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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馭龍皇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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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斜,晚霞斑斕。

迎來蒼鷹部落單於乞顏蘇合與龍茗女帝龍走月的締結儀式。

龍走月坐在氈包的裏面,回憶著她的兩段姻緣。一段莫說盛裝打扮,就連簡單的宴席都沒有,進了後宮便等著待產,處處受妃嬪排擠,倒頭來,孩子爹還非要把她攆出宮。另一段便是今日,門外篝火通明,張燈結彩,烤肉和美酒的香氣四溢飄散,這場喜宴不僅得到蒼鷹部落的祝福,新郎還承諾婚後事事順從於她。

她不由自嘲一笑,一個原本從未想過嫁人的女子,竟然還搞出一女二嫁這等荒唐事,說實話,身為女帝,她感覺自己很失敗。

“王妃,迎親的隊伍到啦!——”

按照草原上的習俗,結婚當日,新郎與伴郎必須騎上最強壯的戰馬,攜帶彩車和禮品來迎親。倘若有長輩出席,還需敬哈達,行跪拜禮。正因為乞顏蘇合與龍走月的家中皆無長輩,所以在哪裏完婚其實區別都不大。

乞顏蘇合今日的裝扮也是怒馬鮮衣。他身著亮色的長袍,腰紮彩帶,身背銀弓,頭戴紅纓帽,腳蹬高筒皮靴。這一身新郎的裝扮,將他的英氣與魁梧烘托得淋漓盡致。

龍走月坐在床邊,不自覺地抓緊衣袖,因為等到乞顏蘇合進門之後,將會把她抱上彩車,圍繞草原奔馳一圈,然後再將她送入他的氈包。

待歡慶的隊伍載歌載舞直至後半夜,新郎便會返回洞房,履行夫妻之禮。

思及此,伴隨一陣熱鬧非凡的腳步聲,氈包的門簾被侍女們掀起來。

乞顏蘇合彎身步入其中,而後在眾人的起哄聲中,將龍走月橫抱在懷。

俯仰之間,人聲鼎沸!堵在簾外的千萬士兵,掌聲雷動,歡快地舞動起來!

乞顏蘇合不怕龍走月靜默不語,就怕她幡然醒悟此舉實屬逼婚,一旦引起龍顏震怒,誰知曉龍走月會做出什麽事。於是乎,他並未放慢步伐,也沒時間向眾人炫耀娶到美麗的新娘,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彩車,繼而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車上。

龍走月正襟危坐,晚霞的餘暉籠罩著她靚麗的外表,她的神色異常平靜,顯然已經接受這段婚姻帶她的幸或者不幸。

乞顏蘇合騎馬走在前方,伴郎則是駕駛彩車緊緊跟隨,同時,坐在彩車四周的男子們拉起悠揚的馬頭琴。空靈的琴聲回響在遼闊的大草原上,別有一番喜氣。

然而,當迎親隊伍行駛到中途的時候,只聽急促的馬蹄聲從彩車的側面傳來?那聲音一面向他們這邊疾馳,一面疾呼“停下來”?!

乞顏蘇合聞聲望去,待看清來者是誰,他臉色驟變,登時拉弓上弦!

見狀,彩車戛然而止,阿爾木等人立即放下馬頭琴,接二連三跳下彩車,從腰間抽出彎刀!

龍走月則是神色麻木,意興闌珊地瞄上一眼……只見兩名男子同乘一匹馬,向他們的方向奔來。駕馬之人是誇葉乘風無誤,而坐在他的男子,是個和尚嗎?

光線昏暗,從她的角度看不清“和尚”的容貌,她收回視線,面朝蘇合勸阻道:“不就是誇葉乘風來了嗎?你何必拔劍相向?”

倘若只是誇葉乘風前來,乞顏蘇合確實不必大動幹戈,然而,重點是坐在誇葉乘風身後的男人!

乞顏蘇合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陌,奕,宗!”

陌奕宗?!龍走月驀地站起身。漸漸地,她的眼睛越睜越大,不知不覺地半張開嘴,居然真的是陌奕宗?!

感謝上蒼,他終於好起來了?終於!

龍走月呆滯許久,嘴角彎起一輪驚喜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擋住她的視線。她看向乞顏蘇合,即刻收斂笑容。

“走月,你是否有些失態了?希望你不要忘記,你如今是我的王妃。”

“……沒忘。”龍走月坐回原位,目不斜視。

乞顏蘇合怒哼一聲,駕馬迎上去,怒道:“陌奕宗!是男人就別拿其他人當肉盾!有種你下來!”

誇葉乘風則是拉緊馬韁,剛欲解釋兩人同乘一匹馬的原因,陌奕宗卻咬緊牙關,從馬背上滑到地面。

歷經數月臥床,不止導致陌奕宗極速消瘦,更使得他的四肢酸軟乏力,此刻莫說親自駕馬,他連屋門都不應該出!

然而,他一刻都不能等了,不能讓龍走月從他的生命中溜走。

他身後背著一把鸞琴,邁著艱難的步伐,深一腳淺一腳的,氣喘籲籲地走向彩車,走向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龍走月的餘光裏,滿滿都是陌奕宗的身影,她控制住了神態,卻沒能忍住直線流淌的熱淚,警告自己不能哭,更不能失了帝王的顏面……知曉他恢覆健康就好,這是她近日來收到的最大最大的喜訊。

乞顏蘇合瞇著怒眸,這才註意到發生在陌奕宗身上的巨大變化,他瘦了也白了,還剃了光頭?像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乞顏蘇合擡手阻攔,道:“你已經放棄走月,還來做甚?”

陌奕宗走了不到一百步,卻感覺耗掉半條命,他舔了舔泛白的嘴唇,有氣無力地回道:“朕要給走月彈一支曲子。”

“哦是嗎?慶祝本王與王妃百年好合?”

陌奕宗早已註意到這是一支迎親的隊伍,幸好趕得及,幸好。

“她嫁不嫁你,是她的決定,朕放不放手,是朕的堅持,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走月沒信心?”

他分明中氣不足,卻仍在挑釁。

“乞顏蘇合,給朕一刻鐘,只要……只要你敢給朕一刻鐘與走月獨處的時間,不管她作何打算,朕保證,日後絕不糾纏。”

男人之間最怕使用激將法,陌奕宗的這番言辭完全是在挑戰乞顏蘇合的男性尊嚴!說實話,他不敢,但所幸,如今龍走月已經坐上他乞顏蘇合的婚車,憑他對她的了解,就算她內心想跟陌奕宗走,但在行動上也不允許自己如此自輕自賤。思及此,乞顏蘇合磨磨後槽牙,命屬下後退!他倒看陌奕宗還能耍什麽手段!

除了陌奕宗與龍走月,其他人退到三裏之外。

……

曠野的晚風吹拂著龍走月的發飾,發飾上的珠串,發出“嘎啦啦”的脆響,那聲音震蕩著她的心,提醒著她的責任與身份。

陌奕宗望向高架的彩車,這樣的高度,對於目前他而言簡直是一座難以攀登的山峰,他深吸一口氣,蹭掉一頭的虛汗,抓住橫梁,卯足力氣,吃力地爬上車體。

他盤膝而坐,將鸞琴架在腿上,五指懸在琴弦上方,口中默念著什麽……

龍走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壓根就不會彈琴,在這兒擺什麽樣子?

然而,腹誹還未結束,一縷琴聲悠揚入耳。

“我在四日前蘇醒,一睜開眼便趕來找你,在來的路上,一直在背樂譜,誇葉乘風還幫我在琴弦上做了標記,比起琴聖,肯定要差許多,但是,這是我曾經答應過你的事,希望你忍耐一下,聽我彈完……”

話音未落,琴聲漸漸融入他的話語。

他選了一首《廣陵散》,這是一首在中原地域廣為流傳的名曲。雖然樂曲節奏緩慢,但風格獨樹一幟,鏗鏘有力,大氣磅礴。全曲貫穿一種不屈不撓的浩然之氣。

正如陌奕宗自己所說,他時而彈錯弦,時而整段跳過,但是好在他這個人臉皮夠厚,彈錯也不會感到慌張,頗為自信地繼續彈奏。

這是龍走月聽過的最難聽的《廣陵散》,她卻安安靜靜地,始終不去打斷。

她的臉上沒有多餘表情,只是心裏在偷偷流淚。

……他很會抓她的弱點,知曉她會為之感動,因為他不是普通人,是陌氏的皇帝,恢覆健康後要做的事有很多,只有學彈琴最沒用,他卻為了博她一笑,做著傷腦筋又不擅長的事。

……

一曲落定,陌奕宗悠悠地擡起頭,與她四目相對,他的神色稍顯尷尬。

“倘若……倘若你可以多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彈出讓你欣賞的琴曲。”

龍走月撇開視線,道:“我在你身上浪費的時間夠多了,我要去忙自己的事。”

“這段日子我對你態度惡劣,你應該生我的氣,生多久的氣都不為過,”他抿了抿唇,“但是走月……就因為我愛你,我不想讓你承擔我的不幸。”

龍走月的心房仿佛撞入什麽東西,她努力地側開頭,眸中附著一層氤氳。

“走月,就因為我很愛你,我沒有去管陌氏的未來……接受只有一成把握的治療,你是知曉我的,我這人向來信自己不信天,但是在治療前,我生平第一次向天祈禱,我對老天爺說,倘若您認為我和龍走月的緣分未盡,就別讓我死。”

他不想在吝嗇於說一個“愛”字,既然他敢用愛情為自己的命運下賭註,又為何遲遲不敢告訴她,他是多麽地愛她?

龍走月深低著頭,捂住雙耳,不想聽,不想言,不想被他感動。

陌奕宗蹭到她的腿邊兒,斂起他的個性,斂起他的尊嚴,枕在她的腿上,懺悔道:“走月,寫休書是我不對,我真的……真的不想讓你陪我熬,看著你比我還憔悴,我的心太疼了,疼得恨不能殺了自己,我知曉錯了,你原諒我一次,行嗎……”

他若是粗聲粗氣耍霸道,龍走月的心裏還會好受些,可他偏偏像個無助的孩子,弄得龍走月心慌意亂。

“你走開,不準碰我,這一次原諒你又如何?……那下一次呢?是不是只要你遇到不幸就要趕我走?!”這是龍走月最惱火的地方,人有旦夕禍福,究竟有多少人可以風平浪靜地度過一生?!

他舉起三根手指,起誓道,“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你跟我回去吧,否則我活下來還有什麽意義?”

他把平時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都說了,只求她留下來。

陌奕宗緊緊地抱著她的雙腿,任由她推搡踢踹,死不撒手。

“你不要這樣陌奕宗,我龍茗雖然落敗,但我依舊是皇帝,我已經答應嫁給蘇合哥,倘若出爾反爾會遭到天下人恥笑與唾棄!更有甚者,會說我是見利忘義的淫婦!這都是你一紙休書惹出來的禍,說什麽都晚了。”

陌奕宗被她打得連頭都擡不起來,唯有瞇著眼回道:“我料到你會想這麽多,所以我也做好最壞的打算,只要你跟乞顏蘇合走,我就剃度出家,陌氏就交給弄盞打理。”他指向晶晶亮的腦殼,然後繼續死死地抱住她的腿。

龍走月早就註意到了他的大光頭,本以為是誇葉乘風幫他治療才需要剃頭,難道不是?!

就在她遲疑之際,陌奕宗又道:“我在接受治療前夕,已經擬好聖旨,將陌氏南部雙城贈予龍茗國。不管你接受還是不接受,那裏都不再是陌氏的領土,你為了讓龍茗百姓可以繼續種茶與捕魚,遭受天下人非議又如何?難道你的顏面比百姓的幸福更重要?”

龍走月怔楞,“你說什麽?你這樣做該如何向朝廷交代?”

“領土是我打下來的,我想送誰就誰,再者說,龍茗正好替陌氏守住邊關,有龍茗海師鎮守疆土,陌氏可以省去幾十萬的兵力,小算盤我也不是一點都沒打啊,”他謹慎地擡起頭,“還有,我已經下旨把鎮守邊關的軍隊調回皇城,你若是執意大遷徙,就是擺明了坑我。”

他說完這句話,再次抱住龍走月的大腿,“走月,我現在連呼吸都疼,需要趕緊睡上一覺,你扶我回霄雲城,咳咳……”

龍走月托起他的臉頰,發現他的臉色的確很難看,好像隨時會昏倒。

見狀,她扭過身尋找誇葉乘風,陌奕宗則是像脫骨扒雞一樣掛在她的身上,反正今日是粘定她了,只要她同意留下來,她開出任何條件他都答應,江山?都是一家人,她若喜歡治國全給她,拿去拿去!

“……你還是快回去吧,我真的不能走,我若是跟你走了,蘇合哥沒準此刻就會率兵攻打霄雲城。”她沈了口氣,“不要任性,我們不是尋常百姓,有時候一個不算嚴重的決定也會引發戰爭。”

“呵,讓他打,只要他打,說明他心裏也沒有你這個龍茗皇帝,就這種人,你還敢把龍茗百姓遷徙過去?”

“你不要故意歪曲事實,蘇合哥縱使會攻打陌氏,也是因為我的離開。”

“那你這還是靠出賣美色換取安寧與領土啊?既然如此,為何不換給我?我們彼此相愛,兒子都快能打醬油了。”

“閉嘴,誰和你相愛?”

“你。”

“臭無賴,我不愛你。”

“好好好,是我單方愛你……”陌奕宗握住她的雙手,抵在唇邊摩挲,“你是知曉的,我是一個把面子看作高於一切的皇帝,所以走月,我覺得我唯一能給你的,就是讓全天下人都知曉,我陌奕宗,不能沒有你。”

他用十年的時間開疆拓土,用鐵蹄征服眾生,曾幾何時,他認為自己無情也無愛,必定是獨自一人走到生命的盡頭,直到遇到龍走月,幡然醒悟,這世間真的會存在這樣一個女子,她可以柔情萬種,也可以足智多謀,甚至在他倒下的時候,竟也可以為他撐起本應該他守護的那片天,這是一個奇女子,一個他深愛的女子,他為自己感到慶幸,慶幸為她心動,慶幸他沒有在愛情這件事上計算得失。

或者說,只要是她的事,他就算豁出整個陌氏,也要一幫到底。這是一個他不認識的皇帝,一個為了愛情成瘋成魔的男人。

不過,他並不希望她承擔太多,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讓她獨自承擔。

所以他要趕走她,但是日後不會了,因為他會為了她,好好珍惜這條命。

……

龍走月不敢與他目光接觸,也許只要是一個眼神的交匯,她或許真會不顧一切地跟他走。

恍惚之間,她理解了母後甘願與父皇奔走天涯的心情,其實沒什麽重大的原因,只是因為一個“愛”字,為了能與愛的人長相廝守,什麽刀山,什麽火海,哪怕多相愛一天也值得。

是的,她必須承認她愛上了陌奕宗,不知這份愛從何時開始,但她知曉只有這個男人,可以輕易地牽動她的情緒,或者哭,或者笑,把她弄得像個沒腦子的蠢貨,卻又無藥可醫。

陌奕宗見她遲遲不表態,心裏越來越發毛,“……走月,我方才說過,我要讓全天下人都知曉我不能沒有你,這並非一句空話,你隨我回陌氏,百姓會幫我交出答案。我們回去,好嗎?”

龍走月的眼睛一直是濕潤的,她竭盡全力地克制著,不讓淚水掉出眼眶。

“陌奕宗……我不能接受你送給龍茗的雙城,這會讓我感覺自己很無恥。”

陌氏已經救了災民,還要霸占人家的兩座城池?別人會怎麽看待她這個皇帝?

“什麽叫無恥?我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男人養活女人本是天經地義,倘若我只有一個饅頭,我會給你和孩子;倘若我身上只有十文錢,我會全部交給你。因此,我也不會因為我擁有的東西太值錢,就舍不得給你。領土在我眼裏也不過是百姓眼中的一間房或者一個花園。真的,你相信我,我一點不勉強。”

“好,此事暫時放在一邊,說說你受傷這件事……”她悠悠地轉過頭,凝視他的雙眼,道,“我拋下災民,義無反顧地跟你回了皇城,就因為我知曉也只有我,可以無怨無悔地幫你穩固江山社稷,你卻一而再、再而三趕我走,讓我又累又難過,現在你又想通過三言兩語把我帶回去,你是不是覺得你吃定我了?”

“你這麽說可就不講理了,你也經常對我呼之則來揮之即去,說拿你回龍茗這樁事來說,是不是抱起孩子就跑?甚至連聲招呼都懶得打,還有,你說你騙了我多少次?從名字、年紀、身份到背景,我每每還不是睜一眼閉一眼?要不是我放不下你,我會千裏迢迢去找你嗎?為了見到你還去當什麽鬼面首?我還要把自己糟蹋成什麽樣,你才願意承認你感受到我對你的愛?”

她說一句,他有一百句等著她,說著說著……好像她更絕情似的?

“別總愛愛愛的,真肉麻。”龍走月不自然地撇開頭,她可不想讓陌奕宗看出她早已感受到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等我們回去之後藏在被窩裏慢慢說。”

“還沒正經一時三刻,又開始耍嘴皮子,可算好了是吧?”

“反正我就是為了你才冒險接受治療,不跟你貧跟誰貧?”陌奕宗歪頭賴在她的腿上,“我真的很愛你,不管你想去哪,記得帶上我。”

“陌奕宗,你知曉我最氣你什麽嗎?”龍走月滾了滾喉嚨,惆悵地說,“所有冒險的事,所有涉及安危的事,你都不讓我參與。我討厭這種感覺!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醒不過來,我能不能活下去?嗯?……”

她的淚還是奪眶而出,有些情緒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自抑的,就像她對陌奕宗的付出,沒有底線,只要可以幫到他,什麽都可以。當然,也像陌奕宗為她所做的一切,沒想考慮過自身的安危。

她沒有怕過什麽,卻怕了愛情,這是一種舍生忘死的情感,仿佛只要對方可以健康快樂,自己充當什麽角色都無所謂。

陌奕宗拭去她眼角的淚,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

龍走月趴在他的肩頭,從輕聲啜泣,到淚流滿面……今日沒有下雨,她也沒有喝醉,更不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就在這靜謐的曠野之上,她控制不了流淌的淚,為了愛情如泣如訴,為了他的康覆喜極而泣。

……

一刻鐘早已過去,乞顏蘇合的耳畔時而傳來笑聲,時而傳來哭聲,時而又傳來竊竊私語,龍走月與陌奕宗沈寂在二個人的世界裏,竟是那般旁若無人……

誇葉乘風撞了他的手肘,喟嘆道:“我方才也跟你了陌奕宗這段日子都經歷了什麽,我看你還是放手吧,天災沒能把他們分開,癱瘓也沒能把陌奕宗弄死,你又何必自討苦吃?”

乞顏蘇合緘默不語,緩緩地從腰間拆下彩帶……原來陌奕宗休龍走月的原因,並非不愛,反倒是深愛。或許他真的輸了,輸在他根本不知曉她需要什麽。

只有這一次,他終於知曉她想要什麽,那就……做出一個她一定會開心的決定吧,也不枉他口口聲聲地說愛她。

他躍身上馬,朝著營地的方向,馳騁而去。月光照耀著他的身影,瀟灑如初。

誇葉乘風也不想破壞氣氛,騎馬返回霄雲城。

反正女王大人會騎馬,一會兒就讓她駕駛彩車回中原好了,嘿嘿,找個會騎馬的女子就是省心。

待女王大人回到陌氏,便會發現,城裏城外張燈結彩,正舉國歡騰著。百姓無不知曉,陌奕宗將在十日後為龍走月舉行皇後冊封大典,封號——馭龍。

馭龍皇後,單從字面上看,不用動腦筋都明白陌奕宗的心思,這位傲視天下的真龍天子,被一個叫龍走月女人降服也。

話說陌奕宗敢在還沒見到龍走月的情況下,便將立後之事昭告天下,可見這份自信來源於,他也知曉龍走月也深愛著他。

終於,他們征服了彼此,接下來,恐怕就是聯手統馭中原了吧?

…………

陌奕宗輕吻著她的淚,薄唇移到她的唇邊,小心翼翼地磨蹭著她的唇瓣……

愛一個人,也要愛她的家庭,雖然她的家庭確實有些龐大,但好在他的實力夠強,來多少都歡迎。

“走月,說句你愛我聽聽。”

“……我不說。”

“那……小聲說,就說一次。”

陌奕宗強行壓低她的頭,把自己的耳朵貼在她的唇邊。

“……”龍走月垂下眸,羞赧的笑容與柔和的月光交相輝映,泛起瀲灩的光。

“陌奕宗,我…………愛你。”

“走月,我也愛你。你必須相信,我對你的愛,永遠比你愛我多。”

龍走月默默地點下頭,小臉像晚霞一般緋紅冶艷。

陌奕宗再次親吻她的唇,她悠悠地合起雙眸,迎合著他難得給予的柔情。

“我愛你,我的皇後。”

“什麽皇後?……唔。”

他緊緊地蓋住她的唇,擁在懷中,含住她的唇,百轉千回。

走月,朕不敢保證在未來的日子裏,每一日都讓你過得幸福快樂,但可以向你承諾的是,在你感到難過的每一個瞬間,朕無論身在何處,都會奔回來陪著你。

我愛你,矢志不渝。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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