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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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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同桌吃飯,瞿天成殷勤得恨不得長八只手,方便同時給每個人夾菜。

阮林林心裏有事,埋頭苦吃,不怎麽註意別人。

顧青雲一向話少,只顧吃飯,偶爾給她遞張紙巾盛碗湯。

飯桌便成了瞿天成與程晚歌的主場,前者眉來眼去,後者面無表情。

晚飯結束,程晚歌放下筷子,站起身道:“你慢走,我不送了。”

吃完就下逐客令嗎?瞿天成哭笑不得。

“晚歌姐,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能不能出來一下?”

“你不用說了,我不會答應的。”

她冷冷答完,往房間走去。

他忙解釋,“我已經改變主意了,不強迫你當我的秘書。”

程晚歌訝然回頭,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就想通了。

瞿天成沖顧青雲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繼續表明決心。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幹涉你的任何選擇,尤其在工作方面。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辛苦我陪你辛苦。叔叔阿姨,你們幫我做個證,將來絕對不食言。”

程晚歌怔怔地看著他,眼眶裏有水光在閃爍。

瞿天成拿起外套,“我先回去了,大家早點休息,再見。”

他走出屋子,程晚歌站在原地。

顧青雲沖她擡了擡下巴,“不去送送人家?”

她這才回過神,匆匆穿了件衣服,追出樓道。

瞿天成的車就停在樓下,他坐在車裏抽煙,車窗半降,白煙裊裊,模糊了他年輕的眉眼。

程晚歌敲敲車窗,拉開門坐進去。

他嚇了一跳,連忙將煙掐滅,手忙腳亂地解釋。

“我不是老煙鬼,一般情況下不抽煙的,你千萬別誤會。要是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就把煙送人,再也不抽了。”

“現在是什麽情況?”

“啊?”

“你說一般情況下不抽煙,剛才你抽了,所以是什麽情況?”

“這個……”他抓抓緞子般閃閃發亮的金發,苦笑,“大概是因為沒信心吧。”

兩人開始交往,他很開心。可真正相處起來,卻又與想象中不同。

對方獨立自強,什麽事都不要他幫忙,使得他想表現也找不到機會,不表現又擔心對方嫌棄自己。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太難受了。

心情再次煩躁起來,他情不自禁摸向口袋裏的煙,擡頭對上她的目光,心裏一緊,手觸電似的收回來,幹笑兩聲。

程晚歌撇撇嘴,抓住他的衣領朝這邊一拽,從他口袋裏摸出煙和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根,剩下的丟回他手上。

她吸了一口,吐出煙霧。

瞿天成呆若木雞。

“你不用那麽卑微,不用那麽小心翼翼。從今天開始,我也會盡量考慮你的心情。”

瞿天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起了結巴。

“真、真的?晚歌姐,我愛你!”

程晚歌掐滅煙頭,丟進幾米外的垃圾桶。

“我回去了,這麽難抽的東西,以後少碰吧。”

她說完便下了車,朝樓道走去。

“晚歌姐。”

莫非想得寸進尺?她略顯不耐地回過頭,“什麽……”

事字還沒說出口,嘴唇已被對方封住。男孩子熾熱的氣息包裹著她,如同他那鋪天蓋地,用千年寒冰都澆不滅的熱情。

瞿天成從未如此緊張過,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生怕冒犯了她,可又忍不住越吻越深。

二人體溫升高,目眩神迷之際,程晚歌瞥見遠處的一個人影,立刻被吸引。

瞿天成察覺到她的□□,懊惱地松開手,睜著大眼睛可憐巴巴。

“我是不是表現得不好?好吧,我就知道自己會搞砸……”

程晚歌噓了一聲,推著他的腦袋,讓他看向那個人影。

他立馬認出對方。

“這不就是那天阿姨在小區外見的人嗎?怎麽又來了?”

果然是同一個,怪不得感覺那麽熟悉。

雙方相隔十多米,對方站在一盞路燈下,穿著大大的黑色羽絨服,毛領托著帥氣的臉,比想象中更好看。

程晚歌皺著眉,實在猜不出他與母親的關系。

瞿天成對相親一事耿耿於懷。

“阿姨是不是還不太滿意我啊?改天我帶他們出去旅游怎麽樣?那個人不就比我高一點點嗎?長相也就那樣,看起來窮酸得很,到底哪點比我強?”

程晚歌沒解釋,說了聲再見,快步回家。

阮林林洗澡去了,她沒打招呼,在漆黑的陽臺上站著。

眼睛盯著樓下的人影,耳朵傾聽客廳的動靜。

原以為兩人又要偷偷見面,但她媽洗完澡就直接睡了,那個男人也沒上來,只默默地在路燈下站了會兒,獨自離開。

這算什麽?羅密歐與朱麗葉?

可兩人年紀相差那麽大……更重要的是,她爸知道嗎?

程晚歌悄悄來到顧青雲房門外,透過門縫,看見他坐在書桌前畫畫。

年紀大了,眼睛有點老花。

他戴了副黑框老花鏡,燈光模糊皺紋,只剩下一個立體的輪廓。

毛筆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力,一筆一畫,行雲流水。

程晚歌不忍心打擾他,放棄詢問他的打算,回到房間。

翌日,二老下樓散步,她在客廳拖地,聽見阮林林的臥室傳出來電鈴聲。

程晚歌討厭別人動她的手機,也不喜歡窺探別人的隱私。

但是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趁她還沒回來,走進去拿起手機。

來電人備註是蘇城。

程晚歌抿了下嘴唇,屏住呼吸點了接聽。

年輕的男性嗓音傳出,相當好聽。

“程奶奶,你今天上午有空嗎?”

她沒說話。

蘇城疑惑地餵了聲。

程晚歌清清嗓子,“我是她女兒,她暫時不在家,請問你是?”

對方語氣驚訝,藏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是嗎?那我待會兒再打給她吧。”

電話掛了,程晚歌看著手機屏幕,眉心緊蹙,疑問又加深一分。

十幾分鐘後,二老回來。

程晚歌佯裝不經意地說:“剛才有個叫蘇城的人打了你電話,我幫忙接了,他說待會兒再打給你。”

正在喝水的阮林林陡然被嗆住,咳得滿臉通紅。

顧青雲幫她拍背,“喝水那麽著急做什麽?沒人跟你搶。”

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放下杯子走進臥室,關上門。

她的反應令程晚歌篤定兩人關系不簡單。

下午,阮林林出門,在寫字樓旁邊的咖啡店裏見到蘇城。

後者很高興地給她看公司裝修完成圖,她心不在焉,考慮再三,說道:

“這段時間咱們還是少聯系吧。”

“為什麽?”蘇城眨眨眼睛,“你家人不同意你給我投資嗎?其實我也覺得不太好,要不你還是把錢拿回去,我自己想辦法?”

阮林林搖頭,“不是錢的問題,而是……”

她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關,一邊扮演別人的妻子,一邊與自己的男朋友接觸,總感覺像背叛了誰。

目標在心底清晰起來——她得離婚。

“我……我家裏還有點事,改天再聊吧。”

蘇城猝不及防,擡頭看著她。

她走到門邊又回頭說:“裝修得很漂亮,加油!”

蘇城笑了起來,彎彎的眼睛裏藏著星星。

一個人是無法開公司的,蘇城也在準備之初就為自己挑選了兩個夥伴。

一位是大學同學,市場營銷專業,腦子靈活,人品信得過。

一位是實習公司的設計部經理,三十多歲,也一直很想出來單幹,手裏掌握著相當多的客戶和人才資源。

阮林林走後,他聯系了他們,打算在公司開個會,然後準備招聘事宜。

忙完這些,他提著公文包走出咖啡店。

拐角處,程晚歌站在陰影裏看著他。

六十八歲的老太太,與風華正茂的男青年。

盡管聽起來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去,但也不是絕對不可能。

她好不容易才擁有現在這種平靜悠閑的生活,無法容忍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打破。

年紀輕輕接近老太太,誰知道心裏打著什麽算盤呢?

親媽那邊她不好說,那就從這人身上下手,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蘇城已經進了寫字樓,程晚歌定定心神,坦然自若地跟進去。



臥室裏,阮林林坐在床上,面前擺滿銀行卡、存折、房產證等物,加起來的金額足夠令一年前的她瞠目結舌。

既然要離婚,財產如何分割便是一件很嚴肅的事。

按照現在的法律,她中獎所得屬於婚內共同財產,如果顧青雲提出索要,她是必須分給對方一半的。

這點她倒是無所謂,一億多人民幣,分一半也有好幾千萬。

而她已經六十八了,

再活個十年可能都艱難,那麽多錢足夠她牟著勁兒花,解決一切錢能解決的困難。

老房子的房產證,原主的存款,這些她不準備動。

程梅蘭和程自建已斷絕關系,那就留給程晚歌吧。

她敲定好主意,把東西收拾好,提著包包去銀行,取出卡內一半的錢,存到另一張卡上。

接下來要面對的問題只有一個——如何向顧青雲提離婚?

他倒是主動說過自己會同意,但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不知道還算不算數。

阮林林心情覆雜地朝外走,沒留意有人對她舉起手機。

第二天早上,華城新聞民生板塊。

—七旬老太中彩票,搖身一變成億萬富翁!

程梅蘭坐在新換的大房子裏,美滋滋的邊喝粥邊看電視。目光掃過那老太的臉,手裏的碗砰地一下落了地,摔個粉碎。

“老公!你快來看!”

她失聲大喊。

她丈夫拿著新買的平板電腦從廁所出來,很不耐煩地問:“什麽事啊,上個廁所都不讓人安生……”

話音未落,他已看到屏幕上的照片,喃喃說了句:“臥槽!”

程梅蘭拼命拍他的胳膊。

“快!換衣服出門!我現在就打電話給老二和他媳婦,跟咱倆一起回去……我說那老頭怎麽突然大方起來,原來真的是坑咱們!”

二人急匆匆地出門,臨走前還不忘在桌上放兩千塊錢,是王秋雅這周的生活費。



老房子裏,阮林林舒舒服服地睡了個懶覺,醒來後神清氣爽,洗漱完畢打算吃飯。

走到客廳,她感覺氣氛不對勁。

程晚歌坐在沙發上盯著她,目光如影隨形。

她喝了口粥,問:“有什麽事嗎?老看我做什麽?”

程晚歌開口,聲音一聽就有問題。

“媽,你真的喜歡這個家嗎?”

她移開視線,不與她對視。

“當然愛,問這個做什麽?”

“你有沒有事情瞞著我們?”

程晚歌緊緊盯著她。

她咽下嘴裏的食物,準備回答,顧青雲走出來,擋在二人中間。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點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

“這是小秘密嗎?爸,你不要再為她開脫了,她根本就不值得。”

程晚歌激動的樣子令人起疑,阮林林懷疑他們知道了什麽,試探地問:

“出了什麽事嗎?”

程晚歌見她還在裝傻,冷笑一聲,拿出手機丟到她面前。

上面正在播放她的新聞。

這是誰拍的?她的秘密什麽時候洩露出去了?

阮林林來不及思考,因為程晚歌已經開始興師問罪。

“你別說這不是你,我從你肚子裏出來的,可能不認識別人絕對不會不認識你!這麽大的事,你就這樣瞞著我們。如果不是新聞爆出來,你還要瞞到什麽時候?”

最初的慌亂莫名其妙消失了,她鎮定下來,擡起頭靜靜地看著對方。

程晚歌皺眉。

“你說話啊。”

“你也想要那筆錢嗎?”

“什麽?”

“像老大老二一樣,有錢才叫媽,沒錢看都不想看?”

她又急又氣,“我生氣的原因難道是因為錢?是你居然不信任我,甚至不信任爸爸。他有在錢的事上刁難過你嗎?有坑過你一次嗎?這麽多年你的生活靠得還是他的退休工資,你怎麽可以連他都隱瞞?”

阮林林咬了下嘴唇,“我……”

顧青雲打斷她的話。

“她沒有瞞著我。”

程晚歌楞了楞,“沒瞞?”

“事實上我剛出院,她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問我要不要告訴全家人。是我建議她一直隱瞞的,免得大家因為這種事傷了感情。”

顧青雲語速不急不緩,仿佛在說一件真事。

可他明明在撒謊!

自己什麽時候告訴他過?

阮林林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察覺到目光,側過臉來安慰地笑了笑。

程晚歌半信半疑,“爸,你不要為了包容她而騙我,無底線的忍讓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

顧青雲皺眉。

“我的話你也不信了嗎?你怪她不信任我們,那你現在在做什麽?”

程晚歌啞然,無法反駁。

有人敲門,她回頭看了眼,“誰會在這種時候來。”

“應該是我請的保安到了。”

顧青雲打開門,外面是四個人高馬大的壯漢。

“你請保安做什麽?”

程晚歌無法理解他的做法,不過半小時後,她便明白了自己的父親多麽有先見之明。

老大和老二,看到新聞後又殺回來了。

“開門啊!給我開門!這麽大的事還想繼續瞞下去嗎?快開門!”

消息已經散開,左鄰右舍都來圍觀。

姐弟倆趁機喊冤賣慘。

“她四十多歲就沒工作了,一直靠我們養。”

“爸爸昏迷時也是我們照顧。”

“我天天給她做飯,打掃衛生,手機也是我買給她的。”

“我們對她還不夠孝順嗎?中了獎居然故意不說,還跟我們斷絕關系!”

“媽,你出來!”

趙菊香左看右看,從對門王桂花家裏拿來一個大拖把,想強行把門撞開。

鄰居們退後三尺,激動地等著看熱鬧。

連撞三下,門開了。四人心中一喜,準備進去,卻見四個滿臉橫肉的陌生壯漢走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你們是誰?為什麽在我家?”程自建問。

壯漢們面無表情。

“你們跟這家人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剛才的行為是強闖民宅。如果還不離開,我們只好送你們去派出所。”

“喲呵,有錢了,還請私人保鏢來對付我們是不是?來!你們來!”

趙菊香往地上一坐,氣沈丹田,“有本事就來抓我。要是敢傷我一根毫毛,我就告得你們傾家蕩產!”

壯漢們翻了個白眼,人手一個,拎小雞似的拎出去丟掉。

正主都被趕走了,看熱鬧的也不敢多留,生怕殃及自己。

只是程家依舊不能獲得安寧。

電話一個接一個響起,那些多年未聯系的遠房親戚、老同學老同事,仿佛都在同一天齊刷刷想起她,專程打電話過來“道喜”。

阮林林接了最開始的一兩個,弄明白對方的真正目的後,再也不接了。

鈴聲太吵,她幹脆關機,電視也不開,默默看起一本畫冊。

程晚歌把顧青雲拉到廚房,再次低聲詢問。

“爸,你真的早就知道這件事?”

“既然你不信,又何必再問。”顧青雲垂眸看著自己此生唯一的孩子,唯一的女兒。能從她那張清冷嚴肅的臉上,看出兩人年輕時的影子。

“晚歌,你一直很讓我驕傲,但這次的做法太讓人失望了。”

程晚歌猶如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冰水,僅剩的憤怒和狐疑消失得一幹二凈。

顧青雲走出廚房,對阮林林說:

“你還沒有吃早飯,要不要喝點粥?”

她哪裏還有心思吃早飯?腦子已經亂成粥了。

之前想象過無數次中獎一事被他們知道的情形,也做了些應對的準備。可當她真的身處其中時,又什麽都不想說。

顧青雲幫忙解圍的舉動也令她費解。

阮林林搖搖頭,手機震動了一下,收到新聞消息。

巨額彩票中獎人子女公開批判母親——她眼裏只有錢。

點開查看,是程梅蘭和程自建的專訪。

二人重新打扮一番,看起來個頂個的儉樸,仿佛剛從莊稼地裏施肥回來。

程梅蘭眼睛哭得通紅,手裏捏著紙巾,控訴她的同時很有規律地啜泣。

程自建坐在旁邊低著頭,模樣老實憨厚。

“她是從半年前開始性格大變的,現在算算,應該也就是剛中獎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她有買彩票的習慣,只知道她時不時就會要個百來塊的零花錢,大概就是用來買彩票了。

我們和她關系很好的,弟弟一家子之前還因為擔心她的身體,與她擠在老房子裏,住了差不多三四年。我是賣服裝的,個體戶,錢賺得不多,但是好在時間自由,經常能去看看她,幫她做飯洗衣服。

我們從來沒有吵過架,所以她之前提出一人給六十萬斷絕關系時還很奇怪。一來奇怪她哪兒來的錢。二來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趕我們走。

我們是重組家庭,現在這位是她第三任丈夫。雖然做子女的不應該評價父母,但是越長大我就越覺得,大約她人品上確實有些問題吧。

今天接受采訪,目的不是為了錢,而是想討回公道。

媽,你不能心安理得的獨吞那筆錢。”

程晚歌也看見了,氣得大罵。

“這兩個王八蛋!太不是東西了!”

她想去找他們,伸手開門。

顧青雲連忙阻攔可惜晚了一步。

大門打開,無數個攝像機出現在眼前,提問聲從四面八方湧過來。

“程夢芝你好,能接受xx新聞的獨家訪談嗎?”

“程夢芝,對於子女的控訴你有什麽解釋嗎?”

“這是你的第三任丈夫和最小的女兒嗎?他們有沒有分得財產?”

程晚歌嚇了一跳,連忙關門。三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那些人擋在外面。

顧青雲低聲說:“這裏恐怕暫時不能待了。”

“可是我們出不去啊。”

他看著阮林林,“你有沒有其他可供落腳的地方?保密性強一點的。”

她腦海裏浮現出自己的別墅點頭。

“我現在打電話讓保安回來,待會兒跟兩個人一起出去分散他們的註意力。另外兩個互送你離開,到你落腳的地方住兩天,避避風頭,如何?”

好是好,可問題是……他能應對嗎?那麽多人。

這件事本來跟他沒有關系的,他仍可以做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家,不需要在一群充滿惡意的人面前說話。

被他們拿著放大鏡找漏洞,說錯一句就萬劫不覆。

看著她擔憂的眼神,顧青雲神色溫和下來,理了理她的頭發。

“別害怕,我們都不會有事。”

沒過多久,保安回來。兵分兩路,一路隨顧青雲程晚歌出去應付記者,引至樓下。

另一路互送阮林林上到樓頂,通過樓頂通道來到隔壁樓,從出口悄悄離開。

上車前,阮林林回頭看了眼。

顧青雲的身體猶如一片孤舟,在狂風駭浪交加下,依舊堅定平穩的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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