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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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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嘉佑一直都長得與英游像得超越了神似這個層次了,根本就是活脫脫地就是他,只是因為他是盛老頭的兒子,再加上花離排除了什麽輪回轉世只說,我才盡去異心。其實不是早都說了麽,我的鴻禧都沒他像英游呢。

我猛地站起來抓住盛嘉顯的袖子近乎吼的問道:“郗英游…不對,盛嘉佑在哪裏?!”

盛嘉顯被我的激動嚇了一跳,卻還是答道:“他…他應該在報社裏面加班吧。”

我抓起手提包就往外面跑去,花離還算控制得住,上前拉住我奪過我手裏的包說道我來,然後拉著我的手往車那邊跑。我一路上激動得渾身發抖兼之淚水連連。

他就在這裏,就在我的身邊!

十分鐘的車程我感覺就像在泥濘裏掙紮著一樣,車子緩慢而艱難地掙紮到了報社大樓。車子還沒停穩我就打開車門沖了出去,迎面走出來的正是一臉倦色的盛嘉佑。我看著他背著個雙肩包,鼻子上還夾著一副眼鏡,穿著白色的襯衫,收拾得幹凈利索。

“郗英游,你是郗英游對不對?”我極力穩住自己的聲線說道。

盛嘉佑本來眼神渙散,聽到我這句話猛地擡起頭來,兩道鋒利的眼神犀利地向我射來。他帶著狐疑的眼神微微偏頭,說道:“你叫我什麽?”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胸口還是劇烈起伏著:“你其實不叫盛嘉佑,你叫郗英游對不對。”

盛嘉佑眨了眨眼睛,瞪著我,問道:“你到底是誰?”

從知道他不是盛家的親生兒子以後我一直覺得自己是飄起來的,直到這一句話才將我打回地面。我擡手擦擦額角的汗水,心裏想著該怎麽告訴他這一切,才能讓他相信這一切。

“我叫王子悠,我父親在你的姑母嫁給我堂伯父以後將我也許配給了你,後來我父親反悔叫我離婚再嫁謝家,我不願意他就騙我喝下毒藥,後來我跟你回家的時候被蛇咬了,你替我吸吮傷口,再然後我就被送去了道士花離處療養,而你不知道去哪裏了。”

我的心砰砰地狂跳著,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我。這一切太瘋狂了,一個女人跳出來告訴你一千多年前我們是夫妻,隨後長生不老地活了那麽多年,就算他也能長生不老,估計也不會相信我的說辭吧。

就在我打算把花離也叫來一起向他說解的時候,盛嘉佑,不對應該是郗英游突然向我欣慰地笑了笑,道:“我倒是記得我是姓郗的,也有心愛之人和成家立業,卻沒想到是你。”

“不是,我都告訴你了,我是你的妻子,你看我家書房——什麽?”

英游接受得太快,我反而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他怎麽會那麽輕易地相信這一切?

英游走過來,用一根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對我解釋道:“我還記得一些,但是一千多年前的記不清了,近幾百年的倒還沒事。我也記得我是東晉時的郗家人,只是具體是哪一房,是留居山東的還是跟著搬去了南京,到底與誰成親,這些皆記不起來了。”

我呆呆地看著英游,心裏飛快地閃過一個個念頭,耳朵裏灌滿著街邊攤販們的議價聲、行人的歡語聲、還有許多人間雜話。我設想過千百種重遇的場景,卻沒有想過我們之前的見面會那麽的平淡與正常。

對啊,平淡正常,這不正是我所祈求的麽?難道還要像從前那些人一樣,因父母之命,造化弄人而與愛人有緣無分麽。

平覆了情緒,我上前問道:“你願不願意去我家,我和我的表兄花離,都可以給你解釋。花離很厲害的,沒準還能解開封印住你記憶的咒術呢。”

盛嘉佑撓了撓耳朵,這是他難作決定時的標志性動作。我突然靈機一動,說道:“你叫郗英游,籍貫是如今的山東,不過隨著父親搬來了建安也就是南京;你不愛吃辣的雖然你的幾個弟兄和你父親都很愛吃,你母親是正房,你最喜歡的花是白玉蘭花,你在你自己的府邸了種了很多這種樹。你最喜歡的字是張芝的,可是你寫的多是楷書。還有你胸上有一顆紅色的痣,長在左邊。”

郗英游聽我說到此處,特意低頭扒拉開衣服低頭看自己的左胸,再看我的時候一向冷靜的臉上有帶了點兒驚訝的神色。

花離此時也來了,他看著英游的表情有點兒覆雜,我知道他跟英游的關系一直都很微妙,也不好插話,反倒是英游見到他的那一刻,臉上居然有點兒明亮的表情說道:“我就說你為什麽那麽眼熟!果然我們從前是認識的!”

我一瞬間有點兒敗下陣來的感覺。敢情我說了那麽多他的生活習慣來還不夠花離的一張臉來的有說服力。

最後盛嘉佑還是同意了到我們家來坐坐,讓花離好好研究研究他。這次回去我跟花離誰都不敢開車,畢竟渾身都是抖的,只好讓英游來代駕。他倒是一如既往地穩重,開著車熟練地開到我們家的小區地下停車庫。

“你怎麽知道我們家的停車庫這麽走?”

聽到花離的問題,英游又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尷尬地笑笑說:“我來過一次,所以記得。”

昏暗的車廂內,我感覺到了花離帶著八卦四射的眼神。我推了推他的臉,告訴他根本沒有他腦子裏想的內容。

進了家門,我蹬掉鞋子就拉著英游往書房裏面跑。那裏我還存著一些他當年留下來的墨跡,還有當年他寫給我的一部分信件,當然了,也有我給鴻禧畫的畫像,有他是繈褓嬰兒時的也有他長大成人時的。

英游看著這些脆黃的紙,上面的字體分明是他的筆跡,再看他寫給我的信件,終於相信他當年所娶的妻子是我。但是他困惑地眨眨眼,對我問道:“既然小姐是在下的妻子,可為何在下會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那是因為當初為了保命,那個法師把你最珍視的一段記憶給封住了。只要你還活著一天,你就一天不能想起來。”

花離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陰沈著一張臉說道。他在這方面頗有造詣,想來推斷得也是&%@!。

“但是…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而且我弟弟嘉顯他——”

“郗英游,你有沒有搞錯!過去那麽多年了你就不認這段姻緣了嗎?!你弟弟怎麽了?他是你哪門子的弟弟!認真算起來,他還算是你我的子孫呢!”

書房裏面一時之間安靜地可怕。英游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睜圓了眼睛瞪著我,不敢相信我所說的事實。我看他這樣驚恐,不知道怎的心底裏升騰起了一絲快意,似乎他越驚恐我越高興。

“郗英游,你不知道吧,盛家其實不姓盛,他們原本該姓郗的。只是當時時局動蕩,我帶著孩子去了北邊的胡地,怕這個姓氏招來麻煩,才給他們改成姓盛的。盛嘉顯盛嘉皖,甚至他們的父親,都是我跟你的兒子的後代!你們每年回去的山西,是我找不到你以後搬去的胡地!我們的兒子,就是死在那個地方的!”

字字泣血。他不在,我一個人艱難生存,現在他在了,居然因為記不得而試圖否認這段婚姻!當年妝臺前給我畫眉的少年,怎麽會變成這樣了呢?

“可是,就憑這些你就告訴我當年是你跟我成親的……這……”郗英游面露難色,手裏還捧著他舊時的書信。

我氣得恨不得現在就帶他去南京的山上看看別的東西,但轉念一想一絲苦笑已經攀上我的嘴角。對啊,我怎麽連這個都給忘了,他是個天底下最認死理的人,就算我把從古至今所有的證據都擺給他看,他不記得了沒印象了他就不會認的啊。

“這樣吧,”我深呼吸一口氣,耐住性子說道。“花離他法術高超,這段時間我們等他看看有沒有辦法解除你的封印回想起來。只是從今以後你不要再到處亂跑,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你看如何。”

英游點點頭,算是答應了這個提議。我扭頭看向一直倚在門上的花離,他對上我的眼神,一臉的無奈。我知道有點兒強人所難,但是現今存世的人裏只有他了解這些古代的秘術,再拜托誰都沒用的。

“好,但是時間恐怕真的會有一些長,畢竟東西我都存的四零八落的。你等得麽?”

我看向英游,他點點頭道:“只要能讓我想起來,我的妻子真的是王小姐的話,郗某一定不會再有任何推辭。只因茲事體大,所以在下實在不敢隨意下定論,還望二位見諒。”

說話時的神態還是那樣,謙卑中又帶著點兒端重,就連眉梢眼角的神情都是一樣的。他真的沒有變多少。

反觀我跟花離,兩個人早就和從前的自己天差地別了。從前的我很容易害羞,又好哭,如今在工作之中人人都知道我臉皮厚。花離更不用說了,他還未正式出家的時候閨閣小姐們愛的就是他那份高華,簡而言之就是寡言少語,現在呢,簡直都快成個話嘮了。

自那以後,花離就又背上包袱離開了,我知道他是尋找解除封印的辦法了,也不是很擔心,畢竟他是花離,能讓人長生不老的花離。他總會有辦法的。

而我,則是辭了酒店的工作,在家裏忙著整理家務,著手準備去下一個城市居住的大小事宜。在人間活了那麽久,自然會有一些特殊的手段活下去,只是都不是什麽太上得了臺面的關系罷了。

盛嘉顯也來找過我,也打過電話問我是不是一定要辭職。我嗯嗯啊啊地應付他掛了電話,反正他要找也是找去南京,我到時候搬家去北方了,名字身份統統換掉,他能如何找我。

花離走了沒多久以後又回來了。那天我正好在小區門口的快餐店裏吃飯,遠遠地看到一個胡子拉碴背著個大背包的人,就知道是花離回來了。他這次走了差不多半個多月,整個人看上去瘦了好多,面頰凹陷的,一見到我桌子上的食物就撲了上去,狼吞虎咽起來。

我看著他埋頭吃東西的樣子,皺著眉將飲料遞給他,“你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花離吸了一大口飲料,又打了幾個嗝才回答我的問題:“查好了,有辦法,但是不能說。”

“為什麽?”

“這是我門秘術,怎麽能隨便說。”

“得了吧,你門就剩下你一個人了。”

可是不管我怎麽問,花離都不肯說,我也就沒問了。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對於他修行的事情也不肯對我多說。接著他又問了我一點兒關於搬家的事情,我說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之後,他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

“我還擔心我不在你不行呢,看來做的挺好的嗎。”走出快餐店的時候,他說道。

我嗤笑一聲:“那可不是,王家的大小姐除了會在閨房裏寫字繡花以外,處理外務也必須是妥妥的啊。”

花離擡手拍了拍我的腦袋,仰起頭常舒一口氣。他臉布愁容,看上去似乎是一副重擔將他壓得疲憊不堪,可他又分明站得筆挺。

“花離,”我察覺出一絲不對,停下腳步用鄭重的語氣問道。“是不是事情不好辦?”

“怎麽會,我是誰啊?我可是法師花離,能力無邊,能起死回生,長生不老的啊。”花離垂下頭也看著我說道。他的臉上一掃方才的疲態,一雙好看的鳳眸裏閃爍著得意快樂的光芒,讓人打心底裏覺得他是無憂無慮的。

我只是把眉頭鎖得更緊,“花離,要是真的有問題的話,我情願你不要幫英游恢覆記憶。我想你好好的。”

花離聽了我這話哈哈大笑起來,“王子悠,你什麽時候那麽膽小起來。”

不是我膽小,而是這些年我已經習慣了跟花離相依為命。如今他要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還是為了我跟英游,我的良心上如何過得去呢。

見我實在是放心不下,花離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你不應該擔心我,應該擔心郗英游。我找到了能解除他封印的丹藥了,只是時間太久,實在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效果。如果這都沒有用的話,估計一生一世他都不會有機會了。”

說到這裏,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要是郗英游想不起來,他那種牛脖子肯定不會認你做他妻子。子悠,我知道這樣你肯定會傷心死的。”

我無言。不愧是花離,除了英游以外最知我心。

三日以後,花離帶著英游一起再次飛往南京,並且吩咐我隔日之後也要到山上。我開車送他們去機場,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砰砰地在打鼓。花離戴著耳機,頭靠在窗戶上看著外面的景色,而英游明顯十分緊張,手一直緊緊攥著放在膝蓋上。

“如果有什麽危險的話,千萬不要冒險進行。”我對著車窗外的二人叮囑道,目光落在花離身上。

“知道了知道了,後天你就等著來接你夫君吧。”花離大大咧咧地一揮手,拉著英游往機場內走去。

我看著他們二人的身影,突然眼淚就模糊了我的視線。我擡手擦去,倒車離去。

那一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裏夢見了身穿大紅喜服的英游,隨著蓋頭被他挑起,他明朗的眉眼也躍入我的眼中。嘴角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是我從未見過的欣喜與安慰。他將揭下來的蓋頭放在床沿上,叫我夫人。我記得夢中的我被交杯酒熏紅了臉。

又夢到那日花離告訴我他要出家了。他那時候才十七歲,戴著發冠,穿著黑白色的袍子,氣度高冷而疏離,精致的五官在漏過樹葉的斑駁陽光下愈顯英俊。他的聲音還帶著少年的氣息,問我是不是真的認定郗英游了。

然後鬧鐘就響了,將我從這個莫名悲傷地夢境中喚醒了。我收拾了幾件衣服,便開車往機場趕去。明明兩天前這車的後座上還坐著英游跟花離,如今空蕩蕩地,叫我有點害怕。

到達屋子的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下了雨山路難行,好不容易開到了偌大的房屋前一個人都沒有。我的心像被人用力地捏了一下,停了車以後就往屋裏跑。

客廳裏開著冷氣,英游正坐在桌前喝茶。他對面坐著花離,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有暖暖的生氣。

我長舒一口氣,引起了英游的註意。他站起來,直直地看著我,看了許久才說道:“子悠,是我。”

眼淚決堤而下,我撲進英游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我有好多話想說,想告訴他王家驅逐我的事,想說我們的孩子,想說這一千多年來我如何尋找他,話到嘴邊都化作哭號聲。

英游的手沈穩有力地撫著我的背,輕聲在我耳畔說道沒事了,我們又在一起了。我終於覺得該停下來問問事情經過,突然發現花離身上穿的,就是那套黑白色的袍子。他剪了短發無法再束冠,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花離……你怎麽了?”我走上前問道。

輕輕一聲衣料摩挲的聲音,花離的身子向我歪了過來。我趕忙接住,才發現他的身子僵硬和冰冷得不可思議。

我就這麽靜靜地抱著他過了兩三秒,意識到什麽發生了以後,喉嚨一甜,血液徐徐地從我的嘴角流出,滴落在他的袍子上,熏染成一朵朵滾燙的花紋。

郗英游是被梅柏寶封住記憶而存活的。

“我不是說了麽,我想你活下來啊……謝花離。”

——End——

作者有話要說: 爛尾文別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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