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戶縫裏細細碎碎投進來，刺眼得讓小九從夢中驚醒，她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手臂碰到一片溫熱，她一回頭，楊逍正單手撐著腦袋看她，唇邊還帶著淺淺笑意。

怔楞片刻，她從迷茫中漸漸緩了過來，慵懶問道：“醒很久了？”

“不算久，”說著，楊逍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從辰時到巳時而已。”

“……那你不起來？就這麽看我一個時辰？”

“看了一個時辰都沒看夠，可見夫人當真魅力無限。”

小九笑起來，順勢勾住他的脖子，心中歡喜，她便湊上去親了親他，也不深吻，就蜻蜓點水般一下又一下地啄，啄得楊逍耐心全無，舌尖一勾，反含住她的唇，在她口中攪了個天翻地覆。

兩人這麽親熱一陣後，小九想起正事來，於是推搡著楊逍起來洗漱。

日頭已高，她懶得再弄頭發，便簡單挽了個髻，剩下的青絲用一根刺繡紅緞帶松松綁在腦後。見鏡子裏的人臉色頗為蒼白，她又給自己細細描了個妝。

杏眼黛眉，紅妝色鮮，再配上灼灼廣袖紅紗裙，既明艷綽約，又出塵飄逸。

楊逍收拾好後，回頭去看她，便見到美人如畫，無與倫比。他只覺得心跳都驟停了一瞬，半晌才從驚艷裏回過神來，隨後走過去幫她將頭發攏好，含笑問道：“怎麽今日想起來要穿紅色的了？”

“不好看嗎？”小九將袖子半遮面，只用一雙黑白分明、清澈如水的杏眼瞧他。

“好看，”楊逍攬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提，“穿得這麽好看，都不想讓你出門了。”

他身上味道清冽，溫熱的呼吸惹得小九耳朵微紅，隨後眼含春意地睨了他一眼，輕哼道：“若不出門，你還會讓我穿著衣服麽？”

被她這麽一噎，楊逍清咳一聲，習慣性想扣兩下胡子，卻發現雙手都未空著，便懲罰般低頭咬了咬她的紅唇，故意板著臉道：“若知道你長大了這般牙尖嘴利，小時候就應該多打你幾下屁股，讓你長長記性。”

小九撇撇嘴，涼涼地睨了他一眼，“你舍得？”

楊逍挑了挑眉道：“你倒是有恃無恐，不如今日索性不出門了，讓你好好瞧瞧我舍不舍得？”

“那可不行，”小九推開他，整理了下衣著，而後便拉著他往門外去，“說好的要陪我去做衣裳的。”

楊逍牽著她的手，有些不解道：“你若缺衣裳，請人來做一身不就行了，何必非往外邊跑？”

小九卻掩嘴神秘一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兩人去了鎮上一家裁縫鋪子，店鋪掌櫃很熱情地迎了出來，堆起笑臉道：“兩位可是要買點衣裳？別看我這兒地不大，但樣式絕對是最新的，兩位可以慢慢挑。”

小九掃了一圈，擺了擺手道：“衣裳我就不買了，我來挑點料子。”

“料子也有，兩位裏邊請，”掌櫃做出“請”的手勢，因不太確定兩人的關系，便擡眼試探性地喊小九：“這位夫人？”

小九一點頭，那掌櫃便察言觀色，連忙道：“夫人可是要給這位老爺做衣裳？正好最近新進了一批料子……”

那掌櫃還在口沫橫飛地介紹著，小九卻不厚道地笑了。

她暗自捅了捅楊逍的腰，揶揄道：“楊老爺，可願隨妾身進去看看？”

楊逍也沒惱，隨她一起進了店鋪，配合道：“這位楊夫人，怎想到要給為夫做衣裳了？”

“妾身見老爺這幾身袍子穿得舊了，決定親手為老爺做一件，楊老爺感動否？”

“親手做？”楊逍聞言，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我還以為直接在鋪子裏做。”

小九在琳瑯滿目的布匹裏挑挑選選，狀似不以為意地說：“你之前不是抱怨我送你的東西太少了麽，讓你都不能睹物思人，那咱們現在就一一補上，衣袍、香囊、玉佩、手帕……”她擡起頭，彎了彎唇道，“這些常用來做信物的浪漫物件，我都親手做了送給你好不好？”

楊逍一楞，隨即了然，他將那股子煞風景的情緒壓了壓，認真地點了點頭：“好。”

小九這才滿意地笑了：“可是我沒做過，可能會做得不好，不過咱們可說好了，再醜你都得要！”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要，”楊逍看著她，眼裏的溫柔流光溢彩一般，“你做好了，我便每日都穿戴在身上，一低頭便能看見，一看見就想到你，”他頓了頓，語氣加重了幾分，“時時刻刻都想你。”

他突如其來的深情讓小九霎時心跳加速，宛如平靜的心湖，被柔軟春風吹過，蕩起成圈的漣漪。

她笑了笑，忽地便又難過起來，連忙別開頭，佯裝著繼續看料子。

楊逍看在眼裏，也未拆穿她，她不說話，他便靜默站在她身旁。

小九慢慢平覆了情緒，將手中選好的料子給他看：“這件如何？”

楊逍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為何不選白色？我要和你穿一個顏色的。”

“你白色的袍子太多了，而且，”她睨了他一眼，撇嘴道，“都說白衣飄飄，當宛如謫仙，你卻將白袍穿得姿態風流，勾人而不自知，若不穿得威嚴些，再誤了哪位姑娘的終身可怎麽辦？”

楊逍嘴角溢出笑意，卻是搖頭道：“誤不了的。”

“為何？”

“除了你這傻姑娘，誰願意嫁給我這個奸.淫擄掠的大魔頭？”

“……”

小九這才想起來，因為當初擄走紀曉芙、收養楊不悔，導致楊逍在江湖上的名聲一直都不怎麽好聽。

見她不說話，楊逍則自己選了一匹白色的料子遞給她，固執地重覆道：“就選白色的吧？穿同一個顏色，看起來更登對些。”

“現在不登對嗎？”

“還想再登對一些。”

楊逍吩咐掌櫃將白色料子包起來，而後才鄭重其事地對她說道：“要登對到別人一眼便能確定你是我楊逍的夫人一樣。”

聞言，小九微微紅了臉，她偷偷勾起嘴角，提步往店外走去。

楊逍在後面喊她：“選了料子不量身嗎？”

小九步子一停，楊逍便結了賬跟上來站在她身邊。

“不量身，”她轉身與他面對著面，而後踮起腳尖，伸出食指勾起他的下巴，眨了眨眼小聲道，“當然是因為我對你身體的每一處都了如指掌呀。”

“……你偷量我？”

“你睡熟了，我光明正大量的。”

她說得理直氣壯，楊逍卻滯了一瞬，隨後沈著臉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襠下，心下琢磨起來。

應當不丟人吧？

他這麽想著，又看了一眼小九笑盈盈的臉，再次在心中確定道：她這般開心，必定是不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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