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6章 (1)

關燈
最後的決戰還未開始,盟主府外卻已經聚集起了一大批人。

他們行色匆匆,臉上的憤怒和焦急還未消除。

盟主府的門人看到這麽多人怒氣沖沖的湧來,還以為他們是沖著武林盟來的,趕緊撒腿施展輕功前去稟告。

這些俠士停在了盟主府外,畢竟他們只是來稟呈魔教之事,又不是來砸場子的,多少還是要有點克制。

這些人中,除了打頭的那十數人之外,後面跟著的都是一群不明真相的圍觀者。

這麽多人往盟主府跑,怎麽可能沒有熱鬧看?自然是加入進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因為白玉煙所在客棧比較偏遠,這行人一路趕過來,幾乎走便了大半條街。

十幾個人這般急匆匆的往盟主府趕,路過的人看到了,不論是拉住其中幾個識得的被解釋了幾句的半吊子,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單純來湊熱鬧的好事者都加入了進來,這個隊伍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因而,到達盟主府面前的時候,就變成了這樣浩浩湯湯的一大片了。

這麽多人聚集在盟主府門口,自然不會是小事,就算還沒看到這一盛況的也都因為好事者的奔走相告,越來越多的往此處聚集。

武林盟主與眾位宗師境高手還在吃飯,驟然聽到門人的稟告,只得立刻丟下碗筷往門口趕。

幾位高手唰唰的閃到大門口,就被這黑壓壓的人群給嚇了一跳。

“盟主出來了!”

“這些宗師境高手也都沒事。”

“看來我們沒有來遲。”

“或許是我們多慮了,想想也是,魔教的人怎麽可能混進盟主府去?”

“看來,是小宗師沒住在盟主府,住在了客棧,才給了魔教可乘之機。”

“不論怎麽說,魔教中人都著實可恨,竟然將人安插進客棧的後廚,若是要對付我們正道,直接在所有的飯菜裏都下毒,我們豈不是就全軍覆沒了?”

“對,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將魔教其他的探子都揪出來!”

“對!”

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聽到他們這麽一說,嘩然一片,竟然有魔教的探子混入了客棧的後廚?還下毒想要毒死小宗師?

有一就有二,一間客棧裏有魔教的人,難保其他客棧沒有,若是通通在飯菜裏下毒...

一想到武林大會這麽多天,吃著那些飯菜竟然都是游走在刀尖之上,他們卻無知無覺,背上都是一片冷汗。

憤怒,吵鬧,謾罵,一時間盟主府前亂作一團。

眼看場面就要一發不可收拾,盟主皺了皺眉。

“安靜!”一聲帶著渾厚內力的大喊遠遠的傳開去,終於讓哄鬧的人群靜了一瞬,將視線集中在了聲音的發出者,站在盟主府門前臺階的武林盟主身上。

武林盟主面色嚴肅,“不知眾位俠士聚集在盟主府門前,是為了何事?若有什麽矛盾,請派人前來與我分說明白。”

到底他是武林盟主,又怎麽可能任由這些人在他的府邸前這般大聲喧嘩,吵鬧不休?

王鳶同一眾高手一起,站在盟主的身後,一雙眼睛隱晦的在人群之中搜尋著什麽,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松了一口氣。

武林盟主積威甚重,他一開口,又是這般帶著些許怒意,武林人士自然就有些發怵,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誰來開這個口。

這時候...

“盟主息怒。”

一個清淩淩的聲音響起,烏壓壓的人群自發的讓出一條路來,就見那眾人口中的小宗師信步走來,身後跟著一位面容蒼白有些弱癥的女子。

兩人在盟主府的大門前站定,白玉煙的身形雖然小巧,又站在武林盟主的下方,氣勢卻絲毫不遜色於這位久居高位的盟主。

白玉煙的目光著重在王鳶的身上轉了一圈,看他由先前的放松,變得身形緊繃,不禁嘴角翹了翹。

向盟主拱拱手:“盟主見諒,此事皆因我而起,不小心鬧得這麽大,擾了盟主和眾位老友的興致,是我之過。”

盟主對於白玉煙還是很有好感的,見她這般有禮,臉上的嚴肅就略微消去了一些:“白小友,不知你說的,究竟是什麽事?”

“是這樣的,”白玉煙將客棧裏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眾位俠士心系武林,一時沒有多想,這才急匆匆的趕過來,叫盟主受驚了。”

“諸位看到盟主與老友們平安無事,心神放松,其他俠士又因為不明真相,一時不知如何解釋,這才沒能在第一時間將來龍去脈說清楚,請盟主不要怪罪。”

“白玉煙承蒙眾位俠士的厚愛,想要為我,為正道討回一個公道,方才之事,盟主若要責罰,就罰我一人就好了。”

白玉煙將這些責任都攬在了身上,叫那些俠士對她的好感蹭蹭蹭的上漲,紛紛出言說:“此事不幹小宗師的事情,她也是為魔教中人所害。”

“不錯,是我們自發前來查探,不幹小宗師的事情。”

...

為了不讓這一場聚集變成攬責大會,盟主伸出了手,示意人群安靜下來。

“依白小友所說,方才之事乃是情有可原,何來責罰一說?”一句話平息了眾人的情緒。

臉上帶著沈思,又說:“白小友是說,有人在你的飯菜裏下毒?”

白玉煙點頭:“那人乃是魔門中人,已經被我揪了出來。”

盟主的臉色沈重下來:“若白小友所言屬實,那此事便非同小可。”

“魔門,竟然將主意打到正道的宗師身上,看來所謀不小。”

“此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換白小友,還眾位英雄一個公道。”

“多謝盟主。”

“不知那下毒人正在何處,”盟主的視線移動,卻沒有疑似下毒的人:“難道叫他逃了?”

白玉煙雖然在同武林盟主說話,但註意力一直未從王鳶的身上離開,看他雖然身形緊繃,卻仍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心下好笑,一會兒叫你哭都哭不出來。

故作為難道:“那人,乃是魔門所轄血煞門的死士,想必諸位都知道,這些死士嘴裏都藏有紅塵散,一旦暴露身份,為了不洩露機密,便會立時咬碎口中的毒囊自盡...”

白玉煙說得模模糊糊,一些沒有在客棧的人,便以為那人已經死了。

立時有好幾聲“可惜”道出,時不時還能聽到幾句“魔門之人當真狡猾。”“將人命當草芥,也只有魔門那些窮兇極惡之人才做得出來。”

武林盟主自然也是誤會了,面帶可惜:“這人死了,線索可就斷了,茫茫人海,如何才能知道有多少魔門之人潛入這裏?”

王鳶的嘴角翹了翹。

武林大會有魔門之人潛入,始終是心腹大患,若不能解決此事,只怕今天下午的決賽都不能安安心心的觀看。

畢竟有暗藏在一邊的魔門虎視眈眈,不知道在醞釀著什麽陰謀,這種被動挨打的情況,實在是叫人憋屈。

這個時候,王鳶站出來說:“盟主,魔教之人有什麽打算,我們現在雖然不知道,但他們的行動已經暴露,我們也有了提防,想來是不足為懼。”

他向外面的人拱拱手:“畢竟我正道俠士各個功力不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還怕了他不成?”

他這一番恭維,一些人覺得滿意,但大多數人心裏頭還是有一根刺的。魔教雖然多年未曾出山,但其在江湖上的傳聞卻一直沒有平息過,甚至因為流言的誇大,還越來越有妖魔化的趨勢。

所以,大多數人聽到魔門這兩個字,心裏頭還是要發怵的。

現在他們的身邊有這麽一個猙獰的惡獸潛伏在暗處,他們怎麽可能安心?

果然是盟主府的子弟,真是仗著一身好武藝,卻站著說話不腰疼。

王鳶是沒有料到僅僅是刺殺白玉煙失敗,竟然將事情鬧得這麽大,也不知會不會破壞血煞門的計劃,只覺得自己小看了這個年紀不足二十歲的小宗師。

他心裏卻還是不慌的,雖然沒能成功毒死她們,但哪怕她們猜到是他下的手,難道還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嗎?又有誰會相信呢?

他是盟主的子侄,沒有誰會懷疑到他的身上來。

“盟主,”不知是哪位俠士開了口:“還請盟主徹查一番,到底還是將這些魔門中人揪出來,我們心裏才踏實。”

“是啊,盟主,魔教在暗,我們在明,就這麽放任不管,實在是被動啊。”

“對了,那個姓鳳的,不是魔門的人嗎?將他提出來審問如何?他還是魔門的少主,知道的消息定然不少,盟主,將他提出來審問,定然就能知道魔教的消息!”

“對!未免夜長夢多,盟主,我們就直接從他開始審起吧!”

白玉煙同賀若玘兩人配合著,暗地裏操縱著這些江湖俠士的言論走向。這個時候將鳳平秋提起來,自然是想看看血煞門的行動究竟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

聽到這些人提起鳳平秋,盟主陷入沈思,而王鳶的臉色卻是微微一變。

一直觀察著他面色的白玉煙心中一動,難道,他已經將鳳平秋偷偷帶走了?

盟主猶豫了幾瞬,為了平覆眾人的心緒,也為了堵住眾人的口,只得答應下來:“來人,去將鳳平秋帶來,今日我們當眾審問他。”

“是。”數人領命,往地牢而去。

然而沒過多久,那幾人便回來了,面色難看,附在盟主耳邊說了些什麽,盟主的臉色變得陰沈。

江湖俠士們見到這一情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最終,盟主還是深吸一口氣將實情講了出來,畢竟現下的情形,是瞞不住的:“鳳平秋失蹤了,就在剛才。”

“什麽?”

“鳳平秋失蹤了...”

“魔門的人動作這麽快,竟然將人救走了?”

鳳平秋失蹤,他們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個可能,那就是被魔門的人給救走了。

“這可是盟主府上的地牢,魔門的人竟然真的能夠悄無聲息的潛入盟主府將人救走?”

武林盟主臉色不太好,想不到人前腳才剛剛關進去,後腳就不見了影,這是想說他的盟主府已經被魔教安插了人手,還是盟主府的防禦實在是薄弱,竟然叫魔門的人出如入無人之境?

不論是哪一點,都讓他臉上無光,真是一張老臉都丟盡了:“是老夫的失職,竟然叫魔門之人有機可乘。”

“是魔門之人太過狡猾,與盟主無幹。”

“正是,這魔門中人實在是太陰險了。”

這時候,王鳶說:“盟主,我想今日之事,並不是巧合。”

感受著眾人瞧過來的目光,王鳶說:“或許,小宗師被人下藥毒害,正是為了轉移我們的註意力,好讓我們的註意力都集中在小宗師身上。”

“我們乃是中了魔教之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鳳平秋是怎麽被帶走的,王鳶還會不知道?現下這般說,無非是想要將過錯都推在她們身上。

白玉煙說:“王公子的意思是,我們都中了魔門的圈套,正是我們在此鬧事,分散了武林盟內的註意,才叫魔門中人有了可乘之機,將人救走?”

那豈不是說他們被魔教的人當槍使?背上這樣的名聲,這些俠士自然是不滿的。

眼看要犯了眾怒,王鳶雖然有心挑撥,但也不得不打住:“王某不是這個意思,王某只是想說——”

“既然王公子有此懷疑,我們也少不得為自己正名了,”白玉煙打斷他的話:“將人帶上來吧。”

隨後,人群就又是散開,兩人架著一個人走上前來,將人丟在地上。

“請看。”

白玉煙向那人伸手指了指,看清人後,武林盟主是一臉疑惑,而王鳶的瞳孔則是狠狠一縮。

這人,竟然是他親自安插進客棧中的死士。

想不到人不但沒死,反而活得好好的,還被人抓住了。

王鳶捏緊了拳頭,手上內勁醞釀吞吐,只想一掌將他打死。

只是這大庭廣眾之下,他也只能忍著,畢竟以他的武功,可不能保證在這一眾宗師境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出手而不被察覺。

“這是...”武林盟主從挪動幾步,來到李蛋的身邊:“這是那個血煞門死士?白小友不是說他已經咬破毒囊自盡了?”

武林盟主一動,那些宗師境高手都跟著移動,將李蛋圍了一個半圓,王鳶也趁機擠進了距離李蛋極近的位置。

白玉煙也不怕王鳶動手滅口,就怕他不動呢。

“對不住,”她笑了幾聲:“是我沒有說清楚,他的確是想要咬破毒囊自盡,不過被我攔下來,卸了他的下巴,又點了他的穴道,自然是不能再自盡了。”

武林盟主一想,的確,方才白玉煙說完這人嘴裏藏有毒囊之後,他們就自行腦補了此人已死,後來眾人又提出要審問鳳平秋,根本沒有給白玉煙開口解釋的時間。

“人還活著就好辦,或許能從他的嘴裏撬出有關魔門的消息。”

“盟主,就在此審問吧,萬一又發生鳳平秋那樣的事情...”

被人質疑,武林盟主的臉色不大好看,不過鳳平秋的確是在武林盟的地牢之中被人帶走,旁人有所懷疑,也實屬情理之中。

“好。”盟主只得答應。

他親自出手,將李蛋的下巴掰了回去,又將他的穴道解開了一部分,讓他能夠自由的說話。

白玉煙看了賀若玘一眼,賀若玘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白玉煙沖她回以燦爛一笑,賀若玘的眼神暗了暗。

李蛋剛一解開束縛,就要咬舌自盡,盟主眼疾手快,立刻出手在他身上一點,李蛋臉色慘白,大叫幾聲:“啊——”

咬舌的蓄力也卸去了。

這是一招武林人士慣用的技巧,只要點在那一處,渾身的骨頭都會如鉆心一樣的疼痛起來。

但,僅僅是痛,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所以並不算邪惡的手段。這是正道人士用來審訊惡人之時常用的手法。

王鳶見李蛋一心求死,總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不過,此人沒有徹底死去,他心裏總是不能完全放松下來。

一會兒定要想辦法將他除去。

白玉煙感到一道隱晦的惡意落在身上,察覺到是王鳶的小心思。心裏笑開了花,恨把,恨吧,這會兒還只是惡意,過一會兒就要變成絕望了。

“魔教究竟有什麽陰謀,若不想受苦,從實招來!”

李蛋疼得想在地上翻滾,但手腳的穴道並未解開,只得一動不動的承受著痛苦。

聽到武林盟主的問話,他只是將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卻一句話也不說。

盟主在他身上又是一點,李蛋的臉上露出強忍痛楚的猙獰之色,卻死死的憋著,連叫都不肯叫了。

僵持了許久,李蛋牙關緊咬,死活不肯松嘴,就算盟主偶爾讓他放松,他也是立時便積蓄起力量來,要再一次咬舌自盡。

這般反覆下來,圍觀的俠士們對於從他的嘴裏打探出消息都已經不抱希望。

血煞門的死士果然名不虛傳,一個字都不能從他們的嘴裏撬出來。而且看他這般硬氣不肯說的模樣,一些人還漸漸起了惻隱之心。

如此有骨氣之人,想來無論是怎麽折磨,都不可能開口了,要不還是給他個痛快,讓他安詳的走吧。

李蛋的神情微微變了變,似乎要說些什麽。

“盟主——”

正有人要開口讓武林盟主停下,一直按捺不動的王鳶卻突然上前一步,“盟主,我來!”

話音一落,他便一掌打在了李蛋的身上,李蛋怒目圓瞪,嗆出一口鮮血,躺在地上不動了。

“王鳶!你在幹什麽?”

“竟然將人殺了?”

“王公子,你這是在做什麽?”

王鳶的心飛快的跳動著,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麽沖動,只是心裏有一個聲音催促著他“不能讓他說出來,不能讓他活著,殺了他,快殺了他!”

隨後他便動手了。

他後悔了,後悔不該這麽沖動,可是現在人也殺了,他不能慌,必須想辦法將他自己摘出去才是。

...

看著王鳶沈悶的臉色下隱藏的慌亂,賀若玘站在白玉煙的身後,沒人看得見她的表情。

以為她只會操縱李蛋?怎麽可能這麽簡單?

若李蛋真的毫無保留的將那些事情說出來,那才會引起眾人的懷疑。

畢竟,他是堂堂血煞門的死士,若這般輕易的松嘴,難保不是假消息,用來迷惑眾人的,不足以服眾。

要“撬開”他的嘴,當然要先有一個契機。

契機是什麽?自然是王鳶這個同夥“反水”背叛了。

若要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她就讓王鳶先小小的瘋狂一把。

...

眾人的視線集中在王鳶身上,王鳶雖然慌張,面上卻是十分鎮定的。到底是心思深沈,不可能這麽輕易的露出馬腳。

他有些不忍,向武林盟主,向這些俠士深深一揖:“對不起,我只覺他是個漢子。我想,恐怕從他的嘴裏也撬不出什麽來,不忍看他這般受苦,一時沖動就——”

“是我太意氣用事,我對不住各位。”

他這樣說,好像也沒毛病。

其實他說的這些,俠士們心裏的確都有這樣的想法,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若是覺得不忍心,大可向盟主求情,為何直接出手?這是正常人會做的事情嗎?

滿滿的違和感。

盟主眉頭緊鎖:“鳶兒,你太莽撞了。”

王鳶長揖到底:“鳶兒知錯。”

“盟主!你別信他!”

遠處飛來一道纖細的人影,越過人墻直接落在了包圍圈的空地中,正是提劍趕來的燕菲菲。

他們這些世家大派的消息,不如這些三教九流的俠士靈通,等到有人告訴他們盟主府前有人聚眾鬧事的時候,都已經是事發好一會兒了。

燕菲菲一聽,高高手和賀姐姐竟然差點被毒死,不顧同門師兄師姐的阻攔抄著家夥就往這裏趕過來了。

只可惜,到這裏的時候,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墻裹得嚴嚴實實的,她完全擠不進去。

只能站在外面,勉強聽前面的人傳話出來,以及零星聽到裏面稍微大一些的聲音。

在發展到王鳶突然出手殺人,事後又狡辯之時,燕菲菲終於等不住了,直接施展輕功從後面躍了進來,佩劍指著王鳶:“你撒謊,你一定是想要殺人滅口。”

燕菲菲相信,就那鳳平秋偷偷摸摸跟蹤高高手,又求著想要高高手收他為徒的死皮賴臉,他就絕對做不出派人前去毒害高高手的事情來。

不是鳳平秋,那幕後之人還能是誰?定然是王鳶!

雖然不知道他的動機,但壞人的想法她又怎麽可能想得明白呢?

從這幾天的擂臺比試,和方才王鳶對那個死士動手的舉動,燕菲菲堅信,他就是那天晚上在樹林裏殺人滅口的人。

他就是真正勾結魔門的人!她要揭穿他的陰謀。

燕菲菲突然跳出來的舉動,不止盟主,王鳶,那些俠士們始料未及,就連白玉煙都有些猝不及防。

小菲菲這個時候跳出來做什麽,一會兒只怕要被王鳶欺負啊。

白玉煙搖搖頭:“唉。”

賀若玘看她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掩嘴,難為煙兒也有這樣時候。

盟主看燕菲菲這般突然出現,又說王鳶殺人滅口,很是疑惑:“燕姑娘何出此言?”

“我親耳聽見他先前在密林裏與人密談,後來又將人滅口!我還聽見他說,要讓魔門重出江湖!”

此話一出,登時喧鬧一片。

乖乖,今天的熱鬧可真是一出又一出,跌宕起伏驚心動魄,十分精彩!

“燕姑娘,別以為你是女子,又要與我決鬥,你就能隨意的汙蔑我。”

果然,白玉煙聽到燕菲菲這樣開口,就知道要遭,菲菲這個傻姑娘哪裏鬥得過王鳶?

“什麽樹林密談,什麽殺人滅口,簡直是無稽之談。”

燕菲菲還不知道自己被王鳶下套了:“你休想抵賴,我親耳聽到你同我之前那個對手說話,你給了那人好處,要他故意羞辱我,害得我大師兄分心輸了與你的比試。”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

王鳶冷笑:“我與琴兄的比試正大光明,他分心導致比試失敗之事,本就是無可辯駁,若他承認,我還看得起他,想不到他私底下竟然是這般揣摩我的?”

“我設計害他分心失敗?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燕菲菲想不到王鳶竟然這般無恥,非但不承認,還要反過來汙蔑師兄心胸狹隘。

聽著周圍質疑的聲音,燕菲菲有些慌亂:“你,本就是你設計使壞,我師兄哪裏心思陰暗了?”

王鳶負手而立,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心虛:“凡事講求證據,說我設計陷害,燕姑娘可能拿出什麽證據來?”

她哪裏能拿出什麽證據,這些不過是她聽到並且猜出來的,哪裏有什麽證據:“有,有證據,那個你殺死的人!雖然你用化骨水將他的屍骨都融化了,但我相信,只要回去查看,肯定有證據!”

“哼,既然屍骨無存,還不是任由姑娘一張嘴?”

“若姑娘想要獲得魁首,直接同王某說,王某或許還願意給姑娘一個情面,自動退出比試,姑娘又何苦用這種手段誣陷於我?”

王鳶面上大義凜然,心裏卻簡直想給燕菲菲鼓掌,若不是這笨女人突然闖進來,他對李蛋出手之事還不可能這麽輕易的揭過。

雖然對於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的有人聽到而驚訝,但那件事情他做得天衣無縫,說出去誰能信?

“我...”

周圍的人對燕菲菲指指點點,的確。燕菲菲與王鳶同為魁首的有力爭奪者,別說只是簡單的汙蔑,為了魁首之位,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雖然有些疑惑,但王鳶作為盟主的子侄,行事又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怎麽可能做下這種小人之事。

“你,你無恥。我要比試自然是堂堂正正的比試,怎麽可能做出誣陷之事?你別把你那套安插在我頭上!”

兩人僵持不下,盟主出面打圓場:“好了,你們兩人有什麽矛盾一會兒決賽上自行解決。”

燕菲菲還不罷休:“盟主,我是認真的,他真的勾結了魔教!”

盟主搖搖頭。

眼看燕菲菲敗陣,一直在旁觀的白玉煙兩人決定出手,王鳶也蹦噠得夠久了,想來最後的遺言也都已經交代完了吧?

賀若玘扯了扯白玉煙的衣衫,白玉煙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這邊,無人相信的燕菲菲焦急無比。

卻見地上躺著似乎沒有了聲息的李蛋忽然掙開了眼睛,嘴角帶著血,顫抖的指著王鳶,斷斷續續的說:“她,說得不,錯,王鳶就,是勾,結了我血煞門!”

武林盟主一直關註著李蛋的情況,知道他沒死,但也離死不遠了,想不到他卻忽然開口說王鳶勾結了魔門?

“你說什麽!”武林盟主萬分震驚。若這話從燕菲菲嘴裏說出來,他還能說一句年少意氣,好勝心強。然而這一句出自死士之口,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再說一遍?”

王鳶心下一沈,想不到,李蛋竟然沒死,還反水了!

手上再次動作,一掌拍出,時刻註意著他的白玉煙正要出手,餘光一瞥,便住了手。

因為燕菲菲也發現了他的動作:“還想第二次滅口?我怎麽可能讓你得逞!”

嘴上說著,手下也不停,劍來不及出鞘就直接向王鳶擋去,“啪”,王鳶的掌力將劍鞘拍碎,無數的碎屑落在了李蛋的身上,兩人就這麽打了起來。

王鳶一邊打,一邊說:“盟主不要信他的謊話,他是記恨我出手想要打死他,故意陷害我!”

燕菲菲說:“盟主,他就是故意要滅口,您還不信嗎?”

李蛋雖然虛弱,卻還能說話,看著盟主震驚不敢置信的臉色嘲諷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怎麽,不敢相信?你真以為他是你的好侄兒?”

“你錯了,王鳶早在十三年前就被人偷梁換柱,他根本不是王鳶,他是我血煞門的暗煞三號,是我血煞門精心安插的探子!”

“十三年前?那不是鳶兒才剛入盟主府的時候?竟然一開始就不是鳶兒?這,這怎麽可能...”這是盟主夫人。

“十三年前?魔門竟然這麽早就將探子安插入武林盟?”

“難道魔門沈寂江湖這麽多年,就是為了將這些探子混入我們正道,再來個兵不血刃,直接掌控整個武林?”

“若讓王鳶坐上武林盟主之位,那豈不是...”

“這江湖上還有多少魔門的探子?”

這些是圍觀的俠士們的言辭。

一時間,望向周圍人的眼睛都不對了,誰知道身邊的人有沒有可能是魔門的探子?

一些人基本都已經相信了李蛋的話。

王鳶三番兩次出手要滅李蛋的口,想要不懷疑都不可能。

王鳶想要打死李蛋,李蛋氣憤不過將王鳶的身份抖出來,也實屬正常。

圍觀者再三嘩然,武林盟主的臉色黑沈的快要滴血了。

李蛋還在說:“什麽魔門?魔門早已被我血煞門吞並,名存實亡。如今掌控整個魔道的,乃是我血煞門!”

李蛋口中透露出來的消息,簡直是一個比一個爆炸:“魔門之人早已被我血煞門殺光殺絕,如今就只剩下鳳平秋一個漏網之魚,還要多謝盟主配合我們將鳳平秋抓起來關入地牢,才能讓王鳶和我們裏應外合將人拿到手啊,哈哈哈哈。”

鳳平秋竟然也是王鳶帶走的,這下,王鳶與魔門勾結的罪名可是坐實了!

想來也是,堂堂盟主府,若沒有掌握實權之人與魔門哦不,血煞門裏應外合,又怎麽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關押在盟主府地牢的人帶走?

王鳶被燕菲菲纏著,騰不出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蛋將所有秘密都抖光了,心裏慪得不行,現在說什麽都遲了,也不再做戲:“李蛋!你將這些事情都抖出來,對你有什麽好處?你同樣也活不了!”

這是,承認了?

“果然是你?就是你害得我被師門誤會,還將我師兄打傷?我殺了你!”燕菲菲怒意勃發,十分實力都發揮做了十二分。

“你這個瘋婆娘——”王鳶狼狽招架。

“好處?”李蛋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不說也是死,說出來也是死,我累了,說出來多痛快!放心吧,我血煞門定會——”

剩下的話到了嘴邊,卻沒能說完。

一片葉子插在他的額頭,李蛋一雙眼睛瞪著大大的,顯然是死透了。

“誰!”盟主向樹葉飛出來的方向望去,無數雙眼睛也跟著望去,然而那裏什麽都沒有。

白玉煙手指頭微微動了動,隱下嘴邊莫名的弧度,深藏功與名。

有些時候,一點點遺憾才更能讓人印象深刻且深信不疑。

幾位宗師高手蹲下來查看:“只是一片普通的葉子。”

“飛花摘葉,這人的武功造詣不下我們。”

“沒能聽到後面的話,魔門,不血煞門究竟想要做什麽?”

“看來,後面的話極為重要,不然,前面的話都讓他說完了,沒理由因為後面的話再將人滅口。”

視線轉向在一邊由圍觀者讓出來的一大塊空地上打得難分難舍的兩人:“看來這個王鳶,也是一枚棄子。”

武林盟主沒有說話,望著王鳶神色覆雜,長嘆一聲。

白玉煙與賀若玘不知何時也靠了過來:“他們兩人,本就是這一場武林大會的決戰對手,現在,也不過是將決賽提前了吧。”

這是武林大會頭一回,沒有在擂臺之上比試的決賽。

不知為何,不論是幾位宗師,還是圍觀的眾位江湖俠士,沒有一人站出來打斷他們。

或許,他們也想看看,這武林之中,究竟是正道的後起之秀實力高強,還是魔道的年輕一代更勝一籌吧。

雖然那位“魔道”的後輩也是正道盟主教導出來的。

王鳶被突然揭穿了身份,心神自然失守,但憑著暗門探子的毅力,硬是讓自己沒有落入下風。

而燕菲菲,一怒沖冠,心神激蕩,身上肩負著師門,正道,甚至鳳平秋的期望,自然也是容不得自己輸的。

兩人都發揮超常,為的就是心中的那一口氣。

雙方豁出了性命,這一場略有些不倫不類的決賽,真真成為了這一屆武林大會上最精彩的一場比試。

“橫斷千山——”

“鎮岳掌!”

到了最後,兩人不約而同的使出了自己的絕招!

萬千劍光白晃晃的將王鳶淹沒,而那渾厚堅實的一掌卻又從中突出重圍,直取燕菲菲面門。

絕險的一掌,在離那張汗濕的小臉蛋不過一毫之差處堪堪停了下來,因為,他的脖子上,插上了一截斷劍。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向前哪怕一點點。

他倒了下去,說不出話來,模糊的嘴型像是在說:“我,竟然輸了。”

燕菲菲已經完全脫力,手上的佩劍從三分之一處斷裂,她想要以劍支撐身體都差了一大截。

望著關切的向她跑來的同門,燕菲菲的臉上用盡最後的力氣扯出一抹笑容來:“我,贏了——”

隨即整個人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菲菲!”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