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灰雲從皎月之下飄過，重灑下一地銀光，如霜。

“長夜常漫漫，孤心孤夜寂。一覺短，醒時長，該當睡時，無意入眠，常使我心向夜陽，月上宮廷也清涼。”

“唉，地上人孤獨，擡頭卻又見一份孤獨。”曉喻躺在屋頂，輕聲說著。

那一輪圓月高懸，一點繁星相隨，再無其他。那一夜一個人難眠，一道倩影難除，似在寒宮起舞，桂花碎。

閉上眼睛，沈思了很久……

“唉，相思苦，入牽腸，憶往昔，腸寸斷。還是回屋裏睡覺去吧。”這一夜，曉喻連連嘆氣，小心翼翼地往下爬著。

再次躺下，睡意漸有，耳畔傳來河田中蟲蛙的叫聲，悠遠，悠遠，直到去不了的遠方……

另一幕——

“記住，天啟這時，時光之力將降臨，啟明之力也將覆蘇，抑啟明，迎時光。這身衣，不可換……”

在夢中，一個接一個的片段映現腦海，始終連不完整——

空曠的原野上，曉喻腳下的草地竟非快的枯萎，不一會兒小火苗開始跳動，一處又一處。不消多久，火滅只剩下黑灰，而黑灰顏色開始迅速變淡，又好像是悄然增大的風將顏色吹淡的，風越來越大，白灰漫舞，天地再次變色，白茫茫的一片世界映現眼前。

曉喻一直看著，卻不為所動，雙眼中透露著迷惘。當風停下，一切都在靜謐之中，曉喻雙眼開始發亮。

這時，四面八方再次變亮，而頭頂上一束金光照射而來，曉喻感覺自己就要脫離夢界，急忙手指點動，口中念念有詞：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禁！”

一訣一指法，一印一象生，一幅太極八卦圖便在頭頂上旋轉開來，而那道光束卻仿佛靜止了一般。

曉喻心中感嘆真神奇，在那束光線中，另一種力量緩慢降臨，好似不屬於這個世界。

像是液體一般，又像是光束投射，不過速度卻是很慢。

想起師傅的話，曉喻張開雙手，任那黑色之力將自己層層包括。

“破界之力，刻意志，描神魂，由內生，萬般洐，肉身覆，任時光匆來又匆回，吾則此界成空。”曉喻心中有念。

外界，萬物正在夜色中顯現，又或者說光明正在投影著萬物。濃黑的是大山，稍淡的是天空，另外還有許多東西隱藏著。

漆黑的山洞內，曉喻體表也被濃郁的黑色能量包裹，不知是否是那黑色能量在散發著黑色的亮光，

而這，或許就是啟明之力與時空之力的較量吧。

突然，曉喻憑空消失。

……

另一個世界，一片森林之間，曉喻躺在一塊石板上，石板邊上一條清澈的小溪在流淌。他的頭朝向與水流的方向是一致的。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將要做什麽？”

曉喻在小溪石板上又醒了，這經典三問似乎暈一次就來一次的節奏。

他現在腦海裏有點亂，感覺自己整個魂……人都要錯亂了，太多的記憶片段同時出現，不過“身為”小瑜的記憶的親臨感少了許多。他覺得自己必須弄清楚三個問題。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將要做什麽”，原本性格作怪的成份很多，但現在發現才是根本。

第一：事實——背景是流星劃過天際，他離開地球。

第二：幻像世界的經歷——“身為”小瑜，經歷陰陽兩界之事。

第三：事實回憶——自己翻上屋頂仰望十五的月亮，而關於這種做法，他曾看到一篇小記，記憶還很深刻，且較為重要，摘錄如下：

《越獄》

躲在星球後面，趁夜黑風高，翻上樓頂

我的驚喜和身影，無人知曉

從此，看見欄桿就想越過，看見圍網就想翻

它們都是牢籠

想像爬上墻的高頭，從車龍的身體橫斬過

西陽擋在我的前頭，不用逃了

我看見

打破人類的條條框框，為自由身死

可最終枷鎖傍身，倚欞狂吠

一切都可以實現，要把身影和想法深藏

縱然亡魂異鄉，要將溫柔帶走淺埋

這是佚名寫的，曉喻想起他“化身”小瑜時，似乎在陰間說過“縱然亡魂異鄉，要將溫柔帶走淺埋”。話說這個佚名這麽有名？連小瑜也知道。

曉喻暗道不得了。

第四：重現的夢中記憶——星火燎原，綠野成灰，風起色變，天降法則。

第五：眼前——這個曉喻剛“接見”的世界。

第六：眼前——要不然怎麽會暈？真的是上天給的嗎？

第七：第七啊……這個好像是沒了。

曉喻已經掰手指七根了，他向來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日省吾身，這中有大問題。

這時，他又意識到，罪證何在？輕輕點了點額頭，有點異樣，稍稍用力，發覺有點疼痛，再一用力，扣下一點血沫，這下有點慌了。急忙用手摸了摸後腦勺，還好，沒有被洞穿。

罪證了？眼睛裏似要噴出火，“火眼金睛”之下，終於看到一個球形的東西在小溪裏。近前一看，褐黃兩色，刻著扭曲的紋絡，像是一個金屬物品。

曉喻覺得就是它了，竟然藏在水裏，以為這樣就能肇事逃逸？小溪不過一人寬，水最深處不過一半臂長之深，而曉喻身著短袖，爬在石板上，不猶豫就將右手探了進去。

金屬球離石板不遠，擼起短袖，拳頭近了。

伸出一個手指頭，指甲戳了戳。

沒反應，兩根手指再戳。

傳說之中的“金手指”沒有套在手指上，曉喻抓了起來。

金屬鐵球有半個拳頭那麽大，握起來的手感竟然挺滑的，而關於自己如何被襲擊的……曉喻兩根手指拿起，對著先前它在空中的大概位置進行比劃，並且努力回憶。

曉喻依稀記得，這鐵球一開始在一團光芒之中，當他擡起頭追遡光源的時候，剛看到它，還沒看仔細，它就以極快的速度砸了下來，將他炫暈了，他心中評價這種感覺，就像游戲裏的炫暈技能，怪異的很。

而那種剛看到就被砸懵，也很詭怪，那真的是剛看到，還沒看清是什麽，就砸了下來，所以與其說是看，倒有點像預感。比如你剛打開門，就看見一個人的右手放下，這可能是由於走到門前手的擺動，也有可能只是撓個癢，可你偏覺得他是要敲門，見門打開，又收了回去。又好像你額頭有第三只眼，某刻匆覺有把劍抵著，眉心有異樣，有點炫，你擰緊了眉頭，於是你眼皮一跳，只見真有把刀出現——被金屬球砸中的感覺與這個例子有點相反，你眼皮一跳，額間有異樣，然後炫暈了。

曉喻總結了一下，當時他擡頭一望天，就還差點被這金屬球打掛了。嘖嘖，可怕。

最後，曉喻摩挲著下巴，鄭重其事的給它取了個名字：

“既然一望天上就被打掛了，幹脆就叫‘望天打掛’吧。”

從此以後，江湖上或許多了一個望天打掛的人。

……看，有灰機！

嗯？啊——此人已被打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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