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氣氛突然凝重起來。

江夏如泥塑一般呆立在那，尤芳菲倚靠在床頭，看著江夏。

良久，江夏看了一眼在尤芳菲手邊的孩子，開口道：“你給孩子起名晨曦，是故意的？”

“是。”尤芳菲承認道。

“晨曦，程馨，你倒是有心了，是杉杉告訴你的？什麽時候知道的？”江夏問道。

“也沒多久。”尤芳菲道，“怪不得杉杉一直不肯原諒你，換做是我，我也不會原諒你。不過，你當時的做法，太過分了。”

“是很過分，年輕不懂事。”江夏苦澀道。

尤芳菲看著江夏那黯然的表情，腦海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想到了鞏杉說的事情。

……

張芃芃看向鞏杉，驚訝問道：“杉杉你知道是誰做的？是誰？為什麽啊？”

尤芳菲也驚訝的看著鞏杉，江夏那邊找江明打聽，張芃芃也找了不少朋友打聽，卻根本沒什麽消息，現在鞏杉竟然說她知道？

“杉杉，你知道？”尤芳菲問道。

鞏杉點頭道：“知道。我也是前不久剛剛知道的，具體要說原因，是江夏的原因。”

“江夏的原因？”張芃芃楞住，“他得罪人了？”

鞏杉點頭道：“嗯。”

尤芳菲道：“具體說說。”

“我跟江夏剛出國的時候，十五六歲的樣子，剛到國外就學音樂，人生地不熟，有同樣在國外的學長學姐，就組織了幾次聯誼會。也有跟我們一樣新來的，也有呆了好多年的，都是年輕人，幾次下來也就熟悉了，甚至交好的幾個，都談起了戀愛。”

鞏杉難得多說了一些話，以她現在寡言少語的狀態，實在是難得。

說著，鞏杉頓了頓，尤芳菲和張芃芃突然有種預感，果然鞏杉道：“其中就有江夏。”

聽到鞏杉的這句話，兩人對視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江夏的戀愛對象叫做程馨，是我剛到國外就認識的閨蜜。他們兩個談戀愛，還是我中間牽線搭橋，乃至幫忙阻攔了幾個癩蛤蟆。”鞏杉道。

張芃芃問道：“杉杉，你就沒想著把江夏抓著？”

“太熟了。”鞏杉平靜道，“他們兩個我都熟，就撮合了他們在一起。他倆也確實在一起了，只是沒想到，最後是我錯了。你們知道江夏為什麽只在日耳曼呆了兩年，就跑米國去了嗎？我可是學足了三年，上完了高中。”

“為什麽？”尤芳菲問道。

鞏杉語氣毫無波瀾，平淡無比道：“程馨懷孕了，然後江夏被嚇住了，直接跑了。而程馨呢，查出來是宮外孕，為了保住命，摘了子宮。”

雖然鞏杉的話很平淡，也說的不怎麽詳細，尤芳菲和張芃芃卻能感覺出來，當時程馨那種無助，以及鞏杉那種後悔，把江夏這麽個人介紹給閨蜜當男朋友，結果害得閨蜜落得如此下場，要知道那時候的年紀，可才十多歲！

尤芳菲道：“這就是你這麽多年一直不原諒江夏的原因？”

“嗯。程馨打那以後，就回國了，我再也沒見過她。後來江夏在米國又談了個女朋友，而我們兩家到底關系好，我還是把他當最好的朋友處。”鞏杉解釋了一句。

張芃芃想說什麽，被尤芳菲拉了一下，就沒說出來。

尤芳菲自己問道：“那現在針對鞏杉工作室的手段，是程馨弄的？她是做什麽的？”

“本來我不知道，前不久剛剛知道，她是恒宇影業的新任ceo。”鞏杉道。

尤芳菲問道：“恒宇影業？”

張芃芃也問道：“恒宇影業？就是那個恒宇影業？”

“就是那個恒宇影業，有恒宇電影院的恒宇影業。”鞏杉道。

張芃芃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能影響院線。”

尤芳菲道：“江夏知道嗎？”

“不知道，程馨瞞的很好，我們只知道她家是做生意的，沒想到做生意做的這麽大。”鞏杉道。

張芃芃問道：“那該怎麽辦？知道是程馨做的，我們怎麽辦？她肯定恨死江夏了，估計就是我們去求她，也沒什麽用。”

尤芳菲道：“解鈴還須系鈴人，如果真是程馨在搞事，還得讓江夏去解決。回頭找個機會，我跟她說一下。”

頓了頓，尤芳菲繼續說道：“不管怎麽說，是江夏犯的錯，是江夏對不起程馨。不管程馨有多麽大的仇怨，也得是江夏去化解。她針對鞏杉工作室，我們還真沒有任何的怨言，說到底是江夏不對在先。”

“嗯。”鞏杉點頭，“所以我沒怨言，當我知道是她在動手的時候，就一點怨言沒有了。”

“難辦了。”張芃芃道。

尤芳菲道：“之前她怎麽沒針對咱們？”

“之前她不是恒宇的ceo，去年才上任的。”鞏杉道。

“唉。”張芃芃嘆氣。

“唉。”尤芳菲嘆氣。

她們倆想不到，江夏年輕時候還辦過這麽混蛋的事。

……

尤芳菲對江夏道：“鞏杉工作室現在這麽多事，基本可以確定是恒宇影業的問題。”

“恒宇影業？你意思是說，程馨是恒宇影業的人？那她跟恒宇集團什麽關系？”江夏低聲問道。

尤芳菲道：“你說呢？恒宇集團董事長，姓程。”

“原來如此。”江夏深吸一口氣道，“你想讓我去找程馨？解決了這件事？”

“不是解決了這件事，當年你一走了之，連她的面都沒見，你不覺著應該跟她道個歉嗎？你對不起她，應該給個說法。”尤芳菲道。

江夏沈默著。

尤芳菲繼續道：“你當初答應我一件事，這件事你能夠做到，去見一見程馨，向她道歉。只要她能原諒你，哪怕是繼續針對鞏杉工作室，那也認了。如果她不原諒你，依舊針對工作室，那我們還能跟他們拼一拼別的，不必顧忌她了。”

江夏依舊沈默著不說話。

尤芳菲道：“於情於理你都得去一趟。我是女人，現在又有了孩子，我理解一個女人不能生孩子的痛苦。除了不想要孩子的，其他哪個女人不想當媽？你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逃走了，讓她喪失了一個做母親的權力，這是你的錯。”

江夏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偏低沈道：“我值得我做錯了，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那年我才十六歲，一聽說她懷孕，第一反應就是跑。等我從米國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你真不知道她就是程恒宇的女兒？”尤芳菲問道，“你倆都發展到那一步了，她都沒告訴你她家裏的情況？”

“沒有。”江夏搖頭道，“我也沒問，當年的我多混蛋啊，哪能關心這個。”

尤芳菲聞言苦笑，似乎能想到當初的江夏。在沒認識江夏之前，她從鞏杉那裏聽鞏杉說的江夏，可真不算個玩意，混蛋的很。現在想想，這麽個混蛋貨，把家裏長輩全給得罪，貌似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到底去不去見她？”尤芳菲把話題拉回來問道。

江夏答非所問道：“你為什麽給閨女起名晨曦？讓我別忘了程馨？”

“嗯，有這意思。你太對不起她，必須讓你記住，如果你沒記住，那我就幫你記住。當然，更主要的還是之前我說的，淩晨出生，第一縷光的晨曦比較合適。”尤芳菲大大方方的承認道。

江夏道：“別人都恨不得讓老公遺忘了初戀女友，你倒是好，還幫老公記著，生怕老公給忘了。”

“你還喜歡她嗎？”尤芳菲突然問道。

江夏頓了頓道：“不知道。”

“芃芃在很早之前跟我說過，你好色歸好色，但實際上你不算渣到底，至少不是那種吃幹抹凈不認人的渣男。她還說，你有這種心理，肯定是有原因的，知道程馨的事情後，我算是知道原因了。”尤芳菲道。

江夏道：“也算是吧。”

“杉杉就因為這件事不原諒你？所以哪怕你倆互相喜歡著，她依舊堅持不跟你在一起？”尤芳菲問道，“還有，當初到底怎麽回事？杉杉說的太簡單，你能詳細說說麽？”

江夏搖頭道：“沒什麽好說的。“

“說說。”尤芳菲堅持。

江夏嘆口氣道：“真沒什麽好說的。當初我們出國去日耳曼上高中，說是高中，但是個音樂學校，主修的還是音樂。跟那些正式在日耳曼上高中的留學生還不太一樣，更針對性。剛到國外，什麽都不懂，有學長為了讓我們盡快融入日耳曼生活，就帶我們去參加留學生聚會。”

“你也知道，能出國上高中的學生，家裏一般條件都不錯，真好學習的沒幾個。杉杉是好學習的，在聚會上認識了一位同樣好學習的女孩程馨，倆人一見如故，都是學霸型的人，沒多久就成了閨蜜。我跟杉杉關系這麽好，她跟杉杉成了閨蜜，就經常跟我們一起玩。哦，對了，當時還有摩西，摩西跟程馨是同學。”

“追求程馨的人不少，追求鞏杉的人也不少，鞏杉那邊她自己擋住了，程馨這邊，鞏杉出主意讓我當程馨男朋友。那時候的我，對鞏杉有意思，但跟程馨接觸時間長了，也有意思。鞏杉對我好像沒感覺似的，我就跟程馨真談了起來。”

“談了戀愛之後，玩的時候，鞏杉還一直跟著，跟我倆關系都不錯。程馨經常說，感謝杉杉把我讓給她。杉杉那時候就一本正經的說對我沒意思，而且以後絕對不會對我有意思，她不可能撬閨蜜墻角。程馨就很開心，她是真有些擔心杉杉把我拐走，畢竟關系太鐵了。”

“再之後，你也應該知道，少男少女就滾了床單，當時可真算得上是玩的瘋。既然玩的瘋，有些時候就沒註意保護措施。一直沒出事，也就沒當回事。可真當程馨告訴我，她懷孕了的時候，我真是嚇住了。”

“被嚇著之後，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六神無主，甚至都不敢見人。程馨來問我怎麽辦，我不知道，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想跑，躲開，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或者不敢回答這個問題。說實話，我現在都不知道當時為什麽會那樣，但當時確實就那樣混蛋。接著，我直接回國，撒滾耍賴讓我爸托關系直接換了地方，不在日耳曼呆著了。”

“等杉杉再聯系到我的時候，我已經跑到了好萊塢跟著一位導演當徒弟了。從她口中，我才知道程馨宮外孕，摘了子宮已經回國。杉杉因為這事，一年沒理我，後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江夏把事情的經過，以他的口吻說了一遍，比鞏杉說的詳細了點，也沒詳細太多。很明顯，這兩個人都不想提這件事。

“杉杉說不原諒我，是因為這件事。她不跟我在一起，也是這件事。她答應了程馨，不撬墻角，一直遵守著。”江夏道，“對了，童童還記得吧？當初安排她坑我的人，就是曾經追求程馨的一個公子哥，現在應該還在盛世工作，跟我哥江明也認識，關系貌似還不錯。嫉恨我追求到了程馨，估計也有想幫程馨報仇的意思，一直針對工作室。”

“換了我是程馨，那個時候肯定傷心死了。”尤芳菲很是心疼的說，她心疼的是程馨。之前鞏杉說的時候，已經心疼過一次，現在依舊在心疼。

江夏沈默片刻道：“我知道，也理解的道。本來我還想著是誰針對工作室，也想把事情鬧大一下，爭取一下利益，最不濟也弄一個兩敗俱傷。但如果是程馨的話，怎麽做我都受著，工作室一應損失，我都承擔著。”

“損失什麽？你去見程馨一面，什麽事情都解決了。你答應了我一件事，就必須去見程馨一面，把這件事情解決。她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答應不答應？”尤芳菲再次問道。

江夏皺眉道：“見她一面就解決？要是真這麽簡單就好了。她估計恨不得我死吧？”

“真就這麽簡單。”尤芳菲道，“你不去見她，怎麽知道她怎麽想的？相信我，女人對他第一次愛上的男人，對她第一個男人，會有不一樣的想法，好歹，你也得去見她，彌補你的錯誤。”

江夏思量良久道：“好，我去見一見，盡我最大努力。”

“這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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