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會知道的。”

白玉煙眉頭緊皺，有些擔心。

然而，她卻發現賀若玘和鳳傾顏的神色，卻似乎早就已經知道了什麽。

“你們都不擔心麽？若是鐘書還知道鳳宮主的身份，他很可能會針對鳳宮主，比起二師姐，鳳宮主的處境或許更危險。”

“擔憂也無用，”鳳傾顏搖搖頭：“其實能瞞到現在已經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鐘書還會更早察覺到。”

她雖然沒有與南蓮兮融合靈魂，但也覺醒了魔君的記憶，她與南蓮兮之間是有聯系的。

鐘書還吸收了魔君肉身的力量，若非被困於剎欲魔門之中，他恐怕早就已經發現了鳳傾顏身上魔君的氣息。

虧得鳳傾顏從來不進剎欲魔門，才瞞了這麽久。

先前鳳傾顏在天魔礁石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即使本人沒有露面，但魔君的氣息並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模仿出來的，鐘書還自然會有所懷疑。

而且...現在茜顏魔宮恐怕也鬧得天翻地覆了。

賀若玘先前對燕菲菲所說的，真不是謊言嚇她的。

只是，兩人到底沒打算同白玉煙說明白，賀若玘安撫道：“煙兒不用擔心，她這個老人精，不會有危險的。”

“九.七.少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鳳傾顏面帶笑容，語氣卻咬牙切齒：“你怎麽能說我老？同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白玉煙看她們一來二去把話題岔開了，深知她們有事瞞著她，而且還可能是她不太能接受的大事。

白玉煙咬了咬唇角：“那好吧，既然這個偷襲的人已經死了，我們就別在這裏磨蹭，趕緊去找師傅和二師姐吧。”

賀若玘與鳳傾顏對視一眼，鳳傾顏道：“好跟我走。”

白玉煙丟了一把火，將那人的屍體燒了。至於那金梳，沒了那人的控制，僅僅是一件死物，也抵擋不了白玉煙的火焰，被一並燒了個幹凈。

一路上，三人遇到了好幾波埋伏者。

都是獨立行動的魔修，看來應該是直接受了鐘書還的命令前來截殺她們。或許，這會兒那些殘存的少主，已經趕到了封印魔君神魂的地點。

越是被阻止，白玉煙的精神越是緊繃，下手也越是快、狠，基本都不跟對方兜圈子玩鬧，誰敢跳出來阻攔，她問都不問，直接上手前將人幹掉。

賀若玘的實力與白玉煙相差無幾，她雖不同於白玉煙的三年同心鏡苦修，但吸收別的少主的功力，也讓她一路躥升到了練虛中期。

更何況，先前在天魔礁石裏寄存的能量也十分龐大，一番來者不拒的吸收之下，賀若玘已經隱隱達到了練虛後期。

至於鳳傾顏，她雖是靈體狀態，但好歹也是魔君的分魂，實力不會弱的。三人聯手，對付這些零散的魔修自然是綽綽有餘，一路直接碾壓了過去。

在三人即將走完大半個怪石區域的之後，終於在區域的南部找到了封印魔君神魂的地方。

那是一片奇怪的人像陣。

在一片平整得不可思議的地面上，就這麽突兀的立著幾尊石像。

它們面朝中心，而那中心，有一個不停轉動的紫黑色螺旋，中心向下凹陷，深不見底，好像連接著無限的世界...

“這是...”

這裏空無一人，別說師傅和二師姐，就連魔修也沒有。

但白玉煙不覺得鳳傾顏帶錯了路，直覺告訴她，這裏就是封印魔君的地方，而魔君就在那漩渦下方。

而且...

那群剎欲魔門的少主們也在裏面。

“我們下去嗎？”

賀若玘沒有遲疑：“沒有其他的選擇。”

在進去之前，白玉煙將鳳傾顏叫住：“鳳宮主，此處既然是封印魔君的地方，或許對你也有什麽影響，不如你暫時回到那塊牌子上。”

“雖不一定有用，但也多一個保險。”

“小寶貝，”鳳傾顏露出笑意：“謝謝關心，不過你放心吧，我沒事。”

“若是真有如此危險，躲在牌子裏也無濟於事，不過求個心裏安慰罷了。”

“好吧...”白玉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了相信：“那我們就走。”

站在漩渦的邊緣，三人也沒有糾結誰先跳下去的問題，白玉煙牽著賀若玘的手，隨後三人眼睛一閉，同時跳進了那個巨大的漩渦之中。

漩渦，無聲無息的將三人吞沒。

穿過這個漩渦的感覺很不舒服，好像落入了粘稠的沼澤之中，周圍不知應該歸類於什麽的能量，爭先恐後的向人擠壓過來，讓人十分難受。

好在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身上忽然一輕，就到了一處寬闊的地方。

這是一個地底的洞窟，周圍是天然形成的一個巨大的空腔。裏面意外的不陰很暗，一些喜陰的靈植點綴在石壁間，開著淡色的小花，令人眼前一亮。

可惜，現下並不是欣賞風景的時候。

三人落下來的時候，白玉煙一眼便看到了位於巨大的洞窟中心的師傅南珣音。

而她身邊，有一個人或者說靈體，抱著頭半坐在地上，臉被寬大的袖子和淩亂的頭發擋住了，看不清面容。

即使如此，看那些圍成一圈，警戒又貪婪的人的眼神，白玉煙也能猜出，這個人就是她的二師姐南蓮兮。

三人還未落地，就是一陣漫天的攻擊向她們襲來。

這一回可不同於先前，那些魔修礙於仙修，不敢過於暴露，一直都保持著寄身的仙修模樣。

即使附身在仙修身上，一體雙魂之下，這些魔修對於身體的操縱也不得勁，而且一些仙修的法術，他們也玩不轉，所以實力大打折扣。

在此處，這些魔修們便撤去了偽裝。

眼下她們對上的，正是這些魔修的本體，而被她們所寄身的仙修身體，則亂七八糟的躺在一邊，已經失去了生息。

能夠活到現在沒有被清理的魔修，不是腦子好用，就是實力高強的，更何況她們人還不少，即使是白玉煙三人，對付起來也頗有些吃力。

加之，這洞窟雖大，但倒處都是石柱石錐，實在是有些影響發揮。

白玉煙在盡力應付這些魔修的同時，也抽空關註著她師傅和二師姐的情況。

南珣音像一個盾牌擋在南蓮兮的身前，仔細觀察才能看清，二人的周身似乎圍著一個不很明顯的結界。

怪不得方才下來的時候，這些魔修只是與她們對峙，並沒有出手攻擊，或許是先前已經攻擊過，但沒有奏效，這才暫時沒有動手。

白玉煙三人下來分擔了魔修的註意，這才讓南珣音松了一口氣。

她趕緊回過頭查看南蓮兮的情況。

“蓮兮，蓮兮，”南珣音將抱著頭有些痛苦的南蓮兮連著手臂抱進懷裏：“放松，放松下來。”

“沒事了，別聽她們的鬼話，她們不是忠心於你的人。她們是歹人，是來害你的。”

“不，她們說得不錯，我害死了娑蘭，是我害死了娑蘭。我不僅害了她，還害了她的族人，還害了我的族人，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不，沒有，你別聽她們瞎說，你的這些人都沒事，她們騙你的。”

“可是娑蘭已經死了，”抱著頭的人終於露出了面容，她有一頭血色的頭發，與白玉煙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看起來有些妖異，“我看見她沒了，就在我的懷裏。”

“我感受著她的身體變得冰冷，而我卻什麽也做不到，我的哭，我的呼喊，都沒有用。”

“然後她又醒了，身體也暖了，”南蓮兮的視線越過南珣音，盯著她身後的虛影：“我以為有奇跡發生，我以為老天對我沒有這麽絕。”

“可是她看著我的眼神，很陌生。”

“她不是我的娑蘭，”南蓮兮的眼眶裏竟然聚集起了點點淚光：“她變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陌生人占據了她的身體。”

“我想殺了她，可是她用著娑蘭的身體，我下不去手...”

“我下不去手...”

“別哭，”南珣音手忙腳亂，想要給她擦眼淚，卻又不敢貿然上手，誰也沒聽說過靈魂也會流下眼淚，她不知該怎麽做：“你的娑蘭沒死。”

“她還活著，她沒死。”

南珣音不知該如何安撫南蓮兮，自己的眼淚卻也止不住了。

她看著這樣的南蓮兮，有些不知所措。

我就是娑蘭啊，蓮兮，你怎麽不認識我了呢？我就是娑蘭啊。

她的蓮兮，已經不認識她了，怎麽辦？

南珣音心中翻滾著委屈和愧疚，可是內心的自尊心卻又讓她說不出口。

就算對蓮兮說，她就是當初的娑蘭，恐怕蓮兮也不會信吧。

“你怎麽不說話了，”南蓮兮見南珣音望著她哭，皺了皺眉：“為什麽看著我哭？我應給不認識你，但我為何對你提不起戒心？”

“你是誰？你和娑蘭是什麽關系？”

“我，我是，南珣音，是娑蘭...的同族。”

南珣音垂下眼睛，對如此懦弱的自己心生唾棄。

南蓮兮歪著頭：“你是她的同族，但你不像她。”

“你，更像我。”

南珣音的手指甲都掐進了肉裏。

是的，她已經沒有任何“娑蘭”的樣子了，她的身體，她的模樣，她的氣息，甚至她的性子，都已經改頭換面。

除了那個寄住在身體裏虛無縹緲的靈魂，沒有一點娑蘭的影子，她怎麽能奢求蓮兮還能認出她來呢？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不願認我？”

在南珣音自怨自艾的時候，南蓮兮掙開了她的懷抱，卻翻身將她壓下，撐在她的身上，血色的長發垂至南珣音的臉側，形成一個小小的空間。

她伸手插進了南珣音捏緊的手掌中：“看到我這樣，你都不心疼嗎？為什麽不願承認你就是娑蘭？”

南蓮兮將那只掐出了血痕的手掌牽到嘴邊，輕輕的吻過：“你，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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