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煙道：“請說。”

鳳傾顏一揮手，地宮中便出現了三把椅子：“咱們坐下慢慢聊。”

白玉煙向後一看，在她身後正有一把，剛要坐下，卻被握著手腕一拉，隨後就坐在了軟軟的地方，腰也被人圈住。

斜倚著椅子沒個正行的鳳傾顏見此，挑了挑眉。

白玉煙有些不好意思，意思意思的掙了掙，在賀若玘並不放松的力道之下還是放棄了，向後靠了靠。

“別在意我，當我不存在好了。”若非看出她臉上看好戲的興致，白玉煙還真信了。

“咳咳。”

賀若玘將下巴放在白玉煙的肩頭，對鳳傾顏道：“你說吧。”

“你可真是不客氣。”

白玉煙覺得肩頭有些癢，微微動了動。

賀若玘卻在她腰間一掐：“乖煙兒，別動。”

白玉煙臉蛋一鼓，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鳳傾顏把玩著頭發，等她們二人終於安靜下來，才慢悠悠的道：“你們這些小年輕要打情罵俏，好歹照顧一下我這個孤家寡人。”

“比起三夫四侍的您，我與煙兒還差得遠呢。”

鳳傾顏聽了，擺擺手，換了個姿勢趴著：“男人嘛，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用完就丟了。能給他們名分，已經是我的仁慈。”

“我倒是挺羨慕我那姐姐，灰飛煙滅之前竟然還叫她找到一個知心人。”

“小寶貝兒既然識得南蓮兮，代表著，我那姐姐的肉身，已經被找到了是不是？”

白玉煙被那句飛灰湮滅弄得心裏一緊，聽鳳傾顏發問，點點頭。

“難為她還有一個收屍的，我就不同了，到死恐怕連個收屍的都沒有呢。”

鳳傾顏說得雲淡風輕，白玉煙聽得卻是不舒服。

她想起先前在小修真界魔窟之中，找到鳳平秋之時聽到的話，又想起之前燕菲菲所說的，不禁有些疑惑。

明明鳳平秋如此憧憬她的母親，為什麽鳳傾顏卻對她這般冷漠呢？就是如今，面對她們這兩個與鳳平秋相熟的人，也對她只字不提。

方才知道她也是救過鳳平秋的人後，鳳傾顏的語氣分明和善了不少，看起來，不像是對她那個女兒不待見啊...

白玉煙正要問，卻被鳳傾顏轉移了話題：“扯遠了，你們不是對那夢境好奇麽。”

“我方才說過，每一位秩序者在即將卸任之時，都會有所感知。”

她歪頭打量二人：“不是所有的繼任者都如你們兩個那般幸運，遇到不貪戀位權的上一任。”

“即使在我看來，秩序者並非什麽好差事。但掌握天下所有修真界的仙魔平衡，只要對天道運勢無害便可以為所欲為的絕對權力，也是有不少人舍不得放手的。”

“姐姐覺醒之後，我雖未回歸本體，但也覺醒了魔君的記憶，所以知道一些密事。比如，上一代仙君之事。”

“上一代仙君？白玉家族仙君的上一任？”

“不錯。”

“那是在我家魔君還未繼任之前。”

鳳傾顏道：“你們兩個，既然認識我那小女兒，想來也是從成澤小世界來的吧？”

白玉煙點點頭。

“成澤乃是大世界一塊核心碎片形成的小世界。雖然碎片很小，但因為形成一個獨立的世界之後，便深埋在山脈之中，能量沒有逸散。加之這個小世界的修真之道發展比較晚，因而保存十分完好。”

“小寶貝夢中的那條山脈，就是當年埋藏核心碎片的山脈，名為天明山。”

“天明山？”白玉煙忍不住偏頭看了看賀若玘，卻見她也是搖頭。

“或許換一個名字你們更為熟悉，”鳳傾顏一揮手，一片墨染的黑霧便在這地宮之中勾勒出了一片山圖，“落魂山。”

白玉煙一眼便看出，這正是她夢中最初所見的那片山脈。

“上一任仙君，這個稱呼真麻煩，”鳳傾顏不甚在意道：“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姑且叫他無名罷。”

...真，真隨意。

“無名雖無法暴露於修真界之中，卻暗中支使他的眷屬侵入各個修真界，暗中統禦天下。”

“因為行事小心，且也未曾挑起仙魔之爭，天道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嘗到甜頭之後，他便一發不可收拾，終於還是觸碰了天道禁忌，招來秩序者末途。”

“無名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依靠尚存的秩序之力，推算出天道所示的下一任繼任者所在。”

隨著鳳傾顏的講述，那天明山的魔畫之上漸漸浮現出一顆幾近為圓的碎片：“正是這位於成澤小世界的世界核心碎片的化形之靈。”

“無名不願交出仙君之位，便派遣他的眷屬前來將之誅滅。”

一道劍光落下，碎片與山脈都分做了兩半。

“在小世界中，一旦使用超出元嬰期的力量，便會被世界排斥。能夠斬斷世界碎片的力量，早已超出這等範圍，想來便是因此，那眷屬才只來得及落下一擊便被排斥出去。”

“形成世界的核心碎片破碎，小世界雖還未徹底破滅，卻也自主封閉起來，再不容外界侵入。”

“我所知的也就這麽多了。”

鳳傾顏再一揮袖，那片被斬斷的山脈中間的劍痕便化作一條大河。

“過了數千年，再度打開之後，這小世界也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白玉煙想起了那兩道光芒：“被劍光斬斷之後，那化形之靈便碎成兩半了麽？”

鳳傾顏道：“依你夢境所示，那黑光或許是因為生機破滅而產生怨恨，清靈不覆，墮落成了魔靈。”

“而另一半則始終保持著清明之氣，並未墮落。”

“世界碎片原本就沒有善惡之分，若是保持融合之態，恐怕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分離。”

“依我推測，那無名派遣的眷屬將碎片斬為兩半，正好使其善惡分離，反倒加速二靈成長。”

“那月白色的靈，最後就成了現在的仙君？”

鳳傾顏點點頭：“善靈正巧就投生在破滅天明山的眷屬子嗣身上，因生來天賦卓絕，氣運非凡，那眷屬還將之帶在身邊親自教養。”

“誰知卻是個討債鬼。”

“無名被權勢沖昏頭腦，竟敢對世界碎片出手，觸怒天道。天欲使其滅亡，到了後期，無名就像個睜眼瞎似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繼任在眼皮底下蹦跶，卻不知是索命來的。”

白玉煙理了理其中的關系，也就是說，仙君的前世就是夢境之中碎片之靈化形而成的渺羽。

只是後來被迫離開成澤小世界之後，投胎變成了男子...

這與她先前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如此說來，鐘書還的真實身份，就是那塊世界碎片的另一半，惡念的化身？”

鳳傾顏點點頭，“若你夢境為真，那就是如此。”

白玉煙十分不解：“既然仙君與鐘書還同出一源，他們共同的敵人無名仙君的仇也已經報了，為何他還要爭這魔君之位，甚至與仙君作對？”

“執念，因為執念啾。”

不知何時，白玉煙手心的兩個小團子已經清醒了。

白玉煙驚奇的看著黑團子：“原來你們會說話啊。”

黑團子搖搖身體：“只是我得了那團惡念，能量增長了，才能說話的啾。”

白團子躲在它身後一言不發。

“原來是這樣，”白玉煙將兩個團子擡起來，舉在眼前的位置：“執念是什麽？”

“執念，就是想要成為魔君的執念啾。”

“我和小雪是世界碎片所化的新靈體啾。先前靈體投胎之後，雖然與世界碎片沒有了關系，但還是有一些微妙的聯系啾。”

“那股惡念被我吸收之後，我就讀取了他的記憶啾。”

黑團子將白團子牢牢抱著：“上一代小玄和小雪被劍光所傷，被迫分開，在山中沈睡了很久。重新積蓄力量後，小雪先醒過來啾。”

“小玄想和小雪在一起，但小雪卻喜歡上了一個外來的人啾。”

白玉煙想了想，這裏所說的小玄和小雪，指的是仙君和鐘書還吧...

“小玄想要和小雪永遠在一起，小玄恨魔君，小玄想要變成魔君，小玄吃了很多苦...”

白玉煙在嘰嘰喳喳的“啾啾啾”中仔細分辨黑團子的話，結合夢境，稍稍理清了其中的關系。

成澤小世界的力量核心是世界碎片，碎片被劈碎之後，兩塊碎片的化形之靈陷入沈睡，沒了力量，小世界被迫封禁。

過了幾千年，渺羽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先鐘書還一步清醒。有了力量的小世界解開封禁，渺羽認識了意外來此的上上代魔君的眷屬，密室的主人，並與之相戀。

而這一過程之中，上上代魔君被二師姐所取代。

密室的主人失去力量瀕臨死亡，渺羽便用兩塊世界碎片的力量替他續命。

但沒有被新的魔君接受的眷屬追隨秩序者死亡乃是天意，渺羽無法阻止他消散，便離開了小世界。

身為小世界力量源泉的碎片之靈離開，小世界被迫再度封禁，隔絕於其他修真界之外，同時也減緩了密室主人生命的流逝。

然而渺羽不知鐘書還也醒了，並且一直跟隨在她身邊，因她決絕的離開小世界，讓視之為拋棄的鐘書還產生了怨恨。

鐘書還吞噬了得知愛人離開後心灰意冷而死的密室主人的惡念，獲得強大的力量，沖破小世界的封禁，也離開了小世界。

密室的主人因為二師姐這位繼任魔君而失去性命，也因她被迫與愛人相隔，吸收了惡念的鐘書還被密室主人的惡念所主導，仇恨著現任魔君。

加上本身因渺羽的拋棄而形成的怨念，導致他成為魔君的執念更加深重，不斷轉生，終於積累了足夠的力量，投生到詛咒之地。

接下來不用說，就是蟄伏起來，伺機弄死二師姐，自己上位，順便發洩被拋棄的怨恨...

總算弄清這其中的因果了，這世上，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

可是理清楚是一回事，理解卻是另一回事。雖然鐘書還挺可憐的，但是他上輩子害了阿玘，白玉煙就不會放過他。

鳳傾顏聽完鼓起了掌：“真是精彩，每一代秩序者的故事都是這麽有趣的麽？”

白玉煙一頭黑線，忽然又想起一事。

“你們也是碎片之靈，為何跟著我和阿玘離開之後，成澤小世界沒有封禁？”

作者有話要說： 單機大半個月後終於多了幾條評論_(:з)∠)_，寶貝兒們放假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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