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一個人，反而飛樓裏更安靜了，華情和鄭海妹是丹癡，兩個人吃飯的時候，向來沒什麽話，平時只有藍雲偶爾應和一下青寶的唧唧咕咕，可是現在，華情吃到半截覺得少了什麽的時候，才發現，青寶正在努力板著小臉，對付手中的一塊大骨頭。

鄭海妹自然也發現了藍雲與水靈兒的不對，只挑挑眉，朝華情輕輕搖頭，迅速極快地吃自己的。

“藍師姐，一會我們談談吧。”

一天沒吃東西，現在水靈兒把肚子解決了，心情好了不少，覺得這裏有些壓抑，幹脆當著華情的面提出來，這樣，藍雲總得給點面子。

藍雲慢悠悠放下碗筷，拿起面前濕毛巾把嘴巴弄幹凈，擦擦手，“談什麽？你直接吩咐吧，反正在你眼中，我一向是又笨又蠢。”

華情和鄭海妹一同看過來，讓水靈兒郁悶的是，她們兩個譴責的表情是朝著她的，水月宗的人，大都在心裏認為藍雲又蠢又笨，可從來沒有當面說出來，更沒有一點表情暗示，讓她認為自己又蠢又笨，現在水靈兒這樣，實在太過了。

“……你冤枉我，我什麽時候說過那樣的話了？”水靈兒柳眉倒豎，可是面前這人，她卻打不過。

“難道你一向以為我是聰明絕頂的？”藍雲冷笑，膽子越來越大，還敢在這時候，跟她說什麽談談，真以為天老大。她老二了不成，再不壓壓，將來怎麽死得都不知道。

水靈兒噎住。天地良心，知道藍雲的人，從來不會認為她是聰明絕頂的，而且她現在明顯是在發作她，可到底是因為陸戰，還是馮阿秀，或是那個迷瓊。她都不知道，這算什麽。

“師姐覺得你自己聰明絕頂嗎？”水靈兒板起臉。“我從沒覺得你聰明，可也沒那樣貶低過你。”

“水靈兒，你覺得這世上就你一個聰明人嗎？”藍雲簡直都不知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自從你的水靈共震遠超其他功法後。你問問你自己，你還有以前行事的一點謹慎嗎？”

短短的兩天時間，水靈兒所暴露出來的問題太多，原本藍雲還準備緩和著說，可回到這裏，她又跟她耍心思，當著華情的面，想先將她一軍。

水靈兒自省，她發作了陸戰。是為了給她出氣，對馮阿秀不好，是因為馮阿秀明顯在拿她借勢。至於迷瓊，只要是仙人，抓住那樣的靈修，百分百的會想把她煉成仙器，怎麽就成了她不謹慎了。

“我知道你早就想罵我了，罵吧。我聽著還不成？本來我想找你談談，就是想你罵罵我。出出氣的。”

話是這樣說，可口氣絕不，華情和鄭海妹不知道她們兩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齊坐壁上觀。

“原來你對我這麽好？”藍雲瞇起的眼，帶著一絲危險，“可惜了，我嘴巴向來沒你溜，所以我只認拳頭。”

靈力一卷間，面前的桌子給卷到一邊，水靈兒被打了幾下，終於受不了還擊，一時之間，拳來腳往，好不熱鬧。

鄭海妹拉著華情往邊上讓讓，“師伯，那次成師姐跟我說，水靈兒應該受點教訓，她的水靈共震雖然厲害，可早入到有心人眼中，偏偏她還自滿的很，只是那時候，我們都不方便，現在讓藍雲教訓教訓她正好，免得她真以為，她厲害得不得了。”

水靈兒連受了藍雲的二十幾擊，打哪疼哪，可人家沒用靈力，她自然也不能用靈力，而且水靈共震一旦使出來，對手只有死地，她能拿這個跟藍雲對上嗎？

兩人對轟的拳頭再次擊到一塊的時候，隨著骨節的響動，還有同時的悶哼。

水靈兒拳頭早就破皮，胳膊發抖，“這算什麽，師姐，你到底要我幹什麽，說出來行不行，我猜不好迷語。”

“疼不疼？”藍雲把她打一頓，心情舒暢不少，“憋屈吧，你從拜師，就一路順風順水，沒嘗過憋屈的滋味，更沒嘗過小命隨時被人捏在手心的感覺，你想學成師姐和林師姐，把什麽事，都盡量掌握在手中，可你有沒有想過，她們私底下，付出的多少，而且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她們做什麽事，向來有商有量，你呢，憑一已喜惡，自以為是，在你眼中，王敏算什麽？別忘了，她已經進階天仙。你呢？馮阿秀是我朋友，你那樣對她，在你眼中，我又算什麽？若不是我與你同宗學道，你是不是也會因為我的身份，把我也給煉了。”

水靈兒張了幾次口，發現無法反駁，原來是三種原因加一塊來發作她，這下子是真憋到內傷了。

“鄭師姐，成師姐真跟你說，我要受教訓了？”

再朝藍雲齜牙，肯定還要挨打，所以朝鄭海妹發火，她那安全多了，就算再打，她也不會吃虧。

“這是自然，”鄭海妹一本正經，“你在外面用水靈共震對付佐蒙人，那段時間，你看我們的眼光，都像看待弱小，你沒見，最後林晴都死命閉關，不就是被你眼神所傷？她們早想說你了，只是大家那時確實仰仗你多多，沒底氣，靈兒，你的心性因為水靈共震，沒以前平和。”

華情終於皺眉，水靈兒一進來，雖然對她還執禮甚恭，甚至馬上接手鄭海妹手裏的活，可給她的感覺，就是不怎麽舒服，現在想想，她在她們面前，確實比以前傲了些。

“靈兒，亂花迷人眼，水靈共震雖好，可你得記住，上善若水，水善利而萬物不爭，你已失了平常之心。”

水靈兒怔住，一個說她不對，兩個也說她不對，藍雲與鄭海妹同屬夕顏峰，她們私交向來不錯，可能一起打擊她，可華情師叔，在宗內這麽多年，向來中立，只安心煉她的丹，不管外面的紛擾，師父華月說，若她不是個丹癡，華如在很多事上，其實更願意與她相商。

這才見面多長時間，華情也覺得她不對，那她就真得不對了，一屁股坐下，……用水靈共震，那是因為佐蒙人太厲害，不用不行，她天天在外面出任務，不過是想著，她出去一天，成寶兒她們就能多一天的安寧，多殺一個佐蒙人，林晴幾個，就能多一份安全，她想強大，有錯嗎？她想把眾位師姐護在羽翼之下，也有錯？她想抽迷瓊的靈昧，只要藍雲肯接手，憑她煉器的水平，一柄仙器，板上釘釘，有錯……？水星雖然厲害，將來也有可能，成長成仙器，可那要多少年，大家都等不起的。

華峰死的消息傳到瑞和院的時候，她很怕，很怕成寶兒或是林晴她們會跟著步入後塵，拼命想要強大，難道真得做錯了？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靈兒，你想強大，我也想強大，我們都想強大，可在強大的途中，保持本心，更為重要，你不恥那些仙人的作為，可你，用你的行動，正在緊跟那些不要臉仙人的腳步。”

藍雲拉住躲在一邊青寶，“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剛剛的話，一天，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不管你要怎麽處置那人，我都不會幹涉。”

水靈兒擡起頭，看她抱著青寶回二樓，而青寶看她的眼神，充滿驚恐，那種驚恐實實在在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很想站起來，告訴青寶，他和霧兒是不同的，他們從小跟在藍雲身邊，長在水月宗，早是自家人，她想強大，也是希望，霧兒能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人前，而不被別人算計走，煉成仙器。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喘，水靈兒突然想到，她拒絕那個琁老提議時，他蒼老絕望的眼，還有那個跟著他的翳形，當時就忍不住痛哭失聲的樣子。

若是霧兒也被人這樣抓走，水靈兒搖搖頭，仙界靈氣那麽足，可鄭海妹只敢把他放在乾坤屋裏，幾年了都進階不成，瑞和院明明只有她們幾個，成師姐和林師姐，也不敢讓鄭海妹把霧兒弄出來，那種無力，其實一直壓在她的心頭，現在她把那種無力，壓到與迷瓊一同相守多少萬年的靈修身上了。

琁老說什麽條件他們都答應，可是當時的自己滿是不屑，若不是看在，他們是與藍雲一起來的，因為顧忌藍雲，她早把他們也抓起來了，只要把那些靈修都抓住，她想要什麽不行。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原來，我真得在跟著那些仙人的腳步。”水靈兒站起來時，只覺全身都痛，像那些不要臉仙人一樣的強大，是她不屑的，原來，她真得走了彎路，入了魔障。

華情微笑，心下大慰，水靈兒的資質，在水月宗遠屬上上之選，要是真得毀了，華月將來，一定會傷心的，“拿著，把傷抹抹吧。”

內傷沒有，外傷嗎？肩上，後背，腿部，凡是被藍雲打中的部位，肯定已經青紫滲血，那拳頭也以眼見的速度，腫了起來，不及時敷藥，會有幾天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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