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安夏聲音有點小，嘈雜的環境下很難聽清楚，但是她就是知道了安夏在問什麽。

原來他就是柏成業啊。

那個柏成業。

“別犯花癡啦，快上！他剛灌了三杯純威士忌，現在正是沒防備的時候呢。”艾米說。

“你總得讓我想想怎麽上吧？說起來，你們也太狠了！”

安夏吐槽道。

“他剛在看你吧？這就是美好的第一步了！ 之前幾個人去和他講話他一眼都沒賞呢。去啊夏卡丘！”艾米熱切地說。

安夏擼了把姑娘的頭毛後去吧臺點了個酒，又端著酒杯走到柏成業身邊，醞釀著怎麽搭訕。

他平時對自己還算有信心，這時候不知怎的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了。

“Hi.”安夏說了個搭話的標準開頭。

柏成業安靜地看著他，並沒有回話。

莫名尷尬。

離得近了，安夏才發現柏成業醉得比想象的深。他的眼神有點渙散，耳根也是紅的。可是不仔細看很難看得出來，柏成業大概是那種喝醉了也像沒喝醉的人。

安夏告訴自己：他喝醉了，所以沒有反應。

十秒鐘後，安夏好容易鼓起的勇氣碎成了渣渣，他輕聲說了“Sorry”轉身就想逃跑。

卻不想，手腕忽然被抓住了，那力道大到甚至讓人發痛。

安夏訝異地回頭看向柏成業。

“你的眼睛真美。”

柏成業說， 聲音低沈有磁性。他的表情變得有些迷惑，像是在奇怪自己為什麽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有這樣的感覺。但是，他眼神中某些東西是徹底堅定的。他又對安夏真誠地讚美了一遍：

“真的，美極了。”

他一定是完全醉掉了！

安夏如是想。 灼熱迅速從皮膚相接之處蔓延，感官忽然變得敏銳極了，他聽見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他也聽見周圍同學低低的喝彩聲，還有艾米那很有辨識度的激動的聲音：“哇哦！柏大少好像很喜歡我們系花嘞！”

安夏都不敢去在乎周圍人的反應了。他紅著臉囁嚅：“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先松開我嗎？”

短短一刻，多少畫面在腦海中疾速流淌。記憶中柏成業的面孔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那個時候的柏同學多青澀啊，安夏哪裏想得到柏先生會是這麽唯我獨尊的性子。至少，現在的他肯定不會直白地誇獎自己的眼睛，哪怕安夏覺得他的審美不會變太快。柏先生是要別人哄的。

“安夏。”柏成業大步流星地向他走來，顯得有點不高興，眉頭皺著：“說好的很快呢？知道我一個人坐在那很沒面子嗎？”

有那麽一剎那，安夏竟然沒分得清這是記憶中的柏成業，還是如今和他搞不正當交易的這個。

不過記憶中的柏成業肯定不會叫他“安夏”，也沒有用這樣的表情和他說過話。

這是現在的柏成業。

安夏意識到的瞬間便汗毛一豎，忙道：“柏先生怎麽出來找我了？我馬上就要回去了的。”

“是嗎？”柏成業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在故意挑戰我的耐性呢。今天我讓你當眾脫衣服是不是不高興？”最後他給安夏下了定語：“騙子。”

男人毫無預警地向安夏吻過來。

安夏嚇了一跳，用手推阻男人的胸膛，幾乎是驚叫了：“別！有人在看呢！”

他可沒忘了旁邊還有個黎小凡！

“知道，關我什麽事？”柏成業不耐煩地說，圈著安夏還想親。他對今晚的重要人物心裏都有數，其他可有可無的人他是懶得費心留神的。他碰自己的人，誰管得著？

“哎呀真的不行。”安夏窘得無以覆加，心裏想這叫什麽事兒？

柏成業不快地停下來，向那個站在建築物陰影裏的人投去寶貴的目光。

他這才註意到這人原來是黎小凡。

被這一套動作震驚到的黎小凡這才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可是這時候他居然口舌鈍滯，什麽機靈話也忘了，只叫了一聲：“柏先生……”

柏成業沒有關註他傷痛中又隱含著期盼的眼神，只是紳士地對他點了點頭，說：“小凡。”

他也沒有問黎小凡為什麽滿面淚痕，也沒有問他和安夏兩個人在陽臺說了什麽，更不會關心黎小凡見到他有了新歡安夏是什麽心情。他根本不在意這些雞零狗碎。

他攬住安夏的腰離開。

安夏看到黎小凡目光閃了閃，好像又要哭。不過幸好沒有，那嘴唇動了兩下又緊緊地閉了起來。

一步，兩步，三步。身後的黎小凡還是安靜著。

安夏幾乎要松了這口氣了。馬上，今晚的這盆狗血就要落幕了。明天起來又是和平的一天！

事與願違，在他們跨出陽臺門的那一瞬間，黎小凡帶著泣音的質問清晰地在夜色裏炸開：

“柏先生，你真的不喜歡我了嗎？”

安夏心道：不好。

柏成業停下步伐，抿緊嘴角，伺候了暴君數十天的安夏看出這是他生氣的前兆。他連忙安撫性地抓住了柏成業的手捏了捏，希望他能把黎小凡給無視掉。

緊接著，黎小凡的第二句質問又逼了過來，哭腔更明顯了：“您就為了那個賤｀人拋棄我嗎？”

柏成業把安夏的手甩開，轉身。

安夏絕望地想：完了。

黎小凡這是自尋死路，不怪他不救他了。安夏只求不要殃及池魚，讓柏成業連帶著覺得他也是個戲精。

安夏實在想逃之夭夭，然而他只能站在柏成業身邊盡職盡責地扮演一個妖艷的新歡，讓面前的白蓮花能充分表演苦情戲。

柏成業居高臨下地看著黎小凡。

黎小凡的臉上有害怕，有痛楚，也有期盼。柏成業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很溫柔的，因此他對男人的本性有了錯誤估計。他不知道之前柏成業還因為禮儀願意偶爾哄著情人玩兒，現在被安夏縱容出本性了。在他覆雜的心情中，期盼是占了上風的—他覺得柏成業願意回頭，就是還在乎他。

然而柏成業無情的言語擊碎了他的妄想。

“你是個什麽東西？”柏成業冷笑著說：“我做什麽還輪得到你過問了？”

男人不掛著紳士性的微笑的時候，上位者的威壓十分讓人畏懼。

這個樣子的柏先生，他沒有見過！黎小凡呆呆地想，他本能地想逃，但是身體在這種壓力下居然動彈不得。

一旁的安夏幾乎不忍心看下去了。

柏成業又道：“你不會還以為我和你談戀愛吧？”

黎小凡囁嚅著：“不……可是……”

“你也配？賣屁股的還蹬鼻子上臉了？也不自自己照照鏡子。”柏成業真的有點動怒了。就憑這麽一個玩意兒也敢質疑他，自己之前是什麽眼光。惡心！

他飛起一腳踹過去，黎小凡立刻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呻吟起來。

“今夜你是鄭總帶來的，就不打狠了。這一腳給你個教訓。也虧得你敢和我說話，腦筋只有一寸長，自己做了什麽轉眼就忘了麽？臟東西，汙了我的眼！”

若是黎小凡守身如玉，他可能還能憐惜一下，可惜他雖然沒有處男情節，卻最討厭情人濫交—他自己是可以的，就是這麽雙標。柏成業嫌惡地看了黎小凡一眼，大步揚長而去。安夏顧不上確認一下黎小凡的情況，只得趕緊跟上了自己的主子。

走之前安夏心情覆雜地看了陽臺一眼，黎小凡還倒在地上沒起來。他留神了，應該不至於傷著什麽，只是心理沖擊可能這一會平覆不了。

他已經對黎小凡生氣不起來了。這是柏成業啊。黎小凡怎麽對金主有這種幻想。

安夏的眉頭緊鎖著。此刻，他竟然對黎小凡有一絲不應該的同情—混雜著對自身的憂慮。

這些天安夏伺候柏成業伺候得戰戰兢兢的，生怕他遷怒-- 也許確實有一點，他在床上被折騰得格外慘。柏成業簡直冷酷無情，他隔天下床兩腿都在打顫，膝蓋軟得差點沒跪下來。說出去真丟人，技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簡直不堪一擊。柏成業一邊嘲笑他一邊抱安夏去餐廳吃飯，講渾話取樂子，說他被肏得腿都合不攏了。

安夏想得太多了，他擔心被柏成業連帶著覺得他也是個麻煩 。其實柏成業嫌惡黎小凡，反倒覺得安夏相比之下省事體貼可人疼。只可惜他疼人的方式比較粗暴，嘴上又什麽都不說，搞得安夏心裏沒底。

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別的，他工作，伺候老板，和之前沒什麽差別。 按部就班的生活中，安夏的心又慢慢放了下來。

他們公司的男模，攝影棚的工作常常不是為了錢，更多的是為了維持一個“模特”的身份。這些人，雖然自身條件常常夠不到專業模特的水準，但還貼著所謂時尚圈人士的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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