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5-4-24 17:21:02 字數：4678

Sleepingmercy.－－Karthus

走出北嶺前，卡爾薩斯又回頭看了看這座雪山，大雪將一切變得朦朧而遙遠。

沿著邊沿一條不起眼的路下去，便會到山下的峰谷間。

那裏層層冰巖，晶瑩剔透，有些地勢奇特的地方還形成了深不可測的冰洞。

卡爾薩斯冒著風雪行進於谷間，直到看見一個另他滿意的地方。

側著身子從兩塊巨大冰巖的狹縫中進去，裏面豁然開朗，是一個面積極大的冰洞。

他以手敲擊腳下的冰面，冰層厚而堅硬，但往裏去也可能有薄弱的斷層面。

總之，這是個充滿覆雜結構的地方，普通人若是在裏面迷失了方向，幾乎可以說沒有再生還的希望。

卡爾薩斯向更深處走去，腳下偶爾會傳來冰面開裂的聲音。

這樣不知歷經多少年才形成的冰洞恐怕是走不到盡頭的…他想了想，又走了段路，估計大概已經處在中心位置後才停下。

將背上的大天使之杖取下豎直在正前方，他的指尖輕劃過杖身，似有無限留戀。面上卻毫無感情流露的跡象。

“若遇能與你能力相匹的主人，再效忠於他吧…。”卡爾薩斯淡淡地說道。

話音剛落，大天使之杖下厚實的冰塊瞬時從中間向四周裂開去，他平靜地看著法杖自開裂處慢慢下沈，直至深得只能隱約見一個模糊的影子。

待冰面覆又重合，他轉身按原路出去，不再回頭。

剛出了洞口，身後冰快碎裂的聲音一齊作響，聲音震耳欲聾，似乎整個冰洞內部都已經完全塌陷。

…很好…如果這樣還能有人感知到它的氣息並用魔法清除掉塌陷的部分，再於層層冰巖下破開他設置的結界…那麽大天使之杖的主人這一身份…也就當之無愧了。

而艾倫安睡著的山洞…他設下的是魂縛，又施法將其融於環境，肉眼根本無法尋到。可以說是，非魂飛魄散不得解。

做完了這一切，他踏上了回木屋的路。

重新站在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卡爾薩斯低下頭，靜靜地倚靠在門邊。

許久，他才進屋，如往常一般有條不紊地整理著東西，拭凈每一寸可見之處。

在將東西全部收拾理好的過程中，卡爾薩斯不由將目光停駐在了那件白與灰為主的東方式長袍上，艾倫曾對他說過，那是在重要的人死去時才會穿上的喪服…。

沈思片刻，他換上了這件衣服。神色淡漠，但平靜表面下卻不知究竟有著怎樣波瀾起伏的心緒。

全部完成後，他同樣施法將一切都隱去。

下一個目的地，便是扭曲叢林了。

卡爾薩斯很清楚自己來這裏是要做些什麽，當他踏上這條路時，便明白早已沒有再回頭的可能。

若只憑一己之力，他並無完全把握一定能成功。畢竟諾利尤裏守衛森嚴，一個人就這麽前往，等於是去送死。

他曾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觸碰那股邪惡的力量，可命運卻還是將他推向了那塊神秘的石盤。

毫無懸念的，不需要任何指引，無論走向哪個方向，冥冥中都早已註定了相同的結果。

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站在那東西面前時，他恍惚間突然覺得，自己的一生，似乎最終都為此而來——如同牽線木偶一般被操縱著，即使跳得再遠，也會被牽回到安排好的軌跡上去。

為什麽···偏偏要是我呢···卡爾薩斯失神地想著，曾以為逃離了束縛，那麽現在，又算什麽？

因為自己而逝去的生命，難道只為了最後的墜落。

呵呵······他註視著石盤中心——只看到一個笑得高深莫測而又莫名詭異的自己。

就像是，一個笑話。

但知道了又如何，不論是因為什麽，天意還是先祖種下的禍根，他只能選擇向前一步，割開血脈，讓溫熱的鮮血滴落下去。

因為仇恨，早已將他表面下的一切啃食幹凈。

當血液接觸到石盤中心的那一刻起，他體內的血不再有溫度。

強大的力量湧進他每一個細胞裏，那是人類所無法承受的痛苦，比魂縛受到破壞時還要痛上千倍萬倍。卡爾薩斯倒在地上，失去了除顫抖之外所有的力氣，他捂住自己的心口，仿佛那樣可以阻止力量繼續湧入，然而直至他昏迷後很久，這股力量還是在不斷持續著。

昏迷中所有的記憶，都只有關於疼痛。

再次睜開眼時，眼前只剩下一堆碎石塊與來時的路。

試了幾次才勉強站起來，扶著樹枝搖搖晃晃地走著，他覺得自己此刻虛弱得來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將他輕易殺死。

除了痛楚和說不出的難受，似乎真的沒有別的什麽了。

付出那麽大代價，難道就只換來這個？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無意識地釋放了一道幽焰，眼前的景象卻讓他驚呆了。

地面已然化作焦土，綿延百裏。

而身體似乎也感覺比之前好了些。

原來···是這樣嗎··········

他面向前方，有些病態地笑了笑。

不需要帶任何東西，他只身來到諾利尤裏的城門下，面無表情地擡起頭看了看天。蒙蒙細雨為這寒風凜冽的天氣更添了一絲入骨的涼意。

雨點落進眼裏，他卻感覺不到冷。

惟有身體裏近乎無法承受與抑制的力量，在隱隱作痛。

來往的行人並沒有刻意註視著身邊白發的少年，卻都因那莫名的寒意而小心避讓著，這使得他的身影在天地間更顯孤獨寂寥。

卡爾薩斯並不在意周身的一切，他低眉斂目，神色淡然地向城中走去。

守城的士兵憑著職業的敏銳感知出了他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於是——

“你是什麽人？！”伴隨著這聲叱問，一柄長劍橫在了他的面前。

卡爾薩斯低下頭，笑得陰惻無比。

衣袖輕揮，再落下，那兩個人已不見蹤影。

而天空飄下的細雨中，似乎夾雜了些許揚起的粉末。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他終於踏進了那道城門。如同一道白色的影子，徑直向著諾利尤裏城堡所在的山坡穿行過去。

需要通過的地方，只要有阻礙，便再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直到卡爾薩斯步入第三層時，位處最中心的克麗絲等人才得到消息，並感覺到一種令人膽寒的氣息在不斷逼近。

“居然是他···居然是他！”克麗絲失控地叫喊起來，“不可能···就算他有這個能力···在接近第一層時我們就應該已經知道才對······傳令下去，立即調動所有防禦系統！利格亞爾，你出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她盡力撫平著自己的心緒，但那氣息實在太可怕，就像是——明明離得很遠，也終究無法逃脫被絞殺殆盡的命運。

“···是···遵命···”利格亞爾不情願地答應著。雖然明顯不可能贏得過他···但就站在遠處觀察一下···應該···沒什麽事吧？抱著這樣僥幸的心理，他慢吞吞地出去了。

“你這是讓他去送死？”老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克麗絲回過頭,果然是索瑞斯。

“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她冷酷地說，“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而如果利格亞爾的死能換來暫時的安寧，那也算是用得其所了。”

“可惜了···他的資質也算不錯···不過相比之下就······”索瑞斯搖搖頭，從袖中掏出那張面具，“也不知這個能不能派上什麽用場······”

不多時，克瑞恩也趕到了正殿，他的臉上全是汗水，發絲緊緊地貼著額頭。

“他已經進入···第七層了···所有的精英士兵和法師在他面前居然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瞬間化成了粉末···他到底是人，還是什麽怪物？！”

所有人都震驚了，連索瑞斯亦喃喃道：“不會···世上絕不可能有這種法術和力量······”

此刻，利格亞爾眼睜睜地看著卡爾薩斯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早已失去了全部的鎮定，但恐懼甚至讓他喪失了逃跑的能力。

——他看見對方直視著自己，血紅色的眼睛，空洞得只剩下虛無。

“不···不要···”他跌倒在地上，向後退著，想施法來增加一絲安全感，卻發現自己的力量都好像被禁錮一般。

卡爾薩斯如在幽獄之牢那時一樣俯下身子，輕聲對他說道：“我不會讓你就這麽死掉···在殺光所有人之前···你，不能死。”

重新直起身子，他凝固了臉上的笑意，對著地上的利格亞爾做了一個手勢，瞬時，一把黑色的火焰在對方身上燃起，伴隨著痛不欲生的慘叫一聲比一聲慘烈。

“好好享用···不必擔心···這會持續很長時間···什麽是生不如死呢···讓我想想······大概就是像我這樣，或是像你這樣吧·····”聲音漸行漸遠，卡爾薩斯不急不緩地離開，他知道在這樣的折磨之下，人已經完全喪失了對外物感知的能力，所有的記憶只有一個詞，那就是：痛苦。

殺戮和毀滅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能給人帶來愉悅的東西，以前堅守和遵循的，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迫切地想要釋放出更多的力量，他改變了開始時最直接的方式，看著擋在身前越來越多的士兵、刺客以及後方的法師，微微笑了笑：“諾利尤裏還真是不愛惜資源···”接著斂目，輕吐出幾個字，“血陣···啟·······”

這一天所發生的事，將被徹底的從史書上抹去，因為就連千裏之外國家的人，亦看到了那個方向久久不散的血光，這駭人可怖的一幕，最終，被一句輕描淡寫的“天象異常”掩蓋了過去。

卡爾薩斯站在巨大圓形血陣的中心，深吸一口氣，看著沖天的血柱伴隨著法力匯聚形成的白色霧氣直上雲霄，和地上一片片已經扭曲的人形。

好美············他發自內心地讚嘆著。接著望向後方不遠的正殿，笑著說道：“還躲在裏面不出來麽···再這樣下去···死的，可就是你們的子民了吶··········”

聲音不大，卻極好地傳了進去。

克麗絲早已癱倒在地上，克瑞恩將她扶起：“···難道·····真的躲不過麽···太可怕了···人類···再怎麽也不會擁有這種力量啊！！！”

然而三人別無選擇，只得出來站在高臺上，手上緊緊攥著自己的武器，仿佛這樣能平定心緒。

卡爾薩斯擡起頭，懶洋洋地看了他們一眼。

下一秒，卻已出現在三人面前。

所有人俱是一驚，但無法作出任何反應，只是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手掐上克麗絲的脖子，血紅色的眸死死逼視著她，而另外兩人同樣覺得咽喉被扼住難以呼吸。卻不知為何。

“不······”她艱難地說，但對方只是冷漠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就算我們·····可還有些人··他們是····無辜的·······”克麗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咬牙說道。

“呵。”手上沒有放松，卻低了頭輕笑一聲。

“是啊，他們都是無辜的······”他自言自語道，瞬間語氣裏又突然摻了強烈的憤怒與悲戚。

——“那你們為什麽要害死他們！！！”一滴血淚，從眼眶緩緩滑落。

克麗絲知道他指的是誰，已明了今日再無生還可能。

她淒慘地笑了：“你不也是····造成他們死亡的·······原因之一麽············咳···”

“住口。”卡爾薩斯神色一冷，手最後一緊，臺下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三個人在幾秒之內迅速地衰老，伴隨著淒厲的哀嚎，最終至扭曲的白骨、再到粉末。

他舔了舔指尖：“真惡心。”然後拍盡手上的粉塵，無視了臺下瑟瑟發抖的人群，眺望遠處。

“大好的河山···可惜了···”他嘆道，抽出水銀彎刀，在自己手腕上割出一道道深深的傷痕，最後組成了一個詭異的符號。

鮮血汩汩流出，卻受魔法影響凝聚到一起形成一個異常鮮紅的圓球，散發出邪惡的光芒。

卡爾薩斯止住血，另一只手捧起圓球。

冷笑一聲，然後用力一捏，那個球竟發出了如玻璃般碎裂的聲音。

緊接著，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血色自球碎裂的地方蔓延開去，瞬間便籠罩了諾利尤裏上空的整個天際。

那一天，幾個孩子突然捂住耳朵，驚恐地問道：“族長，這是什麽聲音····那邊的天···怎麽紅了····”

默林睜開眼，看著天邊一抹血紅平靜地說道：“那是······萬靈受盡煉獄般折磨哀慟哭嚎的聲音。”

·············

那一天，諾利尤裏境內，除了一個白色的影子，再沒有活動的生物。

卡爾薩斯一直站在高臺上，神色安詳得就猶如在欣賞風景。

“你們，一定對我很失望吧。”他笑了笑，輕聲說道，“看看眼前這片地獄，全部都是，我的傑作。”

“出生時的家族光環，成長時的萬人景仰，及至如今洗不盡的罪惡。我是如何，走到這一步？”他像是在問誰，又似乎在問自己。

“我知道。”

我已，罪無可恕。

“好累·······”他慢慢閉上眼睛···抱著膝睡著了。

夕陽和血光交織在一起，在他身後，襯出一片孤寂。

ＰＳ：本章完，，，就是這樣，卡爾薩斯一人滅了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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