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願意呀。”莉歐娜說。

查爾斯聽了她話後很驚訝。

“你不多問些什麽嗎？”查爾斯表情疑惑，“我以為你會……”

“不需要問了。”莉歐娜態度堅決，“心靈感應告訴我你不是一個壞人，我們長得有點像，所以你應該確實是我的父親。最重要的是我們都是變種人，而我的養父母是普通人，如果他們知道我是變種人，他們對我的態度就會改變了，我不想生活在這裏。”她語速很快地說，“我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我很明白，我不適合生活在這個普通的家庭裏。跟你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莉歐娜喜歡遵循簡單直白的邏輯。

她認為布蘭特家不適合她生活，因此她要離開。跟著查爾斯就很好，雖然莉歐娜單獨生活也可以弄到錢和住所，但是她對“父親”真的很好奇，她不介意和查爾斯多相處一段時間。如果有一天，她認為查爾斯那裏也不再適合她生活，她也會離開。

最起碼現在，莉歐娜是很想和查爾斯一起生活的。

人總要做一下新的嘗試，不是嗎？

莉歐娜願意試著做一切她從未做過的事，體驗以前不曾感受過的東西。

查爾斯在這之前想到過很多種見面方式，但是他沒料到他和莉歐娜的第一次相見會是這樣的。

他以為莉歐娜在得知他們的關系後會質疑、憤怒、驚喜……還可能會大吵大鬧發脾氣或者抗拒他的接觸。

結果查爾斯和莉歐娜見面了不足十分鐘，她就已經果斷答應和他一起生活了。

查爾斯敏銳地意識到，莉歐娜雖然在這件事情上答應得幹脆，但她本人卻並不一定是一個好打商量的女孩。莉歐娜不是一個容易被糊弄住的人，她與眾不同的能力使她擁有和普通孩子不一樣的思維模式。她答應查爾斯並不完全是出於“血緣”、“感情”，而是有別的一些考慮。

不過沒關系，查爾斯經常和各種類型的小孩子打交道，他認為自己是一個足夠有耐心的人，在莉歐娜和他一起生活後，他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跟她相處，慢慢地了解她。

“我們什麽時候走？”莉歐娜看上去很興奮，“你的家在哪裏？我會有自己的房間嗎？”

“我們的家在西切斯特，你當然有屬於自己的房間，你可以把它布置成自己想要的任何風格。”查爾斯說，“至於什麽時候出發，我想聽聽你的想法，你難道不想和布蘭特先生他們道別嗎？我聽說你在這個家裏還有其他兄弟姐妹……”

查爾斯觀察莉歐娜的神色。

然而她的臉上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不舍。

“無所謂道不道別。”莉歐娜不甚在意地說。

“他們對你不好嗎？”查爾斯問。

“你讀一讀他們的腦子，就知道他們對我好不好了。”莉歐娜說，“他們對我很好。”

查爾斯在必要時刻是不會克制自己的變種能力的。為了多了解莉歐娜的事，他確實對布蘭特夫婦進行了有限度的思維讀取。

查爾斯說：“你經常使用你的心靈能力？”

“是啊。”莉歐娜點點頭。

查爾斯的教育理念是要讓變種人學會控制自己的能力，不能對他人隨意施展，莉歐娜本人則沒有這樣的觀念。查爾斯決定把莉歐娜的教育問題先往後放一放，因為現在並不是教育孩子的好時機。

“你不喜歡你的養父母嗎？”查爾斯又問。

“不喜歡也不討厭，我對他們沒有特殊的感覺。”莉歐娜說。

“那你的兄弟姐妹呢？”查爾斯說，“你喜歡他們嗎？”

“一樣的，不喜歡也不討厭。”莉歐娜說，“當然啦，我很感謝‘爸爸’和‘媽媽’養育我，也很感謝我的兄弟姐妹們陪伴我，就這樣。”

從本質上來說，莉歐娜和他們是陌生人，她不想假裝和他們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從前的“莉歐娜”是一個孤僻冷漠的小孩，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拒絕和別人相處。理論上來說，從前的“莉歐娜”和現在的莉歐娜是同一個人，在舊宇宙未被重啟時，她童年確確實實地在布蘭特家生活過。鑒於莉歐娜缺失了記憶，她也不知道自己童年時期為什麽會是那種性格。

現在的她，是改變後的“她”嗎？

“我們什麽時候離開？”莉歐娜重覆了一遍問題。

查爾斯思考著說：“明天或後天可以嗎，今天已經很晚了。明天我就和布蘭特夫婦商量你戶籍的事，我們有許多手續要辦。”

“可以。”莉歐娜滿意了。

查爾斯說：“你可以問我任何問題，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回答你。”

“我媽媽是誰？”莉歐娜說，“我是怎麽出生的？”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和你媽媽在以色列認識……”查爾斯講起了以前的事。

年輕時的愛情大多是沒有結果的，查爾斯和他從前的戀人也是這樣，他們分手，莉歐娜的母親卻沒有告訴查爾斯她懷孕了，然後莉歐娜誕生了。

莉歐娜又問：“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我可以探知到世界上任何變種人的腦電波，所以發現你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你的心靈能力那麽強大，就像火炬一樣的明亮。”查爾斯說，“知道你的存在後，我開始調查你，只是調查的結果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你從前在孤兒院曾被記錄過基因數據，我提取了你的數據和我的數據做對比，”他笑了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居然當了父親。”

“我還有別的親人嗎？”莉歐娜繼續問，“比媽媽和親生的兄弟姐妹，外公外婆爺爺奶奶什麽的……”

“很抱歉莉娜，你提到的這些人，他們都過世了。”查爾斯苦笑，“我這邊還有一些不經常走動的親戚，至於你母親那邊，我沒有仔細調查這些事……”他停頓了一下，“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讓人去查一查。”

“不用了，我問問而已，”莉歐娜說，“有沒有親戚無所謂。”

“今天就好好休息吧，莉娜。”查爾斯說，“我需要和你養父母談一談……晚安。”

他離開臥室。

這次會面的情況和查爾斯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莉歐娜為什麽會對她的寄養家庭缺乏感情？是因為她童年孤獨無依的經歷嗎？還是因為她是與眾不同的變種人，所以她才對布蘭特夫婦有心結？

直覺告訴查爾斯，莉歐娜的事情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

兩天後，查爾斯來布蘭特家接莉歐娜走。

她蹦到超豪華的跑車上，好奇地看著充當司機的男人問：“你是誰呀？紅墨鏡很酷！”

“斯考特·薩默斯，你可以叫我斯考特，也可以叫我鐳射眼。”他笑著對莉歐娜點頭。

查爾斯和莉歐娜並排坐在後座上。

他說：“不帶行李嗎？”

莉歐娜反問：“你會給我買新衣服嗎？”

“會的。”查爾斯失笑。

莉歐娜對車外的布蘭特夫婦揮了揮手，“謝謝你們，再見！”

“你不必對我們說謝謝。”布蘭特夫人眼角泛紅。

“你隨時可以回來，”布蘭特先生說，“你的哥哥姐姐們還不知道你要走了……”

“會有機會見面的，我就在西切斯特。”莉歐娜說。

她的話讓布蘭特夫婦松了口氣，他們兩個擠出笑容，“希望你能永遠這樣開心，莉娜。”

車子漸漸開遠了。

莉歐娜通過後視鏡望著站在街道旁邊的布蘭特夫婦。

“他們似乎很愛我。”她自言自語。

“他們確實很愛你。”查爾斯語氣溫和地說，“也許他們無法把你照顧得面面俱到，但是他們一直很關心你。”

“要是他們知道我是個變種人，就不會這樣關心我了，他們都非常討厭變種人。”莉歐娜靠在柔軟的座椅上說。

“那是因為普通人不了解變種人，布蘭特夫婦不會那樣的，他們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查爾斯加重了語氣。

不要把自己擺在普通人類的對立面上——這才是查爾斯真正想說的話。

莉歐娜年紀還小，他認為她不一定能聽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所以就沒有說出來。

可是莉歐娜並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她也有心靈感應，能夠看清別人的想法。也許查爾斯的本意是想安撫莉歐娜，他不想讓她因為自己是個變種人就和普通人類劃清界限，然而事實是——普通人類會主動和變種人劃清界限。

斯考特適時地緩和氣氛：“到西切斯特需要開很長時間的車，要聽歌嗎？”

“要！”莉歐娜立刻被轉移了註意力。

“我記得後面放了一盒堅果，可能還有巧克力。”斯考特說。

莉歐娜摸出了堅果盒子，一邊聽歌一邊吃堅果。

現在是十一月，天氣已經轉涼了，陽光照在身上不會讓人覺得炎熱，只會讓人感到溫暖。

她不討厭這種自由寧靜的感覺。

兩邊的景象不斷倒退，人行道上行人來往，莉歐娜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街道上的商鋪。

車子開了很長時間，莉歐娜靠在後座睡了一覺又醒來，發現他們已經到達西切斯特了。

斯考特把車停在占地面積超大的莊園門前。

“果然很有錢。”莉歐娜嘟囔。

斯考特下車拿放在後備箱的輪椅，於是莉歐娜施展超能力讓查爾斯漂浮了起來，把他穩穩地放到了輪椅上。

查爾斯含笑點頭：“謝謝，莉娜。”

“不客氣。”莉歐娜推著查爾斯的輪椅向莊園裏面走。

這個巨大莊園的主體建築是中世紀風格的，就像城堡一樣。

花園裏的各種植物都被精細地修剪過，草地另一邊是寬闊的球場。

“這是我辦的學校，在這裏生活的都是變種人。”查爾斯說，“現在是上課時間，你見不到幾個學生。不過你可以見一見別的人。”

“誰呀？”莉歐娜左顧右盼。

查爾斯指了指建築的大門：“他來了。”

在那一瞬間，莉歐娜再次感應到了一個熟悉的腦電波。

那個腦電波的主人是……

“萬磁王？”莉歐娜眨了下眼睛。

“看來你比我出名多了，埃裏克，莉娜一眼就認出了你。”查爾斯笑道。

莉歐娜眼中浮現出困惑，“埃裏克？”

不是馬克思·艾森哈特？

“從電視裏認識我的嗎？”埃裏克蹲下了身，平視莉歐娜，“看來我必須要向你澄清一下，電視裏的報道有一半都是誇大其詞的，我沒那麽可怕。”他微微一笑，“很高興見到你，莉娜。”

莉歐娜盯著那張熟悉的萬磁王的臉，不禁感覺萬分違和。

埃裏克拿出一只小小的黑色盒子，把它放在莉歐娜手裏。

“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它是我很多年前在海邊撿到的，”他說，“我覺得你肯定會喜歡。”

莉歐娜打開盒子，看到裏面放著一枚顏色橙黃的琥珀，一只淺棕色的蝴蝶被封在琥珀裏，舒展著翅膀。

“我超級喜歡！”莉歐娜欣喜地說，“謝謝你，埃裏克叔叔！”

她收到禮物開心極了，連帶著看萬磁王那張臉都覺得順眼多了。

莉歐娜愛不釋手地擺弄了一會蝴蝶琥珀，突然想起了什麽。

她扭頭看著查爾斯，“你是不是忘記給我禮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教授：孩子沒叫我一聲爸爸，卻直接叫了你叔叔，為什麽？？？嫉妒使我面目全非.jpg

老萬：因為我有當爹的經驗，知道怎麽討好小姑娘，而你，沒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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