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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番外·千年公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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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殿, 你也是來說服我的嗎?”

“哈哈哈, 一定要說的話,春日局是這麽希望著。”

位於德川將軍辦公起居的中奧,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康和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高貴典雅的女性相對而坐。

但是, 一旦知道這位女性實際上是誕生於平安時期的刀劍付喪神三日月宗近,那麽也就沒那麽奇怪了。

不, 或許更奇怪也說不定。

“她嗎……”德川家光毫不意外的從三日月口中聽到了自己乳母的名字, 嘆了口氣,“為了說燃起我對女性的興趣, 連你都請出來了嗎?就不擔心因為你太過耀眼的容貌, 反倒更令我對女性毫無興趣嗎……”

三日月非常輕松的笑著,“哦呀,畢竟是見過這麽多次了,再說我已經是個老奶奶了嘛。”

“那就又要令春日局失望了,我明白她的用心, 但我確實無意親近什麽女人。”

“哈哈哈, 好吧。”

三日月說著站了起來,顯然從一開始就沒有真的出力說服將軍的打算。

“那麽,今天的閑聊就到這裏,有空再一起喝茶吧。”

真是羨慕啊,付喪神如此悠閑的姿態……德川家光看著付喪神慢悠悠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若大奧中有三日月這般令人心境平和的女子而不是充滿了爾虞我詐陰謀算計, 他大概也就不會如此抗拒了吧。

但三日月是神明。

這樣的女子在人世間是不存在的。

當然,對於這位名刀付喪神, 德川家光只有尊敬,他以前可也有幸接受過對方的劍術指導。

德川家光的堅持必然不會長久,對此,一直被高位者所持有的三日月非常清楚。

對於處於這樣位置的人而言,傳宗接代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事,而是上升到了極其重要的政治任務,國家大事。

在春日局以難以想象方式強迫慶光院院主成為將軍側夫人,三日月能做的也不過為這位成為阿萬夫人的女子嘆息一聲罷了。因此,德川家光因為不安拜托她暫時前往大奧居住一段時間時,三日月也沒什麽想法的暫時答應了。

“這裏真無聊。”

來參觀三日月新住所的骨喰藤四郎觀察周圍後,如此直接的評價道。雖然大奧不允許除將軍外的男性進入,但對於付喪神而言卻沒那麽大的規矩。

雖然同樣不被使用只是好好的存放觀賞著,但大奧的生活確實格外無聊些。

“骨喰和其他孩子不能像原來那樣方便的過來陪我說話,老人家也很不習慣呢,”三日月放下茶具後笑著說道。

骨喰藤四郎點了點頭,想起其他付喪神的抱怨不由的笑了起來,“他們也很傷心呢,就等三日月再回去的日子到來了。”

說著他忽然陷入了沈默。

半晌之後,骨喰藤四郎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上面蓋著德川家的家紋,用清秀的字體寫著“骨喰藤四郎收”。

他盯著手中的信封,似乎是在心裏做了很久的準備之後,這才把它交到了三日月的手上。

“物吉從尾張德川家送來的信,說是再刃後的一期哥和鯰尾已經蘇醒,並且恢覆的差不多了,”骨喰藤四郎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接下來的內容艱難到讓他費勁力氣才再次出聲,“但是,一期哥和鯰尾他們,把我們全部忘記了。”

骨喰藤四郎終於再也忍受不了,將臉深深的埋進了掌心間。

一期一振和鯰尾藤四郎花了好久才終於記起他和三日月的存在,但是過往的記憶真的再也早不回來了。

除了這個名字,所有的回憶煙消雲散。骨喰藤四郎甚至無法確定對方還是不是他的兄長和他的雙生兄弟。

太……太悲哀了……

溫暖的手掌溫柔的落在骨喰藤四郎發間,三日月對他也對自己這樣說道:“他們還在已經是最大的幸事了,還存在就有再見的可能。比起什麽都沒了,這樣失去記憶的活下去,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當晚,三日月又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那時她正與承載了小狐丸神識的銀狐交談著,這是小狐丸近幾十年才實現的方法。自從豐臣家的事情後,小狐丸擔心的不行,作為相比之下與三日月溝通最方便的兄長,他隔三差五的就來關心自己某種意義十分令刃操心的妹妹。

因為一期一振的事,小狐丸這幾天格外焦急,不惜耗費大量靈力每天準時過來報到。

哪怕只是說說話,緩和一下自家妹妹因為一期一振而波動的情緒。

雖然重新蘇醒卻又失去了記憶,小狐丸也不知該如何評價這無奈的命運

才談了一會兒,銀狐內的小狐丸就註意到周圍發出的不正常的聲響,竟有大奧的女子來到了這塊偏僻的區域。

小狐丸連忙斂去身形,而三日月則是好奇看這大奧中何人有如此閑情。

終於如春日局所願服侍了將軍的側夫人阿萬在這幾日都感到難以入眠,今夜她胡亂在大奧中行走,卻意外在以為沒人居住的宮室內發現了燈光,甚至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大奧中多是可憐人,阿萬本打算就當沒來過,可還未來得及離開就被那邊的女子點出了所在,無奈只好現身。

看清眼前景象後阿萬卻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即便是昏暗的燈光都無法遮掩的發色和引人註目的新月眸讓她幾乎失語。

不是……人類。

“哈哈哈,原來是阿萬夫人。”

三日月看清來人後笑了起來。她隨手理了一下罩在身上的外袍以及散落在肩頭,偷懶未束的長發,步下庭院。

“在下三日月宗近,不知阿萬夫人是否知曉我?”

未施粉黛的女子只是微微笑著就已經足夠美麗,即便是未經過整理的裝扮,也仍舊如同落入凡間的月亮,是從傳說中走出的輝夜姬。

三日月宗近……

這麽一聽,阿萬心中更加驚訝了。這個名字她當然知道,那正是現在被將軍持有的名刀,天下五劍之一三日月宗近。

原來如此……一直聽聞極尊貴之人身邊會有付喪神行走,比如當年的織田信長、豐臣秀吉,大概就是眼下這幅情況了。

怪不得,怪不得,那可是被稱為最美太刀的付喪神三日月宗近,難怪會有這樣令人失神的美貌。

親眼見到了神明的震撼讓阿萬瞬間失了言語。

如同夢境一般,回到住所的阿萬還有些恍惚。不過知曉了有神明存在於大奧後,阿萬的內心忽然平靜了不少。

在這一天後,阿萬就開始註意自己以前未曾註視過的地方,偶爾就能看到那位美麗的神明。

那是大奧中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企及的光輝,籠罩於月色下的神明對面著她們日漸醜陋的內心和因嫉妒而扭曲的面龐,卻始終抱以溫柔而包容的目光。

當與三日月四目相對事,在那雙新月的柔光下,阿萬便感到自己的內心被撫慰了,獲得了和曾經侍奉佛祖時一樣的平靜。

時間一日日一年年逝去。

阿萬清晰的看到了歲月於自身上流過的痕跡,然而三日月卻始終是那幅美麗的模樣,如明月光輝不曾改變。

三代將軍德川家光逝世後,那位神明便離開了大奧,回到了原本的住所。

阿萬清楚,她本就和她們不同,不是這座巨大牢籠的囚徒。只是她沒有想到,明歷三年,大火吞沒江戶之時,她竟然還能再見到三日月。

此時,阿萬和原先將軍的正室孝子一同在侍衛的護送下前往安全地帶,遠離那熊熊燃燒的大火。

然而未曾想到,在火災慘烈之下誕生的妖魔早已蠢蠢欲動,於它們而言這兩位經歷不凡的女人可是增強力量的大補之物。

雖然侍衛們也不是酒囊飯袋,但這些沒有特殊力量的普通人又怎麽會是妖魔的對手?更何況現在這個時代,魑魅魍魎早已遠離人類很久了。

在妖魔的威脅之下,阿萬和孝子已經不得不走下轎子,在渾身傷痕的侍衛的保護下小心翼翼的後撤。

即便拼盡全力,他們這邊的人仍然是一個個的減少,妖魔就像是在玩捕獵的游戲一般,揉成一團難以分辨五官的臉上裂開了一張大嘴,露出了恐怖的殘忍笑容。

“哦呀。”

一聲感嘆忽然在耳邊響起,這記憶中的聲音不由的讓阿萬瞪大了雙眸轉頭看去。而她身邊的孝子也同樣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在包括阿萬、孝子在內,所有人一個比一個要狼狽的情況下,三日月仍然未沾染半點塵土,深藍色的衣裙還是原來那般的華麗奪目。

“這位殿下,危險!快點撤離!”

抵抗妖魔的侍衛心急之下沒來得及註意三日月不同尋常的發色和眼眸,只以為這是走錯了路的哪位公主大人,連忙喊她趕快離開。

因為這片刻的分心,妖魔的利爪抓住了侍衛的漏洞劈頭揮來了。侍衛意識到自己已經來不及抵擋,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然來,預想中的痛楚並未出現。

一振太刀突然現身擋住了妖魔的攻擊,而出手的就是剛剛還被侍衛判斷為手無縛雞之力的三日月。

即便只是用靈力幻化而出的刀,但與本體並未有什麽不同,刀身上的新月紋一樣讓人移不開目光。

三日月臉上已經收斂的笑容,眼中是如手中太刀一般凜冽的光芒。她微微笑了笑,隨後刀刃一壓利落轉身,那妖魔便被攔腰斬成了兩半。

“偏偏這種時候還要來招待你們,真是讓人笑不起來,”三日月擡起手中靈力構成的本體,刀尖隔著虛空一一在面前那群妖魔身上劃過,“那麽,快點結束吧,我這個老人家可是需要充足休息的。”

話音一落,三日月便快步沖上去。

敵群間,她腳下不緊不慢的步伐如同古老而優美的舞蹈,一步步的踩著殺戮之上,將敵人斬殺殆盡。

華美的衣裙並未阻礙她的動作,反倒讓三日月的戰鬥更加像一首樂章。

天下五劍之一,三日月宗近。

阿萬心中忽然浮現了這句話。在此刻,她才於這麽多年中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認識到,那位殿下的溫柔是立足於強大的實力之上。

她並非如外貌那般的柔弱之人,她是刀劍的付喪神,是立於刀劍實力顛覆的天下五劍之一。

清楚了所有妖魔的三日月停下動作,轉身向自己看護多年的小姑娘點了點頭,隨後便幹脆利落的轉身而去。

但她也沒有回到此刻幸存刀劍們的聚集地。

三日月想起了大火中骨喰藤四郎平靜的面容,嘴角竟然還帶上了點愉快的笑意。她感覺得到骨喰的刀靈並未消散,但是再刃後大約……

也會失去記憶吧?

三日月此時已經無法知道當時骨喰藤四郎在想些什麽了。她只是非常清楚的意識到,以後那些記憶就只有自己這個一個主人了。

山腳下那片聚集著刀劍付喪神的地方多了幾個身影,一身白的小脅差正和有著張揚發型的粟田口大短刀哭哭啼啼的擁抱著——在看到了平安無事的厚藤四郎之後。

覆得的喜悅和失去的痛苦交織在一起,讓兩個孩子除了哭泣,已經難以做出其他的舉動。

還有一個付喪神也站在那裏,更高大一些的……

三日月忽然感到有些呼吸困難。

那個身影和以前有些不同,但也足夠她辨認出身份來。有些矮了,頭發也變短了,脾氣看起來好了不少,是傷過的關系嗎?看起來也有些消瘦了……

還能看到一期一振好好的站在那裏,就已經足夠了。

三日月望了許久,終於轉身避開了他們,獨自靜靜等待著上頭空下來後想起安置他們這些刀劍。

一直悄悄蹲在樹叢間,於化身的狐貍內守護著三日月的小狐丸看著這一切嘆了口氣,逐漸隱去了身形。

多年之後,召喚刀劍,溯行時間。

某個本丸內,擔任審神者不久的小姑娘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四小時,幾乎是手忙腳亂找出加速符拍了上去。

“雖然個頭很大但我叫小狐丸……”

看到在櫻花中顯現的大狐貍,小姑娘高興的都快哭了,結果她高興勁還沒過,就見小狐丸臉入手臺詞都沒說完就突然的停了下來。

他瞇著眼睛,表情不善的盯著審神者身邊的刃——也就是今天的近侍,一期一振。

“小、小狐丸……?”

審神者敏銳的感覺到了空氣中湧動著的恐怖氣息,再看了看一期一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頓時心下大喊糟糕,趕緊小心翼翼的向著小狐丸試探著開口。

小狐丸友好的向審神者笑了笑,但是看向一期一振是又變回了那副可怕的樣子。

“哈、哈、哈,久仰大名了,一期一振殿。”

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刀劍敏銳的危險預知能力卻清楚的告訴一期一振——大事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性轉太愉悅,還有一章本丸劇情!

註意這是正文不一樣的時空,所以這裏的審神者不是三日月,就是個普通的小姑娘

性轉篇後就是織田篇了

為什麽會寫德川家這段劇情……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大奧》,剛好時間對上了就抱著回憶喜愛這部劇的心態寫了這段劇情~所以跟正史關系不大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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