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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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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翻飛, 似那冬日裏的飛雪,竟將官道上的路面上鋪成了一層淡淡的白。

蕭止舜拿著手裏的馬鞭在面前揮了揮, “這些柳絮真是煩人, 也不知道大夏朝的人怎愛種這樣的樹?”

“王爺,咱們離了使團偷偷提前來京城,是不是不大合規矩啊?”身後的侍從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蕭止舜冷哼了一聲, “有什麽不合規矩的, 本王來看看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媳婦,需要合怎樣的規矩啊?”

說完便狠狠在馬背上抽了一鞭子,朝著城內疾馳而去。

“籲......”

蕭止舜扯了下韁繩, 然後翻身下馬,又隨手將馬鞭人給了門口的守衛, 自顧的就往府裏走。

“大膽,堂堂齊王府, 豈是你想闖就能闖的?”守衛立刻抽出腰中佩劍, 擋在了門前。

蕭止舜怒目圓瞪,“你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敢擋本王的路, 快速速進去稟告你們王爺,就說他舅舅來了,讓他快些出來迎接。”

“我雖只是個奴才,但是奉的乃是皇上的旨意,齊王府眾人被禁足在府內,又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守衛絲毫不退讓, 厲聲喝道。

蕭止舜一聽這話,頓時就火了,一腳就踹了過去,將那守衛踹倒在地,“他奶奶的,本王來看自己的外甥,礙著你們大夏皇帝什麽事了?”

眾人見這邊鬧開了,都忙圍了過來,將蕭止舜給團團圍了起來。

蕭止舜啐了一口,罵道:“你們要是再不讓開,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那些守衛見來人一口一個本王,又見他穿著打扮似不是大夏朝的人,一時也就未敢上前。

場面就這樣僵持著。

前院的小廝見了這場面可嚇的不輕,一路怪叫著朝後院跑去,才到後院就撞上了一堵肉墻,只撞的頭暈眼花。

裴天霸拎著小廝的衣領喝問道:“走路也不當心著點,要是撞到了你們王妃,我看你有幾個腦袋可以掉的。”

小廝忙拱手道:“原來是裴老爺啊,前頭有人來鬧事,還打了府裏的守衛呢......”

這還了得?這都欺負到家裏來了?

他家女婿只是被皇帝給禁足了,這起子拜高踩低的小人就敢上門來欺負人了?

真是欺人太甚。

裴天霸喝道:“你帶路,我倒要去會會,什麽人竟敢如此大膽?”都欺負到他裴天霸家人的頭上了,也不打聽打聽,他黑風寨大當家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裴天霸到前院的時候,就看到一群人圍著個身材圓實的中年男子在那打嘴仗,那男子留著絡腮胡子,一雙眼睛倒是銳利的很,跟鷹的眼睛似的。

裴天霸嗤笑一聲,能動手解決的事,哪裏用得著多費口舌?直接把這人給打出去就是。

於是不由分說的撥開了那些守衛,對著蕭止舜就是一拳。

蕭止舜見拳勢兇猛,只腳尖點地身子往後退了幾分,堪堪躲開了這一拳,只是拳風拂在面上,有著點點刺痛。

北漠之人素來愛爭強鬥狠,蕭止舜自然也不例外,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又見裴天霸身材高大壯碩,也就起了好勝之心。

“在下蕭止舜,請指教。”蕭止舜想著大夏朝乃是禮儀之邦,也就入鄉隨俗,對著裴天霸拱了拱手。

裴天霸瞪著牛眼,罵道:“請教你奶奶個腿......”這都打上門來,還請教個啥啊?

兩人在前院裏你來我往,不過小半柱香的功夫,竟已過了百十來招,裴天霸雖仗著氣力甚大,但也沒討到好。

兩人硬碰了一記之後,都退後了好幾步。

裴天霸欲提拳再戰,誰知蕭止舜卻做了個擺手的手勢,又對著在一旁看了許久的蕭遠走了過去,擡起手想拍拍他的肩膀,蕭遠就躲過了。

“你是誰?為何要硬闖我齊王府?”

蕭止舜板著臉,“臭小子,你親舅舅來了,你就這待客之道?”

舅舅?

蕭遠疑惑,他連母親都面都沒見過,哪裏就冒出來個舅舅了?

蕭止舜看著蕭遠的臉,一時就楞住了,喃喃道:“當年你母親,也就是我的妹妹為了北漠諸部族,自願來到大夏,沒想到不過數年就走了,我也是來的路上才聽說她還有個兒子,所以提前來看看......”

這下拍向蕭遠的肩膀拍實了,又用力捏了捏,才道:“眼睛長的跟你娘可真像啊。”

“你真是我舅舅?”蕭遠狐疑的問道。

蕭止舜拍著胸脯道:“那還有假?你看看我這臉,就知道咱們是一家的。”

這話說的,裴天霸瞥了他一眼,又看了蕭遠一看,哪裏看出來是一家人了?這人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面上卻笑著道:“哎呀,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呀。來,快裏面請。”

蕭止舜拱手道:“閣下真是好身手啊,不知......”

裴天霸拽過蕭遠,拍了拍他的背,“這是我女婿,我是他老丈人,既然是遠兒的舅舅,趕快裏面請。”

趁著裴天霸和蕭止舜兩人聊的正歡的時候,蕭遠悄悄的回了房裏,先前若不是前院出事,他定是要陪在青兒的身邊的。

薛寒清見蕭遠急匆匆的推門而入,忙道:“外頭出了何事?”

“來了個認親的,說是我舅舅。”蕭遠隨意答了句,就往裏屋去了,見嬤嬤還在替裴青揉著肚皮,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

“娘,您從前生青兒和燁兒的時候,也是這般嗎?”

薛寒清搖了搖頭,“我雖出生世家,但後面就去了黑風寨,寨子裏的條件你也知道的,哪裏就這麽嬌弱了?”

“也不知是怎麽回事,這幾日青兒總是覺得難受,難不成是月份大了的緣故?可前些日子,永姑姑生女兒的時候,我也去瞧了,順道問了祥瑞姑父,說永寧姑姑懷孕之時,雖長途跋涉的,卻也沒出這樣的問題。”

蕭遠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說話的聲音不覺就大了幾分。

裴青躺在床上,連腳尖都看不到,只看到圓鼓鼓的肚皮,掙紮著想要起來,嚇的伺候的嬤嬤連將她按了回去,柔聲道:“王妃即將臨盆了,眼下孩子胎位不正,輕易可動不得呢,得由經驗老道的嬤嬤替您正了胎位,這樣來日生產的時候,才能少受些罪。”

“你去跟王爺說一聲,就說我覺得好些了,讓他別擔心。”裴青吩咐一旁的韓嬤嬤。

韓嬤嬤替她擦了擦額上的汗,笑道:“王爺和王妃當真是奴婢這輩子見過最恩愛的夫妻了。每回王妃正胎王爺都在外間陪著,眼下王妃懷孕辛苦,卻也時時記掛著王爺呢,當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呢。”

裴青紅著臉道:“嬤嬤真是越老越不正經了,竟也拿我來尋開心。”

午飯時分,裴青雖身子還有些不適,但想著蕭遠那遠道而來的舅舅,總得見上一見,免得落了蕭遠的面子,只強撐著精神去了前廳。

裴天霸跟蕭止舜都是直性子的人,大有惺惺相惜,識英雄重英雄的感覺,推杯換盞的聊得好不熱鬧。

薛寒清扶著裴青進去的時候,先是給蕭止舜行了禮,喊了聲舅舅。

這聲舅舅倒是勾起了蕭止舜的傷心事,反應過來後又上上下下的搜了一陣,才在腰間解下一個狼骨打磨而成的墜子。

“外甥媳婦兒,我這做舅舅的頭回來,也沒準備什麽像樣的禮物,這小東西就送你把玩把玩吧,算是我這做舅舅的一點兒心意。”

薛寒清見那狼骨墜子,忙推脫道:“昔年我聽阿蘊說過,北漠的男子成年之後都會將自己獵的第一只狼的骨頭磨成墜子,這樣的禮物太過貴重,青兒怎麽能收呢?”

蕭止舜沒想到薛寒清居然有如此的見識,又聽裴天霸說他的夫人乃是妹妹昔年的閨中密友,自然更是不肯收回去了。

裴青無奈只得收下,這才將謝完禮坐下,就覺得一陣暈眩,險些從凳子上摔了下去。

待到眾人七手八腳的將裴青送回屋子,又命人去請太醫之後,蕭止舜才將裴天霸拉到一旁,問道:“我瞧著外甥媳婦兒的根骨該是練家子的,怎的如今懷了身孕竟這般虛弱?”

“我也不知道啊,前些日子還活蹦亂跳的呢,也不知這幾日怎麽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太醫一日三趟的來可也診治不出問題,這不又請了個積年的接生嬤嬤來瞧,說是青兒胎位不正,方才才將正過胎位呢,這會居然又暈了。”裴天霸哪還有喝酒的興致,只絮絮的抱怨著。

蕭止舜,雙眸微微瞇了起來,又道:“剛巧隨行來的使團裏,有我們北漠的大巫師,治病救人最是靈驗,我們草原上的那些馬兒,羊兒遇上難產的時候,都是大巫師給治好的......”

見裴天霸似是臉色不佳,又道:“人難產也是找的大巫師,等明兒我帶她來給外甥媳婦兒瞧瞧。”

蕭止舜一番好意,裴天霸也不好說什麽?只是北漠地處不毛之地,人畜都用同一個大夫,那人能跟牛羊一樣嗎?這不是添倒忙嗎?

蕭止舜見裴天霸的樣子也不是個能拿事的,又踱步到了薛寒清跟前,低聲道:“裴夫人,這事難道你就不覺得蹊蹺嗎?”

電光火石之間,薛寒清似是想起了什麽,一臉驚恐的看著蕭止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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