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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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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前婆家家裏,還帶個男人,舒清因神志清醒,這種事她做不出來。

“在這兒等我。”舒清因是這麽安排沈司岸的。

沈司岸壓根也不想進去,只問:“十分鐘能不能談完?”

“你說呢?”舒清因瞪眼,有些無語。

“你要待久了,我就走了,”沈司岸無所謂攤手,“你自己把握時間吧。”

舒清因沒見過這麽無賴的男人,她就借個車而已,是他非要送她過來,送佛也不好好地送到西。

她也不是毫無脾氣,“你要走就走,大不了我待會自己打個車走。”

沈司岸面色不爽,沈聲抱怨,“你跟宋俊珩還有什麽好談的。”

“你沒結過婚,你不懂。”舒清因皺眉,跟他解釋不清。

沈司岸被這句話堵得臉色又黑了幾分。

宋俊珩見兩個人站在離他幾米處遠,不知道在說什麽,也沒有要進來的意思,猶豫好一會兒,還是攥著拳頭朝他們走了過去。

沈司岸看到他來了,皮笑肉不笑的打了聲招呼,“宋總,又見面了。”

這語氣聽著不情不願的,宋俊珩抽抽嘴角,這男人明明是自己巴巴的跑過來,還擺出這麽副樣子,好像是誰逼他來的,真的很欠教訓。

但他又不能跟沈司岸動手,誰知道他會不會又搞出“嬌弱無力”的樣子來博取舒清因的同情。

“進去吧,爸等你很久了。”他沒理他,直接對舒清因說。

舒清因點頭欲跟著他進去,宋俊珩瞥了眼宋俊珩,發現他懶懶地靠著車門,抱著胸冷著張臉待在原地。

“他不進去?”

沈司岸一聽宋俊珩問這話就笑了,“看不出來宋總心胸這麽寬廣。”

“……”

舒清因也很驚訝,“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後面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宋俊珩冷聲打斷,“很介意,所以只能委屈沈總在門口吹風了。”

沈司岸不屑的輕嗤了聲,打開車門坐進了車裏,打開了車內空調,怡然自得的靠著椅子閉上休憩。

舒清因和宋俊珩的心情霎時間都挺覆雜的。

***

門口有個人在車裏等她,舒清因心思被分去了點,原本是打算好好和宋氏的人談談,此時也不得不先打好腹稿,能快點談完就盡量快點。

宋俊珩他爸,宋一國在看到舒清因的時候,沒像往日裏擺出和藹的模樣,更沒有招呼她過來坐,只是端坐在客廳主位上,淡淡說:“你來了。”

宋一國這個態度,舒清因也不意外,要是宋一國這時候還像平常那樣把她把兒媳婦對待,那才是人間迷惑。

看著比宋一國年輕不少的宋夫人站在他旁邊,昂著頭顱不知道是昨晚落枕了,還是想給舒清因炫耀她最近剛打了針的下巴。

只有宋俊棋的態度和之前差不多,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個前嫂子,眼神裏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坐吧。”宋一國說。

舒清因坐下,宋一國直接沖宋俊珩揮了揮手,“俊珩你先離開,我和她單獨談談。”

宋俊珩語氣無波,直接拒絕,“離婚的事是我和清因共同商議的結果,你要談也該是和我們兩個一起。”

“你!”宋一國怒氣上湧,繼而冷笑:“你想要替你前妻擔著,你看人家領你這個情嗎?”

宋俊珩置若罔聞,直接在沙發上坐下了。

宋一國連說了兩個“行”,沒再管這兒子,直接沖舒清因說:“清因,我把你請過來,和你坐在這裏心平氣和的談話,是看在你媽媽的份上,也是看在你們恒浚的份上。你之前在那麽多媒體面前,一聲招呼都不打,直接公開你和俊珩離婚的消息,這件事對我們宋氏造成了多大的影響,你心裏應該很清楚吧。”

還不等舒清因開口,旁邊的宋夫人立馬接話附和,“是啊,就因為這件事,我出門就能聽見別人對我們宋氏議論紛紛,但凡碰上個認識的人,都要問我兩句,俊珩怎麽就離婚了,搞得我過年連門都不敢出。你看看你們倆鬧出的這事兒哦,連累了多少人。”

“對不起,”舒清因毫不辯駁,“鬧這麽大,都是我的責任。”

她道歉道得這麽幹脆,反倒讓宋一國和宋夫人楞住了。

宋一國嘆氣,語氣柔和了幾分,“你們年輕人做事都太沖動,一言不合就想著要離婚,說風就是雨,現在離了,鬧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才知道錯。我也不多說什麽了,你和俊珩再好好溝通溝通,夫妻間沒什麽事是不可調和的,至於外頭的那些風言風語,等你們和好了,自然也就慢慢消失了。”

舒清因卻又搖搖頭,“宋伯伯,這件事是我的錯,我向你們道歉。但離婚這件事並不是我一時沖動,從公布離婚消息的那刻起,我就沒打算回頭。”

宋夫人揚聲,“什麽意思?你們這是真離了?”

“離了,”舒清因點頭,“真的。”

宋俊珩斂眸,薄唇緊抿,搭在膝上的手忽地攥緊。

宋一國胸口劇烈起伏著,沈斥出聲,神色中滿是失望和責備,“清因,你到底怎麽回事?當初和俊珩結婚,是你自己點頭答應的。你和你媽媽能穩住現在的地位,我們宋氏在背後幫了你們多少,你現在說離婚就離婚,你把我們宋氏當什麽?你把俊珩當什麽?你把你們之間的這段婚姻當成了什麽,你們不是普通人家的夫妻,這背後牽扯了多少關系,現在你說離就離,有沒有想過會留下多大的爛攤子?”

“我和我媽談過了,我和宋俊珩離了婚,福沛和恒浚的合作不會因此結束,只要福沛未來有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在所不辭,至於捆綁股價和不動產合作項目都照常,那些風言風語,能公關掉的都已經在年前解決了,悠悠之口我堵不住,只能拜托宋伯伯你們少上點網,等這段時間過去了,議論會少很多,”舒清因語氣平靜,神色堅定,“我向宋氏保證,離婚的事僅僅是我的個人決定,絕不代表恒浚的態度。”

她知道宋氏為什麽會對她和宋俊珩離婚的反應這麽大,所以對癥下藥,先保證福沛絕不會因此受到損失,相反她願意補償。

換句話說,他們在乎的根本不是她和宋俊珩離婚,而是離婚了之後的後果。

雖然已經在自己家那邊體會過了,但再次從宋氏口中聽到這些話,舒清因還是不由得心中發苦,他們這段婚姻,就連同她和宋俊珩,都只當成了一個商業合作。

離婚的後果不是兩個人如何離心決裂,而是這背後牽扯到的利益會不會因此受損。

她和宋俊珩就像是工具,明明離婚協議書只用兩個人簽字就能生效,但離婚這件事,能夠做主的卻不是他們。

“你跟我來趟書房,”宋一國忽然起身,面色不虞,“我們單獨談談。”

舒清因點頭,跟著起身去往書房。

宋俊珩正想跟上去,卻被宋一國厲聲呵止,“你還有沒有把我當你爸?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聽了是嗎?!”

舒清因也說:“讓我跟你爸單獨談吧。”

兩個人去了書房,門被帶上,宋俊珩按了按眉心,眉宇間滿是愁雲。

宋夫人想要上前安慰他,他提前察覺,故而低聲警告,“離我遠點。”

宋夫人尷尬地後退幾步,好歹她也算得上宋俊珩的繼母,被繼子這麽直接警告,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為解氣,冷笑嘲了句,“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為了跟我們俊琪爭著,趕回國結婚呢?”

宋俊珩冷冷瞥了她一眼。

宋夫人被他看得有些慌,撐著氣勢繼續說:“如果當初你不回來,和她結婚的就是我們俊棋,我們俊棋可沒你這麽軟弱,換他結了這婚,舒清因就是想離也離不成。你搶了你弟弟的結婚對象,還鬧到這個地步,讓整個宋氏都因為你成了別人口中的笑話,說出去我都替你害臊。”

“現在知道害臊了?”宋俊珩輕笑兩聲,似乎被她逗笑:“當初被我爸養在外面,還厚著臉皮把私生子給生下來的時候怎麽不覺得害臊?”

私生子宋俊棋猛地站起來,呲著目,手指向宋俊珩,“宋俊珩你他媽再說一句!”

宋夫人尖聲怒喊,“宋俊珩!你別忘了我現在是你媽!”

“我媽早死了,”宋俊珩淡淡說,“你算什麽東西。”

宋夫人突然仰起臉,笑容猙獰而得意,“是啊,幸虧你媽死了,我才能轉正啊。這還要感謝你媽,也要感謝你爸,沒有他們倆,我和俊棋怎麽可能順順利利進到這個家?”

宋俊珩咬牙,雙目欲眥,“閉嘴。”

“我不閉嘴你能拿我怎麽樣?別忘了,就算你不認我這個媽,你爸既然娶了我,那我就是你媽!”

“閉嘴!”

“宋俊珩你他媽吼誰呢!”宋俊棋大步走到宋俊珩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和他眼對眼鼻對鼻的對峙著:“你當初為了和舒清因結婚,拋棄了你那個未婚妻,這件事全家人都替你瞞著,你比起我們又好得到哪兒去呢?我們是一家人啊,都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一家人,你現在把自己撇出去,是覺得你最善良還是最無辜?”

宋俊珩緊緊抿著唇,下巴緊繃,額間的青筋幾欲爆裂開來。

“如果我是你,就很清楚該怎麽做。舒清因既然能為我帶來利益,就算她怎麽哭怎麽鬧,管她是死是活,我也絕對不可能跟她離婚。她跟你離了婚,她是解脫了,但你呢?你看她還會回頭看你一眼嗎?你一敗塗地啊,我的哥哥。”

宋俊棋說完這句話後,才慢慢松開了宋俊珩的衣領。

比起宋夫人,宋俊棋其實更加陰沈狠辣,更明白要怎麽說才能狠狠戳到宋俊珩的痛點。

“你替她扛了這麽多,她領情嗎?”

宋俊珩頹如山倒,而宋夫人和宋俊棋則像是勝利者般繞過他相繼離開了客廳。

***

書房裏,舒清因正站在宋一國面前。

“你是不是因為俊珩以前的那個未婚妻,才跟他鬧成這樣的?”

舒清因微訝,隨後又想到,既然宋俊棋都知道,那宋俊珩的父親知道也沒什麽好稀奇的。

他們家都知道,宋俊珩曾有個談婚論嫁的未婚妻。為了和她結婚,宋俊珩拋下了未婚妻,沒有人告訴她,也沒有人同情那個未婚妻,整個宋家的人都將這件事瞞了下來。

宋一國緩下語氣,不經惋惜勸說:“清因,我勸你一句話,女人有時候不要那麽強勢,很多事情學會睜只眼閉只眼,日子就會好過很多。就算俊珩做了什麽,你忍耐這一次,有你媽媽,有恒浚撐腰,他不敢真的做什麽的。”

舒清因忽然噗嗤笑出了聲。

宋一國不滿,“你笑什麽?”

“我慶幸還好自己離婚離得早。”她輕聲說。

宋一國臉色微哂,“你這是什麽話?”

“宋伯伯,剛剛我已經向您說明了恒浚的補償方案,不管您接不接受,這婚已經離了,我很抱歉。”

她朝宋一國鞠了躬,轉身打算離開書房。

“你等等,”宋一國卻又叫住了她,“你知不知道,為什麽你提出了補償方案,但我還是不願意你和俊珩分開。”

舒清因沒有說話,宋一國對她這個兒媳婦其實也並沒有多少不舍,想留住她無非是為了她背後的恒浚。

“你為了補償宋氏,提了這麽多,俊珩為了補償你,把他所有的個人資產都給了你,”宋一國頓了頓,語氣漸漸激動了起來,“他把他的股票基金,商鋪不動產那些東西都給了你,你不願意要的,他都捐了出去。”

當初財產分割協議上寫得很清楚,她一分不要,但宋俊珩還是將水槐華府的那兩套房給了她,那是他們的婚後共同財產,

“我問過律師了,離婚是你事先提出來的,你和他是協議離婚,你沒有證據起訴他。他不算婚姻過錯方,就算你們離了婚,你也沒有資格讓他凈身出戶。他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但你又何苦把他逼到這個份上?”

舒清因不可置信的搖頭,“我沒有逼他。”

她提了離婚,他說了好。她問他有沒有需要她配合的地方,他說沒有。

後來財產分割,她說自己不要那些物質補償,他看她沒有收下,再沒有提起過。

按照婚前協議上說的,她根本沒辦法起訴宋俊珩,所以並不報著宋俊珩會爽快同意跟她離婚的期望。

但和預想的不同,宋俊珩同意了。

那他為什麽要同意?

“俊珩為了能和你離婚,為了讓那些輿論不傳到你耳朵裏,早在你公開離婚之前,他就已經在安排公關了,”宋一國嘆氣,“他是我兒子,就算他和你離了婚,他依然是我屬意的第一繼承人。我和你說這些,不單是為了宋氏,也是希望你能和他說說,別讓他再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了。”

舒清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書房裏走出去的。

她出來時,宋俊珩正好在門口等她。

他面對她,勉強笑了笑,鏡片下的眸子暗淡無光,“無論我爸跟你說了什麽,你聽聽就好。等這段時間過去了,他會慢慢接受的。”

“為什麽凈身出戶,”她直接問他,“我說過我不要。”

他垂眼,語氣很輕,“按照協議上說的,我是過錯方。”

她煩躁的撇開頭,“別用協議當借口,你不是法盲。你知道,我沒有證據起訴你,你甚至可以說是我無故要求離婚。”

“清因,是不是過錯方,我自己很清楚,”他說,“我和你約法三章過。”

居然是口頭的約法三章。

是她剛對宋俊珩生出別樣情愫的時候,一時任性和他擬定的口頭協議。

沒有人知道,只有他們知道。

早在決定離婚時,她就把這個口頭協議拋在了腦後,沒有繼續遵守下去的意義,所謂的口頭協議,其實就是玩笑話,沒有任何作用。

他卻還記得。

“過錯方不是說誰背叛了這段婚姻,而是說誰辜負了這段婚姻,清因,是我辜負了它,也辜負了你。你不要的那些東西,都是我應該補償給你的,求你原諒也好,求我自己心安也好,我不知道除了這些自己還能做什麽。”

是他曾經親口承諾過的話,他沒有遵守。

她不要,他還是給了。

他仍執拗的守著那個約定,縱使那個約定已經隨著這段婚姻的破滅變得沒有意義,他卻還是懷抱著一絲希望,也許她會撿起約定,會不忍心回過頭來看看。

“宋俊珩,你不用求我原諒,也不用求你自己心安,沒有用。你懂我的意思嗎?沒有用。”

舒清因的態度依然決絕。

就如同宋俊棋剛剛說的,她不會領情,也不會回頭看一眼。

他和她的手中原本各牽著一端紅線,當她朝牽著線朝他走來時,天光微亮,她笑容恬淡,期盼著他的回應,他沒有回應,只是端著姿態,眼看著她的笑容漸漸消失,紅線從她手中松開。

彼時他才驚覺,想要抓緊,盡數紅線全部纏在他的手上,越理越亂,但能替他牽著線的人已經離開。

這個家從那個女人和他的兒子住進來開始就不叫家了。

那個家從她離開的那一天也不叫家了。

濕意染上男人的眉梢眼角,他從餘光中瞥到她離開了這裏,漸漸濕意越發濃重起來,遮住了清晰的視線,喉頭似乎含著千斤重的石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再往身體裏送刀子,一刀一刀刮得他全身遍體鱗傷,連最本能的呼吸都變得痛苦起來。

舒清因沒有回頭,走出大門後,天色居然已經暗了下來。

她擡手,看了眼腕表,沈司岸跟她說的十分鐘,這都不知道多少個十分鐘過去了。

他可能已經走了。

她想,那就自己叫個車回酒店吧。

原本心裏是這麽打算的,卻又看到了仍停留在原地的那輛車。

這個天氣,天黑得很快,星光不見半點。

車廂裏的燈還開著,幽暗昏黃,只堪堪能瞥見車內的大致景象。

男人趴在方向盤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過去了,只留了個頭頂給她看。

他沒走啊,舒清因想。

她正要朝車子走過去,手腕卻突然被人從背後攥住。

本來以為是宋俊珩,回過頭一看才發現是宋俊棋。

她和宋俊棋接觸不多,不明白他想幹什麽。

“嫂子,哦不對,前嫂子,”宋俊棋笑瞇瞇地看著她,“這麽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你一個單身女人,就這麽回去多危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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