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做什麽？”伊人問。

顏漠看著她“情侶之間，約會的時候會做什麽？”

伊人有些尷尬，顏漠摸摸她的頭“你這就算是違反規定了，現在要完全把我當成你的男朋友。”

“顏漠……我……”

顏漠捏著她的臉“只有我們的一天，不是說好了麽？”

她點頭“那……要不我們一起做飯吧，以前黃建議他……總是給我做飯。”

“好。”顏漠拉著她跑進廚房。

“王婆和安若……”

顏漠將盆子拿出來“他們去威尼斯了，我說我們有點事就不去了。”

伊人看著盆子“做什麽？”

顏漠笑起來“我可不是黃建議，做不來那麽多吃的，那裏有面粉，我們做饅頭吧。”

伊人揭開鍋“還有剩的炒肉呢，要不做包子？”

顏漠驚訝的看著伊人端出的剩肉“我還以為今天咱們只能吃齋了。”

一會兒工夫，兩個人將面和的像稀泥，只得不斷加面粉。

“伊人，再來一把！”

“顏漠顏漠！再來一個盆子，裝不下了！”

忙活了一陣，兩人盯著桌上那坨龐然大物吞口水。

“這麽大，可以做好幾百個包子吧，可是我們的肉餡不多……”

顏漠搓著手“我們只拿我們需要的分量，別的丟掉。”

伊人表示讚同“不過我覺得最好還是處理的不露痕跡一點，要不王婆回來看到一大坨面粉，肯定會笑話我們的。”

顏漠指指外面“丟進海裏？”

伊人想起鬼王，走神了。

顏漠笑笑“餵！你又犯規！”

伊人有點囧“額，那個，我們開始包包子吧。”

顏漠指著她大笑“你的臉……”

伊人摸了一把“咋了？”

顏漠看她對自己神補刀，笑的更歡。

伊人仔細一看他，也笑起來“你以為你多好看……”

“你居然敢笑我！”顏漠拿起旁邊的面粉就往她身上抹，伊人當然不甘落後，兩個人就在廚房裏追來打去，好不熱鬧。

折騰了一上午，總算把包子給包好了，按白原人頭分配，一人兩個，四個人一共八個。

把包子端出來的一霎那，顏漠就笑起來“家裏就剩我們兩個人，弄八個是瘋了吧？”

伊人恍然大悟“你是男的，那你多吃幾個！”

顏漠苦著臉“這能吃麽……”

“不管！不能浪費，裏面的肉餡是王婆炒的啊，可好吃了！這樣，你八我二！”

顏漠搖頭“五五分！”

“你七我三！不能再多了！”伊人做了讓步。

顏漠兩眼一閉“你四我六，再不能多說了！”

伊人沈默了一會兒，擡頭“成交！”

下一刻，兩人便啃起包子來。

啃完包子，兩個人郁悶起來。畢竟都算是戀愛白癡，這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面面相覷了一陣，伊人笑起來“都不知道以前怎麽過日子的，瞎胡鬧就能是一天，今天，尤其漫長呢。”

顏漠看著天“第一次覺得一天這樣短，日升日落，一眨眼就過去了。”

伊人看著他“顏漠……其實並不一定要是情侶才可以經常在一起啊，就像以前在人間的時候，我、你、還有安若，我們也一樣一直在一起啊，那時候不是很開心麽？以後也可以這樣，並不一定非要執著這一天，或者，執著這一天的身份，是不是男朋友不重要。其實你有沒有註意到呢？真心喜歡你的人，一直陪在你身邊啊。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去想清楚一些東西，你所執著的也許只是一時的執念，也或者，你根本就不是喜歡我呢，安若她……”

“不是執念，也沒有大把的時間了……”顏漠欲言又止。

伊人低著頭“對不起，顏漠，我……”

顏漠笑起來，牽著她的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飛了很久很久，他們來到一個滿是花燈的湖泊。

“這是什麽地方？怎麽這麽多河燈？”伊人有些驚訝。她在白原生活也有一億年了，卻不知道有這麽個地方。

顏漠也蹲下來，拿起一盞河燈“這是燈靈，凡人總是喜歡把自己不能實現的願望寄托在這些燈上，放進河中卻不知會飄向何方。凡人的東西自然很快就壞了，可因為他們的願望使得這些燈有了靈性，即便是燈毀了，燈靈卻可以繼續飄蕩。這裏或許就是凡人所說的天涯海角了吧，到了這裏，就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伊人也拾起一盞燈“這麽多燈裏，有我的一盞呢。小時候孤兒院做活動，每個小朋友都放了一盞河燈，我當時許的願望是：長大能遇到一個我愛他他也愛我的人，然後永遠永遠在一起。”

顏漠放下燈，拉起她向渡口走去。

兩人坐在渡口處，安安靜靜的看著河面。

“還沒到晚上呢，這些燈光看上去也不太明顯。要是到了晚上，一定很好看。”伊人拾起一旁的樹枝在水面掃來掃去。

顏漠看著河燈“以前我會聽這些燈靈帶來的願望，也偶爾會去人間幫許願的人實現心願。後來漸漸覺得這一切只是徒勞，人的貪念太多，永遠都不會滿足。”

伊人咬著唇“顏漠，其實，你並不是真心想要和哥哥搶冥界鬼王的位置吧？白原不比冥界小，可總是空空蕩蕩，你如果真的有心為王，大可以在白原有所作為。在我和王婆沒來之前，只有你和安若吧？感覺你就像是那些神仙一樣，是不會染上塵埃的，以前愛聽燈靈願望的那個你，才是真正的你吧。那個不喜歡名利，不喜歡爭鬥，只喜歡在自己天地間自由來去的，才是真正的顏漠吧。”

顏漠看著她“安若沒來之前，我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很多年，即使後來想要成就霸業，也是搶走冥界，卻並不想傷害白原，這裏適合冰冷和空曠。”

伊人點點頭“白原雖然只有冬天，可是真的很美，那種寂靜的美。”

顏漠指著天邊“冥界看不到太陽，白原卻可以。以前我一個人的時候，總喜歡坐在這裏看朝陽夕陽……這是第一次，身邊有個人和我一起。”

伊人抿著嘴“如果……如果哥哥他沒事的話，我會經常來白原找你的，我們可以每天都……”

“你看，夕陽。”顏漠溫柔的笑著。

“是啊，好漂亮，很久沒這樣安安靜靜看夕陽了。”伊人說的有些敷衍，畢竟哥哥現在還在海底鎖著，要是日落之後顏漠還不願意放了他，那就……

“美景在前，可不要辜負了。”顏漠揉揉她的頭發。

伊人終於忍不住“顏漠，希望你可以放了哥哥……”

顏漠沒有說話。

伊人有些著急“顏漠，哥哥他其實並不壞，以前在冥界的時候，他經常看折子看到很晚，他雖然有些嚴厲，但也會……”

“伊人，如果沒有鬼王，你會愛我麽？”顏漠打斷她。

伊人有些糾結“沒有發生過的事，我……”

“會麽？”顏漠的眼睛裏有期待。

伊人嘆口氣“你這樣優秀的男人，要讓人不喜歡，很難吧。”

顏漠苦笑“可為什麽讓你喜歡，就這麽難呢。”

伊人扳正他的頭“你喜歡我什麽呢？顏漠？你喜歡我什麽呢？論長相，我根本不及安若十分之一，論身材，那更是沒得比，論脾氣，我更是糟糕，除了整天闖禍，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優點。”

顏漠用自己的手覆蓋著她放在自己臉上的雙手“第一次在冥海邊遇到你，你歡歡喜喜的帶我去閻羅殿。那是我第一次在冥界看到那麽有活力的人，你的眼睛那麽幹凈，沒有任何的猜疑和壞心思，純凈的像是白原的雪一樣。像我這樣活了不知多少年歲的人，還會在意什麽長相麽？皮囊不過是一個容器，算得什麽呢？”

伊人拿下他的手“我的歡喜，我的純凈，都是因為哥哥。因為他在，我什麽都可以不用操心。顏漠，你喜歡的，正是呆在哥哥身邊的我啊。”

顏漠有些發楞“呆在鬼王身邊的你……”他默念著看著天邊。

伊人扯著他的袖子“顏漠，沒有時間了，請你……放了哥哥。”

“是啊，沒有時間了。”顏漠轉頭看著她“以前都是我幫別人實現願望，今天在這裏，也讓我許一個願望吧。”

伊人有些不明所以。

顏漠低下頭，淺淺的一個吻印在她唇上。沒有占有，沒有輕狂，蜻蜓點水的一個禮儀般的吻。

“我的願望是……鄭伊人小時候的願望可以實現了，她可以和她喜歡，也喜歡她的人，永遠永遠，在一起。”

伊人突然流下淚來，因為她看見眼前的顏漠全身散發著淡淡的白光。

“你怎麽了？”她哭著想要拉住他，卻發現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消失。

顏漠依舊溫柔的笑著“我的命，是最後一道封印。鄭伊人，你說得對，我喜歡的是那個呆在他身邊的你，如果他死了，我就永遠失去你了。所以我要自私一點，讓我喜歡的鄭伊人永遠活著，因為我很久以前也有一個願望啊……”

伊人泣不成聲“我不知道會是這樣，顏漠，你別死，我寧願是……我會和哥哥一起，求你不要……”

顏漠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語氣輕柔“一直都是我成全別人，今天在這裏，也被成全一次吧，很久以前，我也許下一個願望，讓我愛的人來到我身邊吧，你來了，已經足夠。”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伊人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慢慢消失。

空氣中飄著金黃色的塵埃，那些塵埃凝聚成一道巨大光波向四周發散。

雪紛紛落下，遠處的海底傳來咆哮聲。

一陣黑光從遠處亮起，不到片刻功夫，鬼王已經來到伊人身邊。

“顏漠死了……”伊人跪在地上捧著那些雪。

“這麽多雪，哪些是顏漠？我找不到……”

鬼王走到她身後緊緊抱著她“伊人，我們回家。”

伊人痛哭起來“哥哥，我害死了顏漠……是我害死了他……”

鬼王親吻著她的頭發“我們回家。”

伊人流著淚“顏漠死了……”

“主人！！”安若今早離開就覺得顏漠表情不對，所以半路折返。一回來便聽到伊人說這些話，瞬間覺得五雷轟頂。

她飛身上前，一把推開伊人，看著地上顏漠的令牌，眼淚一顆顆砸下來“為什麽要支開我？哪怕是讓我代替你也好……為什麽……主人……為什麽……”

伊人哭著道歉“對不起安若，都是我……對不起……”

安若轉身就是一耳光“都是你！是你害死主人！你這個害人精！害人精！”

鬼王一掌向安若揮去，安若立刻被震出數米遠，躺在地上吐血。

趕來的王婆紅著眼睛下跪“鬼王，安若她受了大的刺激，還請鬼王手下留情……”

伊人拉住他“哥哥，你別動手了！就算安若殺了我也是應該。”

安若大笑“殺你了？殺了你主人會活過來麽？我殺你了你有什麽用！”

伊人想去看看她的傷勢，卻被她一個冷冷的眼神瞪了回來。

鬼王扶著伊人“我們走。”

安若突然飛過來，一掌就要擊中鬼王，卻不想他一個側身就帶著伊人飛到一旁。

安若撲了空，跪在地上吐血。

“安若！”伊人推開鬼王。

鬼王拉住她的手腕“不過是一點內傷，她現在不想見到我們，我們還是離開好了。”

王婆也過來勸伊人“伊人，我們還是暫時離開吧。”

安若狂笑起來，一掌打向自己，鬼王指間射出一道光制止了她。

“你要死要活本王不管，這白原是顏漠的心血，本王本不想過問，不過如果這裏沒個看管的人，本王不介意將它收入冥界。”

安若看著他，氣得全身發抖。她不可以死，不能看著主人的白原就這樣沒了。

眼見著她不再尋短見，鬼王拉起伊人迅速飛走，王婆嘆了口氣，只好跟上。

安若捧著令牌失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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