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06章

關燈
? 不管是誰,香芷旋都不擔心。襲朗在不在家中都是一樣,她出門時,隨行的都是身手最好的護衛。

過了一會兒,跟車的婆子回來通稟:“夫人,後面馬車裏的人是護國公世子。起先是不肯承認的,護衛強行看了看裏面的人,恰好見過,識得。”

香芷旋扯了扯嘴角。她所知的人裏面,無聊並且卑劣的,只有蔣松、襲朋。

在二老夫人、襲肜全力地配合襲朗的前提下,襲朋是不能夠走出西府的。

蔣松呢?這樣看起來,被小叔父蔣修染賞的二十軍棍的傷是好了。

“把他趕走。”香芷旋吩咐婆子。

薔薇、鈴蘭則從後面的馬車下來,守在馬車兩側。

護衛分出一半,去了蔣松那邊。

香芷旋的馬車繼續前行。

過了一會兒,薔薇手腳敏捷地上了馬車,一臉忍俊不禁。

香芷旋問:“怎麽了?”

薔薇指一指後方,“蔣家的世子爺怕是又要遭殃了,他那位小叔父不知怎的過來了,對咱們府裏的護衛說,他會把蔣松領回去好生管教。”

香芷旋也笑了起來。上次說了一堆讓蔣修染不耐煩的話,領了二十軍棍,這次呢?

蔣修染是策馬過來的,面色還是蒼白得有些厲害。他是新得了胯下這匹好馬,很是喜愛,得空就出來遛馬。今日還沒走到護城河附近,小廝就飛馬前去通稟,說世子爺跟在襲夫人的馬車後面,不知意欲何為。

蔣修染當即撥轉馬頭,趕了過來。

此刻,他提韁徐徐前行,到了馬車一側,“下來。”

蔣松貓在裏面不吭聲。

蔣修染手裏的鞭子抽了一下車簾。

車簾子多了一道裂痕。

“要我當街管教?”他語氣毫無情緒。

蔣松活動了一下已經發軟的腿,慢騰騰下了馬車,垂頭站在那兒,小聲為自己辯解:“小叔父,我這可是為了您好。這陣子寧元娘又消失不見,必是被襲家藏起來了。襲夫人與寧元娘交好,平日又鮮少走動,近來卻不時出門,定是去看寧元娘。我就想,跟著她摸到寧元娘的住處,之後告訴您,如此,您要見佳人不就容易了?”

他不辯解還好,這一辯解,把蔣修染的火氣勾了起來。

“人渣,你也配提她的名字?”一句話,像是從牙縫裏磨出來的。

蔣松連忙認錯:“是是是,小叔父我錯了。”

蔣修染偏一偏頭,“在後面跟著。”又吩咐隨從,“他要是不走或是跟不上,用鞭子抽他。”

隨從稱是。

於是,街頭出現了讓人驚訝失笑的一幕。

俊雅冷漠的素衣男子策馬前行,時快時慢,後面一個人氣喘籲籲地跟著跑,一旦落後的距離遠了,跟在他身側的隨從打扮的人就給他一鞭子。

看到這一幕的人,大多不識得兩人,可到底還是有三兩個識得他們。

名將蔣修染當街教訓侄子的事,很快成為京城百姓津津樂道的事。

百姓們就此得知,蔣修染是那般年輕俊美的男子,又是那樣不在意蔣家名譽的做派。

官員們聽說之後,都猜著蔣修染是不是跟蔣家生了莫大的罅隙。

事情還沒結束。

蔣修染將蔣松折騰回府之後,在外院喚來親信。

蔣松這次挨了三十軍棍,舊傷剛好,又添心傷,這次不躺幾個月是下不得床了。

末了,蔣修染道:“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剁了。”

護國公和蔣夫人趕到之際,兒子已是鮮血淋漓,真的要瘋了。

護國公指著蔣修染的鼻子責問:“你回來之後,一件正經事都沒做,整日裏就拾掇家裏人了!該對付的碰都沒碰過,痊愈後也無心上朝,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蔣修染道:“不能安家,如何安天下?”

“你這是安家!?你這分明是要將這個家毀掉!”護國公氣得滿院子亂轉,“到底誰是當家人?我的兒子你憑什麽一再責打!?”

“不舒坦了。”蔣修染閑閑站起身,“分家?”

“分家就分家!”

護國公與蔣夫人異口同聲。

蔣修染現出少見的微笑,“一言為定。”

**

事情的後續發展,香芷旋是聽二老夫人說的。

“後來呢?”

“後來真就分家了,過幾日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二老夫人道,“我看他就是為了分家,才不停地收拾家裏那些人。”說完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是不認可家裏人的做派,大抵是覺得他們給他添亂,做的事又總上不得臺面,眼下又正是氣不順的時候,可不就隨著心性率性而為了。”末了則是神色一黯,“雖說看著娘家人鬧成這樣,心裏難受,可想來也有些好處吧?”

蔣家不能再借用蔣修染的權勢,平日只能在小事上鬧一鬧,無傷大雅。如此,等二老太爺回府的時候,仍是人單勢孤,可著勁兒折騰,也掀不起大風浪。由此,日子還是可以平靜地過。

香芷旋會意一笑。

二老夫人則指了指瘦了一點兒的元寶,“這小家夥怎麽了?”雖然個頭大,可元寶還不到一歲呢。

“有一陣子不高興,鬧脾氣。”香芷旋笑得有點兒勉強。

“是不是起初記掛著老四啊?”襲朗嬌慣元寶的事情,二老夫人可沒少聽寧氏跟她說。

“是啊。”香芷旋有點兒心疼的看著元寶,“起初胃口奇差,到了天黑的時候,就沒精打采的在院門口杵著……”她沒再說下去,心裏實在是不好受。

“那就是沒白疼它。該高興才是。”

這倒是。襲朗真是沒白疼元寶。

二老夫人岔開話題,“你們家老太爺最近如何?”

香芷旋回道:“調養得不錯,已經能如常行走了,只是,聽小廝說瘦了很多,頭發也白了不少。平日裏只是看書寫字,有時候幾天都不說話。”

二老夫人嘆息一聲,“說到底,留下來的這些人,他對得起哪個?平心而論,他最對不起的,是老四。”又問,“老四走之前,去跟他道辭沒有?”

香芷旋想了想,“算道辭麽?只是在門口站了站,說要出門一趟。”

二老夫人黯然無語。父子走到這地步,她聽了,總歸不是滋味。

“瞧瞧,說的都是這些讓人聽了不快的事兒。”香芷旋笑著調節氣氛,喚含笑將一些衣料拿到二老夫人面前,“新添了一批衣料,我看著這些不錯,較為少見,給您和七弟選出來一些,等會兒讓丫鬟送過去。”

二老夫人笑道:“你有心了,我看看。”

香芷旋知道西府如今不比以往,因著二老夫人與寧氏的關系轉好,方方面面的都不吝嗇,該照顧就照顧。只是從來不管襲朋。那個混賬東西的賬她記著呢,是把他分開來對待的。也可以說,當他不存在。

**

襲朗離京之後,寧三太太與寧二娘又開始不時上門了。

寧三太太知道,襲朗如今幫襯寧家,只是因為寧氏與元娘,對寧家的人始終是淡漠的態度。所以她上門時,大多是選襲朗不在家的時候。

秦明宇稱病的日子,寧三太太每日寢食難安,生怕女兒落得個嫁不出去或是只能遠嫁的地步。

襲朗將事情解決之後,她依然是寢食難安。打心底是真希望襲朗能夠大包大攬,前腳退了秦家的婚事,後腳就給元娘找一個更好的婆家。

而事實是元娘要過清靜日子,暫時不想嫁人,不為此,襲朗也不會編排出什麽她曾發誓要為祖母守孝五年的事兒了。

元娘有襲家護著,晚嫁幾年大抵都沒事,但問題是,餘下的幾個女孩子怎麽辦?越過長女先嫁人?誰家會辦這種事情?

只能等到元娘先嫁。

是因此,幾個女孩子每天都是苦著臉。

二娘的婚事,也因男方等不起而泡了湯。

元娘一直對內宅的女眷滿心反感,甚至對她這個做娘的也是不耐煩的緊,只是因著以往只她一個,對付不了那麽多人。這下子可好了,她用這一樁事,就把以前那些不快全都找補回去了。

寧三太太也不想愁眉苦臉的,可又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這一日到了襲府,香芷旋還是打了個照面就托詞回房了。

寧三太太與寧二娘樂得如此,香芷旋在場,她們反而百般拘束。說了一陣子閑話,寧三太太就開始傾訴滿腹的愁苦。

寧二娘坐在一旁,攥著帕子,不停地擦一擦眼角。原以為,給人做填房就夠委屈了,眼下呢?能不能嫁人都不好說了。她只比元娘小一歲,兩年後,姐妹兩個都是老姑娘了。再者說了,元娘又不能期滿兩年就當即出嫁,從定下親事到花轎臨門,少說也需得一年半載,她就又要拖一年。庶出的老姑娘,誰會娶?會娶的人不知道會不堪到什麽地步。沒法子不哭。

寧氏坐在大炕上,斜倚著大迎枕,耐著性子聽著、看著。其實她比香芷旋還不願意聽這些,可是沒法子,女兒曾在娘家住了好幾年,三嫂不曾慢待,她如今總不好擺臉色給人看。

但是,有些話總是要提醒一下三嫂的。例如三嫂總是當著二娘的面數落元娘的不是——這其實挺匪夷所思的,要是換了她,再重活八次,都不會這樣厚此薄彼。庶女再聽話孝順懂事,也不能慢待嫡女啊。是,母女也要講緣分,也需要時間釋懷,例如她與冬兒,但是作為母親,三嫂這樣做絕對不妥。

她對寧二娘說道:“你去後花園散散心,賞賞荷花,我與你母親說幾句體己話。”

寧二娘稱是,由丫鬟引著出門。

寧三太太卻只當是寧氏體恤寧二娘,自顧自地道:“這孩子的生母常年誦經禮佛,她打小就養在我房裏,一如親生的骨肉,待我最是貼心。唉,只是命苦,被這樣的拖累著,來日怕是只能給人做妾了。要是遲早是這個命,那就不如找個親近些的人家了……”

寧氏擡手扶額,立時沒了說話的興致,由著三嫂絮絮叨叨,思緒卻飄出去了老遠。

幸好冬兒是個明辨黑白是非的孩子,在娘家住了那幾年,長期悶在房裏讀書習字。要是與娘家女眷親近的話,怕是早已被帶歪了。

之後又開始想著家裏的事情。老四媳婦做事越來越穩重了,為人處世也不似初嫁進來那樣不壓事了。嬌柔稚嫩的小女孩,長大了,眉眼也是越發的好看了,與老四站在一處,不知多般配。

想到這些,她漾出了舒心的笑容。

打算她思緒的,是隱隱傳入室內的爭吵聲、哭泣聲、喝斥聲。

碧玉蒼白著臉跑進來,“不好了,聽小丫鬟說,五老爺和五夫人起了爭執,二表小姐在一旁哭,四夫人先是勸架,後來不知怎的,對五爺發了火。”

老四媳婦發火?寧氏簡直無法想象那情形。可若是連她都發火了,必是老五做錯了事,錯的還有些離譜。

寧氏慌忙下地穿上鞋子,急匆匆出門去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