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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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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好一會兒, 江晚樓率先出聲道:“這些該不會是……”

話沒說完,淩夜已然跳下去,湊近去看那些棺材。

江晚樓:“……”

他還沒生出什麽想法, 旁邊又一個人跳下去, 跟屁蟲似的緊跟著淩夜, 還在淩夜想要探視棺材內部時搭把手, 渾然不懼棺材裏可會突然蹦出什麽僵屍怪物。

江晚樓看著,擡手摸摸鼻子。

得, 您二位膽子大,厲害,佩服。

地上只剩自己和雲縛,江晚樓踟躕片刻,終究還是沒敢繼續留在上面, 帶著雲縛跳下去。

進到天坑裏,因江晚樓本身有點怵懸棺這種規格的墓葬, 更別提這麽大規模的,往下密密麻麻全是,看得他喉頭發哽,就扯著雲縛綴在離淩夜不遠不近的地方, 小聲問:“我的小姑奶奶, 您看出什麽來了嗎?”

淩夜頭也不擡地“嗯”了聲。

江晚樓道:“那您跟我們講講唄?”

淩夜還是沒擡頭,一邊細觀面前棺材上的雕刻,一邊伸手一指:“看到了嗎?”

江晚樓:“沒看,不敢看。”

淩夜說:“讓你看你就看, 多大的人了, 怕什麽。”

江晚樓這會兒全憑有她在前擋著,才敢這麽靠近這些懸棺, 哪還有膽子去看她指的,只好推雲縛:“你看看什麽樣兒的,給我說一說。”

豈料雲縛仔細看了幾遍,搖頭道:“我看不懂。”

江晚樓道:“沒讓你看懂,你把你看到的跟我形容一下就好了。”

雲縛道:“我也形容不好。”

江晚樓:“……我要你何用?”

雲縛不說話了。

甚至還抱起手臂,讓江晚樓想摟他胳膊都摟不到。

江晚樓失了能用來依靠的胳膊,正待說點好話哄他把胳膊還回來,就聽淩夜道:“別鬧,快看。”她總算擡起頭,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我有個想法,需要你看了才能和你說。”

江晚樓聽了心說,你讓我看我就看,那我多沒面子啊。

當然最後他還是梗著脖子轉頭看她剛才指的地方。

入目是列得整整齊齊的懸棺,那種臻至極致的奢華,是凡間最有錢的皇室窮極全國都難能達到的。而除木料本身的紋路外,每座懸棺的長寬、大小、漆料、雕刻、紋飾等,全部相同,沒有分毫偏差。

且似乎按照了一定的規律,最靠近天坑口的第一層懸棺的位置與第三層的位置相互對應,第二層則與第四層對應,第五層與第七層對應,第六層與第八層對應。往下全是這樣,精密如誰拿著工具一點點測量,連懸棺和懸棺之間的距離都一模一樣,沒多半寸,也沒少半寸,看得江晚樓渾身一抖,只覺這裏更嚇人了。

好容易看完了,他忙不疊收回目光,說道:“我看完了。”

淩夜問:“你看出什麽了?”

江晚樓:“……沒有。”

看出淩夜的無語,他忙補救道:“我的小姑,哦,我的大姑奶奶,這種時候,就該像您這種大膽細心之人引領在前,像我這種小嘍啰,跟在您身後為您加油鼓勁就夠了。”

說著,強行把雲縛的胳膊拽出來,緊緊摟在懷裏,再不敢松手。

雲縛剛要收回胳膊,不經意間碰到他掌心,這才察覺他手裏全是冷汗,是真的被嚇得不輕。

當下微微一怔,反握住他手掌,總算沒再收回去。

江晚樓摟得更緊了。

“每副棺材上都有封印,用來鎮壓棺材裏的屍體,免得起屍變成僵屍,也能免得棺材裏的屍氣屍毒洩露出來。”

淩夜沒再強求江晚樓能恢覆正常,把她發現的一一說出:“棺材這樣排列,是為了吸收陰氣——你應該知道,陰氣越重的地方,越容易出現邪祟。我懷疑重天闕是想借陰氣養屍,這才把朝尊崖下面的屍體運到這裏,打造成這麽一個養屍地。”

江晚樓聽了,努力調動起快要硬化的思維,思忖道:“陰氣這個我懂,修者比凡人更能感應天地,所以死後就更容易招來陰氣。但你後面說的我就不懂了,你怎麽知道是老重幹的?”

淩夜道:“我看你是真的忘了。”

江晚樓:“我忘了什麽?”

“這裏原本是重天闕睡覺的地方,也就是你看到的那副棺材的所在之地。”淩夜一字一句道,“重光作亂,重天闕出手阻攔,毀了地上的建築,這個養屍地才暴露出來。”

江晚樓聽著,表情凝固了。

良久,他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卻沒能說出口,只把雲縛的胳膊抱得死緊,指甲都要陷進皮肉裏,掐得雲縛生疼。

只要一想到自己曾在重天闕的床上睡過,而重天闕的床下就是這些懸棺,江晚樓就不寒而栗,越發覺得重天闕變態,居然能在這麽大的養屍地上一睡幾十年。

而淩夜還在繼續道:“這裏年份最久的一副棺材,死亡時間和重光一樣,封棺時間也沒超過死後三天。也就是說,當年重光死時,重天闕殺了不少人,因此入了邪魔外道,誤打誤撞成了修者。之後他來到朝尊崖這裏,尋了這麽一個容易招陰的地方,給重光養屍。”

這樣一說,先前的謎題就全能解開了。

前面那兩座大小重山,恐怕也是和這養屍地有所關聯,這才能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和氣場,避免外人采用別的方法進入朝尊崖的同時,也能避免外人察覺朝尊崖上陰氣過重,從而發現這個養屍地,讓重天闕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但有一點,淩夜還是想不通。

養屍養屍,只是把屍體養成僵屍而已,重天闕是如何做到讓重光屍體從小孩變成大人模樣的?

這世上真有那種堪稱是邪術的秘法嗎?

她還在想著,就聽江晚樓哆哆嗦嗦道:“越下面,陰氣越重。咱們還要繼續往下走嗎?”

“當然要。”淩夜道,“不跟著重光走,怎麽能知道重天闕在哪?”

找不到重天闕,不說餘下謎題能不能靠他們自己找到答案,單單天池和青天淚,淩夜就完全沒辦法,只有找到重天闕才能解決。

江晚樓道:“……我不想下去。”

淩夜道:“你想得美。”

江晚樓:“我害怕。”

淩夜:“害怕也得下去。”

江晚樓:“我的大姑奶奶,我求您了,您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想下去。”

看出他是真的害怕,淩夜搖搖頭,沒再勸他,道:“那你和雲縛留在這裏,我和欠欠下去。”

說完如同踩著臺階般一步步朝下走,絲毫不懼周圍難以計數的懸棺。

郁欠欠瞥了江晚樓一眼,沒說話,跟著下去。

極明顯地看出郁欠欠對自己的鄙夷,江晚樓還沒來得及震驚這小孩怎麽和玉關洞天裏那個小奶包名字一樣,見淩夜真的沒有要帶上自己的意思,他心頭有些被遺棄的茫然,還有些浮萍般的害怕,只好問雲縛:“你想下去嗎?”

雲縛沒回答,只道:“你在哪我在哪。”

“……唉。”

深感雲縛這條狗對自己的忠誠,江晚樓嘆口氣,旋即咬咬牙,拽著雲縛也下去了。

這天坑極深,少說也有百丈。且越往下越寬,相應的,懸棺就也越多,多得江晚樓半個眼神都不敢往旁邊看,只緊盯著淩夜,她慢他也慢,她快他也快,她在哪停,他也在哪停,比郁欠欠還狗皮膏藥。

於是郁欠欠不得不多次上手把他和淩夜隔開,同時還不忘用極冷酷的眼神刮他,防止他真的貼淩夜身上去。

江晚樓一臉無辜。

片刻後,他們終於到了天坑底部。

到了這裏,因為太深的緣故,周圍反倒沒有懸棺了,江晚樓長出一口氣,稍稍松了松手。

剛松手,還沒找東西把手裏的汗擦一擦,就聽淩夜道:“江晚樓,你過來看。”

江晚樓毫無防備地過去了。

才看那麽半眼,他就如同跳腳的兔子一樣猛地跳回了原地,再度抱緊雲縛的胳膊不說,連腿都掛上雲縛腰身,直把雲縛當柱子一樣掛著,說什麽都不肯撒手。

同時眼睛也緊緊閉上,痛心疾首道:“淩夜!不帶你這樣的!我是那麽的信任你才跟你下來,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對我,你良心呢,你還是個女人嗎?”

淩夜:“……”

淩夜無奈扶額。

郁欠欠道:“我就說別讓他看了。”

淩夜道:“不讓他看,回頭又要怪我害他錯失發現真相的良機。”

郁欠欠想了想,道:“真不是個男人。”

江晚樓:“……”

卻原來,這天坑底部有條路,雖不知通往何處,又一副緊挨著一副地堆滿了棺材,但卻是這裏唯一的一條路,且根據重光留下的氣息,他也確是走了這條路。

“江晚樓,我走了。”

事不宜遲,淩夜說了這麽一句,當先和郁欠欠走進去,踩著棺材鋪成的路行進。

江晚樓氣得直咬牙,到底是沒敢睜眼,讓雲縛帶自己過去。

幸而這條路不是很長,走了沒多久就沒棺材了。有隱約的水聲傳來,淩夜聽見了,果斷跟著水聲走。

走著走著,她驀地回頭。

身後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剛剛才走過的路在這時全然消失不見。緊跟著她的三人更是從未出現過一樣,沒留下半點氣息。

她的身後,空無一人,也空無一物。

只前方水聲還在若有若無地傳來,更顯此地詭譎。

然淩夜沒有絲毫害怕的感受,因她知道,她這是入了化象了。

這樣的化象,按理說應該第一時間破開出去,她想了想,選擇繼續往前走。

越走越暗,越走越深。

走了不知多久,伴隨著愈來愈響的水聲,前方終於有些微亮光出現。淩夜緊走兩步,到了亮光近處,入目是一片丈許寬的地下瀑布,水勢不是很大,瞧著宛如珠簾,煞是好看。

從瀑布下穿過,能看到水往低處走,繼而匯聚成一個不大不小的水潭。

水潭的岸邊點著總共十八支蠟燭,紅色燭淚順著地勢蜿蜒成扭曲詭異的圖案,與釘在四周圍的骨釘巧妙融合成一個巨大的封印,把水潭盡頭,被與石壁相連的鎖鏈囚禁著的人牢牢鎮壓。

而那人微微擡起頭來,淩亂額發下,一只異瞳鮮紅如血,正是重天闕。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留言好少,是老江不夠騷了還是他不夠浪了,蠢作者沒留言活不下去嚶嚶嚶qwq

然後掰著手指頭對照日歷算了算,可能中秋就要完結了,最後一個月的連載時光,大家多陪陪我好不好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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