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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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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雲獨自站在門外,雖身影消瘦,氣場卻很強大,令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面對王秋雅,他點點頭。

“我來找你父母。”

他一向話少,對除了妻子以外的人不茍言笑。

王秋雅有點怕他,連忙讓出路。

他走進客廳,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四人。

眾人都站起來,程梅蘭問:“你怎麽來了?”

他平心靜氣地坐下,左手放在膝蓋上,右手仍然拿著拐杖。

“我來談談家產的事。”

四人心裏莫名有些發怵,畢竟老人還沒死,爭錢爭得不光彩。

程自建悄悄握住媳婦的手,擡擡下巴。

“你想怎麽談?”

顧青雲道:“事到如今,再說挽回的話已經沒意思,我相信沒有人願意接受。既然如此,就直接提解決辦法吧。我這裏有一百二十萬,是之前拍賣一幅畫得到的……”

他拿出一張銀行卡,輕輕放在茶幾上。

“家裏的房子和存款不能動,那是夢芝的保障。想分家產,就分這裏的錢。”

程梅蘭蠢蠢欲動,“三人平分,一人四十萬?”

他搖搖頭,“晚歌不要,你們分,一家六十萬。”

六十萬?!

四人眼中齊刷刷冒出精光,一旁的王秋雅也激動起來。

“好啊,就這麽說定了!”

程梅蘭要去拿銀行卡,顧青雲右手一動,拐杖擋住她手前進的方向。

她楞了楞,不大高興,“你反悔了?”

顧青雲的視線依次掃過這些臉。

“拿錢可以,但有條件。”

程自建暗道果然天底下沒有白吃的晚餐,對方也果然沒有拿他們當親生骨肉,沒好氣道:“什麽條件?”

“你們拿了這筆錢,得去公證處公證,跟她斷絕關系。”

“什、什麽?”

“你們不是要分家產麽?家產拿走了,跟這個家自然也沒有關系了,以後不再是她的兒女。”

趙菊香腦子轉得快,第一個反應過來。

“這不行!別的不說,光那套房子就能賣三百萬呢,分到每人手上少說一百萬,憑什麽用六十萬趕我們走?”

“是麽?”顧青雲勾了勾嘴角,眼神寒冷入骨,“你覺得自己有本事拿到那筆錢?”

她頓時不說了。

當然沒本事,否則何必鬧得這麽難看。

“做人,最重要的是會審時度勢,抓住該抓住的機會。省得最後雞飛蛋打,什麽都沒撈著。”

說完他不再開口,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人,等待答覆。

四人需要商量,轉移場地去了臥室關上房門。

王秋雅被留在客廳,本來拘謹地站在一邊,見人都走了,膽子大起來,好奇地問:

“爺爺,你一幅畫真的能賣那麽多錢嗎?能不能送兩幅給我啊?”

臥室裏,程梅蘭和趙菊香的想法產生分歧。

趙菊香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程家的家產絕對不止這麽點兒,他們不能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程梅蘭則說:“這世上的錢,得到手後才能算自己的。他說得也對,舍不得有什麽用?拿不到啊。我看有個六十萬也差不多了,再多甭想。”

程自建一直在旁邊憋著,過了將近半小時,忍無可忍地問:“咱們真的要跟媽斷絕關系嗎?那可是我們的親媽啊!”

這段時間相處得不愉快,可說到底兩方都有錯,不全是因為她。

無論如何,媽打小就對他好,好吃的好玩的都省給他。上學時寧願自己吃一個月鹹菜,也要省錢買雙新鞋給他當生日禮物。

以後這世上可沒人會對他那麽好了,媳婦也不會。

程梅蘭被他這句話弄得臉頰發燙,不好意思。

“你說這話有什麽意思呢?是我們主動想斷絕關系的嗎?明明是他們逼的。那老頭看著雲淡風輕,其實心裏壞得很,處處給咱們下套。你要怪就怪他,別怪我,我可不是白眼狼。”

趙菊香幹脆擰著他的耳朵罵起來。

“你有點出息行不行?這種時候顯擺什麽母子情深。那可是六十萬,你存款有六十萬嗎?你存多少年才存得到啊?舍不得你那偏心眼的親媽是不是?行,咱倆離婚。兒子我生的,歸我!房子用我嫁妝買的,歸我!你什麽都別想帶走!”

程自建被她這麽一威脅,心裏難得冒出的那點不舍消失得無影無蹤,立刻賠禮道歉。

程梅蘭對自己這個妻管嚴弟弟算是徹底看穿了,眼神輕蔑,轉移話題。

“你們到底打算怎麽辦?快決定。”

那麽多錢擺在眼前,誰能忍住不動心?

房子雖然很誘人,但長在羊身上的肉到底比不上已經紅燒好送到嘴邊的香。

經過長達四十分鐘的討論,結果出來了。

他們同意公證。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抵達律師事務所。

所來人員為顧青雲、阮林林、程梅蘭夫婦、程自建夫婦。

程晚歌還在拘留,王秋雅與程初旭在上學,後者被父母瞞在鼓裏,對此事一無所知。

阮林林本來還挺擔心見面後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發現他沒來松了口氣。

律師已準備好合約,主要內容為兄妹二人及其子女願意主動放棄財產繼承權,以後無需履行贍養義務。

各方面都撇得很清楚,只要簽下字,以後他們便形同陌路了。

合同一式三份,需要簽字的地方很多。

程梅蘭第一個拿起筆,簽字簽到手發酸,放棄了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母親。

其他人依次上前,最後輪到阮林林。

她拿著筆,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

“老太太,如果你不願意簽,那就恨我吧。到了陰間我給你賠禮道歉,但我不想勉強自己跟他們爭來鬥去了。”

程夢芝自然不會回應她,她定定心神,簽下第一個字。

顧青雲微不可見地推了下她胳膊,輕聲說:“看看你,太久不練字,連自己名字都筆畫都忘了。”

阮林林定睛看去,紙上赫然是個雙耳旁,嚇了一跳,連忙改過來。

簽完字後她站在顧青雲身邊,心臟砰砰狂跳,一直偷看他,擔心他已經發現什麽。

但顧青雲神色如常,仿佛真的只以為她是提筆忘字。

她咬著嘴唇,心裏不安。



華城市第一中學,物理老師正在講臺上課,程初旭面無表情地看著黑板,突然有人拍他肩膀,遞過來一個小紙條。

晚上去看電影嗎?

字跡娟秀,顯然是女生的。

他搖搖頭,丟進垃圾桶,擡頭繼續聽課,眉宇間鎖著一抹憂愁。

這兩天家中氣氛奇怪,先是媽媽眼睛莫名其妙腫了,緊接著奶奶不接電話不回消息。

最後今天早上,他聽見爸爸在房間打電話跟經理請假,說是要去見什麽律師。

他見律師做什麽?奶奶是不是出事了?

數個問題在腦海盤旋,令他壓根沒法聽講。

下課後向老師請假,背著書包獨自沖出校門。

他給程自建打電話,逼問對方在哪兒。

程自建支支吾吾不肯說,他威脅道:“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回家把你的私房錢全翻出來!”

“別別!我在xx律師事務所,你現在來也沒用……”

話沒說完,電話已經掛了。

程自建看著手機,默默咽下最後半句——合同都簽完了。

最後確認了一遍合同,律師說道:“恭喜,從今天開始,你們不再是彼此的家人了。”

這話怎麽聽都像諷刺,但又是可笑的事實。

一行人走出大門,正打算分道揚鑣時,有個白色身影沖下出租車,氣喘籲籲地跑到他們面前。

目光掃到阮林林,他非常驚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

“奶奶,你怎麽也在這裏?你們來做什麽?”

趙菊香一把將他拉了過去,“瞎叫什麽?她現在不是你奶奶了。”

程初旭不解,“她怎麽會不是我奶奶?我小時候還是她帶大的,你們瘋了嗎?”

“我可沒瘋。”她揮揮手上的文件袋,“人家為了財產不要你了,從今往後,咱們家跟她什麽關系都沒有,知道嗎?”

“你在開什麽玩笑?我不信!”

他奮力推開她的手,跑到阮林林面前,近乎懇求地看著她。

“奶奶,她是騙我的對不對?”

眼前的他像個被人遺棄的小孩,迫切需要別人安慰。

阮林林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聲音沙啞。

“小旭,好好念書啊。”

顧青雲握住她的手,帶她坐進車裏。

程初旭呆呆地看著他們,等車開出十多米,突然發瘋似的追過來,任憑趙菊香怎麽喊都不回頭。

汽車不停,逐漸超過他的速度,駛入滾滾車流中。

他再也追不上了,站在路邊望著車水馬龍,放聲痛哭。

“奶奶!奶奶!”

灰暗的家庭生活裏,她像一縷冬日暖陽,令他生機勃勃。

可是從今天開始,那縷陽光已經不屬於他了。

驕傲的白衣少年低下頭,衣袂隨風飄揚。

半小時後,阮林林已經到家,手機震動了一下,收到他發來的短信。

“奶奶,很高興能與你當這麽多年的家人。我知道自己能力太小,沒資格讓你回心轉意。但是請等等我好嗎?將來有一天,我一定會成為讓你驕傲的孫子。”



程晚歌被拘留了三天。

長這麽大,她還從來沒有過這種遭遇,其中滋味不必多說,對自家那幾個親人更加充滿厭惡。

出去的時候,她穿著一套沒熨燙的皺巴巴的衣服,頭發數天沒梳洗,問女民警借了根發繩,隨意地綁在腦後。

走出拘留所大門,外面燦爛的陽光曬得她晃了眼。

一片白茫茫之中,有個紅色影子迅速接近,發出一聲剎車聲,準確無誤地停在她面前。

車門打開,瞿天成跳出來。

“晚歌姐,我接你來啦!快上車,叔叔阿姨在家等你呢,說是要給你弄桌好飯。”

他永遠那麽年輕、時尚、朝氣蓬勃。

而自己呢?一身狼狽,簡直就像掉進泥坑裏爬不出來了。

程晚歌不願被他看見自己此時的模樣,條件反射地撇開臉,低聲道:

“我自己回去,不要你接。”

瞿天成皺眉,大咧咧抓住她的胳膊。

“開什麽玩笑啊,我都到了,快上車吧!”

她猛地抽出手,低頭捂著胳膊,快步往前走去。

瞿天成趕緊追上,“你是不是還因為之前的事不高興?叔叔們已經把事情解決了。”

程晚歌陡然停下腳步,嚴肅地回頭。

“怎麽解決的?”

瞿天成如實告訴她。

程晚歌楞在原地。

本以為出來後免不了又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沒想到問題竟然已經解決了。

還是徹徹底底的解決。

宛如自打出生時身上就長著個瘤子,怎麽治都消不掉,突然有天睡覺時被人割掉,那種震驚、猝不及防、甚至淡淡失落的不習慣感,如同潮水一般沖擊著她的心臟。

瞿天成害怕自己說錯話,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晚歌姐……你沒事吧?”

程晚歌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眼眶略泛紅意,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當然沒有,以後不必再見到他們,我高興還來不及。”

真的嗎?

瞿天成十分懷疑,把車開了過來,再次邀請。

“我送你回家吧,叔叔阿姨該等急了。”

程晚歌沒再拒絕,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上,系安全帶時輕輕說了聲謝謝。

瞿天成忍俊不禁,“這種事有什麽好謝的?你終於肯坐我的車,我該謝謝你才是。”

“我指得不是這個,而是……你特地托人關照我了吧?”

被拘留的體驗絕對算不上好,剛進去那天她被關押在一間大牢房。

裏面擠著二十多個女犯人,睡大通鋪,沒有廁所,角落裏有個蹲坑,用布簾子擋著。

即便此時氣溫不足十度,依然臭得讓人難以忍受。

程晚歌以為自己這些天都要待在那樣的環境裏,並且做好了心理準備。

誰知第二天,她就被轉去單人牢房,帶簡易衛生間,夥食也好了許多。

顧青雲只是個教授,頂多在學術界藝術界有點威望,人脈還沒有強到能給她特殊待遇。

想來想去,只有瞿天成會這麽幹了。

瞿天成沒有否認,嘿嘿笑了聲,撓撓頭。

“也就是打個招呼的事兒,沒什麽大不了的,我舍不得看你吃苦嘛。”

程晚歌深褐色的眼睛裏倒映著窗外閃過的風景,淡淡道:“改天我請你吃頓飯吧。”

這可是除工作必需之外,她第一次主動提吃飯,瞿天成心花怒放地答應了,緊接著說:

“等等!你是想用這頓飯來感謝我嗎?”

“嗯。”

“那……我能不能自己選擇換個方式?”

“你要什麽方式?”

當然是跟他交往了,他都追她那麽久,一直熱臉貼冷屁股。

但是話即將脫口而出時,瞿天成又猶豫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兩人都單身,他追她很正常。

可是放在這種時候提出來,怎麽聽都有點威脅的意思。

他才不當那種卑鄙小人。

“沒什麽,就吃飯吧。”

“真的?”

“難道還是假的?我總不能叫你以身相許吧,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瞿天成一邊說一邊眼神飄忽,游離不定。

程晚歌斜眼看著他,勾了勾嘴角,等車停下後瞿天成來為她開門,她擡手勾住對方的脖子,來了個出人意料且一觸即離的吻。

後者捂著嘴,驚得半天都回不過身,喃喃道:

“我還以為你要鎖我喉……”

程晚歌恢覆冷淡表情,用冷漠掩飾了自己的緊張。

“如果你願意,咱們可以從今天開始試一試。”

“試一試?”瞿天成被那個吻索走了一半的智商。

“試試交往,要是不合適,隨時都可以分手。”

……我靠!

美夢成真!

幸福來得太突然,瞿天成開心到想把她抱起來繞小區跑三圈,向所有人炫耀她已經是自己的女朋友。

但對方氣場太強大,令他根本不敢抱,只得傻子似的拍了下手。

“哈哈,太好了,我特別願意!”

程晚歌看著他那張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的臉,緊繃的心弦漸漸放松。

下車後她邀請對方跟她回家一起吃飯,瞿天成自然點頭答應。

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

“不行!”

“怎麽了?”

“第一次上門怎麽能兩手空空呢?多沒禮貌。你等我十分鐘好不好?我現在就去買點禮物……”

程晚歌無語到翻白眼。

“什麽第一次見面?他們連你臉上幾顆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身份不一樣啊,這是我第一次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去你家,你等等,我馬上就……”

“瞿天成!”程晚歌板起臉,拿出訓下屬的架勢。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拉倒,剛才的話當我沒說過。”

瞿天成立馬慫了,耷拉著兩只耳朵回到她身後,再也不敢提買禮物的事。

進電梯,到家。

程晚歌沒帶鑰匙,敲門,顧青雲穿著件圍裙過來開門,手裏還拿著國產。

她驚道:“爸,你在做什麽?”

顧青雲語氣平淡,仿佛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天氣冷,點得菜有點涼了,我熱一熱。”

“媽呢?”

“她上洗手間摔了一跤,在床上休息,別去打擾她。”

臥室裏,阮林林趴在床上,摸著自己摔得生疼的尾椎骨,聽見外面傳來的說話聲,哭笑不得。

摔跤摔得其實不嚴重,蹲廁所太久腿麻了,起來以後打了個趔趄,不小心磕到尾椎骨。

顧青雲很重視,擔心她骨折,提出要叫救護車。

她不太好意思,又覺得沒那麽嚴重,好說歹說,對方才同意讓她上床躺著,不去醫院。

客廳三人聊起其他事,阮林林拿來手機想看電視,收到一條消息。

蘇城:程奶奶,最近有空嗎?能不能請你吃頓飯?

自打上次出院後,這小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天天給她發消息,關懷備至,仿佛拿她當親奶奶。

他越熱情她就越尷尬,正好眼下有了新借口,立即回覆。

—不了,我摔了一跤,最近不方便出門。

不到半分鐘,新消息又來了。

蘇城:摔跤?嚴重嗎?有沒有住院?在哪家醫院?

她摸著額頭嘆了口氣,回覆道:不嚴重,在家休息。

蘇城:我可以去探望你嗎?

阮林林:我家很多人,別了吧。

蘇城:那你有沒有什麽需要的東西?我買了給你送過去。

阮林林:小夥子,我是六十八,不是十八,你知道吧?

三分鐘後,蘇城回了很長的一條信息。

蘇城:您別誤會,主要是因為之前我生病時,只有您在旁邊照顧我,所以我用同樣的方法報答您。

請您放心,我會把握好分寸的,絕對不對您的生活造成困擾。

在我心中,您是一位可敬可愛的長輩。

阮林林深深嘆息。

誰想當他的長輩?

對方的熱情讓人無法招架,她只好隨便說了幾樣東西。

當天傍晚,蘇城把東西送到小區對面,阮林林穿了件大棉襖出去拿。

年輕人身體就是好,之前病得跟要死似的,這才過了幾天?就已經唇紅齒白生龍活虎了。

他笑著揮揮手,舉高手裏的袋子。

恍惚間,阮林林感覺自己回到畢業前的光陰。

她沒有出車禍,沒有變成老人。依舊是個窮學生,跟男朋友開開心心約去吃麻辣燙……直到被對方的招呼聲打回現實。

“程奶奶!”

阮林林:“……哎。”

“東西我都買來了,你看看還缺什麽。”

蘇城說話時端詳她的步伐,見的確沒有大礙,心才踏實下來。

阮林林接過東西,有點別扭。

“咱們非親非故的,沒必要這麽記掛我。當時你那種情況,無論換誰都不可能見死不救,我也只是隨手而已。”

“嗯,您需要膏藥嗎?我上網查了,有一家中藥鋪子的膏藥特別有效,尤其是對老年人的跌打損傷。”

看他那專心致志的樣子,顯然根本沒聽進去。

聊了幾句,二人各自回家。

一進門程晚歌便迎面出來,好奇地看著她,以及她手裏的袋子。

“你不是摔傷了嗎,怎麽還一個人出門了?”

阮林林條件反射的把袋子往身後放了放,“沒什麽,已經好了。”

“是麽?”

她眼神狐疑,沒有追問,囑咐道:“爸很擔心你的,以後去哪兒說一聲,別讓人著急。”

阮林林嗯了一聲,走進臥室關上門。

程晚歌拿起手機,微信裏有張瞿天成發來的照片。

“我剛停車時遇見你媽了,這人是誰啊?看上去還挺獻殷勤的,該不會要給你介紹相親對象吧。”

照片上,她媽裹得像個粽子,對面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

因為隔得遠,燈光又雜亂,沒拍清楚臉。

但是可以想象,一定是個很帥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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