靜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坐在床頭,默默抱住自己的膝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賀蕭那裏肯定什麽都沒發生, 只是單純覺得沒必要為他這個下屬費太多力氣, 但即使如此, 他也已經決定要為賀蕭登上皇位努力,哪怕這個努力的代價是他的性命。

呆呆出了會神,蘇雨澤臉上露出個充滿諷刺的笑容。

“到底還是騙不了自己。說什麽只是想得到地位、為了安危一切都能拋棄,最終還不是為殿下的大業讓路。”

這一次他恐怕是有去無回,但是他一點都不後悔。

“君子死知己,提劍出燕京。”他喃喃著說,“當初殿下肯定我,我就該想到有這麽一天。”

從小蘇雨澤就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心裏一直都很惶恐自卑,哪裏稍微差上一點,他都會懷疑自己要被拋棄。在他壓力最大時,是賀蕭和賀煊先後出現在他面前,一個拋開天賦、背景、地位肯定了他,一個以堂皇正大的作風吸引了他。

對於前者,他心中的感激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

對於後者,他又一直存在著向往,十來年下來,幾乎要成為一種本能。

但如果將兩個選項放在他面前讓他選,他當然會選擇前者。

至少,前者那些肯定,能讓他在自我懷疑中找到一條路,堅定地走下去。

放開膝蓋躺在床上,蘇雨澤含笑閉著眼,思考能從約瑟夫手中獲取什麽情報,幫助賀蕭對付賀煊。

約瑟夫回轉時看到的就是他這麽悠閑的樣子,越發肯定賀蕭另有打算,心裏不滿到了極點,但又不能直接動蘇雨澤,只能在小處找些麻煩來惡心他,比如給他餿了的飯什麽的。

被星盜如此嚴密的看管,蘇雨澤當然沒有機會從星盜身邊離開,更不可能去找蘇父蘇母,因此軍部一開始設下的陷阱遲遲都沒發揮作用。

眼看著暑假都快過去一半,監獄那邊還沒有傳來好消息,賀煊終於等不下去了。

他原本想處理了蘇父蘇母和蘇雨澤的事情,再正式和蘇宴羽告白,但看現在這個情況,別說等到開學,恐怕大二結束他都等不到蘇雨澤自投羅網。

或許,只有賀蕭被送上軍事法庭時,蘇雨澤才會現身吧。

在心裏嘆了幾次氣,賀煊抓緊時間整理好資料,將追求蘇宴羽的報告正式遞交到皇室元老會。

元老會成員一開始收到報告,還有點戲謔的小想法,結果一看報告裏寫著賀煊還沒追到蘇宴羽,只是提前給元老會打聲招呼,一群人頓時滿臉問號。

“什麽情況,沒有追到就向上打報告,他是覺得自己一定能追求成功?”

“不是,我怎麽聽說賀煊這小子已經和蘇宴羽告白過了?現在還沒有成功,那就是人家拒絕了他吧。都被拒絕了,他到底哪裏來的信心人家會成為他未來的伴侶?”

“啥玩意?照你們這麽說,賀煊這份戀愛報告……不就是他腦子裏幻想出來的嗎?”

“……這個,也不一定。說不定,賀煊是想死纏爛打,總有一天蘇宴羽會受不了,到時候萬一破罐子破摔就會答應他。”

“哦,那他真是好棒棒,要不要給他鼓鼓掌?”

“咳咳,要不再看看?蘇宴羽的身份你們也都知道,他假期應該是沒有家可回的。賀煊這小子這個暑假也沒有回家,兩個人天天在一起,說不定真的能有什麽進展。”

這話聽起來仿佛有些道理,元老會的成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先給蘇宴羽準備好個人戶口,萬一他哪天眼瘸了或者不耐煩了,真的答應了賀煊,他們這邊也能及時拿出資料來。

賀煊沒料到自家長輩對他這麽不看好,只是有點疑惑資料下來的速度為什麽這麽慢,將將趕在開學前夕。

不過好在他早就計劃好了正式的告白,哪怕時間比較倉促,整個過程還算精細。

蘇宴羽對這個精細心情比較覆雜。

“我覺得你可能對精細兩個字有什麽誤解。”他對賀煊說。

賀煊坐在玫瑰怒放的花園裏,茫然地盯著蘇宴羽被燭火映照的有些朦朧的臉龐,顯然並不覺得自己做的準備有什麽問題。

蘇宴羽在心裏嘆了口氣,環顧四周,感覺漢白玉小涼亭、玫瑰花園搭配遠處璀璨的夜景和燭光晚餐,總在散發著暧昧的氣息,無聲地給予著不那麽純潔的邀請。

偏偏賀煊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他只是覺得這樣告白正是一點、有氣氛一點。

蘇宴羽滿臉冷漠地切下一小塊牛排送進嘴裏,對此不置可否。

賀煊看他吃得挺高興,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些緊張。

“我之前說過我喜歡你,希望你能考慮一下,不知道你現在考慮的怎麽樣?我已經和元老會說過追求你的事情,那邊已經下發了資料,只要你點頭,我們馬上就能進入正式環節。”

蘇宴羽被他驚人的話嚇了一跳,牛排差點噎在嗓子裏,好容易咽下去,擡頭看了眼賀煊推過來的資料,沒有急著給答覆,反而詢問他正式環節是什麽。

賀煊不好意思地說:“就是訂婚結婚。”

蘇宴羽真心震驚了,問:“你不覺得這樣太快了嗎?”

賀煊茫然地說:“哪裏快?我們都正式認識一年多了。如果算上以前,都有十好幾年了。”

蘇宴羽還是第一次知道談對象的時間能這樣算,無奈地看了賀煊一眼,擺擺手表示不想多說,拿過資料細細看了起來。

這一看,他才知道賀煊為什麽一定要等到資料下來才正式和他告白——

這份資料,相當於一個身份獨立證明。

有了這份資料,不管是蘇大校夫婦還是其他什麽人,都無法仗著身份強迫他做任何事。他是自由的、獨立的,只要他做出不違背帝國法律的決定,從法律角度來說,所有人都無權要求他改變。

同時,有這份資料在手,皇室也不能以賀煊為條件或者借口為難他。

這是屬於帝國皇室伴侶的特權,也是一種特殊的保障。

賀煊希望蘇宴羽能不被其他人困擾,任何時候都能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因此才急著給蘇宴羽辦這份資料。

蘇宴羽明白了他的想法,沈默好半天,才輕聲說:“謝謝。”

賀煊坦然地說:“對我道謝,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不過有一點是真的,現在蘇準將已經結束授銜典禮,你的身份也已經在小範圍內曝光,總有些不動腦子的人會打著為你好的旗號,用讓你認回父母的事情討好他們夫婦。”

如果蘇宴羽向往一個好的家庭背景,又或者原主有這樣的願望,那順水推舟也就算了,可蘇宴羽明擺著不想認回去,誰要是再拿這個說事,蘇宴羽直接把元老會開出的資料懟到對方臉上就行了。

蘇宴羽忍俊不禁。

“就算元老會給了這麽個證明,但法理還不外乎人情呢,他們用血緣關系和公序良俗來勸說我,我照樣只能聽著。”

賀煊胸有成竹地說:“這個簡單,你只要甩鍋元老會就行了。”

蘇宴羽被他直白的話弄得一呆,過了幾秒,反應過來甩鍋是甩什麽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這都什麽年代了,我家庭什麽背景,元老會還會在意?這話說出來會有人信?”

賀煊說:“正常人不會信,但是能來找你的人,要麽想得多,要麽腦回路有問題,他們會信的。”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有點可憐:“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真的喜歡你,你願意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嗎?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沒有能力自保的孩子,不管你遇到什麽事情,我都能陪在你身邊,幫你處理,所以,我希望你能接受我。”

蘇宴羽一想也是,把這個方法記在心裏,頂著賀煊眼巴巴的表情,終於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覆。

“可以,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不給你機會?”

賀煊高興地笑了起來。

“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男男朋友的關系了。”他說,“我很高興能有這樣一天,實現我一生的夢想。”

“那你一生的夢想有點小啊。”蘇宴羽也笑了。

一生的夢想是和另一個人談戀愛,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可憐巴巴的。

賀煊才不覺得自己夢想小,沖蘇宴羽笑得無比燦爛。

蘇宴羽盯著賀煊的面孔,是真覺得賀煊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尤其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非常爽朗大氣,總讓他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不過一個人笑了,另一個人也跟著笑的樣子有點傻,得虧這小花園附近沒有別人,不然蘇宴羽可要覺得丟臉了。

當然,也正是因為沒有別人,蘇宴羽才會下意識說一些心裏話。

“其實我也很高興能和你在一起。你大概不知道,在遇到你之後,我的生活雖然變得有點緊張,但心裏是真的輕松了不少。”

特別是孤身一人的時間慢慢減少,他總覺得自己生活也變得充實了很多,沒有之前那種孤單的感覺了。

“如果沒有你,我現在可能還會和以前一樣吧,孤孤單單,雖然沒什麽不好,但現在的生活我更喜歡一點。等到以後……”

蘇宴羽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把那句“你大概會給我一個家”說出來。

他親生父母去世太早,體驗過許多人情冷暖,心理其實是有點小問題的。

在某些方面,他比一般人更偏執,同時也會故作不在意一些事情,但心裏其實還是期待有個溫暖的家的。

這算是他的夢想,而看現在的情況,賀煊大概會實現他這個夢想。

所以說,其實賀煊才是那個能實現別人夢想的人。

當然,這種話實在是太過羞恥,蘇宴羽沒法說出口,然而賀煊是什麽人,和蘇宴羽一個寢室住了這麽久,還能看不出蘇宴羽的想法?

在意識到蘇宴羽意思的那一刻,他心一下就軟了,忍不住站起身走到蘇宴羽身邊單膝跪下,伸出手捧住了蘇宴羽的臉,讓蘇宴羽微微俯下身看著他。

“宴宴,我能給你一個家。”賀煊鄭重地說,“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努力為你實現。”

又將蘇宴羽拉低了一點,賀煊與他額頭相抵,眉眼被愛意軟化,燭火的光在眸中晃動成一片星河,漾著跨越了不知多少年的溫柔。

“因為,你就是我的夢想。”

他說著,聲音輕緩,落在夜風中,像是一不小心就會被吹散一樣。

然而,這聲細語卻被風送進蘇宴羽耳中,和夜風一起,吹得蘇宴羽大腦一片空白。

近乎茫然地看著一身白西裝、單膝跪在地上的賀煊,蘇宴羽楞了很久,終於閉上眼睛,唇與賀煊的唇貼在了一起。

這一次,不再像是上一次一觸就走,兩人溫存了好一陣,才滿心愉快地用完燭光晚餐,一起膩膩乎乎地回宿舍去了。

由於是假期,宿舍其他三名舍友都回了家,賀煊和蘇宴羽回去以後,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後知後覺感到了不好意思。

不過即使很害羞,賀煊還是蠢蠢欲動,希望能和蘇宴羽再親密一點。

但蘇宴羽覺得進度太快了,嚴肅地拒絕了賀煊,並警告他半夜老實一點,不然下半輩子的幸福就別要了。

賀煊只覺得肚臍下三寸一涼,蔫巴巴地答應一聲,和蘇宴羽交換了一個晚安吻,就垂頭喪氣地回了自己房間。

蘇宴羽無奈地搖搖頭,也回了房間去休息。

雖然他們關系發生了改變,但以前就夠親密了,實際相處模式不會改變,也沒什麽好忐忑的。

這樣想著,蘇宴羽慢慢進入夢鄉,根本不知道一墻之隔,賀煊正在瘋狂騷擾自家長輩。

元老會的成員十分心累:沒看出來啊,賀煊這小子那麽膽小,這次下手居然這麽快?更不科學的是,蘇宴羽居然一次就答應了?

賀煊表示這是正常操作:“因為我是個體貼的情人,宴宴為什麽不答應我?”

元老會成員心更累了:宴宴都叫上了,看來是真的了。唉,又要忍受這些毛頭小子的秀恩愛騷擾了,他們還是關閉光腦找自家伴侶尋求安慰去吧。

一時間元老會諸位成員紛紛失蹤,賀煊也不失落,只覺得向別人這麽炫耀一通實在是神清氣爽,很快也陷入了夢鄉。

等到第二天一早起床,他滿心蕩漾地去找蘇宴羽,試圖和蘇宴羽出去約會,就被蘇宴羽一句補課再次弄得蔫巴巴的。好在他不是那種不知道輕重緩急的人,眼看確實快開學了,蘇宴羽大一的公共課還有一部分沒有補,就牽著蘇宴羽去了圖書館。

因為兩人關系改變,這一路上賀煊就沒有放手,當兩人到達圖書館坐下開始學習,一個新帖出現在學校論壇上——

【灌水:皇室養的豬又開始拱白菜了,這次拱的還是翡翠白菜,真是讓人心痛。】

【如題,樓主因為期末掛了兩科,暑假沒有回家,在學校覆習功課,沒想到去圖書館自習的路上居然看到這麽一幕。仔細一想,皇室的這些豬也成年了,是時候拱白菜了,一時間我竟不知道是該嫉妒白菜還是該嫉妒豬。】

【1L:哈哈哈皇室養的豬這個梗好像是二十年前的老梗吧,怎麽這麽多年就過不去呢?】

【2L:樓主說的是賀煊殿下吧?其實賀煊殿下早就有這個苗頭了,正常。】

【3L:其實還是因為皇室成員眼光都高吧。說真的,蘇宴羽在我心裏已經是大佬級別的人物了,總覺得他倆在一起,我心情有點覆雜。】

【4L:???樓上覆雜什麽?】

【5L:大概是覆雜,男神要結婚了,但對象不是我?】

【6L:???說結婚還早了點吧?】

【7L:不早了,你們想想皇室成員的德行,就能發現……他們都是群恨不得交往第二天就結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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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徒婿:我是打人呢,還是打人呢?

九徒弟:……

我為什麽會答應他,心情覆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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