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書堯答應給杜岳做生發膏，特意跑了一趟藥材市場， 買了作輔藥搭配的生發膏， 然後又跑去菜市場買了幾大塊鮮嫩多汁的生姜，最後又去超市買了一個帶密封蓋的玻璃碗，用心火煉制了整整一碗的生發膏， 開學時就給杜岳帶了過去。

不知道是出於對謝書堯的信任， 還是出於短發可以有效降低禿頭給個人形象帶來的致命沖擊感， 杜岳給自己理了一個軍訓頭。

謝書堯比杜岳到研究室的時間要略微早一些， 杜岳到時， 她正在飛快地敲打電腦，想盡快再將腦子裏想清楚的那幾個idea寫成論文， 一並投出去， 到時候也好連同暑假寫的那些論文一起去找顧兆豐教授要版面費。

杜岳摸著只有三毫米長的頭發， 問謝書堯，“大佬， 你說給我的生發膏呢？在哪兒？”

謝書堯從抽屜裏拿出那個大玻璃碗來， 推到杜岳平時坐的工位上， 叮囑道：“就是這個，凝膠質的，很好吸收，有空的時候就塗上， 差不多兩個小時就幹了， 用完之後也不用洗， 頭皮會很清爽， 晚上睡覺前正常洗頭就行。堅持把這一碗生發膏用完，你的頭發就起死回生了。”

杜岳將信將疑地拿起那個大玻璃碗來，掀開蓋子嗅了嗅，發現那味道並不刺鼻，隱隱有些生姜的味道，但並不濃郁，他索性豁了出去，用手摳了一大塊生發凝膠就往頭皮上塗，塗完之後，感覺清清涼涼的，也沒什麽異常，他就沒再管，只是小心翼翼地將那一碗生發凝膠放到了研究室內那個用來存放人參皂苷提取物的低溫保鮮箱中。

那低溫保險箱可比冰箱要好用多了，當然，價格自然也不是冰箱能比的。

謝書堯將正在寫的那一段寫完後，想到杜岳寫的那篇論文，就順嘴提了一句，“杜岳師兄，你去《癌癥探究》的官網上找八月份那一刊的第四篇文章，是我發表的，裏面用到了一種數學建模的方法，將一些看似無關的數據聯結在了一起，得到的結論更有說服力。”

“你的那篇文章我看了，想法挺好的，試著加入我用過的那個數學模型，沖一區沒問題，至於投稿期刊的話，我建議你發《醫學數據》，影響因子足夠，在醫學界的評價也挺好，我看上面的文章質量都不錯，你試著投這篇吧！”

杜岳趕緊將謝書堯的建議記了下來，然後他的註意力就跑偏了，他問謝書堯，“大佬，你什麽時候跑去研究癌癥了？咱這邊沒做過癌癥的相關研究啊……”

“哦，顧兆豐教授那邊給的數據，我看他們對那些數據的利用率太低了，就想著對那些數據進行一下深入挖掘，效果還挺好的。這個暑假已經出了不少篇論文，這一學期再將那些數據挖掘挖掘，得去顧兆豐教授帶頭申請的那個‘癌癥’十四五項目中申請幾個專題下來。”

杜岳楞住，“可是申請專題的話，不是有職稱要求的嗎？只有教授才能申請的，而且像十四五這種國家級醫藥項目，一般的教授想申請都申請不下來，得大牛級教授才能申請到。”

謝書堯：“……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顧教授替我掛名申請，這個項目還是由我來做吧。能不能申請上都隨緣，要是申請上的話，怕是你和包萌師姐就沒辦法幫我做這個了，你們倆的博士研究方向已經確定下來，再跨去做別的課題，容易分心，也無法集中精力做出大成果來，我到時候要麽得自己親自做，要麽就得再找人，頭疼。”

杜岳摸了摸腦袋，本來想勸謝書堯一句，可他直接摸了一手的生發凝膠，趕緊跑出研究室去衛生間洗。

等他洗完手回來，謝書堯才悠悠地說了一句，“這種凝膠質只作用於頭發毛囊，對其它毛發沒影響的，哪怕是與頭發毛囊十分相似的眉毛囊，這種凝膠質也沒什麽作用，不用那麽大驚小怪的。”

大……驚……小……怪？

杜岳整個人都佛系了，只要頭發能長起來，隨便謝書堯怎麽說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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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一系列相關實驗表征，人參皂苷與高血糖大鼠的臟器反應機理已經很明了了，人參皂苷對大鼠的胰腺整體以及部分胰島細胞起到了修覆的作用，只不過人參皂苷是一種固醇類化合物，不同類型的人參皂苷結構不同，效用也不相同。

實驗進行到這一步，其實已經走到了死胡同。

想要從混合在一起的人參皂苷中找到可以修覆胰腺整體的人參皂苷，難度不亞於從大海中找到一枚一千年前掉進海裏的針。

謝書堯看著手中的數據，陷入了沈思。

她能明確地感覺到，想要找到這個對於糖尿病患者來說足以救命的人參皂苷，需要一門新的學科作為指引。

可這門學科該長什麽樣子？

現在的謝書堯心裏連個影子都沒有。

在這個問題之前，她感覺自己之前還覺得算是‘略微充實’的腦子此刻就變得空空蕩蕩，急需要用更有深度與更有廣度的知識來填滿。

用最快的速度將手頭沒有寫完的論文寫完投了出去，人參皂苷與減肥機制的結題報告也寫完送到了孫主任辦公室，謝書堯給杜岳和包萌安排了一些科研任務後，就背著電腦回住的地方閉關去了。

除了需要填滿冰箱裏的食物時需要往超市走一趟外，謝書堯每次出門，不是去京大圖書館就是去國家圖書館，也有可能是去首都圖書館。

為了方便打印論文，她直接在自己的書房裏安裝了一臺打印機，以及囤了整整三千塊的打印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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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就是四十天過去。

首都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習慣了每天都早早來辦公室的包萌往辦公室裏新添置的養生壺中抓了把枸杞，正打算看會兒論文，無意中瞥到杜岳桌子上多了一份論文錄用信，她走過去看了一眼，整個人就驚呆了。

“《醫學數據》，這杜岳是開掛了麽？之前不是說勉勉強強發篇二區就可以麽……怎麽就發了一區，還是這麽牛逼的學術期刊？”

包萌跑回自己的工位上，將《醫學數據》的官網打開，檢索到杜岳發表的那篇文章後，發現自己居於三作，稍微松了口氣，然後便開始仔細看這杜岳的那篇論文。

論文中用到的很多數據都是她親手做出來的，再熟悉不過，但字裏行間表現出來的一些靈感卻讓她忍不住拍手叫好，包萌心裏有些後悔，那些數據都擺在那兒，她怎麽就不想著用一用呢？

看完前三章，看到第四章的時候，包萌心裏突然就服氣了，前三章她可以無壓力看懂，但到了第四章這種運用到數學方法的部分，她就變成了睜眼瞎。

杜岳的數學功底這麽好呢？

等杜岳來到辦公室後，包萌也沒憋著，她直接就問了，“杜岳，你能同我講講你發表在《醫學數據》上的那篇文章裏用到的數學模型是什麽意思嗎？我剛剛看了一會兒都沒看出門道來。那些符號我都認識，可邏輯關系卻是根本理不清楚的。”

杜岳有些窘迫與尷尬，他薅了薅自己的腦袋，說，“其實我也不太懂，大佬給了我一篇她發表在《癌癥探究》上的文章，讓我用她在那篇論文中用到的數學模型分析一下我論文裏的數據，我照貓畫虎就給弄出來了。沒想到審稿的專家都說我那個數學模型用的妙……其實我自己都沒想明白。”

包萌都快酸成酸菜包了，她扁了扁嘴，道：“你用熬禿頭的方式換了一篇一區文章出來，也不虧啊！”

一說‘禿頭’這個，杜岳來了興致，他眉飛色舞地說，“你看我這頭發還禿嗎？一點都不禿了啊！大佬給的那個生發凝膠真好用，我連著用了一周多，就發現頭上多了很多茸毛，這連著用了一個多月，三毫米的頭發長長了，原先脫發嚴重的地方這會兒也都長出了頭發來，你看我這頭上，哪兒還禿？”

包萌化身顯微鏡女孩，對著杜岳的腦袋扒拉了好一會兒，發現杜岳不僅沒禿了，發質還不錯，發密度也很好，立馬就打上了那些生發凝膠的主意，她問對杜岳，“大佬給你的生發凝膠還有嗎？你這都長出頭發來了，剩下的生發凝膠給我用吧。”

杜岳攤手，“你不早說，孫主任昨天才找我把剩下的生發凝膠都拿走，還有半碗沒用呢！我平時都舍不得多用，是摳摳省省用著來的。孫主任說想拿回家試試，看看他的地中海還有沒有救。”

包萌：“……”枸杞茶突然就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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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門不出的這四十天裏，謝書堯一直都在看書，從數學到化學、再到生物學與材料學，最後又回到了數學上。

她把愛思唯爾等國際論文數據庫中所有能找到的、與人參皂苷相關的論文都看了一遍，最後將那些論文都放到一邊，拿過了紙筆，開始在紙上一行一行地推算，她嘴角漸漸有了笑意，並且笑意越來越濃。

這種撥雲見霧的感覺，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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