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忍不住笑了起來：“謝謝。”

周維把車開了過來，周琴松開她，說道：“好好談談，你要不好意思，我替你收拾他。”

陳安抱了下周琴就松開，這個女人性格很好，她退開半步說道：“姐，不管我和他如何，會不會覆婚，你永遠是我姐。”

周琴眼圈突然就紅了，陳安笑著擺擺手：“趕快回去吧，外面冷，我先走了。”

陳安沒有回頭，寒風在耳邊呼嘯，她裹緊了羽絨服。

回到家，陳安先上樓進了臥室收拾東西，她的東西也不太多，就一些護膚品和日常穿的衣服。身後響起了關門聲，陳安拉上了行李箱站起來。

周維面色沈下去，他捏緊了拳頭一直走到陳安面前，陳安也轉頭看過去。

“剛剛你姐問我，會不會和你覆婚。”

周維喉結滾動，他擡手扯了下襯衣領口，眼睛依舊看著陳安：“她知道了？”

“嗯。”陳安笑了笑：“總以為能瞞得住，其實都是在自欺欺人。”

周維蹙眉，捏緊的手指緩緩松開。

“怎麽知道的？”

“你把離婚證放在書房。”陳安走到一邊小沙發處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還是這個習慣，什麽東西都往書房放。”

周維有些煩躁，手指在口袋裏掏了一會兒才找到打火機。他拿起一根煙偏頭點燃，順手把打火機給扔到桌子上，大步走到陳安面前坐下，吐出白色煙霧，面色陰沈：“今天年三十，現在走？”

陳安喝了一口茶，擡頭看著他：“少抽點煙。”

周維擰眉：“急什麽？現在就走？”

他總覺得那個環節出錯了，可是回想起來又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真是要氣死了。不知道從何說起，抽完了一支煙，他擡頭看向陳安：“我和蘇蕓生不是一路人，她對於我來說，也就是個認識的人，你是因為那個電話麽？”

陳安笑了起來，慢悠悠把茶喝完。

周維按滅了煙頭，硬擠過去和陳安坐在一個沙發上，捧著她的臉：“是不是？”

“也不完全是。”陳安想往後躲，周維捧著她的臉呢，掙脫不了。

那就是了，周維把那段話仔細回想了一遍，沒有說錯的地方。

周維咽了下喉嚨，看著眼前的女人睫毛一直顫啊顫，顫的他有些心動，也就俯身在陳安的嘴唇上親了一口，嗓音沈下去：“沈醫生還對你有意思呢，這和你有什麽關系？是不是？”

陳安推開周維：“一身煙味，我明天去我哥家。”

也就是明天要走，走了還回來麽？周維心裏一點譜都沒有，陳安現在會對他好，會說在乎他，可周維真的什麽都感受不到。

他停頓了一會兒：“我——媽那種情況，我們能覆婚，我想是最好的結果。”

陳安抿了抿嘴唇，胸口梗著一塊：“正是因為這種情況——”且不說陳安現在根本沒有和周維覆婚的打算，就算有，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覆婚。“算了，我沒覆婚的打算，我也不知道以後，走一步算一步吧。”

周維無計可施，兩人相對無言。

陳安進去洗澡的時候，周維站在窗戶邊抽煙。他煩的不行，遠處煙火炸開，十分絢爛，他吐出白色煙霧。他覺得陳安其實不喜歡他了，不然不會選這個時間離開，她明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多麽需要她在身邊。

身後浴室門突然響了一聲，周維按滅煙頭轉頭看過去，陳安並沒有走出來只是說道：“周維，幫我拿件衣服，忘記帶睡衣了。”

她只伸出來一只素白的手臂，周維目光沈了下去，片刻後回神大步走過去打開衣櫃。他找衣服的時候心煩意亂，他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碰陳安了，男人三十歲的年紀正當壯年。他也有需要，可陳安不願意，他又不能強迫。

他找到一件衣服，也不知道什麽顏色，只拿了快步往浴室走去。

浴室裏霧氣很濃，陳安頭發濕漉漉的裹著衣襟，手指捂著胸口，白皙的臉在熱氣下酚紅。周維把衣服遞給她，看著露出來的一小片肌膚，一顆飽滿的水珠順著她的胳膊往下滑，緩慢的。

他擡手就推開了門，陳安還沒回神周維就進了浴室。窗外，不知道誰家在放煙火，巨大的聲音中，周維擡腳就把浴室的門踢上。

淩晨三點，陳安骨頭散架了一樣的累，只想閉上眼睡覺，可身上的男人不依不撓精力無限。男人撞擊中俯首在她耳邊，嗓音低沈沙啞：“安安，留下來。”

從不低頭的男人，他也會低下高貴的頭顱。

陳安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什麽心情，什麽反應，好像是擡手摸了摸周維的頭發。

因為接下來太刺激，她全部忘記了。

翌日，周維醒來擡手去摸身邊的位置，空的，立刻睜開眼。天已經放晴，耀眼的陽光從玻璃上折射進來，沒有拉窗簾。陳安走了？這個意識湧入大腦，周維一拳就砸在床上。

房間裏一片安靜，靜的死寂，周維特別想殺人。

咬牙切齒半響，他飆出一句國罵，仰面躺在床上，那個小王八蛋睡完就走！！！太不負責任了！

人心是很覆雜的東西，比如陳安原本打算在周家待到過完年，可臨時起意忽然就走了。

她並不想去陳軒家，可自己只有這麽一個哥哥。陳軒親自來她這裏接，陳安闔上電腦揉了揉眼睛，說道：“我換個衣服就過去。”

陳軒也不知道陳安現在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突然就狠心下來離開周維了。

躊躇半響，陳安換了衣服出來，她穿一件鵝黃色的小款羽絨服，搭配牛仔褲，青春陽光。

“真要放下周維了？”

“不是放下周維，是放下周家人。”陳安抿了下嘴唇，拿過自己的包，說道：“我也沒辦法面對死亡，哥，老太太的病——”陳安擰眉擡手揉了一把頭發，嘆一口氣：“說句難聽的話，早晚的事兒，我看不得那種事。”

陳軒走到她身邊，拍了下陳安的肩膀：“你還是對周維沒有信心吧？”

陳安轉頭看著陳軒一會兒，笑了：“說什麽呢，走吧，我對他沒有什麽感情了。”

“你也別騙自己。”陳軒往門口走，說道：“你要是對他沒感情，你會在他家出事的時候，一直守在他身邊？安安，你怎麽想的我心裏太清楚不過。”

“哥。”陳安咬了下嘴唇，突然擡頭看著陳軒的眼睛：“我只是想讓他體會擁有又失去的滋味，我對他好，不是沒有目的。”

陳軒打開門的手一頓，轉頭看過來：“你說真的還是氣話？”

“孩子沒的時候，他和別的女人暧昧，我說什麽，他都覺得我無理取鬧。我永遠在等他，我等了好多年。也許你會說我自找，如此下場也活該。可不愛我就別娶我，既然娶了就別冷暴力。我提出的離婚，也只是怕他先提，主動離開總比被拋棄看上去體面。”陳安笑了笑：“我不甘心，就想讓他愛上我，再失去，沒有什麽比這個報覆更直接。”

陳軒看外星人似的看她：“安安？”

“我做生意沒什麽門路，需要他幫我鋪路，不然，我要走很多彎路。”陳安聳聳肩，道：“所以我才會幫他照顧老人，我們現在兩清了。我想出去幾年，闖一闖，若是撞得滿頭血回來，你記得收留我。”

陳軒咽了下喉嚨，突然鼻子有些酸：“你圖什麽呢？安安，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平平安安的。”

“人活著就要努力的活出個樣，若只是想有口氣，那和活死人有什麽區別？”

陳軒深吸一口氣，半響才算是開了口：“我尊重你所有的決定。”

說著，他才想起一件事，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卡遞給陳安：“這張卡裏有四百五十萬，你先拿著，你創奇初期花錢的地方多。”

陳安咽了下猴咯：“你有錢了？”

陳軒點點頭，卻沒看陳安的眼：“嗯，年底賺了一筆。”

陳安並不想接：“你先拿著，我暫時也不急用。”

“我也拿不住，早晚被你嫂子給貼了娘家。”陳軒強行塞給陳安：“密碼還是你的生日，行了，跟哥過去吃個飯，不管你心裏怎麽想，你永遠是我親妹妹。大過年的回家吃個飯，你想去做什麽就去吧，只要你開心就好。”

陳軒拉開了門，登時楞住，陳安擡頭看過去。

巧的很，她對上一雙憤怒的眼，有些恍惚，片刻後她笑了笑：“你怎麽在這裏？”

周維拳頭捏的很緊，他的臉鐵青難看，喉結滾動半響才發出聲音：“這就是你的目的？”

陳安又恍惚了一下，隨即點頭：“對，你都聽到了。”

周維猛地撲過來要抓陳安的衣服，陳軒立刻架住他，怒吼：“周維你對安安做什麽？你他媽的夠了！安安對你付出的還少麽？你還想要怎麽樣？即使她現在選擇離開，你們已經離婚了，她做什麽也輪不到你來管！”

周維只覺得心臟被撕裂，陳安一直冷靜站著，她是世界上最優雅的劊子手。笑瞇瞇的看著你，手起刀落，鮮血賤在她的臉上，她也依舊笑著用素凈的手指把血楷掉。

周維狠狠咬著牙：“我就問一句，陳安，你回答我。”

陳安沒有說話，看著他。

“你對我沒有一點感情麽？”

“從離婚那天，我們就是陌生人。”陳安一字一頓：“周維，離開你，我就沒有想過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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