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安顏，舜安顏，敬敏只要一放下書，滿腦子都是這個名字，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便宜爹竟然動了把她下嫁給舜安顏的心思。這可是正兒八百的近親啊，敬敏搖搖頭，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哎呀，真是要瘋掉了。”敬敏還是忍不住瞎想，幹脆破罐子破摔的毫無形象的躺下來，看著床頂的繡帳，往日覺得精致無比的頂帳，今日看起來煩躁無比。

“公主，你這是怎麽了？”如意一個早晨都看敬敏神不守舍的坐在床前，就連上書房都是翠袖過去告的假。

“如意，你家主子要瘋了。”拋開近親不提，單單說舜安顏那性子，那絕壁和三格格一樣，跟她八輩子都犯沖。讓她跟他過日子，那她寧願一個人逍遙游走於山水之間。

“主子，你這是說什麽話，是不是生病了？”如意關切的問道，“要不要奴婢去給您請太醫去？”

“不用不用。”敬敏忙出聲，“本宮就是心煩意亂的，沒事，我再睡一覺就好了。”

敬敏一直有一個好習慣，想不通事情的時候就睡覺，一直睡覺，睡到自然醒就什麽都忘了，要是還忘不了，就繼續睡，睡到頭暈眼花就自然顧及不上這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

只是舜安顏這個人陰魂不散，連夢裏都纏著敬敏不放。敬敏在夢裏急的直跳，可是就是怎麽也醒不過來。

“公主，公主，快醒醒。”照顏剛從皇貴妃的正殿過來，知道佟家發生了很大的壞事，所以趕緊跑來叫敬敏起來去看看皇貴妃。

“多虧你把我弄醒了。”敬敏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半靠在床上對照顏笑道。

“公主，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娘娘。”照顏急忙道，“佟家出事了，剛剛奴婢過來的時候，娘娘那邊可是不好的緊。”

“我額娘怎麽了？”敬敏的印象裏她便宜娘一直都是寵辱不驚，這不好的緊，乍一聽敬敏就慌了神。

“佟佳參將在北征噶爾丹的路上病逝了，這剛剛傳到娘娘那裏，奴婢剛剛過來，娘娘氣色很不好，一個人退了雪蕓姐姐和玉蕊姐姐，肚子坐在殿內。”照顏忙解釋道。

“秦嬤嬤呢？”這嬤嬤是她娘身邊的老人了，又是佟家的包衣，這個時候自是要在她娘身邊的。

“秦嬤嬤也被娘娘支出來了，公主，還是您過去看看吧。”照顏道。

敬敏早就在照顏說她便宜娘不好的時候，就從床上跳了下來，這問了幾句，知道前因後果，忙趿拉著鞋子跑出去，連外褂子都沒來得及披上。

“公主。”敬敏跑到前殿來的時候，只見雪蕓玉蕊秦嬤嬤急的一團亂在外面轉圈圈。三人一看見她來，表情明顯放松了不少。

“起來吧，本宮進去看看。”北風吹來，敬敏打了個寒顫，讓三人起來後，自己便輕輕推開殿門，低聲朝內喊道，“額娘，我進來了啊。”

屋內什麽聲音也沒有，敬敏便也不再猶豫，邁著步子走進殿裏。穿過景觀隔架，便看見佟佳皇貴妃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起來甚是疲倦。

“額娘，人死不能覆生，您節哀順變。”安慰的話語不知為何到嘴邊便變成了這句話。

“你怎麽來了？”佟佳皇貴妃看著穿著單薄的敬敏，起身從衣架上拿下自己的披肩，親自給敬敏披上，“你這丫頭，這麽冷的天，怎麽不知道披上褂子？”

“額娘，你還好嗎？”敬敏仰著頭問道。

“你還是個孩子，這些事不該你問。”佟佳皇貴妃摸摸敬敏的頭道，“額娘沒事，就是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有些突然。額娘這麽一會也想了很多，這生老病死我們怎麽能夠控制呢，敏兒不要擔心了。”

“額娘，你真的沒事嗎？”敬敏可是不放心，這便宜娘和佟國綱這個伯父關系可是相當的親密，平日裏也沒少在宮裏幫襯她便宜娘，對於佟國綱，敬敏接觸的不多，自是不會有皇貴妃這麽濃烈的悲傷，可親人離世這樣生離死別的事情，敬敏絕不相信想一會就會過去了。

佟佳皇貴妃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你看額娘這不沒事了，你這個小管家就不用擔心了。”

敬敏上前用手圈住皇貴妃的腰說道，“額娘，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都陪著額娘，額娘不要傷心難過，不然敏兒真的會擔心的。就連阿貍也會很擔心你的。”

“好。”佟家皇貴妃回道，敬敏看不到皇貴妃微濕的眼角，自是不知道她剛剛的一番話對皇貴妃來說有多麽大的安慰作用。

“娘娘，李公公來了。”雪蕓在殿外道。

“進來侍候。”佟佳皇貴妃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拉著敬敏走到沓子上坐下，靜候雪蕓等人進來侍奉。

李德全是康熙的貼身太監，他能在這個時候過來，就說明了康熙了態度。皇貴妃也不會拿親人去世的事情拿大胡鬧，所以她是絕對不會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狼狽樣子。

“奴才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李德全跪下行禮，看見敬敏也在，便接道，“公主吉祥。”

“玉蕊，還不快扶李公公起來，看座上茶。”皇貴妃笑著說道。

“奴才謝娘娘。”李德全磕了頭道了謝才就著丫鬟搬來的凳子輕輕坐下。

“皇上叫你來可是為了參將大人的事情？”皇貴妃臉上雖然帶著笑，但是李德全還是能夠看出來，這笑容裏面摻雜了太多的苦澀。

“回娘娘的話，皇上在乾清宮正忙著處理朝事，對參將大人的事情很是憂心，生怕娘娘壞了身子，皇上特意讓奴才來看看娘娘。”李德全接過玉蕊遞過來的茶水放在桌邊，接著道，“皇上知道娘娘和參將大人情深，所以特準娘娘出宮吊唁。皇上特意交代奴才，一定要囑咐娘娘，這娘娘這些年好不容易養好了身子，可要好好為皇上，為公主和四阿哥保重好身子。”

一口氣把康熙的口諭交代清楚，李德全便靜坐等著佟佳皇貴妃說話。敬敏聽完李德全代傳的口諭，很是八卦的從康熙的口諭裏聽出來，這個便宜爹其實更擔憂的是他便宜娘的身體健康，心裏倒也是開心的緊，這便宜爹便宜娘都是敬敏認可的親人，如今雖說沒有愛情了，但是敬敏還是希望兩個人能夠和和睦睦開開心心的。

敬敏這樣的心態和眾多普通的兒女都有一樣的心思。不在乎你時，倒是百般希望她便宜娘能夠重遇第二春，可是一旦有了感情，卻希望哪怕沒有愛情的牽絆，她也希望她自己能有一個和睦幸福的小家。這樣的想法雖然自私，但是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在封建社會，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便沒有了任何其他的機會。

“勞煩李公公回去告訴表哥，本宮謝謝表哥百忙之中還能惦記到本宮的心情，本宮一切安好，讓表哥勿要在操勞國事時還惦記著本宮的私事。”皇貴妃淡笑道，“本宮也替佟家謝皇上隆恩了。”

“奴才知曉了，娘娘要是沒有旁的吩咐，奴才就回去覆命了。”李德全說道。

“秦嬤嬤，替本宮送送李公公。”佟佳皇貴妃吩咐道，“還勞煩李公公告訴表哥一聲，本宮這就出宮回佟家了。”

“是，奴才曉得了。”李德全行禮告退。

“娘娘，這天看著要下雪，您要不等些日子再出宮？這天寒地凍的，這路不好走。”雪蕓看著門外低壓壓霧蒙蒙的天氣道。

“去備馬車，給本宮把去歲那套白色的便服拿來。”如今有了康熙的口諭，讓本就打算出宮的皇貴妃更加著急想回去看看。

“額娘，我也要去。”敬敏拉著皇貴妃的袖子道，“大外公過世，作為晚輩，我也應該去給他老人家磕個頭送送他。”

其實敬敏是擔心她便宜娘狀態不好，想要跟著看看，不然在宮裏等消息，這時間也不好過。

“你有這個心，額娘很欣慰。”自己尊敬的伯父逝世，皇貴妃心裏自是難過異常，只是不好在女兒面前表現出來。此刻也不想多在宮裏耽誤，吩咐丫鬟換了衣服，便牽著敬敏的手邁上了玉蕊備好的馬車。

佟國維接到自己女兒回家的消息，著實楞在了原地，還是兒子隆科多提醒，他這才回過神來。

“趕緊出去迎駕。”佟國維看著滿府的白幡心裏著實不好受，自家哥哥走之前還好好的，誰能料到回來就是天人永隔。

看著自己女兒牽著外孫女從馬車上下來，佟國維趕緊上前請安行禮。

“阿瑪，快快起來，本宮帶著公主回來，就是想送伯父最後一程。你帶本宮去靈堂吧。”敬敏跟在佟佳皇貴妃身邊笑著朝佟國維點了點頭，便亦步亦趨的跟著便宜娘進了府裏。

“丫頭，你不是說要給大外公磕頭嗎？去吧，額娘上柱香。”佟佳皇貴妃說道。

“娘娘這可使不得，公主千金之軀，怎麽能磕頭呢，這你伯父哪裏受得起。”佟國維趕緊出來制止敬敏要跪下的行為。

“外公，今日只有長輩與晚輩，沒有公主與臣子。”敬敏知道，自己只是磕個頭卻會讓她便宜娘好過很多，所以並不很在意是不是下跪磕頭，畢竟這是逝者，給已逝者一點尊敬也是理所應當的。

皇貴妃欣慰的看了看已經跪下磕頭的女兒，接過侍女燃好的三炷香，鄭重的向佟國綱的靈位上了香。

本該安靜的靈堂，卻傳來了吵鬧的聲音，皇貴妃皺著眉頭轉向聲音處，對身邊的雪蕓道，“去看看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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