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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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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太爺守孝期滿回到府裏之後,倒也算安生——起碼就算心裏在盤算歪主意,面上還是安安靜靜的,連襲朋被襲朗手下軟禁的事兒都沒說過什麽。

寧氏與香芷旋迎來送往間,不再讓襲朧躲清靜,時不時地讓她給德高望重的貴夫人請安、奉茶,陪著說一會兒話。

這是必要的,襲朧已到了議婚的年紀。讓人們見一見,日後自然就會有人上門提親。

這種事,女方不是情勢所迫,是沒可能反過頭來去男方家中提親的。

這樣的情形次數多了,襲朧也就品出了母親、四嫂的用心,除去羞澀不安,面上行事落落大方,心裏只盼著便是定下親事,母親也能多留自己兩年。剛過了兩年順心的日子,實在不想早早出嫁去婆家百般周旋。

這年春季,香芷旋除了襲朧的親事,還惦記著寧元娘。她不方便也不需要在外面置辦產業,便與夏易辰、樊氏說了說自己的心思,得到夫婦兩個同意之後,把寧元娘引薦給了樊氏。

有嬸嬸幫忙,總會給寧元娘找到一條最適合她的營生,從小打小鬧做起,有這個頭腦再做大一些,沒有這個頭腦也無傷大雅。

樊氏常年都覺得日子悶得慌,又無意出入襲府,不想給自家和香芷旋帶來不必要的閑言碎語,眼下有了寧元娘時常相見做個伴,滿心歡喜。

至三月初,便幫寧元娘開了個紙筆鋪子。這種鋪子可以小本經營,也可以精益求精,售賣精致出奇的文房四寶闖出個好口碑,只要不是天生敗家的人,總能盈利。

香芷旋聽說了,想的卻是只要有些人稍稍暗中幫襯些,就能保寧元娘三五年不能不賺錢。不管怎樣,這件事算是有了著落,她又讓襲朗留意著合適的西席。

安哥兒、宜哥兒兩個今年五虛歲,應該正經啟蒙,讀書習字。

襲家外院的學堂隨著襲朗這一輩的兄弟幾個長大成人,閑置了好幾年,眼下則要為小一輩的兄弟倆重新開設起來。

襲朗就笑,“我還用你提醒?早就派人去辦了,等到秋日兩個孩子就能去學堂讀書。”

“找西席很難麽?”香芷旋不是很明白這些事。

襲朗解釋道:“隨叫隨到的大多是口碑不好,並無真才實學,口碑很好的就要提前一年半載打好招呼——他又不是沒營生,總不能因為別人家給的束修多一些就立刻過來,那可就是品行的事兒了。”

香芷旋實話實說,“我還以為你要是想找這樣的先生,一抓一把呢。不過想想還真是這麽回事。”當初香家、叔父嬸嬸給她請女先生的時候,也是費了一番周折。

便因此想到了香家。

眼下香家老太太和大太太鬥氣的時期結束了,大太太又將主持中饋的權利收了回去,大事小情上隨著襲府的態度行事。

香大奶奶又做起了甩手閑人,日子倒也清閑,打理著自己手裏的產業,平日自給自足,不指望婆家給自己好處。

到頭來,還是香家的人心寬啊。香芷旋想想襲家這些人暴怒之後病倒在床的一樁樁事,能得出的結論也只這一個。

每逢宴請,寧氏總是勸她:“時不時的還是給香家下個帖子,她們要是再沒個眼色沒個分寸,再斷了來往才好。眼下還不至於形同陌路。”也是為了襲朗和香芷旋的名聲著想,閑言碎語到底是越少越好。

香芷旋同意了,但是說等到秋冬季再走動。誰都沒她了解香家老太太、大太太的劣根性,那就是不能給好臉色的,如今孝期一過就把別的事情全抹殺,她們不蹬鼻子上臉才怪。但是婆婆畢竟是一番好意,這情面不能不給,只能折中應對。

這一年的春日,於香芷旋而言,最是忙碌。可她居然在當時並不覺得,一樁樁事情過去之後回想一番,才發現自己倒真是長進不少,居然四平八穩的應付過去了。

這樣就好啊,婆婆和襲朗也能真正放心一些。

百無聊賴的時候,她便去小廚房消磨時間。先前對下廚始終都是被熱油濺到的壞印象,現在知道,很多菜肴點心是不需過油熱炒的,便又起了試試身手的興致。

**

襲朗生辰那日,不出意料,他根本不記得。過生辰這回事,不是三兩次就能牢記在心的。

香芷旋想著,真不需讓他從一大早就想起來,而且以她的經驗,早間吃壽面餓得快,還不如晚間給他在膳食上下點兒功夫。

沒想到的是,晚間他趕不及回府,天黑回來之後,又和同僚、幕僚在外書房議事。

這情形不少見,今日也如此就讓人啼笑皆非了。

寧氏與襲朧都有點兒失落,又有些心疼,香芷旋寬慰了母女兩個一番,替襲朗收下了兩份生辰禮,回到房裏,做針線消磨時間。

月上中庭時,香芷旋問了問含笑,得知外人已走了,襲朗去了小書房,便讓小廚房做了壽面和四菜一湯,又讓人備了一壺酒。

他並不愛喝溫過的酒,說怎麽樣的酒都是越喝人越暖,溫酒是多此一舉。

沙場上形成的習慣,怕是一生都不能改了。平日裏他也不是愛喝酒的人,所以這一點,她遷就他。

她親自去了小書房喚他。

襲朗這兩日忙的並非自己的分內事。有言官要彈劾老太爺和香大老爺、寧三老爺,這是他需得早些斟酌對策的事。

權臣不論以怎樣的方式下臺,往年的死對頭都少不得要發動官員猛烈彈劾一番,一來是為報私仇,二來是為防止日後再現身於朝堂。是老太爺功成身退之後必然發生的事。

至於香大老爺和寧三老爺,換了誰也要把他們帶上,意圖針對襲朗。

彈劾不成,不過是降職罰俸,多說不過是領一通廷杖,可要是彈劾成功,那麽襲氏這功勳世家說不定就要一蹶不振。

是有三成勝算就絕對要嘗試的事情。

這也是這幾日東宮、秦府和他甚為忙碌的原由。

阿芷無從得知這些,他不允許趙賀等人跟她說官場上的是非。並不是要講男主外女主內的規矩。她知道了只能是擔心他,那就不如不知道,無憂無慮的度日就好。

要說他對她有所求,不過是她每日都能綻放笑顏,添幾個孩子。

瞥見阿芷慢悠悠走進門來,他不自覺地勾了唇角,“怎麽還不睡?”前幾日就說過了,近期忙碌一些,讓她每晚不用等他一同歇下。

“睡不著啊。”香芷旋也不直說,笑盈盈走到他對面,“今晚能不能破例早些回房?”

“想我了?”他笑笑地睨她一眼。

“就算是吧。”誰叫他今日是壽星呢,她不跟他計較。

“那你求我。”

香芷旋差點兒就瞪他了,語氣卻還是軟糯糯的,“你倒是能不能回啊?”

襲朗用下巴點了點書案上一摞一摞的公文卷宗。

平日她自然不勉強他,但是今天不同,好歹也要吃碗壽面的。要不然,過後他回想起來,該多失落啊。

她抿了抿唇,走到他身邊,搖著他手臂,“人家做帝王的還有為了寵後寵妃不早朝的先例呢,你就不能為了我早些回房去?”

襲朗的話是換湯不換藥:“也不是不行啊,你得求我。”

“要怎麽求你啊?”香芷旋說著,湊到他跟前,在他耳邊吹著氣,語氣柔柔的,“妾身求你了,回房吧。”

“怎麽那麽別扭。”他笑開來,實在聽不慣她這種自稱。

“你再不回去的話——”她咬住了他耳垂,用貝齒輕一下重一下的廝磨。

他卻是展臂勾過她,將她身形安置在懷裏,細細審視著她。

比起成婚之初,她不再是那時透著稚氣的容顏,眉宇透著從容內斂,含著笑意的眸子熠熠生輝,嬌艷的雙唇微微上翹,唇畔延逸著數不盡的風情。

將她五官單獨看去,無瑕疵,稍稍離遠一些,是格外精致昳麗的容顏。

那張本就足夠美麗的容顏,是從何時開始,變得這般勾人心魂的?

“不聲不響的,就長這麽好看了。”他說。

香芷旋嘴角一抽,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合著你平日都沒正經看過我啊?”又擡手摸了摸臉,“真的變好看了?你這是在誇我吧?”

襲朗知道,只要自己點頭,她就又要眉飛色舞的嘚瑟了,忍下笑意,故意岔開話題:“長得這麽好看了,日後我可得把你看好。”這是心裏話。

香芷旋雙手捧住他的臉,“你這個惹禍精,我又該怎麽把你看好?”

一本正經的小模樣兒,笑意斂了幾分,便少了幾分風情,容顏由此變得分外清麗又透著嬌柔。

空谷幽蘭一般的美。

他笑著拍拍她的臉,“回房。”

“好啊,快點兒。”再遲一些,小廚房就又要重做壽面了,她連忙下地,攜了他的手。

回到房裏,襲朗坐在圓桌前,對著桌上的飯菜,才記起今日是什麽日子,知道她方才為何央求他回房來。

他有些歉意地捏了捏她的小下巴,“不早說。”

“誰叫你沒正形的?”香芷旋遞給他筷子,“快點兒吃壽面,不吃壽面的生辰跟沒過一樣。”

“嗯。”晚飯就沒正經吃,此時他真有些餓了。

香芷旋則又取過兩個小酒盅,斟滿了酒,等到他風卷殘雲的吃完壽面,才將一個酒盅小心翼翼的放到他手邊,“只喝三盅酒。多了我陪不了你。”他愛喝烈酒,備下的正是烈酒,她實在是消受不了。

“好像誰有酒癮似的。”他笑著拈起酒盅,和她手裏的碰了碰。

喝完之後,香芷旋直蹙眉,“這麽辣。”連忙喝了一口早就備下的水。

“張嘴。”襲朗夾了一塊八寶肉,送到她唇邊。

她搖頭,“我不吃肉,今年胖了好多。”害得她好多衣服都不能穿,很多都沒上過身呢,想想都肉疼。

“胡說。”襲朗挑眉,那是她又長高了一點兒,小胸脯長了點兒尺寸,她偏要說長胖了。這麽想著就覺得這小東西也真是奇了——這年月十八歲還長高的人,大抵沒幾個吧?一般的都生了三兩個孩子了。

香芷旋沒轍,只好張嘴吃掉那塊八寶肉。隨後自覺地拿起筷子,和他一起吃菜,還嘀咕:“你是越來越不講道理了。”

襲朗忍不住地笑起來,“明明是你。”

用過飯,兩人轉去沐浴。

隨著相處越久,兩個人起先分得很清楚的盥洗室,很早就開始輪換著用,只看他去哪一間。

丫鬟們便將兩間都布置成一樣的情形,省得香芷旋沐浴之後又恰好在他慣用的房間裏的時候,要什麽沒什麽。

這一晚,襲朗信步去了最裏側的一間。片刻後又轉回到與寢室相鄰的一間,擺手遣了服侍她的丫鬟,卷起中衣袖管,手沒入水中,試了試溫度。

香芷旋瞥見他的手,差點兒被嚇得站起來,“你、你、出去!”跟他一著急,她說話一準兒磕巴。

“老夫老妻的,你怕什麽呢?”襲朗神色無辜,坦然得很,又威脅她,“再攆我,我就把你撈出來,扔回寢室去。”

“這是發什麽瘋呢?”香芷旋雙手交叉,環在胸前。

“為我忙碌半晌,我伺候你一回,不為過吧?”他俯身,吻著她氤氳在騰騰水霧中的唇,手則沿著她鎖骨寸寸下滑。

“你這是伺候?”香芷旋沒好氣,又是咬又是掐,語聲含糊地抱怨,“明明就是讓我怎麽都難受……”

襲朗輕輕的笑,“這生辰,你心意我是看到了,卻沒看到賀禮。想來想去,就你吧,別的我今日也不要。”

香芷旋瞪著他近在眼前的眸子。他說話兩頭堵,她詞窮了。

襲朗撥開她雙臂,手掌把住一方起伏,吻了吻她眼瞼,迫使她閉上眼睛,“哪兒不是我的?哪兒我沒看過?怕什麽呢,乖。”

“閉嘴。”香芷旋哭笑不得。這耍花腔的本事,明明是當言官的料,當武官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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