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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也許你很不容易,也許大家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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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努力就能得到回報,那成功一定很輕松。母雞努力的扇動翅膀就能變成鳳凰,小草努力生長就能變成大樹,蚯蚓努力爬樹就能變成蝴蝶,想想就覺得滑稽。現實是殘酷的,困在魚缸裏的魚再怎麽努力也游不回江湖大海。

6個人困在被密封的停車場裏,他們的對手是這個世界僅次於神的存在。反擊,還是逃?怎麽反擊,怎麽逃?絕望得讓人崩潰,恐懼幹擾著思緒,眾人腦子一片空白。

氣氛凝重,GM悠然的行走在停車場中,他不急,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清除這些渣滓。沒走兩步,一顆手雷不知從何處滾落到他腳下,手雷的插銷已經脫離,即將爆炸。GM伸手很隨意的擋了下,在身旁豎起一塊看不見的擋板。近距離的爆炸會發出很大的聲音,他討厭這個聲音,於是他把聲音給屏蔽掉。

手雷爆炸,出奇的安靜,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爆炸產生的火焰如同被截斷一般,GM身旁隱形的擋板完美阻隔著爆炸,這種無趣的攻擊對他構不成威脅。他眨了下眼睛,手雷的軌跡被顯現出來,他順著軌跡望去,軌跡消失在一根支柱後端。

左手向上一擡,一排水桶粗的混凝土尖刺從地面冒出,兇狠的刺穿支柱。尖刺所觸及之處沒有血液流出,看來目標成功逃走。在GM分心期間,兩只手悄然從地面伸出,變成雕塑將他的雙腳牢牢鎖住。與此同時,一發火箭彈憑空出現在左側1米處,一把刀從地面升起刺向他的咽喉,再有一道黃色的閃電沿著地面向他爬來。

無所畏懼,輕輕的一擡腳,鎖住他的石手變為碎片。右腳用力向地面踩下,以腳為中心散開一道沖擊波,沖擊波所觸及的事物化為灰燼。

危險沒有解除,黃色的閃電為卡出來的電流bug,將電流化為實體,它沒有受到沖擊波的影響繼續射向GM。

GM伸手一抓將電流攥在他手心,他凝視著這個莫名的東西,皺了皺眉頭,這個東西在他的認識之外。對方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在破解了剛才的攻擊後,一股熱氣瞬間逼來,眼前的空間扭曲,紅光從中湧出,由空間傳送的bug直接送來了一場爆炸。

爆炸在空中靜止,同樣是沒有一點聲音。GM左手如同抓著一個皮球一般抓著爆炸,扔向遠處的支柱。在GM行動的間隙,一輛運鈔車從地面彈起,翻滾著飛向他。而在他右邊,兩顆狙擊子彈已經迸出槍口。

三個派系在此時合力對外,接連的攻勢壓制著GM,他們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有效果,但至少比什麽都不做要好。至於怎麽逃出去,他們可沒有時間去思考。

GM朝著空中一彈指,運鈔車如同受到重擊被彈開,狙擊槍子彈也在同一時刻分解成煙塵。手指還沒得收回,數十根電纜撕裂地面向上升起,只聽一聲清脆的響指,火焰蜿蜒的覆蓋住電纜,數十根帶著電流的火繩受到指令將他包圍。

GM任然沒有挪動半步,這些火繩像是被一股氣浪震碎,如灰燼般消散。在這消散的灰燼上方,天花板生出一塊巨石,向著GM的位置下墜。GM甚至沒有向上望一眼,在他身後竄出的一根尖刺就將巨石釘了回去。

“啪”一聲清脆的把掌聲,巨石如同受到驚嚇的蜘蛛卵,散落成無數的手雷。手雷丁零當啷落在地面,紅色的亮光從內部迸發,它們在同一時刻爆炸。

GM揮手屏蔽掉雷聲,數百顆手雷如同默片一般悄無聲息的爆炸。彈片飛濺,火光四散,但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爆炸淹沒了GM的聲影,活著的眾人躲在角落默默註視。

GM身旁豎起了屏障,沖擊波和彈片被無形的屏障格擋在外,沒有傷到他分毫。他擡起左手,低頭看了看手表,這是一塊覆古的機械表。這塊表與三個派系那些警告自己處於危險地帶的表不同,這塊表是一塊很普通的機械表,在網上花了369塊買的,是他工資的十分之一。

GM的工作是除掉這些擾亂世界秩序的不法分子,維護游戲安定。平時的他如同正常人一般生活,早八晚五,過著枯燥乏味的日子。因為不法分子少之又少,加之“獵犬”和刑官能解決掉一部分,所以他沒什麽出場機會。這一次能遇到這麽多需要制裁的分子,他當然要好好的活動筋骨,向他們展示GM的威嚴。只要他想,他就能在一瞬間處決這些家夥。但他沒有這麽做,現在的他想找點樂子,所以留給了被警戒者兩分鐘的反擊時間。某種程度上,GM跟不知道這一切的李建軍很像,知道身為執法者期待罪犯出現是千夫所指的行為,但自身內心又無法不免的希望罪犯出現得以展示自己。人就是這樣矛盾的生物。

還剩下35秒,GM有些不舍。他是個很守時的人,上班從不遲到,晚上10:30準時睡覺,白天7:10分準時起床,就像一個軍人一樣嚴謹,所以時間一到,他就會強迫自己毫不留情的行刑,或許這就是他被選為GM的原因吧。

右手向下揮壓制住前方成片的蛇形電流,四周掀起龍卷風環繞吹散毒氣,左手勾指豎起銅墻擋住身後的導彈。停車場硝煙四起,所有的攻擊都向著GM。

時間到,在秒針跳到12的那一刻,GM擡起右手,在胸前劃過一條直線,向右狠狠的一甩。封閉的停車場重力方向被改變,所有的人和物體在一瞬間被向右吸引,嘩啦著墜向右端。

保守派三人在停車場的右端,猝不及防的他們一下貼到了墻上,石塊和運鈔車如同雨點一般從頭頂砸下來。

調查派只剩下孫翔,他融化成液體躲在一輛運鈔車內部,重力反轉對他影響不大,只要運鈔車不被切斷或者爆炸,他的處境就比其他人安全。

激進派的高峰和陳名琪已死,淩子興靠在支柱上,重力改變後他被支柱攔著,沒有向右墜落。可憐的是武向陽,他原本正匍匐在石碓後,伺機攻擊GM。沒想到GM毫無征兆的動手,他來不及防範,跟著石碓墜落。

封閉空間的規則由GM定制,他穩穩的站在地上,註視著向右移動的一切。在這混亂的場景裏,一個人影跟著這些雜物一同墜落。人影的頭上有血條,血條還有百分之八十的血。

GM開啟自己的權限,現實視野內玩家的血條,借此與NPC區分。

雙腿離地,向前一跳,穿過空中的雜物,右手舉到頭頂高度,對著武向陽一個縱劈。隨著GM的手落下,武向陽瞪大眼睛。他看著自己被攔腰折斷的下半身,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

連著頭部的半截身子砸在碎石上,右手被下落的石塊砸扁。武向陽還沒有死,他意識很清醒,絕望和疼痛正折磨著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這幅模樣還算什麽,他只希望自己快點死去,結束這沒有意義的喘息。

GM平穩的落在地面上,沒有補那最後的一刀。在他的視野裏,武向陽的血條已經變為了0,在這個世界上血條歸零就意味著死去,任何救治都無效,就算是他也無能為力。

車輛、碎石、雜物都堆到了右側墻面,整個車間翻了個面。GM掃視了一下,沒有看到任何動靜,不過他不著急。右手打了個響指,輸入指令,右側墻體整齊的刺出錐形尖刺。

尖刺足足有兩米長,貫穿擋住它們的一切物體。

韋二虎在保守派摸爬滾打多年,對危險的應變能力極強,重力偏轉時迅速找到應對方案,掏出出刻字的匕首在地上畫上符號,卡出鐵墻橫在身前,與地面和墻體形成一個三角區域擋住砸下來的物體。以他的經驗,猜測GM十有八九會在右邊的墻體布置機關,所以他也做好了應對墻體突變的準備。然而事情出乎他的意料,身為女性的李秋芳身體過於脆弱,倒在地上沒能馬上起身,韋二虎眼看著一輛運鈔車翻轉著就要向她砸去。

韋二虎身為長輩,心地善良,對晚輩的呵護是他的職責。哪怕知道最後的結果是大家都死在這個地方,他也無法眼睜睜看著李秋芳被砸死。左手輕觸鐵板將其瞬移到李秋芳所在之處,鐵板消失的同時自己也瞬移過去。副作用產生前,韋二虎一手抱起李秋芳將其頂到鐵板上,另一只手向身後的墻面伸掌,卡出一面三厘米厚的防彈玻璃。玻璃板出現的頃刻,尖刺從地面鉆出。尖刺沒有像子彈一樣被彈開,GM設定為無限鋒利的尖刺穿破脆弱的玻璃刺中韋二虎的肉體,貫穿了他的左手、左肩、腰腹、右腿。尖刺快速推進,撕裂開韋二虎的肌肉,將他身上的洞口擴張。

任是韋二虎這種重傷無數的人也無法忍受這種痛苦,嗓子迸發出撕心裂肺的吶喊。

李秋芳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韋二虎托舉著避開尖刺。看著韋二虎渾身的血空,她知道這個脾氣有些古怪的大叔命不久矣。她來不及愧疚,韋二虎的哀嚎暴露了他們的位置,她望著右側淩亂的空間,找到一個可能不會被GM發現的地方,瞬移了過去。

韋二虎的左手和右腿已經廢掉,他也不想再掙紮。右手抓著卡在亂石碓裏的運鈔車門把,左腳使力向上一跳,翻到了雜物堆的正上方。

韋二虎跪倒在右側的石碓上,GM站在地面,兩人一橫一豎,說不出的怪異。

不假思索,韋二虎一個眨眼,瞬移到GM身後,他右手空手一抓,運鈔車車門立刻向著他飛來。這是一個判定的bug,在瞬移前他的手握著門把,瞬移後系統仍然判定門把與他的手相連,門把與連帶的車門被牽引著向他的手飛來。幾乎是在同時,車門像是被什麽一口咬掉了半邊,廢墟上空出一個半圓大坑,坑面光滑整潔,坑的中心留下一個黑色的小球。

GM對韋二虎使用了和高峰一樣的制裁方式,但這次攻擊被韋二虎拼死一搏的瞬移剛好躲過。

韋二虎握著匕首,用最快的速度朝著GM的背部刺下。他知道的信息太少,在剛才的攻擊中他只能判斷出遠程的攻擊GM都能將其化解,GM在近戰方面的事他一無所知。如果GM的能力像bug一樣不能直接作用於人,那他還能給活著的人留下一個反擊方向。

不知是韋二虎受傷影響了他的動作,還是GM的反應太過敏捷。GM將身子左斜,向後一轉,刀刃刺了個空,接著右手一擡,韋二虎整個人像是被什麽東西推住一般向後飛,最終橫著定在了墻上。GM沒有留情,手指往回一勾,一個尖刺對著韋二虎的心臟刺出。

從韋二虎出現在GM的視野時,他的手就一直拉著一根細細的鋼絲,鋼絲與車門相連,車門在慣性的作用下越過GM繼續向左飛行,肉眼難以看到的鋼絲在韋二虎和鐵門的帶動下拉成一條直線向著GM移動。被GM用能力壓到在墻上的韋二虎再次瞬移,從墻面消失。瞬移的地點在GM右側,與飛來的鐵門擦肩而過。鐵絲圍成一個圈將GM包圍,快速的收攏。這一次的瞬移沒有躲過尖刺,在韋二虎出現在GM右後方時,他看到了自己胸口的大洞。

也罷,反正都是死,也不差這一個洞。韋二虎無奈的自嘲。

鐵絲沒有收束套住GM,GM手指一點,鋼絲迅速擴張,位於鋼絲兩端的韋二虎和車門被快速拉向GM。

韋二虎兩次瞬移延緩了心臟停止的時間,但是這兩輪下來,副作用開始發作,哪怕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心臟。肌肉繃緊,熟悉的痛感傳來,韋二虎下決心最後一擊。

GM高舉著手,一個縱劈,將飛來的人一分為二。GM清除掉迎面飛濺的血跡,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站在兩半屍體中央。一顆手雷滾落到他腳下,他看了看,右手一個彈指將手雷彈開。

這一彈觸發了韋二虎卡的bug,連在他屍體上的炸彈瞬間爆炸。

如果一個人擁有心想事成的能力,那麽這個人可能一個不經意的想法就會影響到周圍的環境。比如他偶爾會有一些“如果眼前這棟樓發生爆炸”的想法,盡管只是一閃而過,但由於他的能力,可能眼前的樓會真的爆炸。這種無法收斂的能力對需要和諧不正常因素的GM來說是糟糕的。從這一點推理,韋二虎斷定GM需要有像他們打響指一樣的觸發判定點,在剛才的戰鬥中,從GM每一次進攻活著防禦都要動一下手的情況來看,韋二虎更堅定了他的想法。遺憾的是他沒有時間去驗證這個猜想。

事實上,韋二虎的猜對了。他讓GM在攻擊時,通過GM的動作觸發自己設置的bug,使左右兩邊屍體上的炸彈同時爆炸。爆炸的彈片速度遠超人的反應速度,只要GM是個人,他絕對來不及再轉手防禦。

相對於GM,他們擁有豐富的實戰經驗。

遺憾的是,GM的左手一直處於空閑,他迅速將手一擡,身旁的爆炸被瞬移到左邊30米外。

GM的能力無法直接作用於人,理應無法轉移韋二虎的自爆。但是因為韋二虎已經死了,意識消失,由活人變成了“屍體”這個“物體”。因此,GM可以用能力操控韋二虎的屍體。

韋二虎已死,停車場還剩下四個活人。

伴隨著爆炸的結束,爆炸帶來的振動也停了下來。眾人都沒有了後續的進攻,所有人都躲了起來,他們祈禱GM不知道存活的人數,期盼自己能逃過一劫。

GM環顧四周,察覺不到一絲動靜,推測對方已經意識到了實力的懸殊,選擇躲藏。對方不敢攻擊,害怕暴露自己的位置,那麽GM只能自己把他們找出來,他舉起右手,向著右前方伸展。三根炮管撕開空間從GM右手旁伸了出來,很長,直徑有籃球那麽粗。

一個響指“啪”的響起,三根炮管同時射出炮彈。炮彈的威力比手雷大數十個級別,光是產生的沖擊波就能震碎人的內臟。停車場對人和車輛來說算很寬敞,但是對於炮彈來說實在是太過狹窄。

趙宇奐絕望的看著炮彈朝著自己的方向飛來,搖搖頭,無奈的進行瞬移。

三顆炮彈擊中廢墟,齊刷刷的爆炸,沖擊波將觸及的一切震碎,爆炸的火光將整個停車場染紅,震耳欲聾的聲音折磨著每個人的耳朵。

趙宇奐向前瞬移了37米躲避,他還沒把握讓心臟停止4秒而在此階段自己不產生任何動靜。只是37米對於炮彈來說並不算遠,飛濺的雜物還是不斷沖擊到他身上。

一根血條從GM的視野裏晃過,,血條剩餘量67%。他對準目標位置微微擡起右手,將重力方向恢覆,接著向前一勾。

趙宇奐正抱著頭蹲在右面的墻上躲避雜物,重力恢覆讓他身體一沈,摔倒在地,接著沒等他反應,身後的一塊巨大的水泥板向他砸來,將他推向停車場中心。

GM無法直接抓到趙宇奐,但是他卻能用系統賦予自己的能力移動趙宇奐身後的物品將趙宇奐推向自己。

水泥板推著趙宇奐高速前進,趙宇奐卻無能為力,瞬移的副作用讓他無法正常思考,他只知道自己離那個怪物越來越近。

沒有給趙宇奐靠近自己的機會,GM左手一揮,左側的一塊水泥板應聲而起板面朝著趙宇奐拍了過去。兩塊水泥板的硬度被GM提升,它們以高於120的時速拍在一起,發出巨大的撞擊聲。在兩塊水泥板貼合那一瞬間,趙宇奐的血液從縫中飛濺,他被拍成了肉餅。

血條瞬間歸零,GM揚起高傲的微笑,默然的看著他制造的慘案。

兩塊水泥板下方的地面變得柔軟,水泥板像棺材一樣,帶著變成“物體”的趙宇奐沈入地面。

最終水泥板和趙宇奐都消失在停車場內部,地面也沒留下任何痕跡。

剩餘三人。

再度擡手,三根炮管閃爍,刷新了炮彈,直指左前方。

“我投降,我投降!我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求求你放過我。”

GM看向炮管所指的位置,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跪倒在地。

這個男人叫淩子興,絕對的實力差和絕望的壓力讓他放棄尊嚴祈求饒恕。這不是什麽屈辱的行為,就像在災難面前,人們祈求上天的饒恕一般,GM就是這個世界神的代言人。

祈求饒恕,那至少得有一個讓對方饒恕自己的理由。GM的職責是制裁這些被警戒者,他沒有饒恕他們的理由。

三發導彈朝著淩子興的位置同時發射,炮彈打在墻體發生爆炸。

淩子興沒有慘死在爆炸中,他瞬移到了GM眼前。

既然活不了,至少要死的有尊嚴。

匕首向下揮動,刀刃直指GM眼睛。這是沒有意義的反擊,只是淩子興想讓自己死得稍微能看一些。

一根尖刺從地面升起,刺穿淩子興的胸口將他頂到天花板。

40%……35%……30%……25%……在GM的眼裏,淩子興的血條在以可見的速度下降。

淩子興沒有像韋二虎一樣反抗,匕首從手中滑落,閉上眼睛,等待死亡。

還剩兩人。

孫翔變成液體躲在GM身旁的消防箱內,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GM不會讓自己受傷,所以他身旁看似炮火連天,實際上絕對安全。

停車場的戰鬥在GM出現前僵持不下,GM出現後1個人碾壓全場,這實力差讓孫翔直接放棄抵抗。GM封住了所有的管道,孫翔逃不出停車場,他只能祈求GM不會發現他。

又是三發炮彈,半個停車場被清空,除了堅韌得無法被破壞的墻體,GM前方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灰燼。

李秋芳躲在GM的左後側,驚恐的看著一切。女性對他人感受的帶入感極強,剛才的虐殺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她捂著嘴巴,哭了出來。盡管她知道哭沒有任何意義。

GM向著被導彈摧殘得烏黑的那半停車場走去,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轉身,向前伸出右手,召喚出三根炮管。

絕望,一切都結束了。李秋芳和孫翔望著黑洞洞的炮管,他們都松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不用費盡心思的隱藏,不用擔心被陽光照射,不用整天出生入死的戰鬥,不用思考今天的晚餐吃什麽,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比起焦躁的活著,死亡真是太輕松了。

李秋芳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死亡。她一直恐懼著死亡,但是當死亡降臨時,她卻又像是獲得了解脫。大學畢業後,在一家小公司工作一年的她遇到了白展飛,她得知了這個世界的真相,那一刻,她很開心。她不用再思考如何面對逼婚的父母,也不用為那每個月稀薄的工資而傷心。她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找個深愛自己的人,遠離喧囂的都市,一起住在郊外的別墅。每天起床沏一杯小茶,吃兩塊餅幹,端著書本坐在躺椅上,懶洋洋的度過一個上午。嗯,每天早上睡到9點就行了吧,睡得太晚對身體不好,因為第二天也不用上班,晚上可以睡得很晚,但也要保證8小時的睡眠質量。中午的話,她可以賣一本菜譜,這個世界的美味還是很多的,不過她不用怕,她有足夠的時間去研究它們。就算是做糟糕了也沒有問題,卡個小bug清除這些失敗品,換上新的廚具,又可以重新做一次。下午呢,是該做一些正事了。她要學會編游戲!大學時期的她曾經沈迷於游戲,尤其喜歡那些劇情類游戲。從此她就立志,如果有一天自己的生活不再繁忙,有了空閑時間,她一定要學會制作游戲,然後讓所有人都驚嘆她那精美絕倫的劇情,讓所有人欽佩她的才華。這是她人生的終極目標,她想要成為游戲制作者。這麽想想,這樣的生活還真是不錯呢,那一刻,她以為她找到了真正的自由。

可是現實卻是殘酷的,這個世界跟她想象的不一樣。她得知了身邊的人都只是NPC後,孤獨感從心而生,揮之不去。一開始,她只是稍稍懲罰一下跟她作對的同事,比如一直看不起她,罵她騷婊子的陳姨。陳姨是公司的保潔阿姨,工作認真負責,人也很談得來。可是有一點她很不喜歡,陳姨的嘴巴大,守不住秘密。某一天,陳姨在打掃衛生時從李秋芳的桌面看到幾個年輕的小帥哥照片,她就大大咧咧的開玩笑,說李秋芳真是厲害,一下子勾引到這麽多男人。陳姨的設定是文化不高的婦女,口無遮攔,用詞有限。李秋芳當天因工作問題憋了一肚子火,“勾引”這個詞一下觸發了她的怨氣,她不假思索的就罵了回去。一個低等的NPC用這種詞侮辱自己,她無法忍受。總之,兩人就這麽吵了起來,而在那之後,陳姨就在她背後稱她為騷婊子。

兩個月後,陳姨出車禍死了,李秋芳策劃的,一個小小的bug。

她可以用bug懲罰所有她討厭的人,工作環境裏只有她的朋友,沒有讓她生氣的人存在,這豈不美哉?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不知何時,NPC間開始流傳著跟她接觸就會招來不幸的謠言,不知道是誰傳出來到。總之在那以後,她漸漸的從這些NPC的表現裏看到了虛偽。

表面上跟自己很親近,背地裏卻拍著胸口向其他NPC說“嚇死我了,真怕跟她說話倒黴就會降到我頭上。”

她從NPC中看到了虛偽。

可是,NPC本身並沒有思想,這些所謂的“表現”不過是根據邏輯關系得出NPC們應該做出的表現。如果他們有思想,按照邏輯來說,身邊出現的意外事件都跟一個同事有關系,那麽他們也一定會有這樣的表現。

虛偽的NPC變得更加虛偽,他們沒有思想,所以也不會有“真心朋友”這麽一說。在她的生活裏,只有她是一個真正的人。看透了現實的李秋芳斬斷了與NPC間的聯系,她明白跟真正的“人”在一起才是她的歸宿。

激進派,不惜代價要探究真相,想要走出這個世界的束縛。李秋芳正式成為激進派一員,她也想要走出這個世界,與更多真正的“人”在一起生活。

現實再度支配了李秋芳的行動,人的數量太少,她不得將自己逼上戰場。

隱藏在陽光下,舉槍殺死阻礙自己的人,擺脫掉刑官和“獵犬”的追捕。一場又一場的戰鬥摧殘著她柔弱的內心。每次任務結束,回到宿舍更換衣服,望著鏡子裏沾滿鮮血的自己時,她總會質疑她這一生究竟在做些什麽。Bug能處理掉衣物上的血漬卻除不掉她內心的陰霾,她想要一個依靠,想要擁入媽媽的懷抱撒嬌,大哭,她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每一個夜晚,她都在問自己,她的媽媽如果知道她過著這樣的生活,那會是有多麽的傷心?

盡管她的媽媽也不過是一個NPC。

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可是她已經沒有了退路,她只能前進。

只要戰鬥就好了吧,只要殺死敵人就好了吧,只要活著就好了吧。她已經拼盡全力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最好,為什麽沒有人表揚她,為什麽她還要一個人默默承受著痛苦。

她想要死,想要結束這一切。如果生活看不到希望,迎來的一切都是痛苦,那麽這樣的生活有什麽意義?在林可用刀頂著她的脖子時,她如釋重負的放下了槍。她流著淚,微笑著。

媽媽,我已經盡力了,你不會怪我吧。

血液沒有從她的脖子流出,林可像一個修女一般神聖,她寬恕了滿是罪惡的李秋芳。

林可邀請李秋芳來到她的閨房,給她看了一樣東西。那件平凡的物品震撼了李秋芳的內心,她像是得到了救贖。

從那以後,李秋芳明白了什麽才是真正的生活。而為保守派戰鬥,也不再是任務,她發自內心的想要保護這個世界。

感慨萬千,但她終究還是逃不過制裁。

GM手緩緩落下,即將給她不完整的人生畫上句號。

有些遺憾,李秋芳嘆了口氣,她編輯器裏游戲的還沒有取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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