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忙這個事兒一直忙到晚上十點半，電話鈴響的時候她還在打電話，看了眼來電接通，周維的聲音就落入了耳朵：“回家了麽？”

“沒呢，公司出了點事兒。”陳安靠在椅子上，擡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累。

“出什麽事了？”

陳安就簡單把這件事說了一遍：“也沒什麽，我就是怕有人會借機炒作，所以多做了一些準備。”

“嗯。”周維頓了頓，說道：“我晚上有個應酬，不過去接你了，早點回去。”

陳安點點頭：“嗯。”

“晚上吃飯了麽？”

“還沒呢，回去再吃。”

“現在還沒吃飯？”周維聲音沈了下去：“身體比什麽都重要，你能別折騰自己麽？”

“嗯嗯，知道了，還有別的事麽？”

“沒了，你掛吧。”周維壓著怒的聲音落入耳朵，陳安轉了下眸子，說道：“少喝點，你胃不好，要不要給你留點吃的？”

“不用，你回去早點睡。”周維聲音緩和下去：“陳安。”

“嗯？”

他在短暫的沈默之後，開口：“你心裏還有我。”

陳安擡手蓋在眼上，打了個哈欠，沒說話。

她要怎麽說呢？有呢？還是沒有？

“我心裏——也是有你的。”周維這句話說的有些艱難，他繼續說道：“難得走到一塊——”

“你想覆婚？”

周維說：“是這個意思。”

陳安抿了抿嘴唇，拿起桌子上的杯子要喝水，發現裏面都空了。起身去接水，瞇了瞇眼睛：“我心裏沒底，再等等吧。過個一兩年，如果到時候我們還這麽想，那就覆婚。”

他沒有說話，陳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溫熱的水進了胃裏，整個人都舒坦了：“周維，天天面對一個人，你膩麽？”

周維聲音立刻就緊張起來：“你什麽意思？”

“就是隨便問問。”陳安想起那天陳軒的話：“是不是你們男人都會喜新厭舊？”

“你接觸過幾個男人？”周維說：“別因為一個人，把所有人都概括進去。”

“結婚以後，我們也會面對很多誘惑。你可能會遇到更好的女人，我也可能會遇到更優秀的男人。第一次結婚，我考慮的比較少，導致了我們婚姻的不幸。”陳安長出一口氣：“並不是說不能動心，那也太不食人間煙火，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在這個階段我們要怎麽走過來？婚姻裏責任大於情感，此刻你為了眼前這個人，決定放棄所有的誘惑。那這輩子，你就要固守這個約定。你先不要急著反駁，三年時間也許你會覺得有什麽做不到？不就是不出軌！可是十年呢？三十年呢？對著一個人一張臉。”

電話那頭的周維在沈默，陳安說的這番話有道理，婚姻是什麽？

起初可能是因為愛情或者因為很多原因，而後呢？責任，親人，相扶持相依偎的愛人。大多數和愛情無關了，吃喝拉撒柴米油鹽。她不再是永遠那麽精致漂亮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她什麽糟糕的一面都會暴露。早上醒來，睜眼看到的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沒有化妝眼睛糊的眼屎都能看的清晰。

“暫時先不要考慮那麽多，時間會證明一切。”陳安笑笑：“把離婚證換成結婚證，再把結婚證換成離婚證，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會想罵你。”

周維還在沈默，陳安說：“我們都不是年輕小孩，我想過很多。離婚的原因是孩子，那是我心裏永遠哽著的一塊，你也知道，我的身體可能這輩子都懷不上孩子。”

“沒有孩子也沒什麽。”周維開口：“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為了你能給我生個孩子。”

“是麽？”陳安笑了：“你是獨子，你想過你家人麽？”

“還有我姐，我姐家兒女都有，我生不生孩子也沒什麽關系。”周維說：“那天我去找你，我也聽到一些你和你哥的談話。可能大多數男人都會有那種想法，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就膩出去找女人，可這大多數也不是全部，總有例外。有人認為長得漂亮的姑娘是誘惑，我並不認為那是誘惑。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我娶你也不是誰逼我，是我心甘情願。從娶你那天，你現在說的這套話，我都在心裏想過一遍。我娶了這個女人，就要一輩子對她負責。蘇蕓生的事兒上我處理的有些不妥，可這真不是誘惑或者我心裏對她有什麽才做。真不是這樣，陳安，你了解我的脾氣。”

“我了解麽？”

“你應該了解，我認為的事情不會改變。對家庭，對婚姻，都是一樣。”

陳安不知道該說什麽，按理來說，周維說這些話她該高興。難得坦白，可此時陳安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她深吸一口氣：“我們再考慮考慮吧。”

她沒有安全感，無論周維說再多，陳安沒有自己的事業。她做家庭主婦，她沒有事業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她沒有一點安全感。那種狀態非常可怕，陳安永遠不可能走回去。

還有孩子，周維的母親再愛自己也是因為陳安是周維的老婆，如果那一天，她知道自己可能不會和周維生孩子，她怎麽對待自己？

問題非常多，不是一張結婚證就能解決得了。

“要不要讓司機過去接你？晚上你開車危險。”

“沒事。”陳安說：“忙你的吧，以後的事兒再說。”

掛了電話，陳安擡手按了按眉心，也無心工作。保存文件，關了電腦起身出去。

下樓，外面路燈下十分寂靜，陳安有些害怕。

可現在給周維打電話又非常窘，陳安四處觀察，往停車場走去。

突然身後響起了腳步聲，陳安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黑漆漆的高大身影很快就從眼前閃過。陳安嚇了一跳，擡腿就跑。

車子距離自己那麽遠，陳安迅速從包裏掏出一把匕首，之前放著防身沒想到真的拍上了用場。一瞬間，她的腦袋裏閃現過無數的畫面。

下一刻，黑影就撲了過來，隨之而來的是臭烘烘的味道。陳安手裏緊緊握著匕首按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心臟砰砰的跳，腦袋裏一片空白：“你要錢？我給你錢，包給你，你放我走！”

男人差不多有周維那麽高，這大冬天也能渾身汗臭味。

陳安被他死死壓在身下，她牙齒咬得咯吱響：“你要什麽？大哥，咱們好商量你說是不是？”

這邊全部是辦公樓，這個區域在晚上很少有人出現。

陳安剛要叫就被人兜頭甩了一巴掌，她根本不能動彈，一個匕首能做什麽？她在等待時機。

“把車門打開，去車裏，我知道你有車。”粗噶的聲音響起，拎小雞一樣把陳安拎到車門前：“不想挨打的話就聽話。”

陳安不敢哭，她知道很多犯罪人都有施虐傾向。女人的哭能刺激他們，陳安忍著：“你這樣我怎麽從包裏拿鑰匙？”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我一個弱女子是跑不了，外面這麽冷車裏有空調，進去再說吧。”

“趕快開車門，少廢話！”男人戴著口罩，緊緊掐著陳安的脖子。說著還是讓開了一點位置，容陳安從包裏拿鑰匙。

“敢耍花樣我弄死你！”

陳安被掐的喘不過氣，她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必須得冷靜下來。

越是急越翻不出來鑰匙，那歹人怒了拿過陳安的包就自己找了起來。陳安一直瑟瑟發抖，回身用盡全力把匕首朝男人的臉上劃去。冬天穿的厚，捅身上一定是沒有用，萬一傷不了她陳安的命都沒了。

慘叫聲響起，男人捂住了臉，滿臉都是血。陳安迅速轉身跑到副駕駛，打開車門進去。她手抖得厲害，啟動車子猛地踩下油門，車子沖了出去，撞到了一輛車。陳安迅速大方向，她在高速緊張的情況下把車子開上了路。單手拿出手機打電話，很快那邊就接通。

“陳安？”

“我遇到壞人了，你快來！”聽到熟悉的聲音陳安淚一下早就湧了出來，前面一輛車差點撞到，陳安迅速打方向，她情緒有些崩潰。衣服被撕扯的淩亂，陳安深吸一口氣，減慢了車速，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可車不能停下，萬一那個壞人還在呢！

“在什麽地方？我馬上過去。”

“我捅了那人一刀。”

二十分鐘，警察和周維幾乎是同一時間到達。周維遠遠看到蜷縮在車子座位上的陳安，車門打開她整個人縮成一團，立刻跑了過去：“陳安！”

警察攔住他：“你是誰？”

“那是我妻子。”周維大步走到陳安面前，她仰起臉看周維。臉白的十分難看，短暫的沈默後，陳安撲到周維懷裏嚎啕大哭。

她也不知道哭什麽，害怕委屈一股腦就湧了上來。

“沒事了。”周維看她衣服頭發都亂了，連忙脫掉自己的外套裹著陳安，按在懷裏：“沒事了安安，別怕。”

轉頭對警察說：“怎麽回事？”

“歹徒已經抓到，你老婆很勇敢。一會兒去警察局協助調查，然後就可以回去了。”

“我得帶她去醫院。”周維把陳安從車裏抱出來，他也大概猜到一些，單身女人在夜裏遇到歹徒能發生什麽？“等會兒救護車就來了，那個歹徒也得去醫院。”

遠處哭天嚎地的慘叫聲傳來，陳安也是狠，可能那把刀太鋒利。男人滿臉都是血，匕首斜著在他臉上劃了一道，可能是把那個歹人給劃瞎了。

陳安漸漸不哭了，緊緊抓著周維的衣服，他把她抱到自己的車上。

手指擦過陳安的臉頰，刮掉她的淚：“沒事。”

陳安把那個歹人左眼給劃瞎了，在警察局做了口供，周維就帶她回去。一路上周維也沒說什麽，就摸了摸她的頭發。進門，周維說：“小聲點，回臥室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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