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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苦命人陷歸海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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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海聽濤唯喏稱是。尉遲正便望門外走去。歸海聽濤請他在莊裏用宴,被他拒了。歸海聽濤又命管家搬上一箱的黃金,尉遲正也是搖頭不收。他也不與院裏眾豪傑招呼,徑自出門駕馬走了。

歸海聽濤帶領眾人送尉遲正離去後,心事沈重,又見兩人從歸海莊大院裏一前一後走出。

當先之人一身書生裝飾,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持一把折扇,面如白玉,儀態自若。

後首之雖然也是穿著一身文士衣袍,但是舉止間有些流裏流氣,與前面之人的溫文儒雅迥然不同。

歸海聽濤抱拳,向那持扇的文士朗聲道:“原來是江山閣主月大秀才。真正宴會尚未開始,緣何不多飲幾杯?”

月大秀才抱拳道:“歸海莊主見諒。江山閣禮已帶到,讀書人不勝酒力,見莊主心頭有事,便不再叨嘮了。”

歸海聽濤無奈一笑。月大秀才再拜告辭,歸海聽濤也不便強留,又送他二人走了。

依當時禮節,宴席未開便即離場,是對主人家的不敬。歸海光宗見那二人大模大樣走了,心裏有氣,向歸海聽濤說道:“父親,今日您大壽,這江山閣這般目中無人,說走就走?卻將歸海莊的顏面丟到哪了?”

林慕生聞言蔑笑一聲。歸海光宗厲聲道:“小賤種,你笑個屁!”

歸海光祖上前勸道:“今日父親大壽,對方人到禮到,雖然離席,但歸海莊怎能為難賓客?況且江山閣與歸海莊同被尊為五宗之一,豈是可隨便得罪的?”

歸海光宗回頭怒道:“歸海光祖,你翅膀硬了?輪得到你來教訓我了?”

歸海聽濤本就有事煩心,此時又見歸海光宗糾纏不清,便厲聲喝道:“夠了,宗兒!你素來莽撞,為父不止一次告訴你做事要三思後行,今天什麽日子,還在此胡鬧?”

林慕生不嫌事大,覷準時機煽風點火,笑道:“還是歸海光祖識大體。老匹夫,我勸你死了後將這歸海莊的家業傳給二兒子吧!”

歸海光宗聽到這話,氣得全身毛發倒豎,上去就要打林慕生,被歸海聽濤一手拉住。

歸海光祖也忙解釋道:“大哥是長子,這家業自是給長子的。三弟不可再亂說話!你身體虛弱,二哥來扶你罷。”說著左手握住林慕生左手,右手伸到林慕生腰後,對準他腰後穴位按了下去。他這一手暗施內勁,疼得林慕生汗如雨下,滿臉通紅,卻始終沒有力氣叫喚出聲。

歸海聽濤點點頭,對大兒子說道:“宗兒,你確實該向祖兒學學了。你聽為父之話,今日起要改改莽撞脾氣,做事多點周全,否則恐怕惹出禍事。”

歸海光宗最好面子,對父親的規勸也聽不進半字,反而覺得自己是被數落,當下氣得直咬牙。他也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對著林慕生和歸海光祖指手畫腳地說道:“你們兩個少得意,都給我等著!”說罷,便甩開歸海聽濤的手,氣沖沖進了莊。

歸海聽濤拿這個兒子沒辦法,便不再管他,入莊招待到宴群雄。

歸海光祖遵照父命,將林慕生拉到歸海聽濤的會客房間,突然將他狠狠推倒在地,左腳重重踩在他胸口,一改溫和神色,道:“林慕生,你想借歸海光宗之手對付我,你好坐收漁人之利?若非父親說你還有用處,你今日兩次挑撥,我早一掌斃了你!”說罷,冷笑著踢門出去。

林慕生站起身來,拍拍塵土,推門欲出,卻有兩個莊內弟子攔在門外。林慕生才知自己是被軟禁在此。

他坐在房裏,見房間裝點雅致,梁下掛著一條橫匾,上書“觀瀾”二字,其下周圍陳列著古董花瓶、珍惜字畫,令人目眩。

林慕生見到這奢華居所,回想起母親十幾年破屋草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便將墻上字畫盡數扯爛,又用被子包起花瓶、古董,不發聲響地全數敲個稀爛。

直至戌亥交接,歸海莊笙歌漸息,壽宴方畢,群雄告辭的告辭,住在莊裏的也各自回了客房。歸海聽濤推開會客房間房門進入,一看到那滿屋的狼藉,氣得身體直發抖。

林慕生坐在那悠閑地喝著茶,笑道:“老匹夫,你那樣子是在憋著怒氣麽?是不是想打死我?想打死就打吧!”

歸海聽濤右掌倏提,一掌拍在林慕生胸口。林慕生只覺得一道氣勁從對方掌上灌入,沿著他體內經脈游走,竟讓他受用非常,精神為之一振。

林慕生驚道:“老匹夫,你對我做了什麽?”

歸海聽濤面露哀愴,喃喃道:“沒想到秀兒真的能治好你的身體!好孩子,你現在中氣十足,能行氣走脈,可以跟為父修習‘紫雲功’了。”

林慕生雙手將他手掌從自己胸口移開,憤怒喊道:“你少在那惺惺作態,誰要跟你這老匹夫修習什麽‘紫雲功’!”

此時歸海光祖進得門來,看到屋內景象,又見二人手上爭執,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歸海聽濤向他道:“祖兒,你沒將宗兒帶過來麽?”

歸海光祖應道:“父親,兒子尋不得大哥。大嫂說他心情不好,可能出島去哪裏找些狐朋狗友廝混去了,按他性格,怕是要許久才得回來。”

歸海聽濤拍案大怒:“這個混賬東西!歸海莊將有生死大事,他居然還出去廝混!也罷也罷,為父本想說與你們三人。他既然不在,我只能先說與你們倆聽。”

林慕生趕忙起身道:“別別!你們歸海莊的事情,與我不相幹。歸海光祖,我們約定之事我已兌現。現在你們要麽將我打死,要不然就讓我回去!”

歸海光祖道:“三弟,父親既將你叫回莊裏,說明他也承認你也是歸海莊的人。畢竟血濃於水,怎能說與你不得相幹。”

林慕生大笑起來,啐道:“呸呸呸!你們這群虛偽家夥,也配說血濃於水?”

歸海聽濤說道:“好孩子,你心裏有怨,為父不會怪你。只是如今歸海莊內幾十條性命,歸海莊外千條性命,全系你一人,為父斷不能讓你離去!”

林慕生聽歸海聽濤這麽一說,心下倒十分詫異了。

歸海光祖問道:“父親,這話從何說起?”

歸海聽濤嘆口氣,慢慢地說出原委。

原來那尉遲正人稱“笑面彌陀”,是朝廷承天府裏的總管事。十七年前,國主周長治昏庸,迷戀長生不死之術的修煉,設立承天府搜索天下能人秘辛。承天府主尉遲百煉為了迎合聖意,時不時獻出丹藥、能人,便逐漸得了國主專寵。如今十七年過去,承天府勢力龐大,只手遮天,做法更是乖張。

一個多月前,承天府接到匿名傳書,提及木榴山有一病骨少年得遇紫雷真人傳授長生功的傳聞。那尉遲正此次專程前來,就是為了驗證這事。一旦確認,便要擇日接少年去聖前伴駕,傳授國主長生功。

歸海聽濤自然不願摻合到這種事裏面,因而私下向尉遲正解釋,又專程讓林慕生本人過來道出實情。誰知道那尉遲正得知真相後,竟還不準備放棄這個念頭。

歸海光祖聽罷原委,說道:“原來如此!看來承天府早準備借三弟之事大做文章,有心欺君了!”

歸海聽濤道:“我向尉遲正賄賂黃金千兩,他卻決絕得不屑一顧。由此可見,承天府進獻‘長生功’是勢在必行。我歸海莊雖大,卻如何正面敵得過朝廷勢力?這事處理得不好,恐怕歸海莊萬劫不覆。”

林慕生哈哈笑道:“原來你們強留我在此,就是為讓我做這樁欺君的大事!歸海老匹夫,這就叫惡有惡報!你們歸海莊如此虛偽,如今有更虛偽的來收拾你們了!”

歸海聽濤一副懇切的神情,說道:“好孩子,你對為父雖有怨氣,可歸海莊內外千餘人,生死俱在你一念!只要你答應此事,為父可將一成功力傳給你,再將‘紫雲功’傳你。這紫雲功能強健身體,進了定都,有尉遲百煉在聖前掩護,足以讓你以此冒充‘長生功’,瞞天過海!尉遲正下午說的許多,也是暗示為父這麽做的!”

林慕生冷笑道:“老匹夫盤算得好!我問你一句,你若真為千餘條人命著想,為何不今晚便將歸海莊遣散了?那千餘人自不會再受你所累!”

歸海聽濤半生苦心孤詣,創立經營歸海莊,怎可能說放就放?他沒料到林慕生早已看穿他的心思,此刻聞言一時間無言以對,過了好一會才說道:“縱……縱然那些人能遣散,我歸海一家豈非也要被滅門?”

林慕生笑得更是大聲:“今日你歸海一家的命是命,往日我母子的命便不是命!當初若不是你們見死不救,我媽媽如何能死?我早恨不得吃你們的肉,喝你們的血!如今,是天要收你們歸海滿門與我媽媽陪葬!我也阻攔不住。哈哈哈!”

歸海聽濤見林慕生說得決絕,頓時失了耐心,眉毛倒豎起來,翻臉喝道:“小畜生!有道是,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今日為了歸海莊,你答應也得答應,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林慕生冷笑道:“我不修習你的‘紫雲功’,你有什麽本事強迫於我?”

歸海聽濤應道:“我自有辦法傳你功力,讓你修習‘紫雲功’!只要來日將你交給尉遲正,我歸海莊偌大的家業不會受到半點損傷。屆時你也別想著出賣我們,你要壞的可是承天府的好事,承天府卻有千百種辦法讓你乖乖聽話!”

林慕生看著歸海聽濤神情,心想對方所言非虛,當即冷笑道:“好好好,老匹夫,這般惡毒才是你的本性了!你想我與你們同流合汙,便死了這條心吧。”

林慕生自小與林秀兒相依為命,林秀兒故後,林慕生對生活本就沒有多少留戀,到了此刻更是滿腦子想著歸海莊陪葬,當下心一狠,額頭直接便望桌角用力撞去。

歸海聽濤大驚,急伸手來抓。林慕生與桌角相距甚近,饒是歸海聽濤動作迅捷,拉著了林慕生左臂,他的額頭卻已磕到桌角,血流如註,昏了過去。不過也幸好歸海聽濤拉得及時,林慕生也不至於丟了性命。

歸海光祖見狀說道:“父親,看樣子,這小子自侍爛命一條,是鐵了心與我們同歸於盡了,如何是好?”

歸海聽濤微微沈思片刻,忽然捋須笑道:“無妨,這小崽子不怕死,無非是因秀兒過世,他心裏毫無留戀。如此,便給他尋點牽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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